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正文
查理考夫曼執導的《王牌冤家》,原文片名「純潔心靈的永恆陽光」是出自英國詩人亞歷山大普柏(Alexander Pope)的作品,詩裡提到在愛恨消失之後,遺忘將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情。問題是,記憶在某種程度上是生命的延續,如果有機會,你真的願意消除過去的回憶嗎?
真正解開心結之前
故事敘述一對相戀的男女,因為愛情走到盡頭,不願忍受分手痛苦,因此分別消除自己對對方的記憶,就在記憶刪除後,卻百轉千迴仍愛上彼此,是部「反好萊塢戀愛公式」的科幻電影。
劇情採雙軌進行,一條是Joel與Clementin已滲進雜質的愛情,一條是發生在忘情診所中人物戀愛交錯與人性發展鋪陳的故事。導演提出一個開放卻又很真誠的結局,以宿命論觀點,呈現出即便記憶消除,原本會互相吸引的兩人,是否依然在冥冥中會走回原本的道路,再以主角們發現真相時的態度,來梳理愛情的奇妙、美好與限制,暗指宿命與選擇的重要性,兩人相識必有其因,都是靈魂相約的課題。
本片從Joel與Clementin原本逃避(抹除記憶)消極的選擇,到逃脫轉為積極的反抗,類似的行動,卻因不同的動機、目的,被賦予嶄新的意涵,深度探討「遺忘」這個議題:「是記憶定義了我們,還是我們定義了記憶?如果可以把一段記憶都消除掉,我們還會是原來的自己嗎?痛苦、難過、哀傷的,如果都能忘得一乾二淨,會是最好的結果嗎?」
一心尋覓真愛的Clementin雖已自願被消除記憶,但是她的潛意識記憶依舊存在,當某人冒用她與Joel的相處方式追求她時,她雖選擇再一次的陷入愛河,但本能和直覺讓她敏感的知道「這人不是那人」,即便是當事者投其所好,竭盡一致;原來我們的愛情在真正解開心結之前,永遠只是在原地打轉。
刻意營造奇幻色調
結構精巧的《王牌冤家》刻意探索記憶中的可逆與不可逆,同時模糊真實與夢境的邊界;導演以倒敘法為主要架構,再加上跳接式剪輯方式,充滿了時序的錯亂,看得出電影本身刻意要營造出某種奇幻的色調。
影片運用相當多「重建夢境」的超現實手法,將不同時間和不同空間的順序,利用場景、燈光以及演員的走位,連貫時空;把愛、幸福與痛苦、親密與孤獨的各種可能性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意圖讓觀影者,自行將故事的結構編排,以真實與虛幻的情節建立界線發展,呈現出人物的交錯、對調與重複的美學形式。
片尾男女主角他們再次遇見對方,並開始新的對話,在迴廊對望時,兩人都願意再給對方一次機會,彷彿無語表達:「你可以抹去一個人的記憶,但要打從心底忘了對方又是另外一回事。」這片刻使得整部電影於此所累積下來的失落,都得到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