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時刻】瑞日春風谷咕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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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敏娜 2023-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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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敏娜

這些鳥兒們的作息跟我很不同。牠們早睡，我晚睡。牠們早起，我晚起。斑鳩、鴿子、八哥、白頭翁、麻雀……而八哥，本土種的台灣冠八哥也罷，外來的家八哥或白尾八哥也好，天剛破曉，就此起彼落地吊起了嗓子。

谷咕顧──、谷咕顧──／谷咕顧──鼓、谷咕顧──鼓／雎巫、雎巫／雎嚕、雎嚕／啾！啾！唧唧！唧唧……

冬天搬進這裡，第一個清晨就領受這些此後將成為日常的鳥鳴洗禮。身為資深的夜貓子，睡夢受擾，說不惱火是矯情；卻也不敢身在福中不知福，便在半夢半醒間感恩這悅耳的鳥語，又在飄浮恍惚中沉入夢鄉。

白晝裡，窗外不時黑影掠過、俯衝、鷹揚，是牠們疾飛的英姿。幸運時會有一、兩隻甚或幾隻，停在陽台或窗戶的鐵框架上休息、理毛，有時也會跳入陽台植物的盆栽裡覓食。

至於數量最多的麻雀，則經常「刷」地朝陽台疾衝而來，迅速鑽入遮雨棚下置放冷氣機的專設平台與牆壁間形成的空隙之中，旋又「蹭」地展翅飛去。儼然把空隙當基地用。

這裡是公寓的四樓，面對一個社區小公園。倚窗而立，正好能俯瞰鳥兒們在公園的樹間與周邊住家的窗台、陽台之間追逐、戲耍、覓食的景象。傍晚，夕陽灑下的餘暉正好斜照著那座麻雀中意的基地。

剛入住時，免不了要清理一番。冷氣機，除了風扇、濾網要擦洗，也需換貼膠帶。置放冷氣機的平台與牆壁間形成的空隙，從室內看，是一個寬約六公分、長四十五公分的超大縫隙。膠帶是為了防止冷氣外洩而層層貼上的，經年累月，惹了不少塵埃。

找到膠帶的邊角，一撕開，竄出幾根雜草的枯枝乾葉；再撕開，露出更多，而且多了紅色塑膠繩的細長碎片。心中不禁喊道：歐買尬！伸手抓扯，試圖清理，卻發現枯枝乾葉塑膠繩有序地交疊，夾雜砂土、碎石、羽毛，密實地嵌在縫隙中。

暗揣這是個鳥巢，但想要清理乾淨的動機強過一切，便告訴自己，這應該只是個廢棄的鳥巢。直到眼見抓出的一把當中竟有數根翠綠色的雜草枝葉，才驚覺不妙。硬著頭皮依計畫清除並貼上新膠帶，算是大功告成，卻多了一抹不安。

次日，整天記掛著那個被清理過的「鳥巢空間」。一回到家，便詢問家人。家人說，不時都有麻雀飛來，發出聽起來急切又悲傷的叫聲，轉轉圈，就又飛走了，可能是築巢的鳥。還加了一句，你慘了！

谷歌上來自鳥類專家的說明，讓不安變成陰霾。專家說，鳥巢不是鳥的家，是鳥的嬰兒床，在繁殖季節做為產卵、孵蛋、育雛使用。

現在，沒有麻雀重返築巢，良心的拷問很難避免。之後的每一天，都要隔著隱約透光的膠帶，審視「鳥巢空間」內的動靜。麻雀們雖因覓食或休息依然去來，卻未見築巢跡象，畢竟這裡是險境呀！失望地過了六、七天，「鳥巢空間」內竟重新有了動靜，或許是沒有找到更理想據點後的下下策？感謝老天！隨著北風漸遠，春風送暖，鳥巢日益堅實成守護生命的堡壘。

四月中旬剛開始的某一天，「鳥巢空間」突然熱鬧了起來。從早到晚，麻雀們咻進咻出，無一刻休息！有時也隱約聽到雛鳥的叫聲。啾！啾！唧唧！是一種久違的喜事感，這裡有育雛大業進行中。

能想像，待雛鳥茁壯，牠們將離巢接受風雨的洗禮；而當北風再起，牠們也將重返舊地，再次展演生命的奇蹟，並有瑞日春風一路相隨。屆時，如果幸運，也願別忘了呼我作伴。啾！啾！唧唧！谷咕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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