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藝筆記】愛蓮說（上） ──名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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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陳牧雨 2023-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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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陳牧雨

文／陳牧雨

台灣地處亞熱帶，時序進入七月後，天氣異常燠熱。但此時也是荷花盛開的季節。

荷花每天自清晨開始綻放，到下午花瓣會慢慢合攏，到晚上完全閉合，直到隔天清晨再度開放。如此重複數天後，花瓣開始無法閉攏，花朵也逐漸凋零，之後，會留下蓮蓬及殘枯成褐色的花蕊。

蓮蓬原本被許多花瓣及花蕊圍繞遮掩，所以並不顯著。花瓣凋零後，才可清楚觀察到蓮蓬上許多小洞，洞裡藏有蓮子，蓮子中心有嫩綠色的胚芽稱為「蓮心」或「蓮薏」。

蓮心具苦味，採集蓮子後必須將其剔除。世人會將剔除的蓮心晒乾泡茶，據說這種蓮子茶可以清心解毒、養心益智；如不堪苦味，也可以摻加冰糖食用。史書記載，乾隆皇帝也頗好此味。

至於現代人洗澡用的「蓮蓬頭」，就是因為其形似蓮蓬才有這樣的名稱。

許多人對「蓮」與「荷」常有錯誤的認知，以為是兩種不同的花卉。事實上，這其實是同一種植物的兩種不同稱謂罷了。我們從荷花的種子被稱為「蓮子」、荷花的果實被稱為「蓮蓬」、「蓮房」或「蓮實」，以及荷花的根莖被稱為「蓮藕」，就可得到印證。

在中文裡，「荷」原本有「負擔」、「肩負」、「承受」的意思。例如《列子‧湯問》有「荷擔者三夫」，陶淵明有「帶月荷鋤歸」的句子。不過這個動詞的「荷」是破音字，讀作四聲「賀」，與二聲的「荷」有發音上的差異。

《本草綱目》裡解釋「荷花」這個名詞，說：「蓮莖上負荷葉，葉上負荷花，故名。」

另外有一種稱為「睡蓮」的水生植物，與蓮花屬於完全不同的植物科目。睡蓮無蓮蓬，葉較小且貼浮於水面，不同於高出水面的荷葉。現代人常誤以為蓮花是睡蓮的專稱，這也是一種誤解。

另外，由於荷花自蓮藕長出，故亦名「藕花」。李清照就有「興盡晚歸舟，誤入藕花深處」這樣的句子。

荷花另外還被稱為「菡萏」或「芙蓉」。《說文解字》：「未發為菡萏，已發為芙蓉。」譯成白話文，就是未開的花苞稱為「菡萏」，盛開的花朵則稱為「芙蓉」。

李時珍說，芙蓉是「敷布容豔之意」，無怪乎漢代文學家司馬相如，把他的妻子卓文君比擬為「出水芙蓉」。白居易在〈長恨歌〉裡也有一句「芙蓉如面柳如眉」，說唐明皇以芙蓉來形容楊貴妃嬌嫩的臉龐。

現代人也把另一種木本的「木芙蓉」簡稱為「芙蓉」，由於時人以「芙蓉」來稱荷花的已不多，尚不至於有所扞格；但如果不明就裡，在讀古人詩文時就很容易產生認知上的錯誤，以致常扭曲或誤解原文的意旨。

荷花另一別名「芙蕖」，也常出現在古代詩文歌賦裡。如蘇軾的「一朵芙蕖，開過尚盈盈」，以及三國曹植〈洛神賦〉：「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南朝梁國江淹〈蓮花賦〉：「若其華實各名，根葉異辭，既號芙渠，亦曰澤芝。」則說明了蓮花有許多相異的名稱。

其實荷花除了「澤芝」之外，還有芰荷、水芝、水芸、水目、芬陀利花、楚蓮、水旦草、玉環、紅衣、溪客、玉芝、君子花、中國蓮、水宮仙子、靜客、靜友、六月花神以及凌波仙子等等，別名不勝枚舉。

這些有的是不同地區產生不同的名稱，有的則是曾在歷代許多文學作品出現而留傳下來的雅號。

如此看來，荷花可以說是別名最多的花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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