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六雙小襪子

THE MERIT TIMES

文／劉洪貞 2023-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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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劉洪貞

媽媽仙逝一年多來，家裡的老屋一直空著。那是父母的起家厝，是我成長的地方，有我滿滿的記憶。

那天我又重返老家，看看熟悉家具，看著父母生前常坐的老藤椅，感覺一切如故，他們都健在正在話家常，而我們這些小蘿蔔頭，正在追逐嬉鬧……好一副溫馨畫面。

走進臥室，在床頭發現媽媽的百寶箱。那是六十多年前，一位世伯從日本帶回來的「森永牛奶糖」鐵製禮盒，如一般課本大小。咖啡色的蓋子上印著堆疊的牛奶糖，很誘人，盒身是純牛奶白。

打開已生鏽斑駁的鐵盒子，發現裡面是六雙已經褪色起毛球的小襪子，是我們六個兄弟姐妹小娃兒時穿的。因我排行老大，從四、五歲開始，就要幫忙照顧弟弟妹妹，所以我對它們印象深刻。

我和大弟、二弟，出生在戰後百廢待舉的年代，穿不起鞋襪，媽媽只好自己做。收集鄰家肥料袋、麵粉袋封口的白棉線，清洗過後五條搓成一股，如一般毛線般粗，然後利用夜晚，一針針鈎成的。造型簡單的襪子陪著我和兩個弟弟，跨出人生的第一步。

大妹、二妹、三弟，是五○年後出生的，家裡的環境已有改善了，所以他們的襪子就不一樣。大妹的還好，是媽媽從朋友們丟棄的毛衣上，抽出來的片段編織而成，五顏六色很花俏，二妹、三弟的就更新潮了，不僅色彩亮麗還有彈性。

過去幾十年，這個盒子一直放在媽媽床邊，偶爾會看到她在注視，因為那是她的私藏，我不曾觸碰。

原來一個媽媽，對每個孩子的付出，雖然與當時的環境有關，但始終如一的是，不管環境多困難，那份愛絕對是一樣溫暖的。

無意中發現媽媽保存的寶物，我想，應該分還給弟弟妹妹們才對，這樣可讓他們自己保存，並懷念藏在襪子裡的濃濃母愛。

很感謝媽媽，用這樣的方式，幫我們留住了年幼時的美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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