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遲遲】未竟之願

THE MERIT TIMES

文／葉含氤 2023-05-17

字級

收藏文章

0
支持請+1

29觀看次

古意盎然的蘇州。圖／纓子

文／葉含氤

四月初，入境中國的規定放寬，我立即買了一張五月飛上海的機票。付款後發訊息給上海的朋友L，問她那段期間是否有空。如果她有空，我進一趟市區與她見面，如果她沒空，我打算直接從浦東機場搭巴士前往蘇州。

L一點修飾也沒有直接回覆說她一點也不想與我在上海見面。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一驚，怎麼了？我哪裡得罪她了嗎？還好她又加了句：「我們在上海，也只是找家餐廳吃頓飯喝杯咖啡，上海實在不好玩，這樣吧，我跟妳一段行程，看是杭州或其他地方碰面。」

兩人在微信討論了幾天，本來說到杭州會合，後來又說到蘇州，幾番周折，幾經考量，又幾次的峰迴路轉，她終於決定到蘇州與我碰面，並與我一起走後面的行程。

我說了幾個想去的地方，比方說建築家貝聿銘設計的蘇州博物館、網師園拙政園等園林，以及到西園寺禮佛與擼貓、到平江路聽評彈，當然還要嘗嘗各種蘇式小吃，像是糖粥與糕糰，而我又特別想吃朱鴻興麵館的「頭湯麵」，那是小說家陸文夫筆下的蘇州第一等麵。

L說：「好好好，全部安排進去。」

L是江南人，又是攝影師，去過蘇州數回，拍過許多獨具一格的照片。她告訴我哪裡的景拍起來效果特別好，哪裡的小巷子逛起來特別有味道。說得我浮想聯翩，揣想著蘇州街巷的煙火氣息與水鄉風光。

蘇州，我二十年前曾去過，當時我還是研究生，跟著復旦大學的兩岸交流團，走了江浙地區幾座城市，其中包含蘇州。去的地方雖多，但都是蜻蜓點水走馬看花，留不下什麼深刻動人的印象。再加上在蘇州只停留一夜，是所有都市中停留時間最短的。

記得當年抵達蘇州那日傍晚下了一場雨，下榻的旅店座落在著名園林「留園」斜對面。那是一間舊式的庭園式旅館，燈光暈黃不明亮，從大堂走到房間經過一段風雨走廊，走廊旁是水池假山。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緣故，整座建築格外陰暗潮溼。

那時我對蘇州的認識全是從書上看來的，比方說陸文夫的小說《美食家》，以及楊絳的作品。去之前我剛修完碩班學分，正準備撰寫學位論文。論文以楊絳為題，而楊絳未出閣前的生活背景主要在蘇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我參加這個交流團。

當晚吃過飯後，帶團的老師說：「晚上可以打的到市區逛逛。」那是我第一次聽到「打的」這個詞，格外有趣，思忖為什麼要「『打』的」呢？好好說不行嗎？

讓大家打的出去玩，也代表著是自由活動時間。於是與同學一起搭計程車到可以逛街，有商店的地方。用這麼籠統不明確的說法，是因為我已經忘了去哪裡。印象中走進一家百貨公司，逛了一會兒又搭車返回旅館。逛這種新式百貨讓我感覺無趣，心裡納悶，去的地方都不是我在書上看到的小橋流水人家。二十年前網路不像現在這樣迅捷方便，谷歌百度一下就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當時真如盲人摸象，亂逛一通。

那次的蘇州行雖然安排了蘇州大學與留園，但因為沒有看到印象中古意盎然的水鄉景致，反而成一樁未竟之願。

之後數年，有回到上海出差，其中有一天沒有安排工作，於是想搭火車到蘇州一遊。那日早晨興致勃勃地搭了地鐵到虹橋車站，在售票口前排了整整一小時的隊，望眼欲穿卻還老望不到前方的售票人員。躊躇再三，認為時間寶貴，最終放棄前往，就近在上海市區走走逛逛。那年的蘇州，成了我的未竟之行。

後來我到中國數次，去了很多地方，卻一直沒有再到蘇州。也許是覺得，這是我該認識而沒有認識的地方，就像少了一塊拼圖似的，空在那裡。於是我想，去填上它吧！

行前幾日，Ｌ傳來訊息：「天氣還是會突然變冷唷，是那種突然下降十多度會讓人生病的冷，別只帶單衣」、「傘是一定要帶的，下雨我們可以去蘇博」……

我收拾著行李、確認航班、請託 L幫忙預訂前往蘇州的巴士票、下載當地交通與地圖軟體。

這回我一定要準備得妥妥當當的。讓曾經的「未竟」，終成為「竟」。

加人間福報LINE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