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浮生】霧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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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皚 2023-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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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白皚

休假，她與男孩相約吃小火鍋。他住在捷運終點，她在起點，相距如近若遠。幾年不見，她卻記得他吃火鍋不沾醬，他說這樣才能吃到食物的原味；他也記起她過去某天開始不想吃肉，此次相聚，他特別選了一家有素鍋的店，只不過女孩不懂素食，後來愈發消瘦。

一見面，他默默為她點了許多「蛋白質」，小心翼翼問她吃不吃，卻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如果不吃的話，他就自己樂得多吃多消化。他又說和朋友去了美國，外語不好，卻發現有時溝通是不需要語言的；女孩說她自己去東部旅行，看見很美的日出，發現可以一個人壯遊。

在火鍋滾燙的熱霧裡，他們只噓寒幾句，之後就各自安靜趴飯。之前某次晚餐他們也像這樣安靜，只管睜著眼對望彼此的咀嚼，以及裹腹後滿足的笑。隔著霧，他們靜望，心底卻都明白，那些日子裡各自路經了哪些不容易。

回程時下起雨，店裡的玻璃窗起了霧。他先行離開，瞥見他的身影消失在霧裡，那似乎是他們最後一次會面，女孩未與他相偕至盡頭的那「比霧更深的地方」，是像張惠菁寫的：「年輕時候看世界，總想看得分明，覺得它應該分明。中年看世界，就明白有些事物確實是籠罩在霧裡的，這世上也有只在霧裡才會出現的風景……」

「比起明亮的日光朗照，閱讀文學或是古典典籍，更像是在這如霧籠罩般的世界裡，尋找月色的照明。」張惠菁又寫道。

女孩撐起一把黃傘，走進與男孩反方向的霧中。霧裡，看不清懸在空中尚待滿圓的明月，女孩的黃傘卻如玉盤，在雨裡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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