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兆貴

到山西平遙觀光，這裡的導遊通常會講述日昇昌票號的一件往事。

話說有位老太太，拿著一張五千兩匯票來兌換。這張匯票由張家口分莊開出，時間是清同治七年（一八六八）。

日昇昌的掌櫃不敢怠慢，求教匯票的來歷。老人說，當年丈夫在張家口做皮貨生意，不幸染病身亡，斷了生活來源，逐漸淪為乞丐。

三十年後，老人整理丈夫遺物時，發現了這張匯票，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前來兌換。日昇昌掌櫃派人從堆積如山的舊帳裡找到了原始紀錄，然後兌換了匯票，並且支付多年的利息。

日昇昌創立者雷履泰，所以能被稱為山西票號第一人，除了奉行客戶至上、堅持誠信為本外，還在於他借鑒莊子識人「九徵」，結合自己的親身體驗，提出了具有晉商特色的「十觀」察人法：遠則易欺，遠使以觀其忠；近則易狎，近使以觀其敬；煩則難理，煩使以觀其能；卒則難辦，卒使以觀其智；急則易爽，急期以觀其信；財則易貪，委財以觀其仁；危則易變，告危以觀其節；久則易惰，班期二年以觀其則；雜處易淫，派往繁華以觀其色。說明如下：

遠則易欺，遠使以觀其忠。人一旦離開大本營，自由度相對大了許多。通過外派到遠處去辦事，在「山高皇帝遠」無人監督的情況下，最能考驗他會不會離心離德，能不能忠於職守，是否不辱使命。

近則易狎，近使以觀其敬。有些人，近距離相處一段時日，就沒了規矩和禮貌，待人沒大沒小，處事沒輕沒重，孔子稱這種現象為「近之則不遜」。零距離狀態下，容易看出一個人是否莊重謹慎、謙遜恭敬。

煩則難理，煩使以觀其能。一個醫生技能如何，要看他能否治療疑難雜症；一個人能力大小，要看他解決棘手問題的本事。履行程序，例行公事，任誰都會，但面對毫無頭緒的複雜事件，就不是什麼人都有招數的。快刀斬亂麻的人，必定是能者。

卒則難辦，卒使以觀其智。突發事端，往往不知所措，接手後若能從容應對，不懼不慌不亂，臨機處置得當，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智識或業務熟悉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