文╱羅智強
看到巴黎聖母院大火的消息,除了震驚,更有著許多的不捨。因為,三月時,我才剛帶妻子和小女兒扉扉去參觀了巴黎聖母院,在那裡,還發生了一件讓我一輩子難忘的事。
在巴黎短暫停留的三天裡,十歲的扉扉像是將春天帶到巴黎的天使,在巴黎的街角、廣場、馬路、河堤,都有她如銀鈴般的笑聲,你可以從她純摯無瑕的笑顏裡,嗅到春天的氣息,也為此次巴黎之行,標註一段最天真爛漫的時光,我喜歡看到孩子的笑,尤其是扉扉的,唯獨在塞納河畔,扉扉卻留下她唯一的憂思與祈禱。
當時我們正沿著塞納河畔散步,準備到巴黎聖母院參觀時,忽然望見河面聚集二、三艘船艇以及幾位潛水人員,彷彿在打撈什麼似的,河邊也有圍觀的人群在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經打聽才曉得是一位民眾不慎落水,似乎也有一人跳水下去搶救,結果雙雙失蹤。三月底的巴黎氣溫只有攝氏六度,河水冰冷,我在心裡默默嘆息著,為落水者感到憂心。
我們並沒有逗留太久,便前往聖母院,在聖母院參觀的時候,忽然扉扉指著一排的燭台問:「媽媽,這些蠟蠋是幹什麼的?」
「讓遊客買來祈禱吧!」妻對扉扉說。
扉扉問:「爸爸,那我可以買一個嗎?」
我便買了一個蠟蠋,幫她點亮後遞給扉扉,只見扉扉把蠟蠋放上了蠋台,閉起眼睛,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地默念著什麼。
等扉扉睜開眼睛,我問扉扉:「妳在祈禱什麼呢?」
扉扉告訴我,她希望聖母保佑落水的二人被平安救起,趕快回家和家人團聚。
我很訝異,扉扉竟然一直惦念方才落水的人,向扉扉點頭,對她悲天憫人的心腸表示讚許。
出了聖母院,只見河面船隻與河畔人群均已散去。扉扉忽然很開心地對我說:「爸爸,你看船都散去了,一定是人被救起來了,所以搜救的船也都回家了!對不對?我的祈禱,聖母聽見了!」
我楞了一下,看著扉扉開心的表情,再望著此刻已經平靜無波的河面,仍衷心希望扉扉的祈禱成真,不幸落難的人們,能夠逢兇化吉,平安回家。
此次歐洲之行,扉扉因為還在學期之中,便隨妻先從巴黎返台,好友小虫子則從台灣飛來巴黎和我會合,繼續已規畫好的南法之旅。
小虫子是我中山大學思辯社的學弟,也是當年南部大學第一個拿到全國租稅杯最佳辯士的優秀校友,說實在話,當年在我擔任中山大學思辯社社長,帶領學弟妹們東征西討,參加全國各大辯論賽時,全國租稅杯的最佳辯士獎,是我最想得到的獎杯,但始終沒能如願,至今仍列人生遺憾之一,所幸小虫子接棒思辯社後拿到了,也足以告慰學生時代的那點遺憾了。
我和小虫子還有我的助理Allen,三人在巴黎租了一台Ford Galaxy,大清早出發,走A6公路,準備前往瑞士日內瓦,高速公路的景色較為單調,所以開到接近法國和瑞士邊界時,我提議下交流道走一般道路進瑞士,這樣風景會比較多變。
下了高速公路,延著蜿蜒的一般公路,我們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各有特色的小鎮,走走停停,拍拍照,感受一下小城風光。本來只要五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花了快七個小時,抵達日內瓦時已過中午。第一個感受到的是瑞士的物價,餓翻了的我們,在市區裡的一輛餐車,買了一個要價二十瑞朗,大約六百多元台幣的漢堡。雖然真的很貴,但實在忍不住好奇,是有多好吃的漢堡會那麼貴,我們只買了一個,三個人均分。
幸運的是,那漢堡並沒有讓我們失望,那真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漢堡。
我們隨興地在日內瓦市區走了一圈,我想起了在一、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瑞士因嚴守中立,未受戰火波及,不只保障了國家人民的安全,也在戰爭期間收容了幾十萬的難民,包括總部設於日內瓦的紅十字國際委員會,為當時的悲慘世界,提供了人道救助,至今仍為人所樂道。
我們逛到了日內瓦湖畔,仰望藍天白雲,呼吸和平空氣,眺望湖面上的遠帆點點,身心有股說不出的舒暢,無論人類的爭端,曾給世界帶來多少的戰爭苦難,時過境遷之後,這個世界,總有它的方式,重歸美好,充滿希望。
此時此刻,我又想起扉扉在聖母院的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