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生活】飛翔的種子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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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琹川 2023-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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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藤長冠毛種子。圖／琹川

桐花開成四月雪。圖／琹川

文／琹川

自二月中旬後，山村的小路上常可見到不知何處飛來的種子冠毛，與被風吹散成一把把降落傘，隨著氣流緩緩上升再旋轉而下的白色絨球蒲公英不同，它較碩大是長圓形的種子，先端具發亮絹質冠毛。有時歇在飄落的緋櫻旁，清麗的紅與柔絲般的白，相襯得格外美麗，令人看得著迷，更好奇這是哪來的白衣仙子。

山中的四季，動、植物各自依序輪番上場，看似規律不變卻仍有一些細微的異動在其間，比如天氣晴好時，大冠鷲依舊喜歡在天空翱翔嬉戲；但「啊啊啊」有著狂放叫聲的烏鴉，卻是近兩三年才出現的；獼猴、山豬與穿山甲似乎較往年少見，山羌卻日益增多；近日常在路上遇見優雅美麗的藍腹鷴；山屋周遭栽種的日本鳶尾及芳香萬壽菊，已蔓延成小路風光；散步時發現屋前駁坎，有蛇根草清新潔白的聚撒花朵；還有今春才見到的，這謎一樣絲亮長冠毛種子……

前日虎媽、鄰居吳老師夫婦和C來喝茶，吳老師倚著欄杆怡然浴在一片燦爛的陽光下，迎著吹動樹葉舒爽的和風，忍不住讚歎說：「如此人間四月天，我們都是有福之人才能享有啊！」若說三好中把口說好話發揮得淋漓盡致的非吳老師莫屬了，他是懂得生活的人，總是讚美這個多美味，那個多美好，眼前的景多動人……在他眼裡，事事物物都是好的，他有極佳的記憶力且頗為好學，尤其人文地理自有其整理出來的一套理路，鄰居家來了客人，只要有他在就絕不會冷場。而吳太太更是烹飪中的高手，曾遠至日本、大陸去學習，有二十幾張證照，山上的鄰居大多吃過她的炒米粉、蛋餅、蔥油餅、韭菜盒、包子、西米露、泡菜等日常卻又美味的手作食物。

虎媽巡視了種在森林邊的楊梅，說已長出數顆果子了要好好照顧，我突然想起前些時看到的長冠毛種子，問她是否見過，她說應是附近的某種植物，似乎有點眉目了我不由得精神一振，我找出相片也給鄰居C看，現在山上鄰居只要有不清楚的動、植物，都會說去問C，他一定能告訴你或幫你找出答案。C看了要我把相片傳給他，確定了再告訴我。

午後虎媽拔了她說的植物來，我看了說不像，原來她帶來的是有著棉絮般冠毛的昭和草，而我看到的冠毛應比它長三倍左右。不久C傳來了答案，竟然是酸藤的種子，印象中山上沒見過粉紅色的酸藤呀！C說鄰山有很多，終於謎底揭曉了。酸藤是我熟知的常見植物，五月開花，據說聚繖狀圓錐花序的粉紅小花有著淡淡的香，因一直都是遠遠眺望，從不曾如此貼近地觀察它的種子，今年它終於隨風飄過山谷來與我相遇了！

親愛的T，穀雨過後忍不住要告訴你，四月的雪開始落了，青山白頭，歲月寂寂，桐花靜靜旋舞，陽光輕輕地來去，不久金黃的相思花將灑落滿地，然後一抬眼就會看見粉紅酸藤安坐在樹顛。我忽然想起曾寫過的一首詩〈獅山初夏〉：「相思把陽光磨成了顆粒／綻放的雪逐漸匯流成河／誰坐在深深淺淺的綠中／披著粉紅嫁紗默默等候／時間靜了一種鳥鳴／黃梅垂掛於五月枝頭／風攀住大冠鷲的雙翼／翻閱季節彩繪的長卷畫幅」。親愛的T，我們都是一枚冠毛，帶著種子在四季的更迭中，在生生世世的長河裡隨緣隨風飄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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