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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 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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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生活】霧來去無聲

文/琹川 紫嘯鶇尖長的叫聲,戳破了午夢,誰披著輕紗貓足而來,悠遊徘徊於山巒起伏間,濛白的身影將山景渲染成一幅巨大的水墨。輕掩門扉漫步於山野小徑,見她迎面前來,擦肩而去,只覺氣息濡溼而微涼,彼此默然無語,如安靜流走的光陰,我忍不住回頭,見她款款裙襬縹緲於風裡。 於重重霧紗間穿行,恍如走入時間的迷宮,一旁蜘蛛孜孜矻矻地正在結網,那是一面構圖優美絲亮的網。走著走著猛然驚覺,自己不也正走在人生交織的網線上──覓食心靈之糧。靜寂中忽然聽到柔細嫩綠的聲音此起彼落,抬頭只見千枝萬椏間紛紛探出的稚氣臉龐,淺紅、嫩綠、鵝黃,他們張開柔軟的小掌兒,試圖捕捉樹間躍動滴溜的鳥鳴。 有時霧潛入樹林裡,從深處走來慢慢將背景塗白,以襯托出林樹優美的枝幹樹影,然那白仍不斷地從樹間漫溢出,偶爾夾雜著幽細的雨絲,遂將畫布暈染出一片朦朧迷離的詩意。倦了時她會曳著長裙,自山頭、林間緩緩步向遠天。於是天空逐漸拉開了灰白拉鍊,露出令人欣喜的晴藍,山野蒼翠,甚至有燦亮的金陽灑落……憑欄遠眺的人,心情便無由地欣喜。 只是春天的脾性多變,霧亦如是,沒多久見她又改變主意,轉身跨過遠山而來,輕披的薄紗層層聚攏,由遠而近遮掩了群山林樹,當她來到跟前時,已是漫天覆地的一疋厚棉了,露台欄杆成了窗框,不透光的霧簾阻隔了一切。 無景可看的人只好潛入書中神遊,時間滴答的跫音如躡臨的煙雨悄無聲息,恍然一夢,抬頭只見櫻樹林外隱約一盞燈已濛濛亮起,嵐霧自八方湧來,將山屋層層包裹,天地宛如一枚霧繭,山屋在繭中靜默,人在繭中之繭起身點燈,在這高高的山頂,世界一片靜寂,忽有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的曠古情懷,獨立於宇宙中心的孑然況味。 霧聚霧散,來來去去,春天多霧,在霧中彳亍而行,有時佇足,看空氣中瀰漫霧的微粒輕飛,聆聽那迎面而來掠過髮梢在耳畔的呢喃。 生之旅途難免遇見霧,有時輕如薄紗,猶維特的煩惱,有時濃霧罩身,尋不著前路。但生命中來一場霧是必要的,任其掩沒現世一切紛擾,抹去眼前所見所感,四周白茫茫一片,也許會有些驚惶不安,無所適從,此時何妨靜定下來,面對這一片環繞的素白,尋找曾經純淨的初心,不再外求,試著與心貼近,聆聽它的聲音。當霧散去之時,雨過天青,映著清明無礙的心鏡,或許將會有另一番新的視野,不同之路的抉擇。 我常常喜歡在霧中行走,看山非山,看樹非樹,看花非花,霧讓我緩下腳步,有時走著走著彷彿自己也成了一片霧,自在輕盈,飄然來去,隨著滿山紛然展翅的新綠越過山野,飛向那敻遠而深亮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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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文訊息】王正方講座──「闖蕩江湖的『半邊人』」

中華民國筆會主辦「筆會大師講座」,4月27日(星期六)下午3:00-5:00邀請王正方導演主講「闖蕩江湖的『半邊人』」,由會長廖咸浩教授主持,歡迎參加。地點在婦聯會 (台北市林森南路19號,捷運善導寺站3號出口)。免費報名網址:https://www.beclass.com/rid=284d75865cf100e99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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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之時】十分寮情話

文/吳鈞堯 高工報到時乍見林姓同學,我吃一驚。他跟我國中同班,成績列在中上,我則在最後幾名遊走,沒想到大珠小珠都是豬,進入職業學校,準備畢業後當黑手。 多了國中同學情分,都住三重,除了課堂我們也常湊巧擠同一班公車,也同樣樂愛踏青,班上帶頭大哥召集,成為基本班底。有一回北勢溪健走後,王、陳、趙等同學紛紛對葉姓女孩表達好感與追求,林同學嗤之以鼻,「他們啊,都沒有看過貂蟬。」 大家都沒聽懂時,我已經哈哈大笑。這也是跟「豬」有關的笑話,當兵十個月,母豬賽貂蟬。 畢業後、同學們有的升學二專,有的短暫就業,我則是選擇提早入伍,帶頭大哥果然也在憂愁上帶頭,知道以後再難如此道義相聚,發起十分寮瀑布旅遊,挑了個秋天,大夥鍋具帶好,只帶上厚重外套當作睡袋,入夜後遊客散去,我們就著歇憩的涼亭圓桌玩牌,到了凌晨或坐或臥,權充過夜。 我都忘了什麼時候,已找不到我的哥兒們林同學,推了推倒在一旁的帶頭大哥,「沒事的,可能就是去走走或者上廁所吧。」 隔了幾天我才知道,當晚失蹤的還有葉姓女孩,我還是不懂得其中連結,大哥嘆了一口氣,什麼都沒說。又隔幾天,關於他們一起失蹤的脈絡浮出檯面,原來兩個人一起走出夜深的涼亭,郊區道路不好走,何況摸黑,因而愈走愈近,找了一個安靜的溝壑,窩一晚後,也孵出愛情。 我質疑盯著林同學,質疑他母豬與貂蟬,他沒有迴避,也不打算解釋,從頭到尾根本沒有那頭豬,如果有也是我。我羨慕地拍他肩膀,他斯文白俊的臉蛋微微一紅,我不知道是他沒跟我說實話,還是跟葉姓女孩說了太多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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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裡人

文/念舒 大嫂坐到我身邊,和老阿嬤一同問我家裡的事;阿政忙著拿來他剛做好的饅頭請我吃;廖大哥帶我認識他家門口的植物,一 一 介紹四季有什麼花開、某某有什麼藥用功能。 一 七月的某個周五,一早在屋內聽見外面喊聲:「有人在嗎?」走向陽台,歪頭朝階梯看去,見一瘦小男子。好一會才想起是屈尺濛濛谷的胡先生,之前跟他買過九重葛。他說給我送來上回託他照看的一盆紫薇,因為就要開花了,怕我錯過美麗的花期。 還在一七三巷舊居時,為抵抗隔壁獵戶養獵狗的臭味和髒亂,往濛濛谷的花圃買了幾大盆的九重葛、紫薇,後加上茉莉、七里香……其中一盆紫薇被我養得氣息奄奄,遂帶還給花圃的胡老闆,請他救治照看。 我問胡先生怎知道我搬來這裡?他說我們聊天時,提到過我舊居隔壁住的是獵戶李,他認識。於是揹著紫薇到那裡去問,才知我搬到下面一二一號。 這山路他原就熟悉,摸到了我這個路口,先空手走下來,看見我在上面陽台放著的那幾大盆花,確定我住在這裡,就喊我。 問他怎麼把花抬下來?從停車處走到我這裡,有兩段陡峭的斜坡,空著手都不易走。他說他去揹。 過一會,這個精瘦男子揹著個大麻袋走下來。打開麻袋,現出人一般高、滿樹皆是花苞的紫薇。 將汗涔涔胡先生請進屋內,給他沖一杯蜂蜜水,開始聊起這山、這山上的蜜、這山上的樹、他的樹、我的樹…… 胡先生五十歲自電信局提早退休,專心養樹養花十多年。年輕時蒐羅了肖楠、沉香、各種老木頭。屈尺濛濛谷是他的老家兼苗圃,但其實賣樹賣花不是他的營生,他用以前蒐的老木頭製香,賣肖楠香。 聊起我愛的單瓣茶花,他說他那邊山上有,說先幫我插枝,待天涼了去取。 我順手拿書架上日人插野花名家的圖冊,兩人熱切地指認著這個那個…… 他說紅梅很香,說我這裡可以種;我說在上海插過一隻蠟梅,也香極。 又說每月他都會去桃園兩三趟尋花,可以帶著我一起;又說我愛的鳶尾、玫瑰、梔子花……改天他拿來給我種。 我目送他往上坡路走,心中十分感激。 這是個溫柔的人!為了讓我看花,老遠送來跟他一般高的花樹,並且,我們都沒說出的,竟不是我原來嬴弱的那一盆。 二 還有一家人叫我震動。 鄰長說帶我去買沒農藥又便宜的包種茶,約定晚上六、七點。 從荒僻的山徑一路往下幾段陡坡,看到兩間土角厝。屋子是祖先蓋的,屋內還有清朝時期留下的筆筒樹梁柱。這一家有廖大哥夫婦和他們的獨子,以及八十多歲老母親,一共四口人。說來跟他們買茶,他們不好意思開價,我皮包裡只八百元,竟就這樣賣了我!還問:你把錢都給我們,自己怎麼辦? 獨子阿政剛當兵回來,準備高考,長得乾淨斯文。小時候爸爸騎車送下山去上學,到大了就自己騎機車下山,日日如此往返,對都市種種誘惑好似刀槍不入,跟著爸媽阿嬤學了一肚子山裡的知識。 廖大哥跟我說起這老茶樹是祖先留下,人手不足只能放養,收成有限。說起製茶的種種,節奏徐緩,用字遣詞皆似文人,但他賴以維生的其實是泥水工作。早年這條山路只能靠種橘子外銷日本,橘子養不活一家大小,就下山去學做泥水。 那晚是第一回到他家,貓貓來去,小狗摩挲跳鬧,一家人讓著座,搬出他們自家種的橘子、果物,大嫂怯生站一旁,老阿嬤熱誠好奇,對我有許多發問,我操著不熟練的台語勉力回答。 第二回到他家,是為了看他們家的小柴犬。這是阿政在返家路上撿回的小可愛,活潑好動,總是跳到人膝蓋上,阿政只好不斷丟個小球讓牠去撿。 大嫂坐到我身邊,和老阿嬤一同問我家裡的事;阿政忙著拿來他剛做好的饅頭請我吃;廖大哥帶我認識他家門口的植物,一一介紹四季有什麼花開、某某有什麼藥用功能。 昨晚,第三度去他家,是為了買野蜜。 廖大嫂婆媳兩人平日照顧幾群野蜂,每天守護著不讓虎頭蜂攻擊,每年可得一些野蜜,問他們有沒有蜂王乳?廖大哥說不賣那個,那是小蜜蜂baby的食物。 我帶去了一些葡萄,他們那個不好意思啊!想盡辦法才讓他們收下。 給我裝好了蜂蜜,又是一家人圍著、招呼著、搬出好吃好喝的…… 阿政逗弄著小柴柴,大嫂跟我說起貓貓的事,她也是跟貓咪說話的人。 其間問起除蚤方法,廖大哥建議用樟腦油,告訴我去哪買;還聊起他祖父就是製樟腦油的師傅,日治時期領有牌照。就這樣,一家人專心陪客人,晚飯也不吃了!末了,又是四人送出來,送到菜園口。 隔日午間廖大嫂來電,用很生澀的國語問我吃了沒?他們挖了綠竹筍給我… 三 幫我搬家的是劉大哥。 那時還住舊居,但已跟現居的房東阿蓮姐說定了租約,煩惱著要找誰搬家。 某日鄰長給我一張名片,上面寫:「北縣攀登協會 劉XX」,說他有四輪傳動車,可載重物開到新家平台,且人正在隔壁的獵戶家,獵戶李是他小學同學。 將劉大哥請進家中喝茶。聊到他是日立電器技工退休,就順便將故障的電風扇、熱水瓶給他帶回家查看。他說我說話的語調好像他學藝術的小女兒;還說我搬來第一天他就認識我,當時我因為植物被隔壁的狗咬爛,到隔壁去跟獵戶大哥說明,他在場。 不多日,他帶回風扇和熱水瓶,說明風扇完好,熱水瓶需送修,又帶來他存有的幾十隻好紙箱、大塑膠籃給我搬家用,還給了我一大袋他種的地瓜葉。 劉大哥雖已退休,但平日找他做工的人很多。有時去砍草、有時去蓋屋,各種粗細活皆能上手。第一趟搬家是他做完砍草的工作,趁天色尚早,來搬個一車。 我跟車到新家幫忙搬運,一路上跟他聊天。 他說起四十歲便爬完百岳。 因為有登山、攀岩、潛水、結繩等技術,也擔任救難協會工作,參與多次重大災難:九二一大地震、桃園空難…… 在新居陽台上,他指對面山凹左邊的一個隱約房舍,說那是他出生地,現在還有大伯住著。兒時家裡窮,兄長欺負他,只得初中畢業就外出討生活,半工半讀。 有一年學費是媽媽賣了所有的橘子幫他繳的。念完高職電子科,又自學電機和其他專業。婚後開了電器行,自營辛苦,便轉去日立當師傅。 劉大哥安靜低調,身材瘦小;穿著髒破的運動衫,腳上一雙膠鞋,不煙不檳榔, 是那種在人群中絕不會引起注意的典型。但說起話來專注有神,大眼睛炯炯放光,說到開心處,就裂開一嘴爆牙大笑。 幾次聊天後我才知道他一人獨居深山,是我們這條山路的最高處,在那裡造林、種菜、養狗,山上另一處樓房,則給平日在三重的妻女們閒暇時來住。 他見到我的大字,說他前幾年也想寫,筆墨紙硯都買齊了,就是沒時間。 他見到我的貓貓,跟牠喵喵叫,溫柔地、微笑著逗牠玩,像爸爸對小女兒。 舊居到新居,小貨車一共搬了五次。 每一次我都追著問「多少錢?我現在給」……,「以後再算」他都這麼回。 請他跟我一起吃晚飯,他也不就,反倒是經常拿來他種的菜。 還有一回他下午自外面回來,給我帶了紅豆餅、玉米,要我先吃再工作,說:「一個人在外,要好好照顧自己。」……突然眼眶一熱。 最後一趟搬完,我說一定要給錢了! 他說:我們一共搬了五趟,一趟一千,但你幫忙搬,所以除以二,是兩千五。 我說:不可以這麼算!塞給他三千我就跑。 昨午整理大字,將潮溼的幾幅貼上牆晒晒。劉大哥來幫房東大姊檢查路燈,順便幫我檢查浴室排水。完工後請他坐一坐喝喝水,他看牆上大字,便念起來;之後又轉身念起另一面牆的詩句,問我詩的由來。 他好奇地看我架上的書,我也興奮地跟他介紹幾本我喜歡的。 談起了攝影、登山、他現在的狗狗、他養過的貓貓…… 他說起一回看狗狗跟彌猴對峙的滑稽事、和一隻愛吃大黃瓜的貓貓…… 那放光的眼神裡,住著一個質樸天真的靈魂。 這是我們鄉親們! 多麼單純知足,多麼溫暖的山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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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詠佛館白玉蝶

文/揚見 燦燦的金黃灑落 在成佛大道。 道途上穩步前行,拾起 片片遺失的純淨,點綴 閃閃綻放光華的摩尼寶珠, 串成縷縷柔軟的慈悲。 清風起, 吹響智慧的風鈴, 和本然自心 相會。 註:白玉蝶(學名:Clerodendrum smitinandii),唇形科海洲常山屬,與垂茉莉(學名:Clerodendrum laevifolium)為不同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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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民雄日式招待所

文/渡也 兩層樓檜木老建築 姿態幽雅 住在民雄電台附近 曾熱心招待日治時代 日籍員工 縣府從歷史深處將它挖掘出來 復健建築的骨骼和肌肉 讓它比昭和年間更健康、養生 更有精神 如今招待二十一世紀 遊客和文化創意 電台再也不會遇見空襲的聲音 不會遇見戰鬥機咆哮的身影 招待所每一根檜木都愉悅 遇見它們自己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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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人間】 後路

文/堤娜 學生時期餐餐老是在外的我從未胃痛過,吃香喝辣、暴飲暴食都難不倒我的鐵胃;但近幾年卻常被胃痛所苦。我知道,除了飲食習慣不佳,凡事求好心切與急性子,亦加劇了此疾之病情。 一日和先生由賣場返家,在車上我的胃病又犯了,一進家門便直奔房間躺平。不料晚間七點至十一點鐘,竟無人進房查探,我也始終痛到動彈不得。待症狀稍稍減緩,我奮力爬至床緣拿起手機,用line傳訊息告知先生得要服藥。但過了半小時,先生才拿水和胃藥進來,解釋著剛剛才看見簡訊。我說沒關係,有拿來了就好。 用藥後經過一晚的靜養,隔日一早我便恢復活力。早晨用餐時我不禁對三個兒子和先生說,今天若生病的是你們任何一人,我必定掛心、照料著,而你們昨天明明都看見我身體不適,卻沒有一人來關心。 後來,跟朋友提及時此事,總被以「男生嘛!」的回覆來做總結。對!我知道男女存在一些差異,甚至一路被照顧長大的男生慣常不懂體恤他人,但至少我要讓他們了解我的感受,以及存在於彼此間不對等的付出。 然而,我也開始省思:身體是自己的,疼痛也自己的,想依靠別人,便是將生活品質好壞的決定權交予他人。可是,世間沒有人有絕對的義務得去承擔另一人的病弱或低潮啊! 於是,我豁然開朗了。雖說要愛自己,但不懂得依照自己的性格、專長、期望去安排日常,不積極主動去預防或治療舊疾,不及早為長遠的生活做打算,那樣的愛自己,是走不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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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腳的跋涉】 一點點

文/楊富閔 老家有些東西我就是丟不掉,丟不掉,索性就把它寫下來,想到這個方法,我便覺得安心。這樣大概我就永遠不會將它失去,而我正漸漸在遠去。有意識地把自己挪開,以一個更客觀、冷靜,但也更文學的方式,看待這個養我育我的故鄉。 這裡不再有我的房間、衣物,出沒的痕跡。等我丟到空無一物,寫成一張白紙,我會遇見一個嶄新的自己。台南於我也將超越家鄉的界域,更深邃也更有魅力。 終於丟到剩下一點點了。可就是那一點點,得以串聯而出一個故事。我的書桌面牆,牆上貼著一張手寫的告示:「說故事。」柯慶明老師以前常說:「你的一生、一日皆是『敘事』,當以『敘事』的角度,反思你的生活,你的每一天。」 所剩真的不多,其中一格書櫃,站滿中學六年的參考書,這些都是精挑細選剩下的課本,裡面有我滿滿的註記,全部都跟國文相關。那彷彿住著一個正在孵化文學夢的青少年,但也住著一個被分數禁錮的生命。兩個都是真真實實的我。請問我要怎麼丟? 某個抽屜,則是堆滿各種陶瓷玻璃紀念品。他們應該稍息立正站在壁櫥,壁櫥已在上次裝潢拆除。數量最多的是小學畢典同學相贈的禮物。多數都有存錢功能。我大概很怕忘記是誰的心意,底座清楚寫著贈送者的姓名。時間是一九九九年的六月。 也有一些不算我的私人東西,卻是我一廂情願替家人留下的傳家之寶。比如縣市合併之後,拆掉的一塊門牌,被我緊急從垃圾桶搶救回來。我常在許多修復的老屋看見昔日的家電、桌椅,大同寶寶,而門牌正是一切的索引。我家地址也特別好記。我很得意能夠扮演管理人的角色。 有個掛軸是祖母過世當天的遺照,記得喪禮結束,工作人員好意問了有誰想要。我就立刻喊聲,很怕有人來跟我搶。家中長輩也沒勸阻,也不禁忌。我小心翼翼綑成一捲,並用塑膠袋細心裝了起來。一放十幾年。請問我拿這麼大張的照片做什麼呢?現在要丟,反而綁手綁腳。拿去回收,怕被做回收的攔截,更怕打開一看,竟是一張告別式的超大輸出海報。說來與祖母同一輩份的人,十幾年來陸續走了不少。認得出這是她的人還有誰呢? 問題可能不是丟不掉,而是丟不乾淨,覺得這個重要,那個重要,到處都是一點點。幸好我有一支筆,一台電腦,可以滌淨內心所有紊亂的念頭,一字一字,針一般地勾住我那飄盪的心。抓緊。我的文章從不勵志,也不溫馨,可我感覺自己是找到了新題材,也找到了新聲音。 其實從來沒人暗示你要清空,老家永遠為你留著一間房。而我最新的靈感,想要連房間都交出去。以後回家睡個沙發,反正習慣只留一天兩天。家裡三個小孩將會漸漸長大,每一個大人的肩頭都很重,而我可以幫的有限。如果可以,我願給予我所能給予的一切。而寫作對我來說,一直都是一門給予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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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重逢】 玉蘭花的香氣

文/歐銀釧 走過象山公園,遇見酢漿草、芳香萬壽菊、葉牡丹、還有開花的茼蒿……一路上呼吸著春天的氣息。來到咖啡館,方才坐定,詩人林豪鏘拿出手機示範AI人工智慧新的演進,他說,一段影片可以立即變成動漫了。大家看得目瞪口呆。 林豪鏘是國立清華大學資訊科學博士,目前擔任國立台南大學數位學習科技系教授兼系主任。認識林豪鏘是於兩年前閱讀《鏘鏘詩輯:一躍而起的安靜音律》。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文學院副院長須文蔚稱他是「在當代藝術中吟唱的抒情詩人」,並舉例書中〈耽美於雲端的書寫方式〉一詩,「可見到他不斷以今日的自我,與明日的自我作戰。」 去年,我讀到他的新書《失眠是一種漸進式衝突與妥協:鏘鏘AI圖像共創計畫》,驚訝於他的新創作模式:「這本書裡的所有作品,都是運用我的詩句為輸入元素,然後讓AI依此生成畫作,這是我和AI的對話成果。」 書中,他的詩〈介繫詞實驗計畫〉只有兩行: 的,腳步 被發現在第二天的情節裡行走。 AI據此生成的畫作是藍天白雲下,一隻斑駁的鞋子,裡面有城堡、有數人仰望。畫作衍生奇幻滄桑的想像。 另一首詩〈昨天的聲音〉: 當你否定了 我思念中的構圖 我會靜靜聽 昨天的聲音 AI據此生成的畫作是一個閉著眼睛戴耳機的女孩,花葉環繞髮際與四周,展現奇幻之境。 去年冬天在朋友聚會中和林豪鏘在台北相遇,他說:「AI讀我的詩之後,生成的畫超越我的想像。」我們約著於今年春天暢談。故事在他自信的笑容間展開,陽光普照。如果他不說,我無從知道他曾在自覺長得很醜的黑暗中走了三十年。 林豪鏘於一九六七年出生於台中,在單親家庭長大。母親在加工廠上班。「家中貧窮,從小我的夢想就是:長大可以出人頭地,改善家境,光耀門楣。小時候的餐食大多是一碗飯淋點醬油。桌上只有一道菜,常常是荷包蛋。我一直處於飢餓狀態,從小體弱多病。小學五年級時,我是全班最瘦的。有一天,導師激動地拉著我的手,說我這麼瘦,要想辦法讓自己健康起來啊!」 「回家後,我告訴外婆和媽媽,她們開始每天燉補給我吃。過了一個寒假,回到學校,我變成全班第二胖的。升旗時訓導主任還走到我旁邊問:『你真的是林豪鏘嗎?』青春期,我一度可以吃十碗飯二十碗粥八十八顆水餃五十二顆粽子。然後,就一路胖了。」除了食物,他發現自己喜歡寫作和繪畫,即便從沒上過任何才藝班,一直兀自創作著。 「低年級時,我常跑到高年級的教室,偷偷和他們一同學習。小學二年級時,我寫了一首〈彈球與龍眼〉,是生平第一次被刊登在國語日報的作品,喜不自勝。小三我就看了許多章回小說,也開始寫散文和小說,小六時完成自己的第一部武俠小說《雙姝怨》,那年,張清洲導師正式教我們寫現代詩,但其實我是到大學才真的會寫詩。國中時江昭容老師在作文眉批裡寫了:『你對文字具有很高的敏銳度。』這句話讓我不斷寫作下去,國中時自己每年自印一冊《大頭文選》。高三時完成二十五萬字的長篇武俠小說《一點寒光照孤劍》。」 「我覺得自己長得醜,看到人群會怕,於是功課一直保持第一名,從小學到博士班都是第一名,想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努力讀書,是全家第一個讀大學的。他把考試筆記和全班分享,除了功課好,也寫作、繪畫、唱歌,興趣廣泛,曾想念國文系歷史系美術系。 「大學聯考時,我考上可以讓我養家糊口的資工系,而我的寫作和繪畫,因為是人生的剛性需求,我仍不斷業餘地創作著。二○○七年赴澳洲參加了中澳藝術交流,我完成了生平第一件數位藝術作品〈幸福滿滿的聲音〉,自此踏入藝術圈。二○二一與二○二二年分別在台南和澎湖辦了畫展,圓了人生的拼圖之一。」 他以為自己其貌不揚,直到一九九七年在明新科技大學教書,學生們喜歡他的博學,他開始體會自己具有獨特性,破繭而出。其後,他也曾於國立清華大學、國立交通大學、國立成功大學擔任兼任教授,廣受學子歡迎,感受涵養之美更加吸引人。於是他以另一種魅力,吸引了美麗佳人,變得具有自信,神采飛揚。 早年,文字與繪畫陪伴他成長,母親的愛則是他穿越自卑生成黑暗的陽光。這些年他忙著教學、創作、演講,無論多忙,每天都和高齡的母親用訊息聊天,「我是現代老萊子,無論肢體或文字,都很會撒嬌。」手機上最珍貴的照片是二○一一年帶媽媽看花博的合影。 他知道她最愛玉蘭花的味道,經常帶媽媽去看花。媽媽教他念〈大悲咒〉,教他要有慈悲心,盡量幫助別人。他銘記在心。 人工智慧充滿神奇,但是,他認為最神奇的是母親,「國小沒畢業的媽媽為了研讀佛經,學會讀古文;為了和親友連絡,學會用Line和FB,還會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他曾舉辦畫展,其中一幅是自畫像。這幅畫後來做成法蘭絨巨型毯子,送給母親。媽媽蓋被子,好像母子擁抱。 五十六歲的他說:「人生不同階段,有不同生活態度,但若能堅持自己的夢想,它就會在偶遇的街口轉角處,與我們歡喜相逢。」 「不斷跨越突破界線的林豪鏘老師與AI共創,同時也好像接觸到文字誕生前的虛擬時空,他闖入那個時空取材,調整參數,量化輸出,形成新的世界。」斑馬線文庫總編輯施榮華讚揚他。 台北科大元宇宙XR研發中心主任、互動設計研究所所長曹筱玥說:「他將他的詩作與數位科技完美結合,在0與1之間創造出了意境與藝境。」 對於自己的創作嘗試,林豪鏘如是說:「我只是埋下一顆種子,做為AI創作的靈感。我們與AI共創而不互相取代。」 反覆閱讀他的作品,種子落下,「有股巨大的能量,正是我對妳的美好記憶」,我在其間行走,彷彿聞到玉蘭花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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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月主題徵文 母親節禮物】

母親節,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最摯愛的母親了嗎?什麼能讓媽媽感受到你的感謝和關心?除了鮮花、蛋糕、大餐、卡片……或許承擔一天家務、陪她散步看展、種花,母親便已滿足。寫下你的曾經或將預備的母親節禮物,來稿六百字內,請寄副刊郵件信箱:mtnart7@merit-times.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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