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子】微恙，微亮

THE MERIT TIMES

文／程然 2023-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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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程然

天氣微恙，整座城市浸在好似破曉之際的朦朧狀態。我在睡夢間聽見雨聲，隨著從窗子流洩進來的微亮日光起身，小日子就此在厚厚的雲層裡初醒。

我質疑著地球是否自轉，因為這天，日出、正午、傍晚的微亮都沒有分別，好似惺忪了一整天。

記起很久之前租在一個坡地，是此端的一樓、彼端的地下樓，那段期間倚著微亮的日光生活，日照不足，總要爬上樓梯探看，才能知曉今日的太陽走向，由於房租極為便宜，房東太太又很友善，我為此滿足。

只是漸漸地，衣櫃上的菌絲緩緩撐起了小白傘，牆邊堆放的國考筆記也悄悄被進駐，書頁裡纖維像炙夏裡的沙灘，開滿了傘花。我眼裡的不見天日，卻是菌絲家族的溫床。

很久之後，看到奉俊昊執導的電影《寄生上流》，才發現自己那段日子就跟主角一家人一樣生活在地窖裡，與日常的視線並不在同一個水平上。又記起片中的男孩說，家教老師、司機、家管，他們身上的味道怎麼都一樣。後來讀到影評，便知那是導演以「氣味」作為社會階層的隱喻，也是劇情發展的引線。

幾年之後，我又租在一個坡地，只是這次是在坡地之上，我自許這裡像舊金山般的小天地。

某天傍晚，我在爬坡回家的途中遇見一位男性長者，他雙手扶在電線桿邊一動也不動，我有些怯懦卻又向前詢問是否需要幫忙。

長者輕聲答道，說自己的腳沒有力氣，沒有辦法爬坡，可否扶他一把？我為了保護自己，就在路邊大聲招攬是否有可以一起幫忙的路人。

一位婦人挺身而出，大方交出自己的手臂讓長者倚靠，我在一旁隱約聞到長者身上的異味，但是婦人絲毫不為所動，堅持貼身扶他爬坡，甚至送他返家。事後，我向婦人道謝，她只是淡淡地點頭，沒說什麼便離開。

天氣微恙，整座城市浸泡在風雨之中的濛濛狀態，潮溼的水氣是菌絲一家人的美麗溫床。

地球仍然自轉著，即便地球上沒有均勻的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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