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時刻】夏季進行曲

THE MERIT TIMES

文／周柳靜芝 2023-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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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柳靜芝

住在這社區二十多年，年年夏季七月四日，離家僅五分鐘走距的一個小型社區公園裡，從四面八方聚來各色臉孔、各層年齡的人眾，一塊兒慶祝美國國慶。

自見到九一一慘劇的畫面，霍然間我感受到自己也是一名美國人，不再是僅僅流離的寄居者。對於所謂國慶本身，不再只是十月十日，也包括七月四日，如同我本身，我永遠都存在中華文化裡，而我日常生活亦實際踏在美國的土地上。

這個慶典，年年演練一遍，裡面包含國旗、國歌、軍樂演奏、彩色氣球、笑聲歡樂，以及人人心中凝聚的一種生活的理想。

從前住在海軍眷村，體育場的慶典其實和今日公園的氛圍一模一樣。主要是其間的許多軍樂皆採自美國軍樂作曲家約翰．蘇薩（John Sousa,1854-1932）有名的進行曲。

眷村的軍樂由海軍軍官學校樂隊表演，美國公園的則來自民眾自己報名參加。

小時候，我得從人堆緊湊間蛇形而入最前線，非常興奮地觀看軍官學生穿一身筆挺的軍服，操持著太陽下閃閃發亮的各種樂器，一面精神抖擻地換走隊形，一面奏出震懾人心的軍樂進行曲。

美國公園裡撐出一大片四壁鏤空的大篷帳，老的、中年、少的；黃的、棕的、白的六、七十位演奏者坐在折疊鋁質椅上，各穿便服，好像大家在公園野餐時偶然遇見，因著都帶了自己喜歡的樂器，遂順便即興的一起拉奏出樂音。連在旁的小嬰兒，都乖乖的躺在大人的臂彎裡靜靜欣賞。

而實際上，他們也不過一起合奏練習三小時而已。此時指揮就變得很重要，這位指揮看起來四十出頭，身形富態，我跟著他胖乎乎的雙臂舞動，似乎看一場單人舞臂秀，一高舉臂膀，即樂聲隆隆；一指間微動，風吹細水聲，好聽又好看。

對於「國」這字，於我已不再是屬於一個長方形裡發生的一切事，它不是體育場裡長方形的草地，亦不是公園裡長方形的帳篷；它是一種人心共唱的音樂，它為人類帶來奮發與合作。民族情懷只是背景，好像當年飄動的是青天白日滿地紅的中華民國國旗，現下是美國星條旗。背景不過是彼此不同的創意罷了。

當年我們還舉行啦啦隊比賽，至今我仍記得其中的「上山流水淅瀝瀝瀝，下山流水嘩啦啦啦，淅瀝瀝瀝，嘩啦啦啦，永清國小得第一」。

一群孩子聚在靠近體育場旁的「四海一家」練習啦啦隊唱詞，從大樹樹葉間隙篩落下來的光點，好像金子散在我們童稚快樂的面龐上。

世上什麼都會逝去，人心共唱的樂音，陽光的金點，則一直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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