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風流】聞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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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岳九悅 2023-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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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岳九悅

近年我喜歡薰香，進而學習調製精油、香粉，滿室馨香，放鬆療癒，還可餽贈親朋。

在研讀明末香學家周嘉胄的《香乘》之時，發現一香方名為「聞思香」，竟是北宋文學家黃庭堅發明的，取自《楞嚴經》的「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他的老師蘇東坡還寫下「不是聞思所及，且另鼻觀先參」，打趣黃庭堅光贈詩予他，卻不送香，讓東坡也聞聞。

宋朝格物精神興盛，遂也推進詩歌的詠物，但在蘇黃之前，詠香詩詞不甚多。而自稱「天資喜文事，如我有香癖」的黃庭堅，是史上極愛製香、調香的文人，如果說詩詞、書法是他的天賦，那麼香，應是他的靈魂。積極留意香事、記錄香方，寫下一篇篇恬淡高雅的詩詞，對香之描述，對香的嗅覺與感知，黃庭堅可謂當時第一人，他為自己打造出一個不受外部汙染的精神堡壘。

黃庭堅的性格一如他的字「魯直」，魯鈍耿直，縱有一身才華，不諳爾虞我詐，故而宦海沉浮。晚年貶至宜州，居住一「上雨傍風，無有蓋障」的陋屋，且鄰近鼎沸嘈雜的市場，充斥屠牛、宰雞的混濁味道，這位魯直兄就焚香來斂收心神，並為陋屋取名為「喧寂齋」，室外喧囂不堪，室內寂靜凝神。

正所謂「一炷煙中得意，九衢塵裡偷閒」，在香的意境中，不論紅塵多麼繁華鬧騰，都得以保身安康自在；也是黃庭堅面對精神困頓，得以超脫的精神憑藉，亦吻合了他所寫的「香寒明鼻觀，日永稱頭陀」，以鼻觀聞道之要訣聞思修，修行人生。

元祐元年，西元一○八六年，黃庭堅寫給好友賈天錫：「險心遊萬仞，躁欲生五兵。隱幾香一炷，靈台湛空明。」更說明了一旦焚香，靠近心臟的靈台穴隨之空明，無論多麼莽動浮躁的心，都在香氣中飄渺淡然。

賈天錫與黃庭堅互贈香品、香爐，這番清雅之情誼，令我好生羨慕。

二○二三年的元旦，與老同學一晤，預先為他客製了安神舒眠的精油，沒想到，他贈我一擴香石。唉呀，兩個俗人，頗有默契，也附庸風雅一番，以香結緣，印證氣味相投，莫過於此，也願彼此今年在香道中更見聞思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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