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趨勢人物77】保羅‧霍肯：再生行動邁向永續之路

THE MERIT TIMES

文／楊慧莉 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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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對氣候變遷問題有所貢獻，霍肯的建議是找一處僻靜地尋求內心的解答。圖／Pexels

當年，霍肯在祖父的農場看見一隻快樂的仿聲鳥，從此走上保護自然之路。（示意圖）圖／YouTube

原民以自己與自然界密不可分的方式看待世界，尊重與森林、動物、海洋等他物的關係。霍肯認為他們的智慧值得世人聆聽。圖／Pexels

環保專家霍肯寄望各種再生行動能重整破碎的地球。圖／Believe Earth

霍肯的作品《再生：在一個世代終結氣候危機》擲地有聲，企圖縫合人們彼此之間、人們與自然、自然內部的斷裂關係。圖／Impact Investor

值此歷史關鍵時刻，霍肯呼籲大家齊心齊力復育地球。圖／123RF

文／楊慧莉

其來有自環保專家來時路

保羅‧霍肯（Paul Hawken, 1946-）是美國環保專家、作家、企業家和活動家，主要致力於生態復育和改變企業和環境之間的關係。

霍肯成立美國第一家倚賴有機農業方法的天然食物公司「Erewhon」，並服務於多家非營利環保組織，如「公有土地信託」（Trust for Public Land）、「國家奧杜邦協會」（National Audubon Society）等。他出版的九本環保類書籍，已被翻譯成三十種語言，在五十多個國家銷售，包括五本《紐約時報》暢銷書。其中，又以《再生：在一個世代終結氣候危機》（Regeneration, Ending the Climate Crisis in One Generation，以下簡稱《再生》）及《Drawdown: 反轉地球暖化100招》最受矚目；此二書已在全球各大專院校教授。

死青蛙與仿聲鳥

多年來在環保上的努力，霍肯已是當今環保界的領袖級人物。而他之所以對環保事業情有獨鍾，與他的成長經驗有關。

原來，他三歲時為了追一顆球，跑到街上，結果撞見一隻被冰淇淋兜售車壓扁的青蛙，讓他印象很深刻。對他而言，蠑螈、蝌蚪、蟾蜍和青蛙都像家人一樣親。但看見一隻死掉的青蛙，他才明白原來生物會死。

從此，霍肯常在床上輾轉反側，思索著死亡是怎麼一回事，如果生命可以被輾斃，它又是什麼。想著想著，他開始感到恐懼和悲傷。有一晚，他聽到美妙的聲音，循著聲音，跑到戶外，在月光映照的屋頂上看見一隻鳥一連哼唱了好多首歌。那隻鳥在他祖父的農場上模仿蟋蟀、知更鳥、貓咪、青蛙、麻雀等聲音，且蹦蹦跳跳的，好像在說，「我在這裡享受著全世界最棒的時光，你們在下面做什麼啊？」他抬頭瞧見這一幕，福至心靈，感受到上帝的同在，心想那隻鳥莫非是上帝的化身。第二天，他跟祖父說此事，得知那是仿聲鳥。從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跟保護自然結下不解之緣。

反轉暖化的關鍵

成長於加州，霍肯卻看著自然界日益遭到破壞，但他希望自然界能夠位居世界的主導地位，而非遭人棄之不理。他也明白只有自然界夠格駕馭整個地球。因此，他年輕時就創辦天然食物公司，也閱讀許多相關書籍，了解中美洲人、美洲原住民、亞洲人、西非洲農民是如何發展再生農業技法，以維持和增進他們土壤的肥沃達千年之久。也是此時，他開始改用再生的角度去看待農業土地，以及人類跟地球的關係。

霍肯到很多地方找尋再生農民，從他們那裡受益良多。沒有人比那些農民更了解土地，且都清楚土壤的健康、植物的健康與人類和動物的健康密不可分。他表示，了不起的土壤科學家克萊普敦（Jill Clapperton）曾說「當你站在地上，其實是站在另一個世界的屋頂」，說的對極了，地下的生物確實比地上的生物多很多；此外，還有一份研究指出，土壤真菌可隔離一百三十二億噸的二氧化碳，相當於全球百分之三十六的化石燃料排放量，但我們的農業系統卻以耕作、除草劑、殺蟲劑等，竭盡所能的破壞真菌。

儘管如此，霍肯認為好消息是，如果我們改弦易轍，把傳統農業改成再生農業，就能反轉全球暖化。而所謂的再生農業，「概念上很簡單，意思是創造可以產出更多生命的條件；如果農場上的土壤肥沃了，蜜蜂、蝴蝶等傳粉昆蟲也會跟著繁衍，鳥類、真菌、微生物、溼氣、生育力、生命韌度都會興發。」

聆聽原民的智慧

對霍肯而言，再生是一種永不停止的生命模式，而生命僅存在於細胞裡，不存在他處，「每個人就在此刻的這一秒有四十兆的細胞再生，一如你體內和土壤內的微生物生命那樣。」

他表示，全球有約八百七十萬的物種，所有的物種都以社群的方式組織，不管是森林、家庭、瑞典學生童貝里開啟的氣候大罷課等，我們都因一個彼此連結的有機體而存在；而再生讓森林復育，也讓貧民窟、珊瑚礁等所有建造的環境復育。

霍肯堅信，再生雖非靈丹妙藥，卻是一條道路，也是目的和方向；它的意思是把生命放在每個行為、決定、政策和過程的中心。就其所知，目前已有成千上萬個非政府組織、社群、學生、活動家、基金會和公司行號在力促一個再生的未來，處理著食衣住行各方面問題。

過去，有許許多多的原住民社群遭到殘忍對待，有些還被趕出已居住四萬多年的土地。而今，他們再度抬頭，拿回再生智慧先趨的正當地位。原民以自己與自然界密不可分的方式看待世界，尊重與森林、動物、海洋等他物的關係。因此，他們活出一種可以提供後代更多資源而非更少資源的生活方式。霍肯認為，現在該是聆聽其教導和理解的時刻了。

永續之道與自然重修共好

根據霍肯的研究，近年來有兩大因氣候變遷而產生的改變，一個是再生能源費用的大降價，另一個是再生農業日益受到重視。

與傳統農業不同，再生農業滋養土壤，土壤肥沃了，又提供植物養分。基本上，它創造雙贏的局面，耕種者更健康，也生產出更多、更營養的食物，自然環境也未遭到破壞。

把氣候看成老師

除了視再生為反轉地球暖化的途徑，霍肯認為人類還需轉念，首先要去除對抗氣候變遷的想法，「氣候只是地球生物性的表達，不是哪個地方哪個東西發生問題，大自然不會搞錯的，只有我們才會犯錯。」

他深感把「氣候」看成一個老師會比當成對手有趣多了，「氣候發生改變只是回饋，任何忽略回饋的系統都會滅亡。」

對氣候變遷的態度需改變外，霍肯覺得現在我們有翻轉氣候危機的工具、技術和實際做法，但少了全民投入，「多數人醒來時，馬上專注的是他們個人需求，而非未來的生存威脅。」根據他的觀察，世人面對生態和氣候危機，有三種行為表現。一種是忽略或否定；約有四到五成的人確實明白氣候是受人類活動影響；但只有百分之一的人會有行動，想改變他們所處的世界。

他表示，氣候的消息多半跟恐懼、失落和威脅有關，但我們人類避開讓人害怕的話題，指望別人處理氣候危機；再來就是氣候運動跟生活世界分家了，即我們清楚是什麼傷害大氣，結果影響氣候穩定性，但我們不太會去談論生活中做了什麼而影響大氣變化，好像自然和氣候是兩回事，其實他們是同一件事。

危機四伏當如何

前年，霍肯出版《再生》，企圖縫合人們彼此之間、人們與自然、自然內部的斷裂關係。此書提供做法概念，因為大家關心氣候議題，卻不知能做什麼。作者知道，許多人有養家的壓力，可能還身兼多職，手頭並不寬裕，無法換上電動車等更有利於環保的配備，但他認為，「我們還是可以做些什麼，積沙成塔，一些小事也很重要。」而他出版《再生》主要是要喚醒世人開始意識到，我們活著的世界有著彼此互為關連的廣大神祕運作機制，「自然界的所有事物都互通聲息，只是我們多數人都沒在聽。」

常有人問霍肯面對氣候危機自己該做些什麼，他的回答是，走進大自然一處僻靜之地，放下手機，找個角落坐下，待個幾小時，就只是傾聽、感受和觀看。如果沒有不耐煩，就會找到做法，因為你知道答案就在你心裡。他希望《再生》能讓人意會到有許多可能性正在召喚著我們。

歷史一刻行要事

作為重量級的環保專家，霍肯深感今年起做的每個決定都會深具影響力。他指出，多數人把氣候變遷看成是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但其實是因為我們而發生，「地球暖化是一份禮物，是大地之母對我們的諄諄教導，也是我們唯一的家對我們的反饋；這裡除了人類，還住了八百七十萬種生物，但我們是唯一會破壞其棲息地的物種；如果大自然無法欣欣向榮，我們當然也是。」

霍肯認為，每個問題都是偽裝的解決方案，而我們需要做的是對科學心存感激，並往情況所蘊含的各種可能性邁進，同時記得我們是誰，也提醒自己我們為何會在地球上。

他表示，值此之際，如果我們在此，還不復育生命，所為何來？是賺更多的錢嗎？還是為了成名？或是成為有錢人？還是我們可以在此表達對所有生命的關心、慈悲和支持，從小孩到珊瑚，從森林到貧民窟，從草園到我們的祖母？

他相信，以上問題，應該也是地球想要問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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