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文靜「南北不到四百公里的台灣,怎會有三千公里的鐵道?」載運甘蔗!台灣曾經是「甘蔗王國」,與巴西、古巴並列世界三大輸出國。甘蔗曾經養出台灣第一大企業──台糖,一萬六千位員工、二十多座糖廠。「現在哪裡尋?」僅存,雲林虎尾還有載甘蔗的小火車。因為,這裡有一座很厲害的糖廠。「虎尾糖廠有多厲害?」叫它第一名!當時是東洋第一大糖廠。因為這座糖廠,才有虎尾鎮,虎尾才有「糖都」封號。因為糖廠與甘蔗,人們蜂擁到此定居,形成繁華日式聚落。百年前,熱帶植物甘蔗製成砂糖是奢侈品。火車上的甘蔗製成砂糖運至日本,變成日本洋果子。輝煌不再,但糖廠的公園裡,農夫手捧甘蔗的雕像紀念碑,紀錄土地的不凡。二○二三年的《品味私塾曆》有一周的主題談台灣「甘蔗王國」的輝煌,讀及此,我就衝動地想到雲林虎尾追這列甘蔗火車。說巧不巧,就接到老友王志文教授邀我到虎尾去看農委會水保局輔導的青農。青農?當年輕人一個個湧入城市時,他們逆向行駛人生,或返鄉或移居農村。我為運送甘蔗的火車而來,但被五位在鄉下打拚的年輕人給迷惑,忘了為何而來。醜水果,丟掉?不!讓地瓜甜和風化,在日式洋樓重現百年前「糖都──虎尾」的風華。我提醒曉慧與淑屏:「這是『一座因糖廠而興起的城鎮』,不論是蔬果汁的基底,或地瓜洋樓面對的虎尾火車站,都別忘了,甘蔗才是故事主角。沒有了甘蔗,你們的蔬果汁或洋樓地瓜,與其他店鋪有何差異?」移居雲林的聖峰,在一幢日式木屋裡,創立「豐禾日秝」品牌,將在地農產發展出多樣商品。中午,我們在他的空間聽他從日本到雲林的故事。飯後,隨著「淺山植藝」的享育用檳榔炭為原料,製作杯墊。一個如黑橄欖的檳榔炭被磨成粉,被發展成很多運用。因為水土保持問題而不再被歡迎的檳榔樹,山間落下的檳榔,給了享育以物易物的發想,鼓勵鄉人撿拾給他,轉製為檳榔炭。一小時後,我的專屬杯墊完成了。在這空檔,賓哥室的孟言把在湖山水庫設立的攀樹設備暫移到門口的大樹。攀樹?我略顯猶豫,看在獎品的分上,繫上安全裝備,我變成猴子,攀上一層樓高的大樹。童年的爬樹,重現於腰粗肚肥的中年人,挺有趣。最後,他特製回憶在一個刻有名字與攀樹成功的馬克杯上。台灣的「農業首都」在雲林!我挺喜歡這裡,總覺得這是很有特色與故事的縣市,但長期被忽略。這次應邀與幾位企業家去雲林虎尾,看青農返鄉的事業,聽他們憧憬未來、大膽作夢。雖然商業模式還粗淺,但他們肆無忌憚地享受青春,讓人羨慕。「青春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這種快樂完全是因為它充滿著希望,而不是因為得到什麼或逃避什麼(Youth is the happiest time of life, but this happiness is often because it is full of hope, not because of what or escape.)。」 ── Karel年輕真好!年輕人願意落地在只有十三萬人的小鎮生根,讓老化的農村有了曙光。落地生根哪容易,需要逆轉。我也看到他們的幸運,看到農委會水保局長期在農村的努力。這次南下,又碰到副局長林長立。多年前,我們在苗栗農村即有相遇。多年後,他依然像「青農的爸爸」陪伴返鄉年輕人,始終如一。再見,虎尾!我帶著遺憾回台北,因為沒看到台灣僅存、百年歷史的甘蔗火車。因為現在只行駛四個月。真不知哪一天會戛然喊停,變成絕響。這也給自己一個再來的理由,來找找雲林的「虎尾幫」老朋友,喝一杯清甜甘蔗汁、探訪台灣最大的八色鳥棲地。清單上好像還有很多事,沒來得及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