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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 人間福報

星雲大師

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四說之一 我訂定佛教新戒條

佛陀建立教團,制訂了很多的戒條,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甚至在家的男女居士優婆塞、優婆夷、式叉摩那等七眾弟子,都各自有戒律。但是,當初的社會環境、物質條件、文化背景、地理氣候、風土民情等,都與這許多教條的制訂有關。 到了現在二十一世紀的佛教,已經是屬於世界性的,世界各地的人文不同、環境不同、地理氣候、生活方式、觀念想法都不相同,正如佛陀對戒律的制訂曾經講過「可開、可遮」,應該戒規的內容也要有所不同,不是固定一成不變。 佛陀制戒 因應當時因緣 但是,後來頑固的弟子就強調:「佛所制戒,不可更改;佛未制戒,不可增加」,佛法講世間無常、法無定法,這並不能符合佛說無常的真理,如果不能依照無常的規律去改變,佛教就不能進步,不能適應當今世界的環境了。 例如「偏袒右肩」,假如生長在哈爾濱、西伯利亞的佛教徒都要偏袒右肩,不是要把膀子都凍僵了嗎?就是沙彌戒的「不捉持金銀寶物」,如果沒有獎學金、沒有路費,如何去雲遊參學訪道呢?所以,當初佛所制訂的沙彌戒,即使是現在的大比丘,都不容易做到。又好比在當時印度熱帶的氣候下,所謂「日中一食,樹下一宿」,是很逍遙自在的,但如果換到其他地區,哪裡有辦法做到「日中一食,樹下一宿」呢? 在現今的佛教界,可以說,傳戒的那許多老師們,自己都不能做到不犯戒條,但是,每一個都說不可更改,這種虛偽、假相、不務實,怎麼能讓佛教隨著時代進步呢? 佛教傳到中國來,過去的祖師大德,他們知道戒條對生活的重要,沒有戒,也不成僧團;但是要依照傳統的戒律、戒條,佛教勢難在人間各種社會裡面發展。所以中國的祖師們非常聰明,像「百丈立清規」,他們不破壞佛制的規矩,但用清規代替了戒律。可以說,千餘年來的佛教,都是靠叢林的清規,才能把佛教教團的慧命一直延續下來,讓僧團安住,讓佛教發光。 自我覺醒 自學才能進步 但是,現在佛教也不只是寺院了,佛化家庭之外,學校、機關、社會、國家,都需要人間佛教給予引導。因此,我在創建佛光山之初,也曾經訂過〈怎樣做個佛光人〉,總共十八講;我也為佛光山教團制訂《徒眾手冊》,這一切都看佛光山傳承的弟子,怎麼樣去運用,這裡再加一些補充說明。 貧僧自小接受佛門的楗槌磨練,我不想把自己當初身受不合公義的教育施之於人,所以,最初建立教團的理想,只是希望「無為而治」。所謂教育,不必要靠別人來打罵開示,一切應該要自學,如儒家講「學而時習之」,自學,才會有心得,才會有進步。 在佛教裡面,對教育有更進一步的闡述。如佛陀教育的步驟,先要自覺,再能覺他,這樣覺悟之道才能圓滿。所謂自覺,在學習之初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自己不自我覺察、不自我覺醒,講者諄諄、聽著藐藐,再好的良言善語,你也沒有受用啊。所以,我最早的教育,都告訴每個人要依照佛陀的「自覺教育」。 但是,每一個人的根基不同,不是人人都是大智慧善根,還是要靠旁人幫助、靠教條規範。所以,貧僧在數十年出家的生活中,我一定要自己做到,我才敢教人。我思惟人生,要想如惠能大師所說「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對世間的自我覺悟、自我實踐,才能規範他人。 制新戒條 修行做人準則 可惜,貧僧幾十年來,十方弘化,很難安居一處,雖然自覺自己衣食住行、行住坐臥有所分寸,也不敢要求別人照我的方式行事。現在,貧僧垂垂老矣,在我認為,太嚴格的教條,與如讓人做不到,何必要那樣的規範呢?但如果完全方便,隨意生活,那又成為一個什麼樣的團體呢? 這次,藉由「貧僧有話要說」,自己心裡也想,自我修學的戒行,與他人應該要遵守的法則,甚至對佛光弟子的教育上,列出一些簡單的生活規條,把它訂為新戒條,在此略為一說。 戒條有很多,橫說豎說,那都是條文,最重要的,還是要自我心中有道,行為不要侵犯別人,那就是我訂為「佛光新戒條」──十要、十不要的標準了。社會大眾以及佛門弟子,大家都能遵守,把它用來做為修行做人的原則,人我之間,會少了糾紛;衣食住行的生活,會獲得滿足;群我之間,能夠和平相處。這「十要」和「十不要」,假如大家都可以做到,雖不能成佛作祖、成聖成賢,至少不失為一個樸實的修道者。 茲將內容分述如下: 所謂十要: 一、要正常吃早飯 佛教的戒律規定「過午不食」,但我認為,過去是因為晚間沒有工作,天黑之後沒有電燈,很早就睡覺了,因此晚上可以不吃。但是,現在一些修行用功弘法辦道的人,看經講課、著書立說、為人服務,經常挑燈晚修,怎能說晚上不吃呢?這樣對腸胃必定有所損傷。我覺得,「過午不食」在今日這個社會裡,已經不是很適合,像有糖尿病的人,如何過午不食呢? 但修道者有一項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要正常吃早飯」。因為吃了早飯,就是一天工作的開始。可是我經常看到現代的人,遇早不食,晚上吃得更多,為什麼早餐不吃呢?因為他怕早起。早起之後,由於夜晚遲睡,消化系統還保存了昨日吃的食物,所以他在早晨不感到會飢餓。經常不吃早飯,一個人的生活就沒有規律。因此,不但要吃早餐,還要按時,養成這種好的習慣,必定生活容易規律。 二、要有表情回應 發心修道者,都要先能過團體生活,就是佛陀吧,也經常說「我在眾中」,一個初學者離開大眾,就不能算在僧團之中。眾者,以中國字來說,「三人成众(眾)」,一個人才想修行,就想閉關,就想隱居,不能合群,不能在大眾中學習教養,所謂「獨木不可成林」,也難以成就。所以,有心入道的初學者,要在眾中,必然要學習接受磨練,必定要有禮貌,要有表情,要對人恭敬,別人才會接受你,你才能安住在眾中。 要知道,現在是一個彩色的世界,是一個有聲音的社會,強調動靜一如的生活,你既不是石頭、木頭,怎能沒有表情?就是石頭、木頭,雕出的佛像、菩薩像,也要講究慈祥、笑容、自然、姿態的莊嚴,好比敦煌石窟那許多壁畫都可以佐證;那麼你一個出家人都沒有表情,怎麼做人呢?要學習適當的表情回應、合宜的應對禮儀。 三、要能提拔後學 世間上的人,不是自己成就了就是偉大,真正的偉大,是要能培養後學的成功。像釋迦牟尼佛有多少的大菩薩、大阿羅漢弟子追隨學習,所謂千二百五十人眾,甚至於他的十大弟子,佛陀也都讓每一個人各有所能,讓他們的能量發揮得淋漓盡致。再看歷代中國各宗各派的祖師們,凡提拔後學的,宗派就會興旺,不肯提拔後學的,慢慢的也就煙消雲散了。我們要讓一代勝過一代,所謂「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不要「麻布袋、草布袋,一袋(代)不如一袋(代)」。假如我們的社會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那就非常可惜了。 當今佛教界的情形,經常看到長老們不肯交棒,或者一做住持,就是一生一世,第二代的後輩,就像媳婦熬不成婆,這在專制王朝時代還可以講得過去,當今民主自由時代則不可。 四、要能推薦好人 說到推薦好人,每個人都想推薦自己,其實,好人不是自己說自己,是要讓別人來認定的。心目之中,有好多的好人,必定自己也會成為好人;心目之中,覺得別人都很壞,必定自己也是一個問題人物;在教團裡,能推薦好人也是重要的一種修行。 現在民主選舉,就是推薦好人。一個健全的社會、團體,要讓好人出頭,要讓好人來領導。所謂唐堯虞舜的公天下時代,就是國家是人民的國家,社會是人民的社會,離開了人民,哪裡有什麼國家、社會的存在呢?所以,要想立國者,先要有賢明的領導人;要有賢明的領導人,需要由眾人鞏固領導中心,團結一致,推薦好人,擁護好人,這個社會才能進步。 五、要肯讚歎別人 叢林裡面十方人士,百千人居住,南方人、北方人都各有個性,但沒有爭吵,為什麼?因為有佛教的語言。如:「請大德開示」、「弟子受用無盡」、「你真是我們的善知識」、「你一句好話點醒夢中人」、「你的一語,讓弟子撥雲見日」、「老師是諸佛菩薩的境界,是弟子們仰望學習的對象」、「你的慈心悲願無不具足」……。 好比在佛陀時代,大迦葉尊者對釋迦牟尼佛說:「您是我們的大師,弟子願皈投在您的座下。」舍利弗聽到阿說示尊者說偈:「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他對道友目犍連說:「我們有明師了!」 《阿彌陀經》中,釋迦牟尼佛讚歎東方世界、西方世界、南方世界、北方世界等無量諸佛,十方諸佛也讚歎釋迦牟尼佛,彼此讚美來、讚美去,互相說好話。就等於佛光會推動說好話的運動,多說肯定別人、讚歎別人的好話,這就是說明修行讚歎別人的重要。 六、要能學習忍辱 在發心學道的重要入門,忍辱,大概是最重要的了。中國儒家有「百忍家訓」,佛教裡有「三祇修福慧,百劫修相好」,所謂福慧、相好,重要的修持就是要「忍辱」。佛陀在《金剛經》裡面說,過去為歌利王割截身體,都心無瞋恨,光是這一點,就不容易做到。 在受到侮辱的時候,不怨恨、不生氣,泰然處之,先忍之於口,後忍之於面,再忍之於心,百般的毀謗、辱罵、譏諷,不能如飲甘露,修行,是不易成就的。 忍是智慧,忍是力量,所謂「生忍、法忍、無生法忍」,對生存、生活要有智慧知道世間人我關係,知道世間人情事理;能夠對事理的認識、接受、處理、化解、消除,一切天上的烏雲,有了智慧的風吹拂,自然煙消雲散。 所以,修行生忍、法忍,就是對一切外境都能認識、接受、負責、處理、化解,當然就能證悟「無生法忍」了。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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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三說之二 --我的歡喜樂觀哪裡來

這個歡喜樂觀從哪裡來?從內心泉源裡面來,從思想通路裡面來,從大眾裡面來,從人我關係感恩中來,從工作勤奮成就中來。 佛光山完成了,要建佛陀紀念館,那個時候也是想像不到的。雖然承蒙西藏那許多活佛仁波切,送給我這顆佛牙舍利,佛牙雖小,卻需要很大的土地供奉。為了建設佛陀紀念館,貧僧也只能希望看看政府是否能給我們幫助,來去完成這件善舉。 行政院院長蕭萬長先生確實很熱心,在台灣,他為我們推薦了好幾塊土地,我看了之後,雖然可以建紀念館,但卻需要廣大的土地做為停車之用啊。因為停車場的問題沒有獲得解決,我都不敢在那許多土地上,隨便開工動土。 佛館朝聖 成為文教據點 最後,緊鄰佛光山的擎天神炸藥公司那一塊土地,是奧地利人與台灣政府合資經營的,正逢他們結束經營,再加之,擁有這個土地所有權的奧地利人,一定要將這片土地和佛光山結緣,但是那麼大的地,也不是貧僧這一生的能量能取得的。承蒙熱心的信徒集資,才能有這麼一塊土地。除了買土地,還要龐大的建設經費,真是感謝佛陀為我們找了千家寺院,找了百萬的人士,大家眾志成城,共同建設佛陀紀念館。 現在,佛陀紀念館已經完成了,老實說,我經常看到百輛以上的遊覽車、千部左右的小汽車停在門口,但都沒有我看到全家大小同遊那樣來得歡喜。貧僧常看到老公公、老婆婆,在年輕兒女的攙扶下,帶著幼小的兒孫,一家三代、四代同堂,悠閒的散步在佛陀紀念館內,歡笑聲不斷。館內前後左右,無障礙的空間,讓老人家的輪椅可以通行無礙,嬰兒車也可以順利推行,不必擔心遇到障礙而煩心。 還有一些善心人士來護持,有的人開飯館,有的人開咖啡店,例如:統一的7-11、漢來大飯店的素食餐館、星巴克等等,他們都不是為了牟利而來,只想來為旅客服務。因為這樣,就助長了佛陀紀念館的發展,帶給參觀朝禮者的方便。 可以說,佛陀紀念館不但是佛教的中心,也成為台灣一個文化教育的據點。貧僧能把佛教帶入了人心、帶入了家庭、帶入了文化教育的圈子裡,我怎麼能不歡喜呢? 神明朝山 相約共聚佛館 在建設佛陀紀念館期中,猴子也跑來嬉鬧、高屏溪的白鷺鷥也飛來覓食,甚至,野狗都有五十條以上聚集,因為工人吃飯,留下來的便當剩菜剩飯,也讓牠們來分一杯羹。我真掛念,這是佛陀紀念館,不是貧僧用來養狗的地方耶! 好在,佛陀紀念館完成了,工人不來了,野狗也不來了,換來的是空中的飛鳥,水溝裡牛蛙的鳴叫,甚至於西伯利亞的綠頭鴨,為了避寒冬都飛來這裡生蛋、孵育小鴨子,之後也就留住在佛陀紀念館。像這樣的情況,世間上的生命,都與佛陀紀念館共同互相各取所需、各取所要,我們怎能不為這種平等的發展而歡喜呢? 不但人和動物歡喜,從佛光山創建以來,到佛陀紀念館成立後,全台的神道寺院、宮廟,就不斷有神明來朝山拜佛,他們都說,是神明指示筊杯而來的。所以,佛陀紀念館落成後,在每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大家有志一同,訂為「神明朝山聯誼會」的日子。 這一天當中,媽祖、城隍爺、玄天上帝、神農大帝、包公、呂祖仙公、中壇元帥……,四、五千尊的神明,由他們的信徒抬著轎子敲著鑼鼓,浩浩蕩蕩地來朝拜。佛陀紀念館在這一天,要供應幾萬人簡單的飯食,徒眾、義工雖然忙得辛苦,但是為十方大眾,甚至為十方神明服務,也無有不歡喜的事情。 現在大陸湄州的媽祖也來了,甚至連菲律賓天主教的聖嬰也都來了,大家不因宗教不同,而有所分別。最近,山東的「至聖先師」孔老夫子,山西的「關聖帝君」關雲長,都有很好的因緣來到佛陀紀念館。他們以八尺的銅鑄金身,分別駐立在佛陀紀念館本館的兩旁,成為文武護法。 今年(二○一五)六月,「中華傳統宗教總會」也經由內政部通過要成立了,由立法院院長王金平擔任總會長,副總會長由心保和尚、立法委員許添財、北港朝天宮董事長蔡咏鍀、行政院政務委員楊秋興擔任,高雄市長陳菊女士擔任顧問。 人神和諧,超越時空、超越人為的障礙,能在超越裡面,怎麼不感到歡喜呢? 宗教交流 團結祈世和平 在佛光山真是天天像過年。但過年的時候,就更加不可思議了,單國璽樞機主教,可說中國人在世界的天主教裡面,能做到紅衣主教少數者之一。單國璽樞機主教跟我有數十年的交往情誼,除夕他都不在教會裡,跑到佛光山跟我兩個人,一人一碗麵,就這麼圍爐過年了。 在他的晚年,貧僧也是感念他每次都來參與我們的活動,所以他建真福山的時候,佛光山雖然經濟困難,不過,與人為善,我也捐他五百萬元台幣建設真福山。甚至天主教舉辦的數千人路跑,也安排從我們的佛陀紀念館出發,終點抵達他們的真福山。 「中華民國建國一百年──愛與和平宗教祈福大會」在佛光山佛陀紀念館盛大舉行,有十幾個宗教團體聯合參加。如:天主教台灣地區主教團、教會合作協會、道教會、中華理教總會、中國回教協會、宗教與和平協進會、中華天理教總會、中華天帝教總會、一貫道總會、天德教總會、中華佛教居士會、中華佛教協會、財團法人軒轅教……,共同來為世界祈和平。各宗教間不必互相排擠、不必互相對立;能夠互相包容、互相尊重、團結和諧,這才是人世間最寶貴的歡喜。 還有貧僧和各界宗教的往來,也無法細說,貧僧就不去一一敘述了。總之,和平不是嘴巴說就有,要透過交流來往才能達成。 佛光大道 連貫本山佛館 我們要把歡喜擴散到人間。貧僧在寫「一筆字」的時候,常常喜歡寫「歡喜人間」。我們到人間來,不是為了煩惱而來的,不是為了鬥爭而來的,不是為了互相對立、較量而來的;我們為了歡喜、友愛、融和而來的。像這樣的歡喜、快樂,不是一個人的,這是全世界都需要的,你說我們身為全人類的一份子又怎能不歡喜呢? 最近,最歡喜的事情,就是佛光山到佛陀紀念館,相連接的佛光大道完成了。所以現在來到佛光山的人客,不必繞到山外的道路到佛陀紀念館,步行山內,就能直達。在佛光山,殿和殿相通,佛和佛相鄰。佛陀紀念館代表了「佛寶」;現在佛光大道上,建造完成的藏經樓,代表「法寶」;佛光山這邊是叢林學院和僧眾住的地方,已經有五十年歷史的佛光山,就代表「僧寶」。所以,佛、法、僧三寶,由佛光大道把它連起來,成為一個整體,這種不是有心有意,要去這樣做的,是自然完成。 就等於,佛光山從放生池直上大雄寶殿,過去也不知到這座山的東南西北,因緣成就,就這麼樣從放生池、不二門、靈山勝境、朝山會舘、成佛大道、大雄寶殿一項一項完成。後來,把朝山會舘打通以後,放生池一路走上來到大雄寶殿,就是一條中軸線貫穿全山,大眾在通行上,更加的便利了。 佛光普照 法水遍灑五洲 有人常問我,你會看地理風水嗎?其實,地理風水在我們的心中,在我們的歡喜禪悅裡面。所以,無論佛光山稱三寶山、歡喜山、蘭花瓣山,或是四大名山,佛光山真是佛光普照的山啊! 除此之外,佛光山還有很多的靈奇異事,我們也不敢多說,如地藏王菩薩不肯走、如觀世音高站在樹梢頭、如接引大佛轉身……,這些都有萬千的信徒見證。但是,那是靈異的世界,讓感受得到靈異的人去感受,我們在此就不去宣揚了。 除了硬體建設讓人感到歡喜之外,與信徒之間的活動也是無限的歡喜。像一九九二年,我們在洛杉磯成立國際佛光會以後,一夜之間,佛光山佛光照耀到全世界,各地一時風起雲湧,五大洲紛紛建立佛光山的分別院,如在美國的西來寺、非洲的南華寺、澳洲的南天寺、歐洲巴黎的法華寺……,世界各大城市都有了佛光山的據點。 當然這不是我個人的力量,這都是百千萬信徒共同的心願、共同的發心。他們把二千五百年前佛陀的慈悲,光照在當今的世界,他們為佛陀,從印度行腳到現在五大洲,普照放光,這不是將個人的歡喜,更擴大到諸佛菩薩也跟我們一起歡喜嗎? 佛教歌聲 至今響徹雲霄 除了佛光會以外,再回憶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我初到宜蘭,當時都是老人家參加佛教,很少青年來拜佛,為了接引年輕人學佛,不得已,我就成立佛教青年歌詠隊,很多的男女青年紛紛加入。如:已經出家的慈莊、慈惠、慈容法師,現在都八十歲以上高齡。沒有出家的林清志、張友良、張肇、張鋼鎚、張慈蓮、謝慈範、林慈菘、吳寶琴、楊阿珠、陳蓮珠、周寬諒等人,這些當時的青年,現在也都已經是七、八十歲,白髮蒼蒼的老公公、老婆婆了。幾年前,他們再次組織了「一九五三佛光歌詠隊」,意思就是要紀念當初六十年前他們參與的歌詠隊。現在,他們唱遍世界,曾到菲律賓、馬來西亞、香港、大陸等地高歌一曲。 尤其有一次,在佛光山的如來殿大會堂,在數千人的前面,舞台上的這群白髮蒼蒼老人,仍然如我當初的青年子弟兵一樣,精神矍鑠,一如六十年前,唱著〈弘法者之歌〉,唱著〈佛教青年的歌聲〉,那樣的響徹雲霄。你說,我在那一個情況之下,時空的歲月,人事的融和,我怎能不歡喜呢? 為探佛教 基督徒變佛子 在貧僧弘法的初期,佛教在社會上是不給人看好的。舉例說,有一位熊養和老先生,在江蘇省阜寧縣做過縣長,到了台灣來以後,我們成為很好的朋友、教友。他太極拳功力很高,我就請他來幫我教導這些年輕人,學習太極拳、太極劍、太極棍。 他有一個侄兒,在宜蘭中學做教務主任,這位熊養和老先生,一個人獨自居住,記得有一年他要過七十歲生日了,侄兒就來為叔叔祝福。熊養和就說:「岫雲啊,你要祝福我七十歲,只要替我到佛前磕三個頭,我就高興了!」 但是他的侄兒是基督教徒,一聽到這句話,非常不能接受,怎麼叫我拜偶像,就拂袖而去。但是回頭想想,叔叔是他在台灣最親的親人了,因此心裡又感到十分懊悔。為了想知道佛教究竟用什麼力量,讓威德並具的叔叔心悅誠服,後來貧僧在宜蘭講經,經常看到熊岫雲坐在人眾裡面,甚至我每個星期三、星期六講經,他也都來聽講。 大概經過了五、六年的時間,我們也沒有講話,不過有一天在皈依三寶典禮上,他跪在我的前面,跟隨大家皈依了三寶。我很訝異,我說:「熊老師啊!恭喜你皈依三寶,信仰佛教。」他說:「是啊!真奇怪,五、六年來,你為什麼都不叫我皈依佛教,信仰三寶?」我說:「這個皈依要你自己來,我怎麼好叫你來呢?」所以,後來熊岫雲也成為我們宜蘭念佛會的重要助緣,幫我們教書、幫我們發展。對於信徒,有一些剛開始都不是很友好,都不是跟佛教有緣,但是我們肯得跟他結緣,慢慢的,他們就一個一個進入佛教,一家一家進了佛教。 佛光親屬 護持出家兒女 當然辦叢林學院,也不是那麼順利的。五十年前,如果有年輕的人進了佛教,尤其想要出家,簡直是天大的事情,家長都是反對,社會也不認同。但是,在我們心裡想,佛教要靠青年,一定要有青年來參與,佛教才會有前途。所以有青年要來發心出家,我們當然接受不排拒。 因為家長沒有答應,當他們知道兒女出家了以後,父母就常來這裡吵鬧,要把出家的孩子帶回去。不過,那許多的年輕人,當然都很理性,他們因信仰而出家,也希望父母能成全他們,我們則從旁幫忙。直到現在,佛光山有一千多個青年,不但有的取得博士、碩士學位,至少也都大學畢業,或者我們叢林學院畢業。 所以我為了這許多年輕人,特別舉辦佛光親屬會,我認為徒眾的父母、家長,是我們的親屬、親家。等於你的兒子、你的女兒,嫁來給佛光山一樣,我們接受了,所以就成為親家。每兩年一次的親屬會,父母來看看他的兒女,知道兒女在佛門裡也有前途,有的青年都在大學裡做了教授,有的主持電台,有的主持報紙,有的分發到世界各地去做住持。透過親屬會,讓這些佛光親屬更認識佛光山,現在好多父母們也都來參與佛光事業。 甚至,我也讓我們的徒眾,不但說法上是孝養父母,實質上父母有需要,我們也准許徒眾可以孝養父母。像我們的佛光精舍,就有好多的父母住在裡面,他們彼此談話、聊天,都有共同的語言,有共同的信仰,覺得兒女出家,他們才有福氣,所以他們歡喜,兒女也歡喜,貧僧怎麼能不歡喜呢? 再有,早期在佛光山開山初期,過年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家裡團圓,除夕圍爐,不會有人想到寺院裡面來。但是現在佛光山到了除夕,真是幾千人來登記,大家一起團圓過年。過去信佛教的,從一個人到一個小的家庭,現在佛光山漸漸發展了以後,數千人聚會一處,不論出家的、在家的,大家融和相處,在佛光普照之下,成立佛光大家庭,你說,我能不歡喜嗎? 禪悅法喜 為眾貢獻付出 貧僧的歡喜在哪裡?我每寫了一篇文章、每建了一棟房屋、每蓋了一座殿堂,我總歡喜自己做了一件事。尤其,每出一本書,我也歡喜自己為佛教做了一個貢獻,我經常挑燈夜戰,東方已白,還在那裡埋首寫作是常有的事,過去年輕的我,不以為苦,只感到禪悅法樂。 回想起過去在世界建寺的時候,不但自己勤奮工作,為了各個地方的建設,貧僧也要做一位信徒,幫助大家貢獻財施。所以,我沒有別的本領,我在紅磡香港體育館講經二十年,每年三天,都是數萬人聽講,雖然一個人的門票只收二十塊錢,但一年也都有數百萬元。我在美國講《六祖壇經》透過遠距教學講說,都是百元以上的課程費,都供應給全世界的道場。所以,佛法也流通了,道場也高樹法幢了,不為佛光山歡喜,另外還有什麼歡喜呢? 這個世界的佛教發展,都是大家集聚的功德,那麼到了現在,在大陸要復興祖庭,在各地,我還是一樣地要建寺安僧;儘管人已老矣,眼睛也看不到,「一筆字」寫來倒是不難,但是想到信徒的發心,那麼多的財施,貢獻那麼大的力量,貧僧怎麼能不努力提筆寫字來回報他們的發心呢?貧僧希望全世界的人類,都能為人間佛教的建設而歡喜,這就是我的本願了。 這個歡喜樂觀從哪裡來?從內心泉源裡面來,從思想通路裡面來,從大眾裡面來,從人我關係感恩中來,從工作勤奮成就中來,所以,每天都有人,每天都有事,每天我都和大自然天地日月接觸,怎麼能每天不歡喜快樂呢? 2015.05.05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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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三說之一 我的歡喜樂觀哪裡來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的個性是非常的樂觀,每日都在歡喜中。我不喜歡愁雲慘霧的生活,也不喜歡艱難困苦的思想,我喜歡樂觀進取、安然自在,我學佛也是學習轉煩惱為菩提,轉痛苦為快樂。 《般若心經》說,照見五蘊皆空,可以度一切苦厄,開宗明義就已經指導我們修行的道路。所以,在講述《貧僧有話要說》的時候,忽然想起可以講講我這一生的歡喜和樂觀從哪裡來,僅以此文給予一點述說。 賺到歡喜 世間財無法比 明年(二○一六)就是佛光山開山五十周年了,五十年前,來到大樹鄉麻竹園開創佛光山,也沒有專家,也沒有工程師,更沒有建築師,只是一個初中畢業的木工蕭頂順先生,因為在高雄幫我建幼稚園的因緣,貧僧就帶他上山來開創佛光山。 他不會繪圖,貧僧也不會,我們只憑著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這棟建築要多寬、多高、多長,他就著手開始建設了。從開始到現在,即將五十年,這批木工、鐵工、泥水工、瓦工、油漆工、綁鋼鐵工,都是原班人馬,沒有換過。你們說世界的「金氏紀錄」裡有這樣的紀錄嗎? 蕭頂順先生來山做工程以後,把父親也帶來加入建築行列,並將兩個兒子送到工科學校學建築,他們畢業後也都回來參與工程,可以說他們一家幾代都為佛光山發展而努力。當然,也有些人來參觀,看到佛光山的建築後讚歎說:佛光山的佛殿莊嚴,佛光山的坡台高低走路順利……。但是誰知道,這都是我和這許多工人,如「三個臭皮匠」一般地共同創建的呢! 建設期間,雖然不斷地有傳聞,說佛光山的這塊土地非常貧瘠,都是深渠溝壑,是不容易建築的。但是蕭頂順先生從不畏懼艱難,貧僧得到他,也可以說,就像是伯樂得到千里馬,我們相互尊重。 當然為了建築物的莊嚴宏偉,外面不斷地有人來挖角,要他去替他們建寺;但是蕭先生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他說:「我在佛光山賺到了歡喜,這是世間所有財富都不能比擬的」。所以,佛光山就在這樣歡喜的團隊中成長。 每當一棟建築完成,貧僧也想給他一些獎勵,讓他出去旅遊參觀,學習更好的技術再回來建設,他都推說:「自己已經有預備。」我說:「我要獎勵你。」他說:「你給我機會在這裡建設,就是獎勵了。」到最後,獎勵金就在桌上推來推去。他忽然笑起來說:「奇怪,我在別的地方做工程,為了人家不給我工錢,幾乎要吵架;難道現在你給我的獎勵,我不要,我們還要吵架嗎?」 所以,佛光山應該可以又稱為歡喜山,佛歡喜來,菩薩歡喜來,信徒歡喜來,國內、國外人士都歡喜來,甚至於所有的工人都歡喜來,佛光山就是一座歡喜山。 世事成就 天時地利人和 因為,住在佛光山的歡喜裡,貧僧一生也是樂觀人生,也是歡喜生活,每天都感覺在過年,都感覺生活在歡喜中。若要細說我的歡喜究竟在哪裡?我也難以說出。事實上每天要為近千人籌吃籌穿、籌措經費、辦學開支,憂愁都不斷啊!哪裡有那麼多的歡喜呢? 實在說,世間上所有事情的成就,都要靠天時、地利、人和。貧僧記得在五、六十年前,從北部台北到南部高雄來發展,北部的朋友們都認為我此舉不當,是錯誤的決定。因為那時候南部的文化發展,不及北部那樣的興隆、進步。但是我並不這麼覺得,在南部最優勢的,就是這裡的天時、地利、人和。 先說人和,那時候高雄市出家人不多,像高雄市佛教會的會長隆道長老、元亨寺的住持菩妙長老、宏法寺的住持開證法師,以及許多的比丘尼道場,我們大家互相尊重、互相幫助、互相友好,從來沒有嫉妒、障礙,所以在南部,人和應該算是很難擁有的歡喜。 再說地利,佛光山的土地雖是深渠溝壑,但地價便宜,我可以慢慢把溝壑填平,做好水土保持,慢慢的來發展,時間對我一定幫忙的,只要我不懈怠,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慢慢的建設,就能完成。橫豎我的經費來源也沒有那麼快,我只能在時間裡面慢慢地成長,也沒有人跟我爭取這一塊貧瘠之地,所以說,我擁有了地利。 最重要的,就是天時,因為台灣南部的天氣,每年從九月份起,到第二年的四月,都沒有雨,雨季只有在夏、秋之間;一般春、冬之季,南部都是陽光普照。沒有雨水,信徒和客人就容易來山參拜。 建設初期,經常為了山上的建築費用,周轉不靈,而無法繼續工程,但是常住大眾都很有信心:「明天就是禮拜六,後天就是禮拜天,有人來了,還怕沒有香油錢嗎?」五十年的歲月,很快的,佛光山到明年就五十周年紀念,這當中,天時、地利、人和都給我很大的幫助,我怎麼能不快樂,能不歡喜呢?當然,貧僧也很感謝父母,生給我一個樂觀的性格。 給取皆喜 成就信仰公益 一般的人都是接受人家給我才歡喜,其實,施捨更有價值。有的人擁有了一些財富,捨不得給人,到了最後兒女爭產,連社會都不知如何去處理。為什麼不在活著的時候,把它處理清楚,讓子女們遵守上慈下孝的道德,傳承下去?雖然人已經往生了,卻能讓自己的所有,讓自己的事業,發光發亮,與人有益,不是很好嗎? 當你熱心社會公益,態度樂觀進取,不但自己歡喜,也給人歡喜,也給人信心。我們受人家的金錢,我們給人家佛法,這就是所謂「財法二施,等無差別」。給或取,彼此都是歡喜的,大家表現同一個信仰的誠意、恭敬,還有什麼事不能成呢? 所以,當初褚柏思夫婦,將佛光山這一塊貧瘠的地付託給我,可以說他付託得人,我沒有辜負他們,他們應該能含笑於天堂、含笑於人間了吧!甚至於仗此因緣,他們可以再回到佛光山,承接佛光山的事業。一個人要能看到因緣,看到未來,什麼東西都能給未來去發展,這才是人間最智慧的想法,也是最值得歡喜的事。 貧僧一生吃過的東西,都會難忘、都要報恩的。例如,幾十年前,曾在台北金枝姑的家裡喝到一杯冰牛奶,有如甘露瓊漿,至今給我難忘;七十年前,在鎮江「一枝春」的小麵店,現華法師請我吃的一碗麵,如今口頰芬芳,難以忘懷。好比過去鎮江市委書記許津榮的一碗鍋蓋麵,我都覺得是人間美味;又如三、四十年前,彰化的小麵攤裡,那碗只要一塊五毛錢的麵,讓我懷念不已。假如有機會,還是要回報他們。這些都是我一生中飲食的最高享受了。 當你受到人家給你的歡喜,你也要給人家歡喜。例如,在嘉義我們有一塊二、三十坪的土地,剛好位於一戶人家土地的入口,那位地主的土地有千萬的價值,卻被我們這塊畸零地給攔住,讓它不能跟大馬路貫通。當時他就表示要用八十萬一坪,比市價更高的價格跟我們購買,我告訴弟子覺禹,不可,公訂價格就好,不要這樣奇貨可居。如果以高價讓給他們,這就等於敲人竹槓,你多收了錢,讓他人一世罵名,不值得啊!公平就好,彼此就能皆大歡喜了。 君子有成人之美,像這一類的事情,我成人之美的歡喜,也是無限的。韓信受漂母一飯之恩成為美談,我們今天倘若能多多給人助緣,讓天下的韓信,也能再遇到萬千的漂母,那不就是世間很美好的事情了嗎? 暢遊法海 生活平淡自在 你問我歡喜從哪裡來?就是從彼此相互之間,在信仰的法海裡面暢遊,一切都把它當作是我的,一切都把它當成不是我的,無我無人,有我有人,這中間有著很微妙的道理。例如:在太陽底下工作很炎熱,但是回到房子裡,午餐是簡單的茶泡飯,也是美味無比,我怎麼能不感到歡喜呢? 過去老友煮雲法師經常來找我,到了晚上要睡覺,貧僧只得把我的房間床鋪讓給他休息,我則睡到陽台上去。夜晚涼風徐徐,清涼無比,貧僧怎麼能不歡喜快樂呢?就等於明朝朱洪武一日夜歸,回到寺院,大門已深鎖,進不去了,他就躺在寺廟外的廣場上,看著天上的星星,不禁說道:「天為羅帳地為氈,日月星辰伴我眠;夜間不敢長伸足,恐怕踏破海底天。」那種逍遙自在,我真有這個感覺啊! 我還記得到洛杉磯去,徒弟為了我,在美國準備好的床鋪要給我休息,可是我卻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因為床鋪太軟了,我的性格還是苦命,只有睡到地上,而且睡得很痛快,因為洛杉磯氣候涼爽,非常舒服。我以大地為床,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的享受,也睡得很歡喜。 你說每天為了籌錢、籌吃、籌穿,日子過得很艱難,那也不盡然。佛光山的土地是很難買的,山下的民眾不斷地漲價,到現在,山坡地已經都多少萬一坪了。但是沒有關係,好在最初已經有玉琳國師幫貧僧買下了這一塊土地。 大家也許會覺得奇怪,玉琳國師是三百年前順治皇帝的老師,他怎麼會來幫我買佛光山的土地呢?因為貧僧寫了一本《玉琳國師》的小傳,這一本小書,不只出版了幾十版以上,在馬來西亞、香港、菲律賓一直都在暢銷書排行榜上,也被拍成電視劇、電影,幫我宣揚。 突然之間,有了那許多版稅收入,貧僧平時也沒有用錢的習慣,當然就買土地,佛光山也就愈來愈大,即使有的土地是山溝深渠。不過,因為早期價格便宜,你說我怎能不歡喜呢? 開山創建 萬緣匯集護持 有了土地以後就要建築啊,最初,信徒一再警告我,這種醜陋的地方,鬼都不會來的。但是,貧僧一生不相信只有鬼會來,鬼有鬼的世界,我相信佛、菩薩他們會來。所以,後來觀世音菩薩就來幫貧僧建了一座「大悲殿」。 觀音菩薩怎麼會幫我建大悲殿呢?貧僧在新竹青草湖教書時,有學過三個月的日文,於是就翻譯了日本學者森下大圓先生的著作《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在台灣五十年前,還是佛教文化沙漠的那個年代,這一本書也成為暢銷書。 當然,除了版稅的收入,要建一座佛殿也還不夠。好在觀音菩薩慈悲,他以每一尊五百元的金身,讓有緣人來供養,所以貧僧就以觀音菩薩萬佛寶殿的名義,作為號召,建設了大悲殿。連蔣介石總統聽聞以後都想來參觀,甚至蔣經國先生還曾經四度來山。貧僧想,他們因為佛光山的建設,想要來一窺奇妙的究竟吧! 在觀世音菩薩大顯神通威德,建了大悲殿以後,釋迦牟尼佛也出面來幫貧僧建大雄寶殿。佛陀是很平等的,全世界的多少的寺廟,多少人要建大雄寶殿,他哪裡能幫得了那麼多的人呢? 不過,我有特別的因緣。因為,貧僧寫了一本《釋迦牟尼佛傳》,在東南亞等很多地區,出版不只百刷以上,發行量遍及海內外,真是佛光普照啊!再加上信徒支持,供養一尊佛像一千元。貧僧就這樣把大雄寶殿完成了,也沒有很困難,也沒有費多少的力氣,你說我能不歡喜嗎? 有了大悲殿、大雄寶殿,阿彌陀佛也來幫忙貧僧。多少年來,貧僧精進打佛七、早晚念佛,毫無懈怠,阿彌陀佛跟我就更有緣分了,接引大佛高聳的立在東山之上,開光落成時,貧僧寫了一首偈:「取西來之泉水,採高屏之砂石,集全球之人力,建最高之大佛。」就像圍繞在接引大佛四周的四百八十尊佛,象徵著一佛出世,千佛護持,這一切的因緣還不夠我歡喜嗎? 草創作務 徒眾歡喜暢言 在佛光山建設,有人幫我捐獻這個、有人幫我捐獻那個,貧僧一向都同人不開口,我都告訴別人,你不必要捐那麼多,布施是細水長流,慢慢的來。但可愛的信徒,他們都傾全力給我助緣,貧僧當然也要盡全力地去發心。 例如:我要在台北辦中國佛教研究院,沒有經費的來源,我想跟人借一個地方先來開學,但是東借西借,連一個門都借不到。貧僧就跟佛光山重要的職事說:「我們回佛光山吧,春節快到了,我們回去為信徒煮麵,他們會贊助我們的,還怕研究院不能成功嗎?」 所以,在民國六十四年(一九七五)的春節期間,我都在廚房裡煮麵,一天可以煮個五十大鍋以上。信徒上山要找我,就有人告訴他們:「師父在廚房裡。」他們來了,看到我在煮麵,當然沒有時間和他們交談,我只有說:「你幫我來端麵,服務給大家吃吧!」他們也很樂意。所以,台灣義工的成長,就由這樣子而來的。 你說佛光山能夠弘揚五大洲,也是因為這樣的結緣,當一切因緣成就,自然就法水長流了。大家都要能悟到:佛法都是要靠因緣才能成功的啊。 在佛光山,真的是你走到哪裡都會歡喜。貧僧記得開山初期,在東方佛教學院圓門的前面,我們只有一塊三十坪用水泥鋪起的平地,常常在出坡作務之後,就與開山初期的弟子們坐在平台上敘談,歡聲雷動,暢所欲言。 有人說,東山那條路,把它定名為菩提一路、菩提二路、菩提三路,其實,這條路才不到三百公尺長,就已命名到菩提三路。三百公尺雖不多,但菩提道卻很長喔。 又有人建議,放生池到大雄寶殿的路,從放生池到不二門為慈悲一路,不二門到朝山會舘為慈悲二路,朝山會舘到大雄寶殿為慈悲三路;佛陀教導世間「慈悲為本」、「方便法門」,我們不能不以此做為根據啊。 也有人建議,從頭山門進來左轉到叢林學院,可以叫作智慧一路,從香光亭到叢林學院的圓門,叫做智慧二路,從圓門到大悲殿,就叫智慧三路;主要的,我們要把東山大智殿文殊菩薩的智慧,和西山大悲殿的觀音菩薩的慈悲融和起來,成為全山的重要結構。 這些路雖不長,但每一個人的心願是無窮、無盡、無限的長遠。因為五十年來,佛光山的建設,無論施者、受者;無論老、少參觀者,無一不歡喜。所以,大家說佛光山是個歡喜山,又有什麼不當呢? 愛護草木 茁壯成為巨木 位在佛光山西山的叢林學院和朝山會舘中間,隔了一條深溝,往來不便;後來下定決心,不管如何困難,一定要造一座橋,把它連貫起來。深溝橋梁雖高,但蕭頂順先生卻認為不困難,只花了十一萬元台幣,就把那一座橋造好了。於是貧僧就將之命名為「寶橋」。 相傳佛世時,佛陀要經過一條河流的時候,由於外道破壞了橋,目犍連就把他的腰帶解開,化作一座橋,讓佛陀可以順利通行,這就是「寶橋度佛」的典故。我做了這一座橋以後,讓叢林學院和朝山會舘之間,信徒、徒眾彼此往來,不必另外再繞到前山、後山走很遠的路。所以,出家眾來、信徒在家眾去,來去真是寶橋度佛啦!大家對此也稱讚不已。 有一次颱風肆虐,把橋邊一棵正在成長的菩提樹吹倒了,颱風過後我去巡山,看到它只剩下一米長的枝幹,無根、無枝、無葉,像棍子一樣。我看到了很傷心,就把這一根像棍子一樣無根的枝幹,在原地埋了下去,我怕它風吹日曬,受當不起,就去找了稻草,把它蓋起來,保持潮溼,每天為它澆水。兩、三個月後,竟然它枝葉繁茂,現在已經長成一棵高大的菩提樹了。 佛光山早期很多的樹,當初在栽種的時候,都是這樣關心,細心培養,現在才能成為樹蔭啊。像從麻竹園往東山的菩提路上,一層一層的樹木排列,真是有如《阿彌陀經》裡所述極樂世界的「七重行樹」。這一些樹木花草的生命,隨著我的成長,它們也跟著成長。現在這些樹木,經過五十年,已經慢慢成長茁壯,有一些巨木,無法由一個人圍抱了,這裡真是福地啊。我怎麼能不歡喜呢。 除了佛光山的樹木成蔭,這裡也是百花盛開。我有一個性格,不會特別去注意花卉,所以常有人送我一盆花,我都看不到,等到花謝了以後,落在地上,我才知道有花。貧僧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性格,也想,為什麼在花紅美麗的時候,我不看到它,一定要等到落葉衰殘了以後,才知道有花呢? 不過,山上的徒眾,跟隨我經常走在路邊,只要見到紫羅蘭(九重葛)沿途綻放,他們就會告訴我:「師父,你看!」整排的炮仗花掛在樹上,他們也會跟我說:「師父,你看!」這不得不看,確實豔麗。 百花盛開 供養十方諸佛 現在佛光大道上,有台灣欒樹、印度紫檀,以及到了七月學生即將畢業,盛開的鳳凰花……,在山上一年四季,真是不需要我們去買花供佛,山上自然生長的各種的花卉,就能供養山上的十方諸佛。 在中國偉大的佛教建築,如雲岡、龍門、敦煌、大足、寶頂石窟都成為藝術瑰寶,那都是過去由國家出資建設的,我們現在生在末法,也不能要求像那個時候的盛世。但是,目前近代的寺院中,如佛光山佛像之多的,恐怕少有,佛光山大大小小、裡裡外外,不只數萬尊的佛像,確實需要很多的鮮花,代表我們虔誠的信心,來供養諸佛如來。當樹木成蔭、百花盛開的時候,不禁為諸佛菩薩來歡喜了。 在佛光山,貧僧把浙江普陀山觀世音菩薩的道場大悲殿建在西山,把山西五台山大智文殊菩薩的道場大智殿建在東山之上,左有四川峨嵋金頂的普賢殿,右有萬壽園邊上的地藏道場,分別座落於佛光山這朵蘭花瓣上,這不就如中國佛教四大名山的展現嗎? 我們經常說,佛菩薩在我們的心中,世界在我們的心中;現在,佛光山這樣的建設,我們不都是把宇宙諸佛菩薩,融入到我們的心中,讓信徒共同沐浴在佛光法水裡面,享受禪悅法喜? 佛光山還有個淨土洞窟,你看,參觀的人出來,臉上總會有滿意的笑容,對未來充滿希望,不像是看十八層地獄回來後驚恐的樣子。 所以,佛光山歷年來的活動,信徒不論是三步一拜的朝山修持,或是到各個殿堂參禮,他們在這裡的一餐一飯、一宿一覺,可以說,我們做到讓人歡喜,也就是我們的歡喜啊!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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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二說 我對生死的看法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死亡,你怕嗎? 同樣的,我再問你:回家,你歡喜嗎? 古人說「視死如歸」,死亡就等於回家,回家是應該歡喜呢?還是可怕呢?這是值得我們去省思和辨別了。 在佛教裡,對於「死亡」的看法,認為人是死不了的,人生是圓形的,生死是循環的,所謂「老病死生」,生了要老,老了要病,病了要死,死了又要再生。等於空間有東西南北,你依循著東西南北轉,轉了一圈之後,還是會再轉回來的。就例如,現在我要向東去,從桃園機場搭機前往紐約,飛行十八小時,就可以到達,如果再繼續飛行,也一樣經過十八個小時,一定又是回到桃園;環球旅行,到最後就是回到原點。 老病死生 重新認識生命 人生了要死,死了要生,這是必然的,只是我們人往往愚痴不懂,當一個人出生的時候,全家大小都是給予祝賀:「喔!生了兒、生了女,弄璋、弄瓦了!」其實,生了必定要死,死亡並不是等到要死了的時候才知道,從出生的那一刻就知道會死亡。同樣的,死了以後又會再生,既然會再生,人又何必要悲傷呢?所以,對於生死問題的看法,我們要重新估定它在人生裡的價值。 就好像我們的心,有生、住、異、滅,一個念頭生起,還沒能停留,它就變化了、消滅了,緊接著又是另外一個念頭的生起,念念不停。生死也是如此,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是不停的。又例如,季節有春、夏、秋、冬,冬天來了,還怕春天會很遠嗎?物質有成、住、壞、空,有了一個空地,就可以建一棟大樓;大樓壞了,有了空地,又可以再重建啊!地球上,多少人起高樓,也有多少高樓倒塌了又再起,不都能看得出生死、生滅就是這樣一個循環嗎? 我從小出家,經常聽說歷代大師們往生的事蹟,他們有的預知時至,有的自我祭悼,有的先行向各方告假,訴說自己於何時要跟大家別離;也有的以死亡做遊戲,如飛錫禪師倒立而亡、普化禪師遊化四城門後示寂。或許這許多佛門的故事聽得太多,同時,我幼小的時候出生於戰亂,跟死屍可以睡在一起,也曾經目睹陣亡將士們的遍地屍骨,雖不如山,也到處皆是,所以,對於死亡,就沒有那麼樣可怕的想法了。 死亡不可怕,只是死亡的那一個剎那、那一個時刻,死法是值得計較的。死亡的苦樂不同,就像過去的刑法,有的人是千刀萬剮,有的人是五馬分屍,有的人是亂棍打死,有的人是請君入甕,有的人是砍頭斬腰,非常殘酷。現代的刑法就比較人道,或者吃安眠藥、打麻醉針,或是一槍斃命,讓死亡不再那麼痛苦,甚至死亡也可以如同睡覺一般的平常。 生生不息 往生猶如移民 人是死不了的,就等於木柴燒火,一根木柴燒完了,又再燒另外一根木柴。一根一根的木柴雖然不同,就好比人生的階段不同,但生命之火是一直燃燒不熄的。又好像我們手上掛的念珠,一顆念珠、二顆念珠……當你撥數到一○八個的時候,它又會再回過頭來。生命也是如此,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就像是一顆一顆的念珠。所謂「六道輪迴」,就是這個意義。所以,面對死亡,我們應該要看得很平淡。再說,也有的老人,覺得自己本身的「機械」老朽了,必須要更新,而希望死亡。就像衣服舊了,當然要換新的;房子壞了,當然要重建,人的死亡就如同換衣服,就如同重建房屋,這是不值得什麼大驚小怪的。 人之所以畏懼死亡,就是他不知道死亡以後要到哪裡去;因為沒有目標,所以感到畏懼。假如你知道人死亡了以後,還會再來人間,就不怕了。像我,一再認為我還會再來做和尚,甚至,我也曾經勸天主教單國璽樞機主教說:「來生,你還是去做主教,我也再來做和尚。」因為我們有這樣的目標,就不覺得死亡有什麼可怕。單國璽樞機主教在癌症末期時,還做了一趟「生命告別之旅」,真正表現了一種樂觀的態度。 此外,我覺得人之害怕死亡,除了不知道自己死了要去那裡以外,還有一個關鍵,就是把這個身體的器官功能的停止當作是一種死亡,也就是說,有了身體能夠活動叫做生,身體不能活動、呼吸叫做死。這是一般對生死的定義。 但是,從佛教的觀點來看,生命是不死的,他只是以各種不同的形態存在而已。 就像是水,同樣的水,放到冰箱,可以是冰水、冰塊,加了粉,可以變成是布丁、粉圓,蒸發到天空,可以是雲層......,水的本質從來沒有改變過。也就是說,雖然外在流轉的形體不同,但是,生命的本質是不生不滅的,只是因為緣分的關係,到各種空間不同的示現罷了。 總之,死亡就等於現在的移民一樣,從這一個縣城搬遷到那一個縣城,從這一個國家遷移到另外一個國家。當然,你要移民,也要知道自己的資本如何,假如你的資本很多,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就可以購買華屋大廈,一樣地享受榮華富貴;假如你的資本不足,移民到另外一個區域,窮愁潦倒也就在所難免。 所以,我們在生死之前,就等於在移民之前,要先作好準備,了解自己未來的資糧豐富、不豐富?假如說,你在死亡的時候沒有目標,或者也沒有資糧,就好像犯了刑法要充軍,究竟要充到什麼地方、會有什麼樣的遭遇,你都不知道,那當然是會感到很可怕的了。 參悟因緣 透徹宇宙萬有 另外,人對死亡會覺得可怕的原因,就是對「生」的不捨,因為他在生的時候,一定有很多的親人、很多熟悉的地方、很多知道的事物,甚至已經擁有了很多的財富。他覺得,這樣一死,什麼都不是我的了,所以就捨不得。其實,人生不會是所謂「一場空」的,在你本性裡面擁有的功德財富,比留在世間上的家業財富更重要,都是你可以帶走的。 也有的人害怕死亡,是擔心死了以後,現生所有的關係都沒有了,到了一個完全生疏的地方,這在佛門裡叫做「隔陰之迷」。因為換了一個身體,就等於換了一個國家、城市,所有的街道、商店、人事都不同了。但是這也不足悲哀,因為人生就是這樣,這邊去了、那邊來了,你可以重新建立新的因緣、新的關係。 所以,從佛門來看,我們在六道裡輪迴,假如千千萬萬億億年地追算起來,所有世人、一切眾生,誰沒有做過我們的父母兄弟姐妹呢?誰沒有做過我們的妻子兒女呢?如果這樣一想,其實普天下之人,不管你是哪個種族,不管你是哪個國家,不管你是哪個區域,都是有緣人,都是曾經與我有過關係的。所以,佛教講「因緣」、講「緣起」,大家都生存在「緣起」裡面,緣聚則生,緣滅則散,緣起緣滅;這個「緣」的道理,才是生死的關鍵、生死的中心。 也因此,佛教有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在人間,都叫你要「廣結善緣」。緣結得多了,未來關係就良好;少與人結緣,將來必定到處不便。所以,你信仰宗教、不信仰宗教不是重要,不過,你行善、行惡,你結緣、不結緣,對自己的未來是非常重要的。 其實,世間上的人對自己的過往也有某一些了解。例如,見到某人了,就說:「我們有緣來相會。」可見得他知道有過去的關係。或者說:「我們共結一個來生緣吧!」像夫妻希望來生還能再做夫妻、師徒希望來生還能再做師徒,這就要靠願力了。比方有人說:「我願意移民到歐洲!」「我願意移民到澳洲!」有時候,願力也能左右人生的趣向。但是在佛教裡,有所謂「信、願、行」,你有了「願」,能不能如願,後面的行為、行動也是關係重大。 總之一句,宇宙間所謂「真理」,都在一個「因緣」裡面,能參悟「因緣」,就能透徹這個宇宙萬有的種種一切。 往生善處 廣造福結善緣 說到人死了以後,要怎麼做呢?現在的兒女都會為父母、長輩舉行超度法會,為什麼?怕父母墮入到地獄裡受苦,所以要給他們超度。這是錯誤的,是不孝的想法。你為什麼不想你的父母可以升到天堂?可以再生到人間?為什麼你要讓他墮到地獄裡呢?我覺得,佛教在中國,誦經超度的儀式,固然適應了社會人間的一種訴求,但不一定是合理。 所謂「佛法如舟航」,一個人有了罪業,要沉淪了,能有慈航普度,就不墮落,超度也有這個作用;但是,現在說要念經超度,你如法不如法,你相應不相應,這也是一個問題。 我認為,現在追悼父母、長輩死亡的最好方法,是開辦紀念會,講述他的功德好事;為他造福結緣,做一些或獎學、或救貧的善事,讓他獲得你的善緣祝福。這麼做,就好像你寄款給歐洲、澳洲的親戚朋友,幫助他,可能他就會得到你的助緣。 所以,在佛門裡,紀念亡者不重視形式。例如慈航法師他死亡的時候,就叫人說:「不必為我放燄口、不必為我超度,大家就念觀世音菩薩,培養你們各自的因緣吧,我究竟會到哪裡去,我自有我的因緣關係。」 說實在話,在慈航法師的意思是,如果他應該下地獄,你們也救不了他;如果他應該上天堂,你們也不一定是助緣,不能幫忙多少。所謂「各人生死各人了,各人吃飯各人飽」,在佛教講,各人的行業還是要自己負責的。 佛教裡,也有一個測量亡者投生何處的方法。究竟是生到善道呢?生到人間呢?還是生到惡道呢?有一首四句偈這樣說明:「頂望眼生天,人心餓鬼腹,旁生膝蓋離,地獄腳板出。」 至於說人死了做鬼,這是投生到另外的世界,也不是不可能,但不是必然的;投生到驢腹馬胎,也不是不可能,但那也還是業報,可以流轉,並不是說人生的未來就完全沒有了希望。等於牢獄的刑期滿了,出獄後,還是可以過一個正常的人生。不過,人生還是不要犯罪的好,生生世世都做善人、好人、正常的人,那是最重要的啊! 預知時至 生死逍遙自在 前幾年,英國黛安娜王妃逝世十周年,兒子、親友、大眾以唱歌、奏樂來紀念她,那又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懷念祭悼?所以,我旅行世界各地,看到許多國家的人民,他們對親友的死亡,似乎看得都不是那麼樣嚴重,尤其在生的時候,大家好好相處,死亡了以後,就好好地告別。不像中國人,在生的時候為了利益鬥爭、為了不同對立,甚至於夫妻之間視如仇人,父母兒女之間嫌隙怨恨,到了死亡的時候,才呼天搶地,哭鬧得天翻地覆,不能自己。兩個極端的表現,就好像戲劇一樣,實在讓人感到人生很虛假。 事實上,你何必等到人死亡的時候再來傷心呢?平常相處,彼此相親相愛一點,不是很好嗎?就算是死亡了,也不必太過悲傷,祝福他,彼此還是會有一個未來的因緣。 在佛教裡,我也親眼看過,多少念佛的人預知時至。例如,台北念佛團的團長李濟華居士,民國五十年左右,在佛堂裡跟大家告別後,就往生去了;香港東蓮覺苑的苑長林楞真,今天跟大家說:「我明天要跟你們告別了。」隔天早上大家一到,看她還在吃早飯,都想:「怎麼可能告別呢?」但是吃過早飯後,她說:「我們大家來念佛吧。」就這樣,她在念佛聲中往生了。我想,死亡能夠這樣的逍遙自在,生死不就都是一樣了嗎?還有什麼可悲哀的呢? 我十歲的時候,不知道父親的死亡;我七十歲的時候,九十五歲的母親在美國去世,我從台灣連夜搭機趕到美國為她處理後事,但沒有感到悲傷,反而覺得母親能夠活到九十五歲,這麼高齡,也是很值得祝賀欣喜的事情。不過,我也自問:是我不孝嗎?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還是說,因為我身在佛門裡面,通達了解生死的關係了呢? 生死無懼 相信因緣果報 現在貧僧也老矣,老病死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到我這裡來?不過,我在過去年輕的時候,最顧忌的,就是怕自己在死亡的時候非常痛苦,讓人家笑話:「一個出家人,怎麼在生死關頭還這麼痛苦、不捨?」因此,我一直在訓練自己,應該怎麼死亡才是最好。 現在,我也不知道對自我的磨練是到什麼程度了,但是我相信我不計較死亡,只要不痛苦,當它睡覺、安眠就好了;雖然「油盡燈乾」是人生必經之路,我也不至於有很多意外的疑難雜症,沒有恐懼了。至於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一切,它本來就不是我的,是大家的,所以一切還是歸於大家。 不過,說我沒有帶來,也不會帶走,那也不見得。我這一生的各種緣分,你給我的、我給你的,它們不都會隨著我嗎?所以,我有一篇〈真誠的告白〉,那就是我最後要說的話了。 在佛教裡,念佛人嚮往的極樂世界究竟在哪裡?佛教說:「唯心淨土,自性彌陀。」我覺得,念佛的人會再回到人間來,因為人間也有極樂淨土啊!就是參禪的人悟道了,死亡以後,他的聰敏、知識、知見,也會幫助他未來再到人間轉世。這不就是他們今生念佛、參禪所得到的好的結果嗎?所謂「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你要這樣修、要那樣修,必定都有所得。如慈航法師說:「法性本來空寂,因果絲毫不少,自作還是自受,誰也替你不了。」就是這個道理了。 一般人常問:「我的未來要到哪裡去?」我認為多數的人是再回到人間來。但是,同樣是人,也有富貴的、窮苦的、卑賤的不同,就等於一般說的有福、沒有福。換句話說,天堂、地獄都在人間,不過,同樣是人,有的人好像活在天堂裡,也有的人好像活在地獄裡。既然天堂、地獄在人間,所以我說人還是會再來人間的。就等於樹木、花草、豆子在哪裡種下了,它未來就在哪裡生長。 天堂在哪裡?就在人間;地獄在哪裡?也是在人間;常寂光淨土、虛空在哪裡?都是在人間。那麼現在科學家一直在研究一個問題:究竟其他的星球有沒有人?我在想是有的。或者也有人問:其他的星球上有沒有水?有沒有生命?這不用研究,其他世界必定也有同樣的情況,因為虛空無限,其大無比呀!就好像我們都聽說過的,早在幾百萬年前,就有中國人了。不過,歷史文化要進步很難,從石器時代、銅器時代,慢慢地到了農業時代、工業時代,這是歷經多少時間的周折啊! 生命意義 功德留存人間 話再說來,很多人都在講說「前世今生」,有的沒有根據,道聽塗說,也等於八卦新聞一樣;有的人講「前世今生」,也合乎人生的邏輯,不是完全沒有規律,這就不用去否定它,但也不用去執著它。如果夫妻真的投緣的話,共同發願,是會有來生緣的;如果真的是冤家的話,也必定是要分開,各奔東西的了。 目前還有一個問題尚待研究,古今人事,究竟唐堯虞舜活了多少歲?彭祖真的八百歲嗎?現在也有資料顯示,真有彭祖其人,也真的活到八百歲,但是在那個時代,是以小花甲方法記歲,也就是一年相當於現在的六十天,如果用現在的算法,實際上彭祖是活到一百四十歲左右。這麼一說,唐朝時期的僧人菩提流志一百五十六歲,就更為高壽了。 死亡,古今以來,都是非常神祕的。因為人死亡了以後,不知道會到哪裡去?其實,佛教的〈因果偈〉說:「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未來果,今生作者是。」如果你要知道未來,看看今朝就知道了。 人之一生,過生日要慶祝,結婚要慶賀,死亡也要送葬以示哀榮,甚至於一個人死了,還要做頭七、二七……,七七不夠,還要做百日、做周年等種種紀念。這就要看你的功德了,你有功德,所謂「立功立德」,則讓人懷念,如日月長存;你沒有功德,如草木同腐朽,死亡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所以,你想留什麼在人間呢?人的一生,活的歲數多、歲數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留下的生命意義。 2015.5.6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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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一說 媒體可以救台灣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多年前,我曾經在《天下》雜誌上,看到一篇題為〈媒體讓台灣往下沉淪〉的文章,這篇文章一直在我心中久久難以釋懷。媒體人都是國家的棟梁,都是社會的精英,為什麼他們會使台灣往下沉淪呢?我想,是因為有一些不正派的媒體,他們把優良的媒體本質掩蓋了。這些媒體,總是報壞不報好,報假不報真,報惡不報善,報非不報是,為了取悅讀者,不顧國家的前途、社會的風氣,讓「台灣最美的風景」都變得不美了,那是非常不當的事情,也難怪《天下》雜誌要出專刊,慨嘆說媒體讓台灣往下沉淪了。 記得天下文化創辦人高希均教授在《遠見》雜誌上,發表了一篇〈我的台灣夢:出現《更正報》〉,裡頭提到:「有《更正報》,受委屈的人找到了救星。他們終於可以在另一份報紙來辯護。」後來又在〈政客變君子,台灣走出政治霧霾〉一文中,再提到:「透過不實指控,製造對立,造成社會不安,其中以民代、傳媒、動嘴、動筆者為多。」《聯合報》的元老張作錦先生也說:「媒體不走邪惡之路,是基於對一種價值的信仰,並自願長期、忠誠的護衛。」評論家南方朔先生也說:「當媒體變成一種消費品,而不再是社會的公器,這時候,媒體只會將一個社會拖向平庸和無聊化的深淵。」從這許多文化人的言說裡,讓我們看到了台灣媒體的現狀。 不犯他人 尊重他人自由 新聞媒體有言論的自由,這是不容易讓人來否定的,但是媒體的自由,還是要有規範,不能侵犯別人的隱私,假造別人說的話,極盡造謠中傷;如果媒體認為這也是自由,那就是錯誤了。 前不久,天主教教宗方濟訪問菲律賓,其時,也正是我在菲律賓籌建光明大學的會議中。聽聞有記者請問教宗,對於不久前,法國漫畫雜誌《查理周刊》遭受伊斯蘭教恐怖分子射殺的看法?教宗回答說,新聞有言論自由,宗教也有信仰自由,不能以言論的自由來侵犯別人信仰的自由。就像有人毀謗我的母親,他可能也會吃上一拳。 教宗這樣的回答,實在不愧是一位天主教的領袖,四平八穩,彼此顧到,非常公平公正。因為當今此世,許多人都錯解了「自由」的意義,以為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事實上,你歡喜是可以,但不能妨礙別人的自由。 所以,現在許多人濫用了「自由」,以自我認為的自由來侵犯他人的自由,實在不當。今後的世界要和平,社會要和諧,必須要大家先尊重別人的自由。 佛教釋迦牟尼佛制訂了很多的戒律,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在家佛弟子有在家佛弟子的戒律,但是很多人都害怕受戒,認為戒是不自由的,受了戒,殺生不可以,偷盜不可以,婚外情不可以,妄語兩舌不可以,太不自由了。 要求媒體 也要提升讀者 實際上,在佛教解釋「戒」這一個字,是自由的意思。戒殺,就是要你不侵犯別人的生命,要尊重別人生命的自由;不偷盜,就是要你不侵犯他人的財產,要尊重別人財產的自由;不婚外情,就是要你不侵犯別人的名節,要尊重別人的家庭、身體、名節的自由;不妄語,就是要你不要毀謗傷人,要尊重他人名譽的自由。所以,戒是給別人自由,也是給自己自由。 讓我們到全世界的監獄裡面去做個調查吧,為什麼受刑人被關閉了?國家法律剝奪了他的自由嗎?就是因為他傷害了別人的自由。假如說我們自己不侵犯他人,不妨礙別人的自由,又有誰會來侵犯我們的自由呢? 因此,今天的台灣,如果媒體都能公正無私,不侵犯別人的自由,尊重法律上的人權保障,那麼媒體可以救台灣,台灣也就跨進一大步了。 不過,要媒體人救台灣,也先要社會提升讀者的人文素養,提升閱讀的品質,不要媒體報導聳人聽聞、揭人隱私、以真報假的新聞,要求真、求善、求美;有好的讀者,自然就會有好的媒體。 在台灣,我們經常聽到人說:「今天電視不好看。」為什麼?「立法委員沒有打架!」那麼記者就必須要報導打架的新聞,來取悅觀眾。又有讀者說:「今天的報紙不好看,沒有什麼殺盜奸淫的社會新聞!」那麼報社為了讓它的報紙有銷路,就是沒有殺盜淫亂的新聞,也要儘量地製造出一些事故來。所以,台灣的媒體到了這個程度,民眾也應該負一些責任。 筆正人心 倡新聞真善美 據我所知,民國以來,有不少優秀的媒體記者,如:中國《大公報》的張季鸞、王芸生,《庸報》的董顯光、《大晚報》的曾虛白,一直到台灣早期《公論報》的李萬居、《立報》的成舍我、《中央日報》的馬星野、《自立晚報》的吳三連,還有《聯合報》的王惕吾,也提倡正派辦報;就是《中國時報》的余紀忠,對於公益、環保、水利,也熱心護持。可以說,他們都是這個社會真正的中流砥柱,以文字主持公道的「筆陣群」,他們的功績不但流傳在社會,也深入到人心。甚至於世界上也有一些報紙,如《紐約時報》、《洛杉磯時報》等等,他們的報導客觀,議論持平,對世界深具影響力,如果要頒發「普立茲獎」,這許多的報人,都可以成為世間的典範了。 貧僧對媒體的尊重,在四十年前,就曾經想要舉辦類似「普立茲獎」的新聞獎,以鼓勵媒體人,但是有人怪說這是我們想要收買記者,所以後來就不敢進行了。 直到前幾年,因為貧僧老矣,自覺對社會有義務、有責任,所以籌設了「公益信託教育基金」,並且設立了「真善美新聞傳播獎」。為了讓媒體都能走上真善美的境界,我邀請高希均教授、張作錦先生等人做評審委員,給予優秀的記者獎助。現在已經六屆過去了,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一件事,也沒有推薦過一個人,就讓高教授他們那一班委員公平公正地去審核。 為什麼要設置這個獎項?主要的,是希望讓社會有公義、有公道,讓一些有為的媒體記者,在這一個時代裡,能以他們的筆桿救國家、救社會、正人心,做為社會的導師。 媒體重責 實行社會教育 現在台灣的媒體,從過去的社會新聞,到內幕新聞,到隨意報導,顛倒是非,造謠惑眾,這是台灣的命運呢?還是記者太過於要討好閱聽人尋求刺激的心理呢? 二十年前,有一次我跟隨團體到日本去參拜寺院。有一天,其他團員都出去了,我沒有外出,就在飯店裡。無意間,我打開電視,見到兩位老教授,一位是中村元,另外一位已忘其名,他們正在對談生死問題。節目從八點鐘播放到十一點,中間沒有廣告,也沒有第三人出現在畫面上,就只是兩個人在那裡討論著生死,內容深入專研,讓人不禁動容。那一天,整個上午,不但讓我對於人生的去來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身心的平靜、安詳、自在,更是至今難忘。 這就讓我想到,其實我們台灣的媒體,報導新聞也不需要那麼樣的緊張、那麼樣的急迫、那麼樣的激烈、那麼樣的聳動;反過來,能把這種優閒、安靜的知見,散播給社會,還可以說台灣的媒體不能救台灣嗎? 當然,我們都知道,現今媒體的經營,有它的困難;不過,世界上的媒體也都有國家給予補助,必須要幫助政府推行政令、改善風氣。既然報紙不必自立為生,它就應該和政府緊密合作,像學校教育一樣,對這個社會實行社會的教育。如何實行社會教育呢?報壞事,更要報好事;報壞人,更要報好人;報惡行,更要報善行。 我記得,美國聖地牙哥曾經有一條擱淺的鯨魚要野放,《中國時報》給予全版特寫,溫馨、可愛,至今多少年來,始終讓我難忘;過去台灣的紅葉少棒,震驚天下,《聯合報》的追蹤報導,也讓我感覺到,做一個台灣人真是與有榮焉。 假如說像這一類的新聞能再多一點,每天都有,或者對於小人物的行事,像愛心菜販陳樹菊、青年公益家沈芯菱、世界盃麵包大師賽金牌得主吳寶春等等好人好事,能多給予報導,必然對社會人心的安定,能起到正面的作用。 社會和諧 訂定報導公約 我是國民黨的黨員,這我不否認,但我的想法是超越黨派的,覺得黨派可以為理念、為政見去爭取權利,但是不應該傷害人我的和諧。尤其我們不要讓台灣的媒體,成為政治人物利用的工具。現在每天打開報紙,一眼看去,全篇都是政治人物對他人不負責任的毀謗批評,很少有小民的故事。 實際上,我感覺到,在這一個社會裡,青菜蘿蔔的價格、牛奶麵包的品質,也都是與全民的生活有關。假如媒體能把政治新聞減少到只有一、二成,讓全民的生活所需,在報紙上有廣大的篇幅報導,政治的衝突減少了,社會的和諧也就增加了,這不就是台灣得救的開始嗎? 我自己也知道,「真善美新聞傳播獎」聲音太小,甚至於連我們國內的記者先生們,不知道有這一個獎項的,可能也大有人在。所以,我很願意讓媒體人自己組織一個公平公正的委員會,由委員會來主持頒發這一個獎項。我想,媒體自我自力自救、自我訂立公約、自我自立期許,也是重要的發展,假如有這樣的活動需要獎勵,貧僧也極願意支持。 像貧僧數十年來許多沒有說過的話,記者都說是我說的;不是這一回事的,也都說成這一回事,如同驢頭不對馬嘴。就舉一個例子說,最近山西運城關公像來到佛光山,我連雕像都還沒有看過,就有人說我因為關公沒有青龍偃月刀,拒絕接受;這個說詞不曉得從何而來?但是,像我們這樣一介小民,對於這許多事情,也只有徒嘆奈何了。 增正能量 發揚人美風景 所以,貧僧今日的微弱呼號,也不光是要記者們救讀者、救社會、救台灣。大陸的人民不是說嗎?「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對於台灣這個美麗的風景,我們的媒體又為什麼不藉機來發揚呢? 我曾在書上看過一個文人的小故事,說給大家自勉。故事這麼說: 有一次,閻羅王進行審判。首先,他說:「張三!你過去在人間造橋鋪路,行善積德,讓你再到人間做人!」接著又說:「李四!你過去殺人放火,判你到十二層地獄受苦五年!」「王五!你過去在人間詭計多端,陷人於不義,判你到十四層地獄受苦十年!」排列在最旁邊的是趙六,閻羅王毫不留情地出口就說:「趙六!你到無間地獄去吧!」 趙六聽了很不服氣,就說:「閻羅王,什麼人做了好事,你判他做人倒也罷了,但是那許多殺人放火、陷害於人的,你判他五年、十年,而我只是一個文人,寫寫文章,做做報導,為什麼要把我打入十八層無間地獄呢?」 這時候,閻羅王就說了:「你身為文人,成天繪聲繪影,造謠生事,很多人就是因為看了你寫的文章,夫妻吵架、家庭不和、朋友絕交……,對今後的社會起了許多看不到的不良影響,所以你的罪過很嚴重,不墮無間地獄不行啊!除非等到你過去寫的文字在這個世間上消滅了,你的罪業才可以減輕。」 總之,我想,媒體要救台灣!台灣人民的心靈如果都能向真、向善、向美,大家不就都升天堂,不會下地獄了嗎? 詳實報導 稟持公平正義 佛光山所以今日能成為台灣佛教的重要道場,其中也有台灣媒體幫忙宣揚的助力;今日貧僧能小有名氣,為社會的公益盡一份心力,也是靠著媒體給我的鼓勵,才能成長。但是,不可諱言的,媒體加之於我們的傷害、冤枉也不少。 比方說,過去台灣的社會異議人士發動群眾包圍佛光山,在他的說法,是我們把路堵住不給村民行走。事實上,他指的那條路本來就屬佛光山所有。甚至我們為了方便村民通行,還特地開設了另外一條道路。偏偏他還是不認輸,硬是要說我們堵住民眾的去路。不得辦法,最後我們只有把土地所有權狀都拿出來給記者看。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報紙一刊登出來,說法竟然和我所說完全相反。我就質問那個記者:「昨天不是跟你講了,也給你看過了嗎?」他說:「我確實是照你所說的去寫啊!我不知道今天發表出來會是這樣。」 總說一句,媒體人不知道為社會小民申張公平正義,民眾沒有獲得國家法律的保障,也沒有獲得社會媒體的護持,都是在委屈不平裡飽受壓力,連呻吟訴苦的機會都沒有。或許,這就是因為台灣到現在還沒有一份《更正報》的原因啊! 我對於媒體報導的詳實,有以下兩點建議: 第一點,要做雙面調查,不要輕易地給人加上一些罪名,真實的,就要據實報導,凡事一切都要讓它還原。希望媒體不要做「製造業」,要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再生出問題。 第二點,希望媒體人能多做一些功課、多承受一些辛苦、多培養一些素養,對一則新聞要能深入去了解,不要輕率報導。社會太多的不公不義,連空氣品質都不正常,大家呼吸到的不是新鮮空氣,又怎麼會有健康的身體、健康的社會呢? 我覺得,做一個媒體人,公平正義是基本的道德、條件。回憶起過去多少的報人、多少的記者,他們向權威挑戰,向危險去闖關,向真理去求證,所以到最後他們都成為一個名記者。 記者實錄 媒體能救台灣 在今日社會裡,我們報紙的讀者,文化水平還不夠,人文素養還不夠,記者負有教育的責任,要把每一位讀者都教育成國家優秀的國民。對此,記者們怎麼可以說媒體不能救台灣呢? 現在有不少媒體記者,喜歡站在先入為主的立場,對人做試探性的採訪。像是這一次尼泊爾大地震,有一個記者就來詢問我們佛光會的工作人員:「你們對尼泊爾大地震會怎麼樣救助?」 這個工作人員面對問題,倒也直率有理,反問他說:「這是你們做記者應該去了解的,救災人人有份,為什麼你們不去救濟,而要來問我們呢?假如這一件災情有牽涉到國際,你應該要去請教政府,如內政部,問他們應該要怎麼辦?或者詢問專業救濟單位紅十字會,他們應該要怎麼辦?我們一個民間的小團體,就是救濟了以後,也會有一些報導批評,說我們什麼帳目不清、舞弊貪汙、圖利錢財。做善事反受侮辱,我們也禁不起這種傷害,所以現在我們會自己去救濟,也不希望有什麼報導,我們隨心隨力,能做多少就算多少。因此你問我的話,恕難奉告。不過,社會的好事壞事,政府、媒體人和一些有心人士應該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可能不知道,他可能也不知道,但是因果不會不知道。」 總而言之,讓我們對媒體建立起信心,認為媒體是公平的、公正的,讓媒體成為台灣人向真善美邁進的學習目標,這就是「媒體可以救台灣」了。 20150508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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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說 我的平等性格

世界上什麼最寶貴?平等。 國家和國家之間有大小,既是國家,就有國家的尊嚴,大國總統到小國訪問,就是小國的上賓;小國總統到大國訪問,就是大國的上賓;大國與小國之間,相互尊重就是平等。 世界各種族之間有黃種人、白種人、黑種人等,因為祖先、血緣、外貌、歷史、文化、習俗、語言不同而有不同的種族,種族之間,相互尊重包容,在人格上應該都是平等。 佛陀出生在印度種族階級森嚴的當時,那麼勇敢喊出「四姓平等」、「大地眾生皆有佛性」的平等宣言,就是現在看來,是何等偉大!所以,在佛陀的眼裡看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眾生、四生九有都是平等的,不但人與人平等,凡是有生命的,都該相互尊重,相互平等,所有的差別都可以統一,所有的複雜都可以和諧。因為世間一切萬有,都是因緣所生法,是我們妄自分別、認識,所以就有很多不平等的現象了。 在現在目前的社會,強弱不平等、大小不平等、貧富不平等、事理不平等、男女不平等、智愚不平等,在佛教裡簡單的說,就是眾生有「我見、人見、眾生見」,彼此而有分別。分別了、不平等了,就有聲音,就有衝突,就有對立。其實,這許多不平等,也都是妄自分別,基本上,本體都是同體共生、都是生佛一如的。 世間平等 就是各司其用 在佛經裡面有一個比喻說,面孔上的眼、耳、鼻、舌,有一天互相不平,彼此開起鬥爭大會。先是眼睛發難說:「在人的面孔上,最有用的就是眼睛,要看,才知道世間萬物;要看,才知道紅黃白黑。眼睛是靈魂的窗子,這麼重要的眼睛,長在沒有用的眉毛下面,我實在不服氣。」 眼睛說後,鼻子更加表示不平:「我這個鼻子要呼吸,假如不能呼吸,大家都不能活下去,這麼有用的鼻子也長在下面,讓沒有用的眉毛高高在上,我也要表示抗議。」 鼻子講過之後,嘴巴更是鼓起如簧之舌,說道:「人的身體上,最有用的就屬我這個嘴巴了。我要說話,你們才知道什麼意思;我要吃飯,你們才能活下去;這麼有用的嘴巴也長在下面,讓沒有用的眉毛高居在上,我也不服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向眉毛抗議,這時候眉毛招架不住了,只有說:「大家不要吵了,我自知不如你們,我願意長在你們的下面。」眉毛就在眼睛下面出現了,眼睛一看,咦?不對勁,好像不像個人。眉毛再到鼻子下面,也不像個人;眉毛又到嘴巴下面,更不像一個人。 眼睛、鼻子、嘴巴相互討論:「剛才我們認為沒有用的眉毛長在我們的上面,要它到我們下面來,但是它到了我們下面,我們不像人啊!那怎麼辦?」大家左商議、右商議,最後大家決議,還是請沒有用的眉毛在上面。你說它無用,實在它就是大用,因為它在上面才像個人。 所謂世間的平等,就是各司其用。世間萬物,只要均衡,只要不侵犯,只要互相尊重,那就是平等的真義了。所以我倡議,同中存異,異中不必求同。 尊重生命 法界眾生一如 但這個世界,對平等有所錯誤的認識。例如貓子要吃老鼠,老鼠說:「同是生命,你怎麼可以吃我呢?」貓子說:「那我給你吃。」老鼠說:「我怎麼敢吃你?」貓子就說:「你既不敢吃我,那我就吃你,總算公平了吧!」就這樣,老鼠就做了平等下的犧牲者。人吃雞鴨豬狗牛羊,他振振有詞的說:「這許多動物,生來就是給我們吃的。」但假如深山裡的獅狼虎豹,也跑到市區來吃人,獅狼虎豹說:「人,生來就是給我們吃的。」人類會怎麼說呢?這是平等的道理嗎? 你是富人,吃著珍饈美味,穿著綾羅綢緞;我是貧苦窮人,三餐難得一飽,衣服少有保暖之感,這外相看起來好像是貧富不平等,但是,在人格的尊嚴上,應該都是一樣的。你有錢,坐飛機,可以坐頭等艙;我窮人,假如獲得一筆獎金,我也能坐頭等艙,你能說我是窮人,不能和你一樣坐頭等艙嗎?又好比,你是富人,拿一百萬買勞斯萊斯的汽車;我窮人,假如我有錢,也是可以拿一百萬買勞斯萊斯汽車,汽車不能因為你我有貧富之分而價碼有所不同。 世界上如果大家懂得平等真義,互相愛民,互相用平等心看待一切,這個世界才能和平啊!如果這一個世界,要分強弱、要分大小、要分貧富,不以平等相待,哪裡能和平共處呢? 貧僧在沒有出家之前,就有平等的性格。童年時,我對家庭裡人每天吃三餐,可是養的狗子只能吃一餐這樣的事情,經常為貓狗抱不平。蚊蟲肆虐,有人見到蚊子就一掌下去,打得牠屍骨粉碎,在我覺得,蚊子只吸你一點血,你就要牠一條命,這種處分也太不公平了吧!俗語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凡是尊重生命,法界眾生本是一如,那就接近平等之意了。 廣義生命 宇宙萬有共生 有一回,我在西方國家的電視動物頻道上看到一個紀錄片,一隻母老虎死亡了,有一隻狗子照顧母老虎遺留下來的五隻小老虎;多年來,只有一條小老虎,在過橋的時候落水喪命,其他四隻小老虎,就由這條狗子慢慢帶大了。動物之間,尚且有這樣的情誼,何況人類呢? 古德云:「誰道群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尊重一切生命的價值,能體會這一切生命包括你、我、他,三者等無差別,這就是平等了。 在貧僧青少年的時期,懂得一點生物學,凡是生物,有生長、繁殖、死亡的現象。我們不吃動物豬馬牛羊、魚蝦海鮮,是因為牠們有生長、繁殖、死亡的功能,但是青菜蘿蔔蔬菜果類,它們也有生長、繁殖、死亡的現象,為什麼能吃呢?我求教多人,都不能解答心中的疑惑。 後來才慢慢悟到,動物和植物有不同的點,是在於有心識、沒有心識的關係。動物有心識,你要吃牠,牠恐怖、畏懼、爭扎,牠不但能生長、繁殖、死亡,牠還有心識的活動,所以不可吃牠。而植物它沒有心識,它的生長、繁殖、死亡的現象,只是「物理」上的機能反應。所以佛教講生命,是從「心識」談起。 數十年來,我對世間認為生命有廣義的、有狹義的,狹義的,如上述的動植物,以心識辨別;廣義的生命,宇宙萬有,生存就是生命;應該要發廣大心,讓所有宇宙萬有同體共生,一切平等。 就如我經常應邀主持皈依三寶,這麼多年來,也不只百萬人以上了,但貧僧從來不敢說,我是你們的師父。我告訴他們,你們皈依三寶,是信奉佛教,我只是為你們證明而已。對於千餘名的出家弟子,我只想到「三分師徒七分道友」;有的徒眾長於音樂,歌喉美妙,梵音比我嘹亮;有的徒弟擅於美術、漫畫、書法,他們都比我高明;有的徒弟會說英文、日語等各種語言,我都不如他們。人各有專長,不能以己之長,輕視別人之短。長、短要各司其用。 成就佛道 無有男女之別 但是,人類要建立平等的觀念,非常的艱難。就例如,中國自古以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並且認為那是當然的,但女性則不能。所以,武則天本是一位能幹的女皇帝,只因為是女性,千古以來也被人嘲笑漫罵。 貧僧在建立佛光山的期中,就提倡男女平等。過去佛教,男眾在前,女眾在後;男眾在中間,女眾在旁邊,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在我本性的觀念裡就認為不該如此,所以在佛光山教團裡,無論上殿、過堂,男眾在東單,女眾在西單,東西各分一半,不必分前後,不是就平等了嗎? 但是,我推行這樣的理念也非常不易。在開山之初,有信徒用一些水果來供佛,我就問:「供佛以後,這些水果怎麼分配給大家呢?」有一些男眾總搶先說:「應該給我們男眾。」我對於男眾的這種優越感,深不以為然。建了一棟新的房屋,就說:「這棟房子誰先進去居住呢?」男眾也總是說:「讓我們男眾先住吧!」男眾憑什麼條件優先呢?這一棟房子,大部分的功德、建築經費,都是女眾信徒捐獻的。你能對女眾完全不尊敬嗎? 在西方,女人被喻為天使、和平女神、安琪兒,紳士們要為女人讓路,讓女人先坐;甚至在國際社交禮儀上,見面時,女士先伸出手,男士才可以與之握手;要有什麼利益,讓女士先有;逃難時,男士讓婦孺優先……這些都表示他們對女權的尊重。 但是中國人都把女人視為母老虎、禍水、掃帚星,就是美麗,也說她是蛇蠍美人,千百年來,這些都是男性歧視女性可恥的言論。尤其在佛教裡,你不受戒律、吃魚吃肉,他都不為怪,只要你和女性有一點來往,就是最大的汙染,最大的醜陋了。 就是夫妻,他們到寺廟裡面來,寺裡的知客師就把丈夫帶到東客堂、把太太帶到西客堂,佛陀都准許夫婦倫理合法的行為,你為什麼要把他們拆散呢? 在我認為,男女一樣可以成道,就如印順法師在《佛法概論》裡,引用《阿含經》佛陀說法:「四種姓者,皆悉平等,無有勝如差別之異。」這就是說明,無論從財力說、從法律說、從政治說、從道德說;從女人所生說,從隨業受報與修道解脫說,四姓完全是平等的,四姓不過是職業分化,在佛道成就上、在智慧解脫上,男女是沒有分別的。 如同我們在拜佛時,也沒有分這是男眾佛、女眾佛;向菩薩合掌,也沒有分他是男菩薩、女菩薩,為什麼要對女性強加分別輕視呢?像觀世音菩薩,是男生?是女生?如果是男生,他為什麼現女相呢?如果是女生,你大和尚、大比丘不是都向他禮拜嗎?因為他是菩薩,所以就沒有男女的分別了。 恭敬從心 非關男眾女眾 佛陀准許姨母率領五百名釋迦族女性出家為比丘尼,但是,佛陀涅槃後,弟子們結集經典,我們的男眾比丘不知道什麼原因,訂定了歧視女性的「八敬法」,硬是要貶抑女性的地位。 佛光山開山之初,有一個空軍士官,因為軍人待遇微薄,沒有辦法養育五個兒女,我剛剛為佛光山設立了育幼院,他就把五個小孩交給我代他撫養。不要一、二年,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出家,他現了僧相到佛光山來探望他的子女。 這原本也是人情之常,我們也很尊重他。但我接待他的時候,他就跟我說:「星雲法師,我給你一個建議,你們佛光山的慈惠、慈容等比丘尼,見到我都不頂禮,她們不是違犯八敬法嗎?」 我當時聽了非常不以為然。慈惠、慈容法師她們有留學日本的學歷,學佛出家都有一、二十年了,應該算大比丘尼了,你是一個才落髮的中年出家漢子,你要叫她們向你禮拜,在我想,她們實在也拜不下去。 我就感覺到,佛教當然有些開明的比丘大德,但是有一些傲慢、初學的光頭俗漢,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再說,恭敬,是人家出於心甘情願、心悅誠服,不是我們要求別人來對我們恭敬的。 回想貧僧一生的弘法過程,初到台灣時,見到比丘尼總是在寺院煮飯倒茶,在家女居士只負責打掃清潔,當時就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她們都只能從事幕後的工作? 比丘尼眾 弘法史創新頁 後來,我創建佛光山,堅持不懈地實踐佛陀的平等教義,訓練出家、在家女性投入各種佛教事業。許多人都笑話我,說我是「婦女工作隊的隊長」,我也不以為意。還好這些女眾弟子也很爭氣,在弘揚佛法的道路上寫下許多歷史,像《佛光大辭典》、《佛光大藏經》、《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等,都是出於一群比丘尼之手編輯而成。此外,還有許多比丘尼在大學裡當教授,在中學裡做校長,而其他具有專長的,像報紙、電視、讀書會、監獄佈教等就更多了。 其實在歷史上,有成就的比丘尼濟濟多士,佛陀時代「智慧第一」的善相比丘尼,「神通第一」的蓮華比丘尼等;傳到中國,江蘇徐州竹林寺淨檢比丘尼,建立中土第一個比丘尼僧團;浙江湖州白雀山道迹總持比丘尼,是南朝梁武帝的公主、達摩祖師的弟子,達摩祖師曾經為她印證:「你得到我的肉」。今年四月,湖州法華寺印可法師,為這一位肉身不壞的比丘尼要重建寶塔供奉,邀我前往主持奠基典禮,我欣然應允。當地的書記、市長都熱烈參與,這也是大陸上的比丘尼之光了。因為相傳她是觀世音菩薩的化身,我就說了法語:「總持比丘尼,觀世音化身;重建真身殿,普蔭世間人」。 古往今來,因為這許多的優秀比丘尼,因此,我在佛陀紀念館的菩提廣場兩邊,供奉的十八尊羅漢中就立有三尊女性羅漢。其實,在佛陀的時代,女性證悟羅漢的,何止千百人之多啊! 曾經有記者問我:「大師,你身邊女眾弟子似乎比男眾弟子多?」我幽默地回應他說:「我看不到男人,也看不到女人,我只看到出家人,看到佛陀的真理。」 愛國護教 巾幗不讓鬚眉 在佛教裡,出家和在家僧信之間,雖然在事相上有前後,但是在佛性上沒有差距,因此我也喊出「四眾共有,僧信平等」。我創辦佛學院,只要有心學佛的男、女二眾,不論在家、出家,都能入學就讀男眾學部、女眾學部,保障僧信二眾平等的權益。我也告訴佛光會會員:「僧信二眾,如人之雙臂、鳥之雙翼,要共同擔負弘法利生的責任。」 好比近代孫張清揚女士,在當初,她不惜違逆蔣宋美齡拒絕信奉耶穌教,並且和她進行信仰的辯論,一生護持佛教不遺餘力。台灣第一部《大正藏》,就是由孫夫人變賣首飾,從日本請回影印流通。當她往生後,靈骨奉安佛光山,為了尊重她,我們還建塔紀念。她雖是女性,可是護持佛教的勇氣過人。 在中華民族的文化裡,也不是說女人比男人就差了一截。舉例說,在《戰國策》裡,趙威后主政國家,齊國派使臣前來恭賀。趙威后就問,你的國家稅收如何?你的國家人民都幸福安樂嗎?你們的國君政躬康泰嗎? 齊國的使臣聽了以後就非常不高興,質問趙威后:你怎麼可以把我們的國君放在後面,先賤而後貴,可以這樣嗎?趙威后說,這是很自然的啊!假如沒有稅收,百姓怎麼能平安生活呢?假如沒有百姓,怎麼有國君呢?所以我剛剛問你的話是非常有次第的,我剛剛的問候也是沒有錯的。 在中國二千多年前,女性就有這樣民主平等的觀念思想,男人怎麼能不慚愧呢?就如中國的神話傳說,盤古開天闢地,女媧煉石補天,不也是男女同樣有貢獻嗎?《法華經》裡,八歲的龍女成佛,七歲的妙慧童女說法,七佛之師的文殊菩薩也向其頂禮;《華嚴經》中善財童子參訪五十三位善知識,其中女性就占了好幾位,她們都是對佛法有獨到體證的大善知識。 再看歷史上,女性中不乏愛國護教的英雌。像佛陀時代,波斯匿王的末利夫人將皇宮當作道場,講經說法佈教,參與民間活動;勝鬘夫人貴為皇后,興辦教育,培養幼苗,宣說大乘佛法;阿育王把女兒僧伽蜜多送到斯里蘭卡出家,建立比丘尼僧團,影響斯里蘭卡佛教。唐朝文成公主信仰佛教,遠嫁西藏,也把唐朝文化傳揚於藏地;明太祖朱元璋,晚年性情暴烈,殺害大臣,株連無辜,幸好虔誠信佛的馬皇后勸誘他少開殺戒,免去不少冤獄。這許多偉大的女性,她們的貢獻,都在歷史上留下一頁。我們能輕視這許多女性,認為她們都不如男人嗎? 種族平等 真理不可違背 就是到了今日這個現代社會,男女平等,應該是天經地義的思想。從西方國家,英國伊莉莎白女王、德國梅克爾總理、美國前國務卿希拉蕊,到東方,韓國總統朴槿惠、緬甸民權運動家翁山蘇姬……她們在當今,都是能與各國領導人平起平坐的優秀女性,我們台灣的蔡英文、洪秀柱、呂秀蓮、陳菊、黃昭順等人,也都不遑多讓啊! 梁啟超先生在他所著的《飲冰室全集》中特別提到,他之所以信仰佛教,是因為佛教的道理中,有六點使他心儀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佛教之信仰,乃平等而非差別」。這許多優秀女性,至今都還有她們為法、為道、為社會、為國家的奉獻精神,我們怎能還繼續生存在過去男尊女卑、重男輕女的落伍的觀念裡呢?我們實在要體會佛陀說種族平等的真理名言,千萬不可違背佛意。 所以,當我們看到佛教裡,還有貢高我慢的出家人,認為自己高於在家眾,或是男眾高於女眾這種不平等思想,我認為這都是落伍、醜陋,是不可以存在的言行思想了。 在《金剛經》裡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難道我們還要著相輕視嗎?佛陀也告訴我們:「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而實無眾生得滅度者……」這段經文,實是吾等佛子要至誠懇切思之、思之啊! 2015.4.30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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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九說 我修學讚歎法門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我們一生,多少總會給人批評毀謗,也會獲得一些好話讚美;有時候我們也會批評毀謗人,當然也有好話讚歎人,大抵人間就是如此。不過,語言很容易出差錯,一不小心,所謂「言多必失」,所以,修讚歎法門就非常重要。 記得五十年前,壽山佛學院剛開始,只有幾十個學生、幾十位老師,在一個只有八十坪的壽山寺裡,大家教學求學,各安己分,雖然當時我們一無基礎,生活也清苦,但師生和樂融融。一位擔任高雄六十兵工廠附設醫院院長的唐一玄教授,也是知名的佛學家,我請他為學生教授《六祖壇經》和《法華經》。 讚歎法門 就是給人歡喜 唐教授佛教著作甚多,但與我的觀念風格不同,對我一向批判多於讚美。但有一次,他竟然很高興的跟學生講:「你們院長他舉重若輕。」我過去聽過多少人說我勤勞、發心、負責、公平無私,我都不以為意,覺得那是人家的客套話,我不能不承當,但唐老的這一句「舉重若輕」,不覺得也讓我暗暗感到歡喜,我真能舉重若輕嗎?這是給我最大的勉勵。 因而就想到,人都喜歡聽別人讚歎。所謂讚歎法門,就等於現在人說的拍馬山,但是拍馬山也很好,哪一個皇帝不喜歡人喊「萬歲萬萬歲」?哪個企業家不喜歡人家稱他王董、李總?這正常的稱呼,正常的讚歎,是人我關係的增上,也沒有不好。不過把它形成老套,就覺得不夠藝術了。所以,我從唐一玄教授的話裡,覺得我也應該修學讚歎法門,讓別人歡喜。 我記得有則故事,說一個很漂亮的女孩,是個瞎子,有個青年一直追求她,但她不願意,她認為自己眼瞎,不適合婚嫁。經過多年,這位青年的殷勤最後感動了女子,她終於說:「好吧,我願意嫁給你。」青年一聽喜出望外,就拿了一面鏡子給女子,說:「妳看看妳多漂亮啊!」青年以為這是一句讚美的話,想讓女子歡喜,但女子覺得受到汙辱,立刻把鏡子朝地下一摜,說:「你知道我是瞎子,卻這樣諷刺我,我不嫁給你了。」這個青年人急忙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在我心目中,我從不覺得妳是瞎子。」這個女瞎子心念一轉,覺得天下人都認為我是瞎子,只有他認為我不瞎,我不嫁他嫁誰呢?所以一句話,這樣說那樣說,就有不同的分別。 當今最高明的禪門教育,所謂「不說破」,即退而求其次,指東說西;再退而求次,以鼓勵代替責備。例如:稱初來佛門,行事冒失的人「初參」,或者說參學已久的老油條是「老皮參」,又或者說人「不知慚愧」、「不知苦惱」,這些話既具有教訓意味,又不失厚道,能令人心生警惕,恰似淨水一般,能滌人習染。而讚歎法門也像「不說破」的禪門教育,它既可以增進人際關係,言外之意有更深一層的內涵。但可惜,現在佛教裡流傳的,無非是:你很發心、你很慈悲、你很莊嚴、你很虔誠、你很肯出功德布施……,我覺得這許多俗套的讚歎,並不會太引起人的歡喜。 誇獎對方 語氣真誠溫馨 比如每當佛光山開信徒會議,我的台灣話雖然不好,但我學習「同事攝」,總會在會議中說兩句不標準的台灣話,給大家歡喜。我的開場白經常是:「各位『頭家』(老闆),歡迎回山,我們『辛勞』(員工)在此,向頭家們報告。」意思是說,寺院不是我們出家人的,是信徒所護持建設,他們理應成為老闆,我們只是服務效勞的人。我覺得一個出家人能懂得自謙,懂得以弘法利生服務信徒,那必定能有很多成長。 尤其,我覺得讚歎人的時候,不一定要把話說的非常明白。舉例來說,二十幾年前,員林賴義明居士,他把家產送給佛光山做道場,把兒子送來佛光山出家,有一天我偶然看到他,想起過去須達長者布施祇園精舍,讓佛陀說法傳教,我就不禁說:「我們的須達長者來了。」賴居士為人低調,是個本分的人,據說他聽到我這句話,也歡喜了好幾十年。他覺得能與須達長者相比相映,感到與有榮焉。 最近,覺培為了尼泊爾震災救難,日夜辛苦,時常半夜兩、三點還在接聽國際電話。於是我想打電話給她慰勞,可是如果我說「妳辛苦了,妳很發心」,這種話都聽習慣了,我說與不說,差別不太。所以我就講:「覺培啊,看起來妳就去登記選總統吧,台灣總統應該讓妳做了。」她聽了開心大笑,就說:「哎呀!師父,您怎麼這樣講啊!」我認為這就是讚美的藝術,妙不可言。 又例如南京大學的賴永海教授,二十幾年前,就與佛光山合作出版三百萬字的《中國佛教百科全書》,多年來也一直支持我們人間佛教理念的弘傳,我告訴別人,說賴教授與我們「是一起經過苦難,有革命情感的」,相信這句話如果傳到賴教授耳裡,他必然很有感受,畢竟歲月無情,人間炎涼,有多少人可以同甘共苦呢?我也曾對前江蘇省宗教局的翁振進局長說過:「我們是二十多年所培養的友誼,能算沒有感情嗎?」相信他們都能懂得,我話中的真情。況且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知交情義,難道不值得稱讚嗎? 讚美藝術 要巧妙有智慧 創辦消費者文教基金會的柴松林教授,數十年來,與我也是時有往來,他的基金會為消費者主持公道,更在環境保護、殘障教育、公共利益上,貢獻良多,因此我總稱他是「台灣的良心」,一個人能帶動社會的善行風氣,當然值得讚歎。 又例如我曾尊稱高雄縣長余陳月瑛,以及現任高雄市長陳菊女士為「媽祖婆」,意喻她們救苦救難,為民服務。世間的人,能與威靈廣大的媽祖媲美,豈不是最大的讚美?就像有人說我是「現代活佛」,我是不是如他所述並不重要,但我不能辜負別人讚歎的好意,的確也讓我更勉勵自己要像佛一樣「行佛所行」、「做佛所做」了。 本山的蕭碧霞師姑已六、七十歲了,雖然身材發福,不似年輕時苗條,但當初我們都勸她選中國小姐,這句話即使經過了五十年,我相信現在還是讓她感到高興,她心裡一定想:「你們要知道,當初我就是那麼漂亮,是有條件選中國小姐的。」 所以,讚歎要講究巧妙,能讓人回味的讚歎,往往不落俗套,是有智慧、有內涵的。比方說,他們這一家是佛化家庭,是慈善之家,我就稱他們是「三好人家」,表示他們家沒有糾紛吵鬧。我寫的一筆字裡,「有您真好」、「有情有義」、「仁心仁德」、「書香之家」、「我是佛」等,具有讚美意涵的文字,歡喜收藏的人最多,為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想將這些稱讚,送給他最感謝的人珍藏。 比方一個慈悲的人,我們也不必說他很慈悲,可以說「他是我們的觀世音」;這個人很有智慧,我們不必說他聰明靈巧,可以說「他是我們的文殊師利」。我想,懂得佛法的人,聽到這些話,不是很直接的讚歎他,只是做個比喻,大家心中有數,話中讚美的意義能夠到位,我認為,這就是讚美的藝術了。 在我數十年的經驗中,我體會到,讚美別人要適當,不宜信口開河、隨口言說,如果讓人以為你是譏笑他,反而弄巧成拙。好比過去有人說:「你很巧妙,七竅中已通了六竅。」意思是你一竅不通。曾經有人請鄭板橋寫對聯,他就寫「一二三四五六七,忠孝仁愛禮義廉」,意思即無恥。這是罵人諷刺的話,有人認為這是坦誠,其實也不需要如此。如果對方不好,我們可以不必讚美,無言勝過有言。當然,如果對方真有值得讚美的地方,我們可以給予適當的稱讚,因為讚美,就像夏日綻開的花朵,美麗芬芳,讓人心曠神怡,我們何樂而不為呢? 鼓舞他人 適時給予稱讚 我想,讚美別人,最好確定對方值得讚美的條件,而且讓他在這句讚美裡,除了受到肯定,還得到鼓舞增上的動力。 例如有一次,我得知信徒賴維正先生的貿易在歐洲做得非常成功,就寫了「品牌」二字送給他。他最初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甚至還誤會,我是否在評論他有品、無品?為了消除他心中的遺憾,我為他講了一個我偶然在一本小書讀到的故事。 有一位先生想開個公司賺錢,他很先進,開了家顧問公司,但掛牌兩個月都沒人上門。有一天有人上門了,因為對方穿著邋遢,他也就沒有很好的口氣問:「你姓什麼?」對方說:「我姓李。」 「你要做什麼?」「想發財來請教。」 「你做什麼職業的?」「叫化子。」 這個老闆一聽,語帶輕視的說:「叫化李,你也要發財啊?」 叫化李對於老闆輕蔑的口吻,深不以為然,就回說:「叫化子向人要錢,當然也是希望發財啊!」 老闆心想,這是顧問公司的第一筆生意,也就不再計較,便接受了叫化李的請託。於是告訴叫化李:「你到人潮密集的中山公園門口擺個地攤,立個牌寫上『希望仁人君子賜給我生活保暖五毛錢。』假如有人給你一塊,你一定要找他五毛。如果是給兩塊錢,或者更多,你也絕對不可以接受,永遠只能收五毛錢。」 叫化李聽了無法接受,就說:「那怎麼行?向人家討錢,當然是越多越好啊!」 老闆就說:「那你不能發財,發財都要靠『品牌』。」 在老闆一番說示之後,叫化李彎腰辭謝就要離開。老闆見狀,馬上就叫住他,問說:「顧問費呢?」 只見叫化李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道:「叫化子哪裡有顧問費?等到將來討到錢再給你吧!」 老闆想想,他說的也沒錯,事情也就這麼算了。 回去後,叫化李依照老闆指示的方法,如法炮製,人家給他一塊,他說等一等,要找五毛。人家覺得奇怪,就再試一次,給他五塊,他就找四塊五。人家說通通給你,他說不行,我只要五毛。這樣一來,果真遠近好奇,怎麼會有個叫化子只要五毛錢?也就接連不斷地,這個人給五毛錢、那個人給五毛錢,大家都想要來看看這個叫化子的真面目。 不多久,在一個陰雨綿綿的下雨天,叫化李又來到了顧問公司。老闆見他來,就問:「叫化李,你又來做什麼?」 「繳顧問費啊!我現在賺錢了。」 老闆心想,這個叫化李還是滿講信用的,果真是有那麼一點「品牌」了。 經過了一、兩年,有一天,老闆朝公園門口經過,只是這回看到的叫化子,已經不是叫化李了。他只有四處尋覓,口中並且還輕聲喊道:「叫化李、叫化李!」 沒想到,蹲坐在那裡的叫化子聽到了,就回答:「你叫我師傅啊!」原來,現在已經換成徒弟在討飯了。 老闆就問:「你師傅呢?」 「師傅到百貨公司去開店,他現在已經發財了。但是他說這個地方有品牌,地理位置很好,叫我接替他留在這裡討錢。」 這時,我就告訴賴維正先生說,無論做什麼事業,「品牌」最重要。他聽了之後,滿心歡喜,要我再為他多寫幾張「品牌」,好送給他的朋友。我也一樣歡喜地就答應下來。所以人也好,物也好,字也好,無論什麼,都需要「品牌」;「品牌」之重要,就如稱讚別人,這個人正派、這個人豪爽、這個人公正、這個人有品牌,你只要適當,就叫讚歎法門。 成功之人 讚歎語不可少 所以過去諸佛菩薩,幾乎沒有不修讚歎法門的。像本師釋迦牟尼佛和彌勒菩薩,他們同時修道,但佛陀比彌勒菩薩早了九劫成佛,為什麼?因為他多修了一個讚歎法門,如「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或者普賢菩薩「一者禮敬諸佛,二者稱讚如來」;甚至我們早晚課誦都要念到「阿彌陀佛身金色,相好光明無等倫」,讚歎他四十八願度眾生;念到觀世音菩薩,就說「大慈大悲救苦救難廣大靈感觀世音菩薩」;還有「四大菩薩」的悲、智、願、行,不也是對菩薩示現的形象,所給予的稱讚嗎? 想到當初佛陀在教化的時候,他對波斯匿王、頻婆娑羅王等王宮大臣,不亢不卑展現修道者的超然,但多少也要給予一些讚歎,所以稱他們「轉輪聖王」;甚至讓每個弟子都有一種功用,這個弟子說法第一,那個弟子持戒第一,所以「十大弟子」各有專長。佛陀對弟子都要讚歎,何況我們對朋友、信徒,對一些對我們有貢獻的功德主,能不讚歎嗎? 所以我曾說,一個人如能想出一百句藝術讚歎的美語,這個人必定成功。而不要只是「你很發心」、「功德無量」的老話。例如:「他禪坐如同佛祖」、「他走路真似行如風」、「他的威儀就像立如松」;我也曾讚歎忠誠護持的信徒是「阿鞞跋致」,意思是我對他們不退轉的精神,很受感動。 林肯在競選美國總統前,競選過州議員、參議員、眾議員,通通都失敗落選,那他如何成功當選美國總統?因為一句話。當時他最強的對手是卡特賴特牧師,在一場演講會上,牧師一再宣說上天堂下地獄的教義,他當眾請問林肯選擇要到哪裡去?林肯坦誠地回答:「我只想進國會、到白宮。」說完,全場聽眾一致鼓掌,深為林肯的雄辯風趣折服,認為這句話真是經典,整個美國一時喧騰,民眾真的把他送進了白宮。 口出妙香 言語適時達意 我還記得在宜蘭的時候,有位海軍送了我一台收音機,平常我也沒有收聽的習慣,但不知為何有個半夜,我忽然打開收音機,聽到了甘廼迪被刺的消息。當時距離他死亡的時間只有幾分鐘。我就想到,在報紙看過,他也是憑一句話而當選,那一句話是:「我要帶動美國進入一個新境界。」我剛開始還不認為這句話有多了不起;不過,美國人畢竟是有思想的,他們因為想要開展、創新,所以渴盼新境界的來臨。因為這句話符合美國人的口味,所以他能當選。也是在聽聞他遇刺的那個晚上,我才進一步去思索「何謂新境界」,也因而更開啟我新佛教運動的實踐。 多年以前,曾經在一篇文章裡,讀到這麼一句話:「語言,要像陽光、花朵、淨水。」當時深深感到十分受用,於是謹記心田,時刻反省。隨著年歲增長,益發覺得其中意味深長。經典裡說「面上無瞋是供養,口裡無瞋出妙香」,或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可見得一句話,能恰如其分,適時達意,有多麼關鍵性的重要。 例如,我常讚美人說「你非常從善如流」、「你很與人為善」、「你能夠和而不流」、「你有慈心必有好報」,我總期許自己對人的讚歎,能像陽光一樣,不只要溫沃人心,更在這句話裡,為其應機說法,留下一點禪機、一點勉勵、一點祝福,甚至是一點幽默。讚歎法門,也是我的一瓣心香供養吧。 的確,讚歎需要具備藝術。例如在《禪林寶訓》裡說,被稱作紂王、幽王的人,不會因此感到歡喜,因為他們荒淫無度,殘暴的形象令人不敢苟同。如果被人稱作伯夷、叔齊,反而覺得歡喜,因為他們是為了守衛正道而餓死首陽山,有廉潔道德的形象。或者,我們說這個人有如岳飛、文天祥,必然表示此人有風骨氣節,即使他們是失敗的英雄,但他們為國盡忠,英烈千秋。所以,從這些比喻的話語裡,我們就能看出此人究竟有德或無德了。 至於如何運用智慧,適當的讚歎人,端看此人修行的藝術了。 2015.5.1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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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八說 我的發心立願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我們讀清朝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開宗明義就說:「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願為先。」發心立願,就成為我們學佛一生的修行要道了。 發心,簡單的說,就是開發心地。心,廣大無邊,你如何開發它呢?你開發多大,它就有多大的收成。心,好比一塊田地,你開發多少,它就讓你種植、生產多少,一粒種子播到心田裡,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收成了。其實發心的意思,用現在經營的理念來講,就是投資賺取結果。 人間修行 三心名殊等重 發心,有發增上心、發出離心、發菩提心;所謂發增上心,就是你要修行入道,要發心布施、發心持戒、發心慈悲、發心服務……所謂發心,必須要身體力行,好比發心苦行,發心修持禮拜,發心救苦救難等等。佛陀在往昔生中,發心為眾生犧牲奉獻;地藏菩薩發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中國有名的溈山靈祐禪師,發心要在溈山下做一頭老牯牛,為人服務。 自古以來,多少人發心捨宅為寺、發心印行經典、發心修橋舖路、發心興辦義學,但所謂「人天路上,作福為先」,這些都還是屬於發心求福,獲得好報的法門。這就叫發增上心。 出世的發心,就是發出離心,遠離名利、遠離愛染、遠離權勢、遠離欲樂;希望在空無之中,修行辦道。要想超脫六道輪迴,你必須「難捨能捨,難忍能忍」,你要能放棄世間,你才擁有世間;你要放棄親情,你才更有道情。發出離心,但如果不能放下,當然就不能提起。 至於發菩提心,它就是調和世間和出世間,只要令世間增上,令社會美好,令人民幸福,自己不退轉、不灰心喪志,所謂「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業」,這就是菩提心了。在人間佛教的修行上,只要發心,不論是發增上心、出離心、菩提心,雖有次第,但都是同等重要。 開發心地 實踐下化眾生 至於貧僧的發心,沒有出家之前,只知道我有家庭、我有父母,我需要發揮自我內心的力量,為我的家庭造福:掃地、洗碗、種菜、澆花,甚至撿拾破爛等,我發心要改善貧苦家庭的經濟。 及至出家以後,我發心苦行,煮飯、擔水、行堂、勞動,或是禮拜、誦經、參禪、念佛等,都不求待遇或好處。但那時候還年幼,並不太懂得真正發心的意義,只想,做人要成功,必須先要學習所謂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更何況,諸佛菩薩中,哪一位不是發心立願才成就佛道的呢? 回憶起來,貧僧在學習發心立願的過程,應該先從宜蘭弘道開始說起。我發心要跟人結緣,看到有人進入佛殿,我就跟他微笑合掌、禮貌讚歎;我發心要接引青年,我就熱心招呼他們,為他們講授文學,鼓勵他們唱頌佛歌;為了發心度化兒童,我在辦幼兒園之外,也成立兒童班、兒童星期學校,啟發兒童立志的因緣,讓他們以學習為樂。 當然,後來宜蘭念佛會的發展,信徒愈來愈多了。主要的原因是,要肯得給他歡喜,給他招呼,給他熱情接待。這個時候的發心,自覺自己有能量、有作為,我能施捨,我能服務,但也才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真發心。因為,察覺到自己一點謙卑的心性都沒有,真正對人的敬意也不夠。我想,這還不算是真正的發菩提心,也才知道,發菩提心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上求佛道」,有過去修行的歷程,現在要「下化眾生」,才是一個重要的實踐功課。 四給精神 滿足大眾所願 到了佛光山開山以後,又發現到,所謂發菩提心,要發覺人家比我好,我應該要很謙卑;要發覺人家比我有為,我應該恭敬服務。我感到別人有所需要,我只是為他作一個墊腳石;我感到別人像是一棵大樹,我只是一點水土的供養。這時候發現,別人都比我更高、比我更大,我自己做事應該抱持「愈苦愈樂、愈難愈好」的心態。 從此,每見到一個信徒,我就先想到他的需要:他會飢渴嗎?我怎樣給他喝茶、吃飯?他想休息嗎?我如何為他找尋一片樹蔭、一張椅凳,給他乘涼小坐?他要在這裡住宿嗎?我怎麼樣為他建築房舍寢室?他要閱讀佛書嗎?我要怎樣贈送給他,讓他獲得受益的佛經書籍,讓他增長般若智慧呢? 我也慢慢發現到,我要實踐真正的「給他」,不可以貪求要他給我,所以我就立下〈佛光山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同時,我自己也感受到,自己待人的誠心仍然不夠,真心仍然還有不足。所以,我栽花種樹,讓他欣賞獲得蔭涼;我建築會客堂,讓他喝茶安住;我供奉諸佛菩薩聖像,讓他恭敬禮拜。我不覺得他受我多少的方便接待,只覺得自己還有諸多不周、不到,沒有滿其所願。 我恐怕雨水淋濕,讓人行路不便,就在山門口放置雨傘;我想到人進入殿堂,諸佛菩薩也沒有跟他講話,必須要有殿主、香燈師父,給他歡迎、釋疑;看到道路狹窄,行走不便,我想到應該給予拓寬;看到父母帶著嬰幼童前來,我設立哺乳室、提供嬰兒車給予他們方便。我也想到老人行動不便,我為他們準備輪椅代步,乃至身障人士行動不便,我設想如何讓他們擁有無障礙空間的便利。 甚至,想到佛光山的弟子,身體上總有一些大小毛病,於是我設立醫務室;想到眼睛看書的重要,我在教室裡,增加電燈的亮度。雖然我個人提倡簡食,總想他們過堂吃飯時,能飽餐一頓,獲得禪悅法喜嗎? 我不認為一個信徒前來禮拜,他就是我的弟子、我的徒眾,我都把他們當成諸佛菩薩迎接。一直到現在,我雖然二次中風、手腳不便,但是有人歡喜與我照相,我總是盡量的站起來,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尊重。 祈願祝禱 人人富樂平安 我的發心立願,就這樣慢慢的隨著歲月增長。為了山區民眾看病的艱難辛苦,我卯足全力送醫療到偏遠地區;為了偏鄉兒童的讀書,我為他們建圖書館,增加雲水書車。掛念義工來寺院發心交通不便,我鼓勵山上的徒眾,要關心義工的交通往來,現在山上的大巴士、中巴士,就是這樣子設立起來了。對來山的信徒,怕他們走路辛苦勞累,我準備許多電動車,希望為老弱身障的朋友,給予他們一些方便。 我聽到吃飯的板聲,就想:今天的飯菜,不知道大眾吃得歡喜不歡喜?滿意不滿意?我聽到鐘聲、鼓聲,就想:大眾聽得到嗎?他們能獲得啟發嗎?甚至後來,當我看到天上的烏雲,就想:民眾知道快要下雨了嗎?一到了夏秋季節,我掛念颱風會不會給民眾帶來災害呢?我祈願天上的太陽不要太過炎熱,我也希望夜裡的月光不要那麼微弱,滿天閃耀的星斗,新鮮流動的空氣,不只是台灣,甚至全世界地球的人類都需要啊! 我也掛念退失道心、離開佛光山的青年,他們的生存有困難嗎?我也關心海內外所有的信徒,他們的衣食都能豐足嗎?所以,我要佛光山的弟子,人人都要培福修德,才能安住身心;人人都要知道照顧信徒、關心信徒,儲財於信徒,讓他們適時適能布施就好。一般的世俗人,對於青年男女都說「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我們學佛的人,應不斷的祈願,使人人都能富樂平安。 所以,現在佛光人見面、招呼,彼此稱念「吉祥」,就是在這樣的提議下,時間久了,達成共識,也就彼此尊敬,互道「吉祥」了。過去,這句話都是在皇宮王朝中呼喊:「皇上吉祥」、「太后吉祥」,現在,我希望把「吉祥」推動到普天之下,唯願所有眾生都能吉祥。 發心立願,是要自我學習、自我精進的。為了讓人人都能有職業,都能有順利的人生,我都鼓勵大家要「給人接受」。我也希望所有的人自立自強,對別人不可以過分要求,自己要做自己的貴人。在世間上,不要有太多的貪欲,「享有」比「擁有」更輕鬆自在。 我普願天下的人,你要有佛眼,看天下都是佛國淨土;你要有佛耳,你就會感覺到天下美妙的聲音,都是諸佛菩薩向我們說法;你要有佛口,自然你的說話,就能給人歡喜;你要有佛手,自然能為人間做許多的好事、善事。最重要的,當然要具有佛心,普願世界和平安樂,不但世間美麗,自己的人生也就美化了。 所謂發心立願,也不是口頭說說,而是要自己去做。六十年前,貧僧在桃園中壢圓光寺掛單的時候,每天要打二百到三百桶的井水,供給寺裡八十多人使用、盥洗。我也經常拉著「犂阿卡」(人力手拉車),走到四十華里以外的市區,購買寺中需要的食物、日常用品;這不是我的工作,也沒有人命令我這麼做,也不是說我應該做。我只是歡喜發心,有機會為人服務,自我期許做一個有用的人而已。 開營缺水 願血液化清水 記得佛光山開山之初,在民國五十八年(一九六九),實在還沒有條件設備舉辦活動,只想到,佛教要普利社會,不可以落伍,我就義無反顧,配合救國團,發心開辦「大專青年佛學夏令營」。因為我要廣度青年,為佛教開風氣之先。 但世間的事情,並不是那麼順利美好。當我這樣發心的時候,明天就要開營報到,到了晚間,忽然說深水馬達壞了。我一聽大驚,那我一百多位的青年學子來了,早上起來如何洗臉刷牙?他們早餐飲食怎麼辦?佛教能給人這樣看不起嗎?佛教能這麼沒有用嗎?這哪裡有資格與社會有競爭力,能可以為大眾服務呢? 我趕緊到高雄請來深水馬達的專家來修繕,哪裡知道,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到了夜裡一、二點了,已經修了五、六個小時,都還沒有恢復正常。修理的工人已經筋疲力竭,他說:「工具不夠,我回高雄去拿。」我想,萬一他一去不回,那怎麼辦呢?我就說:「我陪你去。」他說:「不必要啦!」我說:「三更半夜,還是我陪你去比較好。」對方自知無法脫身,只有繼續維修。 在那緊要的時刻,我真的發願:「唯願我血管裡的血液,化為清水,能流出來供給大眾飲用。」是佛菩薩加被?是我的誠心感應?在清晨四點鐘的時候,馬達終於修好,我也終於聽到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水,打入名為「大海之水」的水塔裡了。 但我仍然不放心,摸黑從山下的滿香園,沿著小路爬到東山的水塔,身上都掛著刺竹雜草,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攀著扶手,站上水塔的塔頂,用手一探,「啊,這是水了,這是水了,這是真的水了!」 在我走下水塔的時候,西山學院的那一端,正好響起四點半鐘起床的板聲。我想,青年同學們!佛教,不是不能做事,佛教,也有人為你們真誠的服務。那一刻,我內心的歡喜,比參禪開悟還要得意哦。 願心昇華 用一甲子悟道 貧僧在《往事百語》裡,曾經寫了一篇〈願心的昇華〉,講述自己出家至今七十多年發心立願的心路過程。十二歲那年,在很自然的因緣下出家,隨眾早晚課誦、祈願祝禱。二十歲以前,我也和一般人一樣,在大殿中合掌祝願: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加持,賜給我聰明、智慧、勇氣和力量,讓我一切順利!」 在我心裡覺得,這樣祈求應該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三十歲以後,有一天正在禮拜,忽然想到:我每天向菩薩求這、求那,都是為著自己,那我豈不太自私了嗎?如果每一個佛弟子都像我一樣貪得無厭,佛菩薩豈不是要忙碌不堪了?從此以後,我祈願的內容有了改變: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加持我的父母師長、親朋好友、一切護法信徒,讓他們身體健康、事業順利、闔家平安!」 佛陀垂目含笑,好像嘉許我的進步,我也自覺心安理得,因為不再是為自我祈求,而是為別人祝願。 可是四十歲以後,終於又有一天,我自己覺察到,每天這樣的祝禱,不也是一種自私的貪求嗎?因為我請求佛菩薩庇佑的對象,無一不是「我的」父母、「我的」師長、「我的」親友……這還是離不開我執啊! 之後,我的祈願又有了一番新的改變: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帶給世界和平,請您給人民帶來安樂,請您給社會帶來和諧,請您給眾生得度的因緣。」 每次念完這一段祈願文,自己也會感到非常歡喜,因為自覺修行又進步了,不再只是為自己,也不是為我的親友信徒,而是實踐《華嚴經》所說的「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 六十歲過去了,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諸佛菩薩,為什麼我總是請求他們做這、做那?讓佛菩薩奔忙辛苦,那我做了一輩子的佛弟子,自己是幹什麼的呢?我捫心自問,實在很慚愧,到了年近七十,自己還不能承擔什麼嗎?於是我開始向諸佛菩薩告白: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讓我來負擔天下眾生的業障苦難!請讓我來承受世間人情的心酸冷暖!請讓我來延續實踐佛陀的大慈大悲!請讓我來代替佛陀實踐示教利喜。」 光是這樣一個發心立願,我也花費了六十年以上的歲月,才慢慢有了這麼一點悟道。 掛念眾生 願度汝隨佛行 幾十年來,我到監獄弘法,希望人人改往修來,獲得自由;我到學校講演,希望學生學業進步,智慧增長;我到工廠說法,希望社會經濟發展,人人富樂;我到醫院結緣,祝願大家遠離病苦,健康平安。我曾在農村曬穀場上講說佛法,唯願他們年年豐收,笑逐顏開;我也在神廟廣場上講道佈教,希望神明們庇佑大家平安無恙。 我認同〈禮運。大同篇〉所述:「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因此,我辦養老院、育幼院。如今,看到養老院的老人能活到一百多歲,仍然健康如昔,我真是滿心歡喜,為他們祝願。育幼院七、八百對的小朋友,健康長大,成家立業,他們不也都像兒孫一樣圍繞身邊嗎? 曾經我看到一位小腳的老太太巍巍顫顫,走路困難,真想扶她一把,卻又不敢造次,只有引導她走另一條道路。她看出我對她的友善好意,後來對我布施幫忙,對佛光山的開山建設有很大的助力,那就是馬來西亞吉隆坡人稱「黎姑」的老菩薩。 當我看到從玉山上,因為胃出血奄奄一息,而被原住民山胞背下山的張培耕,我給他鼓勵、給他治療;後來他做了我的主任秘書,給了我們一、二十年的弘法助緣。 我想,人生要發心立願,並且實際去做,不會減少什麼,只會增加人間的光和熱。何必像小說裡所述,只有那許多神怪可以呼風喚雨?由我們自己來散發光熱,不也是一樣的有光有熱嗎? 如今我已是年近九十的殘障老人,常常有人問貧僧:「大師,你還有什麼願望沒有了呢?」我本來就沒有什麼願望,所謂願望者,都是因為感到需要而有。我出家了,我要怎麼做,需要什麼,我就發心立願;別人需要什麼,要我怎麼做,我也發心立願。你問我還有什麼願望未了?在我來說,我還沒有斷盡煩惱、證悟菩提,當然還沒有圓滿我的願望。對你而言,就是你還沒有隨我得度,稍有一些掛念。如此而已。 2015.4.30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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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七說--我對金錢取捨的態度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佛教裡面,稱「貧僧」的人很多,現在我忽然也稱自己是「貧僧」,在世間法上,我感覺自己是最有資格稱「貧僧」,為什麼? 我在銀行裡沒有過存款,我也沒有儲蓄過金錢,我的荷包裡面、口袋裡面沒有錢;我沒有保險櫃,也沒有保險箱,更沒有把錢存到哪一個人的戶頭裡去。在佛光山,我也和大眾一樣,在常住的福田庫,也領有一個號碼,常住給我的少許零用金,都存在那個福田庫裡。 全世界的佛教信徒們,我有單獨跟你們化緣過嗎?我沒有跟你們化過緣。甚至於多少年來,信徒送給我的紅包,我也拒絕接受,或者不經手。為什麼?因為我都不要。 有時候人家送紅包給我,我推辭不了時,那個紅包就會交由常住去處理。因為我所要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常住幫我解決,我要這些錢做什麼?沒有用處啊!即使為了佛教事業,文化、教育、慈善、弘法上等等支出,如何使用金錢,也是大家的事情,不需要我個人特別去張羅。因此,今天敢稱自己是「貧僧」,是因為我真正做到了「貧僧」。 現在,站在我個人的想法上,看到東西來了、物品來了,就有一種不能接受的感覺,我不要那麼多,好比《維摩經》所說:「吾有法樂,不樂世俗之樂。」但站在世間法上,佛光山的這許多事業,能說與我沒有關係嗎?當然與這許多錢財的關係是有的,不能說跟我沒有因緣。只是,我個人沒有和金錢有直接的來往,我與金錢,都是緣分或信仰的關係。 今天要來向各位護法信徒們報告一下,我個人的基本思想和心理,對金錢的看法與處理的模式,我先舉幾個例子跟各位說明。 處理金錢 寧可無不預支 第一個例子:本山功德主南豐鋼鐵公司的董事長潘孝銳居士,在我開山建寺之初,那個時候應該經濟非常困難,他將一顆印章交給我,跟我說:「需要用錢時,你拿著印章,隨時都可以到銀行去取錢。」但他的印章放在我這裡幾年,我從來沒有用過一次,後來還是還給他了。你說我有困難嗎?的確有困難,但是我不能動用他的印章。有了困難,常住大眾會一起來解決,我自己要有分寸。我不會讓佛光山因為困難而帶來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貧僧有貧僧的人格,我不去動用不屬於我的東西。 第二個例子:日月光集團的創辦人張姚宏影女士,我們都稱呼她「張媽媽」,現在九十多歲了。她是一位非常發心,也是很肯布施的善人,但我有向她募捐化緣嗎?從來沒有。都是她主動表示想要捐獻,希望我為佛教做什麼。 例如,在三十多年前,我們還沒有見過面,她就約我在台北普門寺,拿了三十萬美金給我,鼓勵我到海外建寺弘法,可見她很有遠見。後來,她又拿了五千萬台幣給我,叫我辦大學。但是我也不能接受,為什麼?因為辦大學不是我自己想辦就辦,還要政府的法令准許登記等等。 我記得她見我不肯接受五千萬的時候,她生氣似的說:「我現在有給你,你不要,等到我沒有,你要,我也不得辦法。」我覺得話是不錯,但是,我接受了你的金錢,你就會問我:「大學呢?大學呢?」我可受不了啊!所以我也不能接受。況且,大學在哪裡都還不知道,我怎麼可以還沒有大學就先用了人家的錢呢?在我的個性裡,我寧可以沒有,但我不能預支。這就是貧僧一生處理金錢的性格。 第三個例子:過去,月基法師把身上的八百萬元款項,寄存在依嚴法師那裡。依嚴法師是佛光山早期的徒眾,但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月基法師是我的師長,所以他後來住院醫療,都是我去照顧;他要建設棲霞精舍,叫我做監院,也是我去幫忙;甚至於他從香港到台灣來,高雄佛教堂請他做住持,也是我主動邀請。他圓寂以後,也是我去替他料理喪葬後事,他遺留下來的棲霞精舍,因為我是監院,當然是寺院的接任者;不過,我有佛光山,我也不會需要棲霞精舍。 再說,有一些人士出來想要爭取棲霞精舍的所有權,我也從來沒有過問。後來,知道月基法師有八百萬元存放在依嚴法師那邊,我就趕快叫依嚴法師拿去還給棲霞精舍的信徒。告訴他們,那是月基法師的,可以為精舍作一些處理,我不要這許多意外的財富。據聞,後來棲霞精舍上法院訴訟數十年之久,誰和誰爭我不知道,至今我也沒有過問。 信眾往來 以法不共金錢 貧僧一生也不曾向人借貸過,包括銀行。過去我在困難的時候,曾經想要跟高雄土地銀行貸款,但是當時銀行不貸款給寺廟,於是就這樣放棄了。從此以後,我就沒有跟銀行有所來往。這樣也很好,因為高雄土地銀行的拒絕,成就了貧僧一生從來和人沒有借貸的關係。 常常有信徒知道我的性格,總特別在供養我以後,慎重的告訴我說:「這是要給您個人的,不可以給常住,不可以給佛光山。」我人都是常住的,身外之物,怎能不歸常住所有呢? 也經常有這許多的信徒要我接受他們的供養布施,但我都不想用個人跟他們建立關係,為什麼?我只想到整個常住,所以我都用常住的立場與他們來往。我的原則是,個人的名下不積聚金錢,這不叫「貧僧」還叫什麼呢? 因此,我現在正式的跟全世界的信徒宣布,我沒有和信徒化過緣,我也沒有跟信徒借貸過,這是我一生之所以成為「貧僧」的人格保證。 在我的想法裡,所有的信徒跟我的關係是佛法的因緣,既是法緣,私人就沒有金錢上的來往。我沒有請託過信徒為我買過東西,我也沒有借助信徒的力量,為我去辦過什麼個人的事情,也沒有向信徒借用過什麼有價值的物品,大家都是以佛法為緣分而交誼,所以一切的來往都以佛法做為標準。 當然事實上,不錯,佛光山要建寺,必須要籌款,但佛光山在籌款上是有制度的,常住籌款必須由住持公告天下有緣人,他自然會前來幫助,這也與我個人沒有關係,是有緣人和佛光山建立的緣分。我做住持的時候,也建寺籌款過,但是我沒有經手過錢。我一直主張,掌權的職事,不可以管錢,管錢的,都由沒有權力的小職事負責;因此,錢財和權力要分開。 成就學子 百萬人士興學 佛光山的一切都由歷任的住持主持,現在已經到第九任,他代表著宗務委員會負責這許多事情,我個人則在三十二年前,就已經辭謝住持的職務,可以說,佛光山的財務跟我毫無關係。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責任,因為我也是佛光山的信徒之一,跟信徒一樣,也樂捐樂助給佛光山,給我們信仰的中心。 像是辦大學這件事,現在台灣的信徒,知識水準提升,他們不只支持建寺,也有興學的觀念,願意栽培莘莘學子,讓下一代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我提出「百萬人興學運動」的建議,也提供他們一些策畫,但我沒有直接參與,也沒有過問,都是由佛光山歷任住持,和執行大學建設的慈惠法師他們去處理。這些也都是有期限的,每個人每個月繳交一百元,三年為期。它不是無限的,因為我不貪圖無限。 唯有佛陀紀念館例外,它的花費耗巨,每日一開門,就需要各項費用支出。曾經我建議過,若是有人捐建佛陀紀念館,每個人贊助一萬元,他的名字可以刻在石碑上,對象以「千家寺院、百萬人士」為主,讓來到佛館的大眾知道,這裡的設施,就是有這許多人的護持而成就。當然,我也沒有經手過這些捐獻,這許多事,就由功德主會慈莊、永平、滿益等法師他們去負責了。 佛光山叢林是接受十方信眾的供養,常住縱使有存款,不論多也好,少也好,我只是佛光山眾中的一個,我還是一名貧僧,和大眾一樣同霑受益,一切都是統一由常住安排,因此我還是沒有沾到財務的邊緣。 寫一筆字 作為公益信託 甚至,我在常住照顧之下,自己也有作務,有生產,為什麼?我出書,我有稿費、版稅收入,但我悉數都捐給常住,沒有留給個人。我也寫一筆字作為公益之用,因為有人來捐款,甚至有人一個館、一個館的來收購,這些一筆字的捐助究竟多少錢,我不曾過問,全由公益信託基金會處理,我個人不能取用,至於如何使用,則由委員會作決定。我這一生不肯涉及金錢,化私為公,貧僧敢說,這樣的自我期許是有做到的。 當然,我也有用錢的時候,比方我為了常住的公事出門,需要搭飛機,乘坐交通工具,需要路費,當然常住都會替我處理。至於我的俗親家人,我父系的親族很少,母系的親族比較多,我也只有在兩岸開放來往的時候,給予一點紀念品跟他們結緣,聊表心意。但那也是在我有能力的情況下,動用自己的稿費、存款買一點東西。 記得年輕的時候,有一回,一個遠房親族譏笑我說:「和尚的錢財,都是念經得來的。」我認為這是對我們人格最大的傷害汙辱。就是和尚念經的錢,也是辛苦所得,何況這錢,都是靠我自己的智慧、能力、努力所獲取的。你輕視佛教,就等於輕視我,親人這樣的思想,我只有和他斷絕來往。我在佛門裡,對於這些親情,債權、金錢我都分得非常清楚,你既然對佛教有所傷害,我當然在佛法因緣裡,就覺得不用往來了。 甚至我有病了,每次從醫院出來,我都吩咐我的侍者,不要動用常住的金錢,我請他們從我在常住福田庫裡的存款,把單銀(金錢)取出來支付所有的住院花費。 貧僧八十歲的時候,問徒眾我有多少錢?他們告訴我有兩千多萬。我很訝異,怎麼會有這麼多呢?一個人錢多,在別人是歡喜,在我卻是恐懼,所以我就決定把它通通捐出去做公益信託基金。人家說「無官一身輕」,我是無財一身輕。我一生的歡喜自在,就是這樣得來的。 當然,在佛光山住持這麼多年,也在世界創造這麼多的事業,說我完全對金錢糊塗、對金錢沒概念,那也不見得。我對於取財之道,也有我「星式」的風格,在此也向各位報告: 財富觀念 信徒富寺廟窮 第一、在我的思想裡主張,要「儲財於信徒」: 我經常跟出家的弟子說,我們要「儲財於信徒」。假如有時候信徒過分的發心,超過他的能力負擔以外,我都會叫常住的人把捐款退回去給他。曾經,我請慈惠法師替我退回一筆捐款給香港一位非常發心的信徒,那位信徒還特地跑來台灣跟我抗議。 但在我的想法是,我要讓信徒富有起來,佛教才能富有,信徒不能貧窮。大家要了解,佛教事業需要財富,我們個人要錢沒有用。但是信徒需要有錢,因為他要發展事業,他要養家活口,因此,超額的捐款必須還給他們。 所以,我一直主張不儲財於寺廟、不儲財於佛教,在我認為,所有的個人都是寺廟的,所有的寺廟都是教會的,那我們在佛教裡面還需要什麼財富呢?要讓佛教的信徒都要富有,他們富有了,佛教才會富有。這是我第一個財富的觀念。 第二、興辦文教事業,要讓佛光山「窮」: 興辦大學、雲水書車、雲水醫院,送醫療、圖書到鄉村、山區,辦報紙、辦電視台等等文化、教育事業,辦這麼多事業是為什麼?其目的就是要讓佛光山「窮」。 一般的人都認為窮不好,但在我認為,窮,對佛光山的弟子會有幫助。因為窮,你要奮發向上,你要辛勤努力,你要精進不懈,你要力爭上游,你要發心光大常住。不窮,這許多力量怎麼會出來呢? 貧僧看到歷史上,有很多富有的寺院,或是富家子弟,有了錢財以後,都去享受,都去花費,不知道要上進,不知道要努力,最後惹了很多麻煩,就會失敗。窮苦,才會讓人努力奮鬥進取,極力去尋找生存的前途。就等於佛陀說,修行人要帶三分病,才肯發道心。所以修行也要帶一點窮,才知道要向前走。大概我一生都是守貧、守窮,就知道為佛教要努力,所以也能為佛教創辦事業。 給受之間 施比受更有福 第三、珍惜信徒淨施的發心: 我不需要信徒拿許多大錢來捐獻,大功德主在佛光山不是沒有,只是說,我們之間也像君子之交。但對於那許多供養一百元、兩百元的信徒,他們的施捨,我非常的重視。 我經常告誡佛光山的徒眾們,信徒一百元布施給佛教,那可能是他一整天的菜錢了,也可能是他一整個月薪水裡百分之幾的收入,他拿最真誠的心捐獻給常住,我們能隨便不當一回事嗎?一個人能「給」比「受」更有意義啊! 但是在我自己的心裡覺得,對於所有的功德,我受得起,也給得起。只要肯得為佛教興辦事業,我有什麼受不起?但是我也給得起,只要有好的、善的事情,我有力量,我為什麼不能給他呢?我為什麼不能布施呢?但是,「給」與「受」之間,我的這一生還是「給」多於「受」。 對於「受」與「給」,我這個人感到「給」比較快樂,「受」雖不痛苦,但有負擔。因此,我生平喜歡給人,也為佛光弟子立了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雖是千萬,有意義,我就給;雖是萬千,人給我,我也能受,但我不願意,為什麼?在錢財的前面,我做貧僧比較安全。 第四、布施要不自苦、不自惱: 我們佛光山的信徒也真可愛,他們經常為佛光山出錢,一下繳納會費,一下點光明燈、一下這個活動贊助,一下又那個活動捐款,整年總有許多對社會、對人生有益的事情可以參與。我也一直警告佛光山的徒眾,要把信施和個人私有的財務分開。 有的人對教育熱心,就不要他贊助文化事業;有的人對文化事業熱心,就不要讓他在教育上再支出;有的人在慈善事業上發心,就讓他專心做慈善事業;有的人歡喜法會共修,就讓他參與共修。因為分開,大家的負擔就不重,他的信仰就不會有壓力。重要的是,要讓信徒在不自苦、不自悔、不自惱的情況之下歡喜布施。 施者受者 功德等無差別 我也常說,佛教界的領導人,在領導信徒的時候,要懂得體諒信徒的生活,體貼信徒的辛苦,體會信徒的一切來之不易。所以,當信徒再給常住時,我們也要思考:我們自己又給了信徒什麼? 我常說,捨得、捨得,要捨才能得,我們自己也要奉行。我一直鼓勵信徒在佛光山吃飯不必給錢,你在這裡吃飯就是功德。你布施,有功德,你接受人家的布施,一樣有功德。等於我們到寺廟裡捐獻、添油箱是功德;在寺廟裡面喝口茶,吃碗飯也是有功德。跟佛門結緣,並不是說一定都要給才是布施,才是功德。接受,也是緣分,也是功德。佛經裡說,施者受者,等無差別。 過去,大醒法師曾經告訴我,凡是信徒供養他的錢,若信徒說:「師父,這個給你喫茶。」他就在紅包上面寫著:「這是喫茶的錢。」若信徒說:「師父,這供養給你吃水果、買水果。」他就在上面寫著:「這是吃水果、買水果的錢。」他說,不能把信徒給的淨財弄混了,這會錯亂了因果。因此,他總是喫茶的喫茶,吃水果的吃水果,功德分門別類寫好用途。 但我認為這樣做也太過迂腐。在我認為,錢財是相通互用的,只要是善於利用,給你、給他用都是一樣的。何況錢財是社會大眾共有的,所以我不在這個細節上去分別。因此,當佛陀紀念館建設好了以後,我召開了幾次佛教寺廟的會議,歡迎他們來辦活動;或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使用這裡的場地,佛陀紀念館這本來就是大家的。 俗諺云:「大廈千間,夜眠不過八尺;良田萬頃,日食又能幾何?」所以,我們要比較的、要爭奪的又是什麼呢?一個人在世間上,你能睡多少、用多少,都有一定的,如果你超過了,那就會變成一個負債的人。 勉勵徒眾 要憂道不憂貧 對於一些出家不久的徒眾,我也經常告訴他們,你可以儲蓄十萬元、二十萬元,因為萬一家人或有疾病了,或是你要旅行,或是你要買書,擁有一點私款可以使用,這是人之常情。你們可以存在福田庫裡,常住是不可以干涉你的所有。這就是我人間佛教的性格吧! 所有佛光山的大職事,像慈惠、慈容法師、心定、心培和尚等,他們在佛光山都是長老級以上資深的職事,他們跟隨我都幾十年了,到現在,你問他們有多少存款,他們可能都沒有。但是,他們在常住所有的用度開支,常住都有制度給予照顧。他們在佛光山所擁有禪悅法喜,就夠他們受用了。 佛光山常住為山上的徒眾建立了醫療、疾病照護、退休養老等制度,徒眾的食衣住行,常住寺廟也會全部為他們負擔。我也主張徒眾要孝養父母,所以現在不少徒眾的父母,都依靠他的兒女,住在我們的佛光精舍裡頤養天年。試想佛光山都能救濟天下的人了,為什麼不能幫助徒眾的父母,解除他們的苦難呢?當然,徒眾也要爭氣,有所作為,父母才能沾你的光。 人常說,這世界上共產制度進步,它是要讓社會貧富均衡、平等、不私有,其實佛教六和敬的僧團,本來就講「利和同均」,你看我佛光山比共產主義更共產、更落實。 現在,佛光山開山五十年,宗務委員會也經常開會,總想,一個道場要朝百年、千年發展,委員們要為未來著想。我都告訴宗委會的大家,不可以只想在錢財上儲財,大家要儲道,要憂道不憂貧,要鼓勵修道,有道就不怕沒有錢財。 我們也要把大眾的道糧預備好,因為不能吃了今天望明天,明天吃了望後天,那是攸關大眾的慧命。怎麼預備呢?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窮苦一點,寺廟基本可以儲糧一年,但不可超過三年,超過三年,就會變成積聚儲蓄,那是非法的。這就是我對儲財的想法。 十方供養 皆為法水流傳 過去佛陀和阿難在路上走,看到地上有幾塊黃金,佛陀跟阿難說:「阿難,你看啊,這是毒蛇。」阿難回答說:「是的,這是毒蛇。」他們就走過去了。 在田裡工作的父子,他們聽了佛陀與阿難兩個人的對話後,跑去一看,就說:「哪有毒蛇?那是黃金嘛!」於是很歡喜的就把它帶回去了。 不久,政府發現國庫裡的黃金被人家盜取,在當時的印度法律明文規定,百姓不准許私藏黃金。因為這對父子竊取國庫黃金的嫌疑最大,於是就逮捕他們關進牢獄。 在牢獄裡,父親對兒子說:「兒子啊,那個是毒蛇。」兒子也回答說:「父親,那確實是毒蛇。」這對父子受苦了,才悟到金錢可以成為淨財、善財,也可以成為毒蛇哦。 又有一天,佛陀與阿難走在半路上,看到一群烏鴉,在爭食一塊死亡許久的老鼠臭肉,互不相讓,彼此爭得你死我活。佛陀於是對阿難說:「阿難啊,末法時期,我的弟子也會為世間的財物,就好像這群烏鴉爭奪這塊臭肉一樣,爭得你死我活。」 所以,我對於這十方供養的應用,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麼秘密,「猶如木人看花鳥,何妨萬物假圍繞」,這些總總,原本什麼就都不是我的,是大家的、是十方的,在我,也只是「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這也是我敢稱自己「貧僧」的原因,我若有一點貪念,我哪裡能自稱「貧僧」呢? 最後,還有一件事跟大家報告,記得佛光山開山之初,有一些出家同道之人到山上來參觀,看到前面高屏溪的水一直向外流,就警告我說,這個佛光山地理不好,水都流出去了,保不住錢財。 但我聽了非常歡喜,因為水就是法財,佛法要長流,這是我們的目的,所謂「法水長流五大洲」,不就是我們的願望嗎?因此,我不需要儲財,佛法在五大洲流傳,佛教還會沒有財富嗎?人間還會沒有幸福安樂嗎? 2015.5.6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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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六說之二 我解決困難的方法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辦了佛學院,就要有好的師資來教育學生。在當時,佛光山地處偏遠,交通非常不便。別人都說,你哪裡有可能請得到名師到這山區來教書?但我不相信,我要用我的熱情、我的真誠請來名師。台灣大學、成功大學、中興大學,甚至陸軍官校、海軍官校、國防醫學院的教授專家,如楊國樞、韋政通、陳鼓應、李日章、林正弘、方倫、唐一玄、王淮、唐亦男等等,除了佛學,還有自然科學的專家、語言學家等等,一路都讓我請來了。 制止謠言 護教不惜抗爭 不料,後來台灣大學的葉阿月和方東美先生竟批評我說:「佛光山是共產黨的大本營。」這一句話,在那個戒嚴的年代是非常嚴重的,有可能讓全山大眾都會被屠殺。還好,我的運氣很好,不像台南開元寺的住持證光法師,只為了請大陸巨贊法師吃過一餐飯就被槍斃了。也好在,不像我的學生台東海山寺修和法師,為了吳泰安事件,被關進牢獄判了無期徒刑,最後冤死在監獄裡頭。 這時候,我不得不勇敢的站出來,用行動證明,幸好信徒也知道我的做人,我在各處的講說,也都有錄影帶存證。一段時間後,這個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我相信,只要行得正、做得正,宗教歸宗教,政治歸政治,你想用不實的謊言誣陷,這個對佛光山已經沒有用了。 幾年以後,有一次,我和警備司令常持琇將軍同在一個會場,他跟我說:「人家密告你的信函、文件,至少有一公尺高。」我真是訝異,那時候的台灣,一塊錢的郵票,一封信、一個投書,就可能致人於死地,或者毀了你的一生。 在那種危險困苦中,只有自己勇敢承擔,不做一個窩囊的出家人。有時候我們可以像菩薩低眉,但在佛教受到誣陷的時候,我也要如金剛怒目,不惜和他抗爭一下。反正貧僧在大陸,從小出生在戰亂裡,在槍林彈雨中、從死人堆裡來到台灣,對於危險,甚至生死,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了。 當然,遇到這些種種困難,是需要多少的勇氣與決心,除了感謝佛祖的加持和萬千信徒的護持以外,我還能去怨怪誰的不是嗎? 民眾圍山 化阻力為助力 時代的巨輪向前滾動,台灣各政黨也慢慢的發展了,這許多異議人士反對的對象是國民黨,但我真是冤哉枉也,只因為國民黨在報紙上說我是黨務顧問、評議委員,可是我也沒被事前告知,也沒有見過一張什麼聘書,就被無辜牽連,受他們無端的指責。當然,我也不必否認我是國民黨員,但那許多異議人士,就認定「佛光山是國民黨在南部的基地」。 最早,他們也不是很有力量反對政府,不過,反對宗教、反對弱者也是敢的,有些人就聚集起來,攔住佛光山的山門,不讓山上的大眾進出。我向警察局報告,也來了很多的警察,但他們就是不肯處理。我說:「他們攔住我的山門,我不能進出,你怎麼沒有處理呢?」警察說:「他們沒有行動啊!」行動?是要我們山上跟他打架、推擠?還是要我們有什麼行動嗎?我真不能理解。 不過,我也知道,當時來的這許多懦弱無能的治安人員,都是欺善怕惡之輩,他們也無力處理。其實,他們的上級主管經常在佛光山散步運動,甚至最高的署長也是佛光山的弟子,但我們都不動用關係來解決困難,為什麼?實在台灣的現實環境,使得警界也很可憐,逼得他們如此。因此,我們也不跟他們計較了。 這許多人把我的前門攔住,我就另闢蹊徑,從後面的山門出來,橫豎我的門戶很寬廣,東南西北都是我的方向,你們攔得住這一個山門,但你們聚眾能維持多久呢?白天不要吃飯,晚上不要睡覺嗎?當然不會持久,我知道他們必定無功而返。 最後,他們找出當時的高雄縣長余陳月瑛女士來跟我們山上協調。余陳縣長了解之後,幫忙解決了民眾圍山的問題。後來,她也成為佛光山的信徒、佛光山的代表。所以,肯得解決困難,也能化敵為友。後來,民進黨的余家班,一直成為佛光山的護持者。 人事問題 尊重個人自由 在我開山建寺的過程,人事問題也應該是其中的一個困難。例如,有一些男眾上山出家,甚至有的父母把他們幼小的兒童送來山上入道為沙彌;日子一久,他們長大了,必須服兵役。可是他一去當兵,就不再回來了。 也有的年輕人,由於開山建設,必須出坡做苦工,他不堪勞累,也不告而別了。也有年輕人,跟父母抗議,說他要回家,不願意過著清茶淡飯、持守佛門戒規的生活。雖然這樣的人數不多,但在一個教團裡,有幾個這樣的分子,也總會影響一些人,讓團體難安。在我認為,所謂「鐵打常住流水僧」,信仰是自由的,他們要去就去,要留就留,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後來,甚至於有人要回家的,我派人幫他們搬運行李,替他買一張火車票,叫人幫他送上車,讓他們回家。也有的人要回家,父母不准,我幫他跟父母說情。因為出家修道,必須要有出家的性格,沒有出家的性格,讓他在這個教團裡,等於濫竽充數,對教團也不利。 所以,我解決人事的困難,大多尊重他的自由,隨緣放下,各適其所,大家也就相安無事。相安無事,不就解決困難了嗎?至少他們回到社會,具有那麼一點佛法的基礎,也學到那麼一點謀生的能量,雖然沒有成就他一生的事業,我為他種下一個做人的基本道德觀念,我對社會也算有一點貢獻吧? 誣蔑踐踏 視為磨練心志 二○○二年,我在日本剛成立的本栖寺裡,接到台灣打來的電話,說我建立的玉佛樓高齋堂,起火焚燒。當然在電話裡,我交代他們趕快請消防隊幫忙滅火。過了不久,從台灣又打來電話,說消防隊指示不能救火,恐怕開窗、開門,火勢會更加漫延,讓它關起來悶燒,就沒事了。 這也不要緊,那只是放置法寶經書的庫房燒毀,佛書燒了,我可以再印刷;房屋燒了,我可以再重建。但現在回憶起來,為什麼消防隊員你見火不救呢?我也曾經捐助過消防車,也贊助過消防隊,但是到了我需要消防人員的時候,他們卻置身事外呢?我至今百思不解。雖然增加我一點經濟上的損失,但我們一樣的弘法利生、一樣的推動佛教的發展,熱忱並沒有減少,這場火災,不會燒掉我們的信心。 後來,佛光山的徒眾粗心大意,在山下馬路外的一塊農業土地上,臨時搭建的一個鐵皮屋,裡面堆放了一些桌椅、書籍、雜物,不知道什麼原因,也忽然起火焚燒。這原本也是一件小事,是一個閒置的倉庫,很快的也把火勢撲滅了,沒有影響隔壁的土地,也沒有影響別人。可是第二天報紙上,斗大的標題「佛光山失火焚燒」,讓人怵目驚心。難道,佛光山失火焚燒,你們才快樂嗎?才歡喜嗎?我們受到社會給予我們不公平的誣蔑、踐踏。社會對佛教產生錯誤的認知,大概就是我們最大的困難了。 儘管我們心中雖有不平,但我們不灰心、不喪志,一樣為社會大眾服務。等於開山早期,因為沒有經驗,滂沱大雨,不斷把我們已經填補的砂石沖走,沒有關係,沖走了我再填;已經快要完成的放生池堤岸,也被大水沖毀,沒有關係,我可以再加強重建。所有困難,只要你堅持不懈,只要你鍥而不捨,什麼困難,也就不是困難了。再說,所謂菩薩「發菩提心,立堅固願」,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就是困難,也把它視為磨練我們的機會,是我們的增上因緣。 台灣是一個民風淳樸、民間宗教普及的地方,佛教在台灣也受民間宗教的肯定,但是在台灣,佛教的歷史並不很長。最早,鄭成功的母親在台南建了開元寺,可以說是最早的寺院;福建一位樹璧禪師,帶了湄洲媽祖像渡海來台,開創了北港朝天宮;台北艋舺龍山寺供奉觀世音菩薩、清水祖師等等,可以說,台灣神道教的起源都與佛教有因緣,因此,他們也都非常禮遇佛教寺院。而佛教會,也經常在宗教法上與政府力抗爭取,以保護神道廟的利益,大家彼此和諧相處。不過,有幾件在台灣佛教史上具有歷史意義,也是讓台灣與國際接軌的大事件,應該要讓大家知道。 佛館聖地 帶動高雄經濟 例如,世界佛教徒友誼會、世界佛教傑出婦女會議連續幾次在佛光山召開;佛教與梵蒂岡樞機主教的對談,也在佛光山舉辦;甚至,西安法門寺佛指舍利迎請到台灣,數百萬人瞻仰禮拜,促進了兩岸宗教文化的交流來往;印度貢噶多傑仁波切,帶領十二位德行兼備的仁波切來台,贈送佛牙舍利給佛光山……可以說,這些都是台灣偉大的榮耀、偉大的歷史。 當佛牙舍利來到台灣的時候,非常開明的行政院長蕭萬長,也幫助我們到處找地,希望興建佛陀紀念館供奉。我想,若在台灣山地找一塊平原建設,今後能容納停車的地方必定困難,幾經勘查,最後,由世界各地千家寺院、百萬人士共同發起,大眾決議,就在緊鄰佛光山的擎天神公司的原址上建設佛陀紀念館。 完成後,佛陀紀念館已經成為台灣最受國際矚目的觀光參拜的宗教聖地,每年有一千三百多萬人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觀光局說,佛館帶動了高雄經濟發展,為台灣在世界增光。就有幾位的民意代表,常常在議會質詢時給我們毀謗,捏造一些不實的說法。例如說我們沒有使用執照,指責佛光山沒有停車場,只能停四十部車子……等等各種醜化佛光山的聲音,讓社會民眾對我們有不好的觀感,使得佛教受到損失。 但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事實上,佛光山向農民租地,讓來者可以停車千部以上,佛光山沒有侵占國家一寸土地,佛光山與附近的土地也沒有一寸的糾紛,佛光山所有的建築都是合法,縱有少部分所謂違建,也只是程序違建,不是實質違建。就是在辦手續,只是山區水土保持因這樣而被要求荒廢時日,我們也無可奈何。 當然,後來水利局以及有一些官員,為了我們的主體建築外,還有一些附帶零星地方的建築執照,因為還在送件辦理的程序,或者執照尚未拿到就開放使用,一次又一次的給我們罰款。在澳洲、在美國、在大陸,我們同樣建寺院,宗教都受到當地政府的幫助和尊重,在台灣,我們卻經常收到政府的罰款,相互對照之下,究竟是我們政府的問題,還是我們本身發心的錯誤呢? 非佛不作 齊心解決困難 還有一些不是困難的困難,像是近幾年發生的災害,如:九二一大地震、莫拉克八八風災、印尼海嘯、汶川大地震、日本東北大地震、紐西蘭基督城地震、馬來西亞東海岸水災,到最近的尼泊爾地震等等,我們前往救災醫療,捐建學校、圖書館;此外,寒冬送暖,為獨居老人送餐,捐贈救護車、輪椅給需要的人與單位,為雲水書車買書、募書巡迴偏遠學校、地區,推廣全民閱讀,甚至我們也為八八風災暫居在佛光山的耶穌教徒,請牧師、修女前來為他們佈教,尊重他們的信仰,讓他們心靈得到依靠、撫慰等等,這些,可以做得到的,也都不為困難了。 經常有人說,佛光山商業化;其實,佛光山有「非佛不作」的原則,從來就沒有賺錢的事業,辦佛學院,要給學生穿衣、吃飯;辦短期出家、夏令營等等的活動,本身就必須花費許多經費;甚至公益電視台,乃至圖書、報紙、期刊雜誌出版,都是開支浩大,毫無收入的單位;還好,有那麼多善心的信徒幫忙,只要對淨化社會人心有益,儘管「日日難過日日過」,我們也心甘情願,繼續服務了。 所謂「去的就讓它去,來的也會自然來」,佛門是講究因果的,無論什麼事情,在因緣果報裡,還是會有公平對待我們的。你問貧僧困難是怎樣解決?我處理的原則:決不跟你爭強鬥狠,也不跟你謾罵、怨恨,講究通情達理,如此一來,也就沒有是非,不讓人吃虧,我相信「有佛法就有辦法」,也就沒有什麼困難了。 總和的說,佛光山的困難,都是佛祖去解決的,也都是信徒熱心幫忙解決的;我們心生慚愧,暫時享受人間現成的安樂,除了感恩圖報以外,哪敢言說困難呢? 假如,以後再有人問我有什麼困難,貧僧就拜託你一起來幫忙解決吧! 2015.4.29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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