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靜看世界】一條路一千年跋涉在加利西亞古國

THE MERIT TIMES

文／王文靜 2023-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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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高蹺的穀倉。圖／王文靜

朝聖者之路的古城鎮——巴約那。圖／王文靜

文／王文靜

歐洲，有一個臨大西洋的古老王國。

這裡不是蘇格蘭啊，為何人們也吹風笛？

田野間一座座踩高蹺的小石頭房，土地公廟嗎？

這是千年古徑「朝聖者之路」沿途，我「一生必去」清單。

一千二百年前，牧羊人在荒野的這裡，發現了耶穌門徒聖雅各遺骸，此處就被取名「聖地牙哥‧德孔波斯拉特（Santiago de Compostela）」。此後，掀起人們長途跋涉朝聖。

二○二二年底，我決定另一趟旅程──走葡萄牙路線的「朝聖者之路」。希望完成一百公里，一百公里是什麼意思？傻膽一個，走就是了。我在台灣走過「山海圳」，大概就這意思吧。

第一天起走，很有儀式感。要從葡萄牙舊城──瓦倫賽多米奧，過國界河，到西班牙圖伊。傍晚飄起冬雨，兩岸舊城隱約。國界之河，也叫瓦倫賽多米奧（Valenca do Minho)。名字拗口，這是「玉米」的古字，早期這裡鬧饑荒，直到引入玉米栽植，才解除長期飢貧，於是救命恩物──玉米，成為河名與地名。跨河後，全程都在西班牙。

冬至，栗子落滿地，走在「朝聖者之路」的加利西亞（Galicia自治區）針葉林、鄉間平原與海邊漁村。懸掛的是西班牙國旗；但加利西亞讓外人混淆，這裡有自己的語言、飲食則更靠近葡萄牙、血緣接近蘇格蘭人。實因最早這塊土地住著蘇格蘭人的祖先──凱爾特人。譬如今日的風笛，也是加利西亞人的傳統，這便是源自凱爾特人。

這裡的人，更認同自己是加利西亞人。若跟他們說西班牙語，會遭白眼。原來，加利西亞在中世紀時是一個獨立王國。

很多人去過西班牙，但究竟去了哪裡？未知西班牙實是「多國」並立，有十七個自治區，各有語言、飲食、歷史、法令。在西班牙，隱然是國中還有「國」，這趟行走，原來我正走在舊時的加利西亞王國。

舊時王國的首都是龐特韋德拉，路途的某一晚，住在舊公爵皇宮旅館，大廳，一座銜接二樓的古老與典雅石頭廊梯，顯示它的不凡身世。飯店建築就是一件數百年的藝術品，一扇窗一個景，或是綿延的紅瓦，或是一個大露台，或是中世紀中庭。

加利西亞的古老，更反映在沿路的穀倉，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存在。一座座好像「踩高蹺的房子」。「為何要架高？」「防溼氣與老鼠！」「但老鼠還是會爬上去啊？」加利西亞農夫設計第二個卡關，在高腳柱銜接屋子處，石砌一個突出圓盤。不會倒掛爬行的老鼠就自動咕咚落地。

在大地討生存不易，耕作時提心吊膽，怕天災；留下一點糧食後，還要防老鼠賊……

鄉間無數的石砌老房、穀倉、十三世紀的古橋，紫色野百香果花、紅瓦白牆，在山間、海邊……

很奇特的感覺，明明在二十一世紀，卻彷彿走在中世紀；明明在西班牙，卻怎麼都感覺不到西班牙。古王國已然消失，但文化與地貌被自發性留下來。我不禁讚歎，這是何等難得。

回到台北後，我的腦子總難以從這條千年之路抽離。

三年前走過台灣的「山海圳」後，再走世界第一條文化路徑，感受深刻。台灣少了什麼！

少了對傳統的珍惜。長久以來，認為「新」才是好，摧毀許多老建築、老樹……沒有歲月的土地，很難構建文化，以至於低辨識度的面孔。

怪手的瞬間，一旦摧毀，就再難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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