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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 人間福報

星雲大師

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一說之一 我一生「與病為友」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從小說來應該是一個健康寶寶,但眼耳鼻舌身心六根,也好像經常大病、小病不斷。算起來,一生的歲月裡一直都在「與病為友」。 人生,健康是非常重要的,但生病也是很難避免,所謂「英雄只怕病來磨」,再怎樣有錢、擁有多少親人,當疾病降臨到你的身上,你也沒有辦法拒絕。有錢的人,可以醫藥治療,甚至到國外就醫;有些疾病需要物理治療,甚至有些麻煩的疾病也需要心理治療。因為有的人意志不夠堅強,稍微有一點小病就內心恐慌;假如能夠與病搏鬥,從意志上的堅強,到心理上的建設,疾病也會減少。 貧僧自信健康,但是,人有了這一個四大五蘊和合的身體,吃的是五穀雜糧,怎能不生病呢?說來,貧僧有過的毛病,都與上述方式有關,但無論大小病況,可以說都用「時間治療」。因為沒有金錢財力尋找醫師,那時也無健康保險,只得用「時間治療」,逼得自己與病相互尊重,才能彼此稍獲安寧,所以就把它名為「與病為友」了。 兒時疾病 每遇生日即發 幼兒時期的疾病,早已不復記憶,只記得十歲以前,每到七月生日的時候,整個人就會恍惚,不是頭痛,就是昏沉,好像瘟疫降臨到自身一樣,總覺得這一天過得毫無感覺。不過,只要睡它個半天,就沒有事情了。所以,我後來就不太喜歡過生日。說得迷信一點,每到生日這一天,大概是過去世的子孫在祭拜吧,不然,怎麼會只害病一天,就忽然痊癒了呢? 在記憶裡,出家前,每一年都會有一到二次眼睛紅腫疼痛,大人們也沒有說必須去找醫師治療,在我幼小的年齡,也不懂得有病還可以去醫治。「醫生」、「治療」這兩個名詞對我來說都非常陌生。但也奇怪,每一年的眼疾,只要一個星期,幾乎也不多一天,也不少一天,就自然會好。現在回想起來,這不都是如朋友相聚一樣嗎?當然,好聚好散,也就沒有什麼嚴重的後果了。 貧僧的童年並不嗜好零食,也沒有餘錢買零食,並沒有像一般兒童因為喜歡吃糖而有牙痛的疾病。但出家前後,最常見的毛病就是牙疼,不是這顆牙齒發炎,就是那顆牙齒蛀牙。最初的牙痛也是幾天,不要一個禮拜就好,但到了十五、六歲,因為蛀牙,牙齒有洞,每逢飯食,米粒卡在洞裡,壓迫到神經,疼痛實在難忍。 因為出家的生活非常嚴謹,也不敢告訴別人,總覺得牙齒是很堅硬的東西,怎麼會有洞呢?這實在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每次吃飯也不敢咀嚼,只有囫圇吞食,以免除疼痛。若再加上舌頭破爛,前後也有好多年,可以說,不與病為友又奈何呢? 十七歲那一年,也懂得舞文弄墨了,我在日記上描述了牙齒疼痛的情況,給一位愛護我的老師看到以後,他就怪我,你怎麼不早一點說明呢?他轉告給我師父志開上人知道,我師父才對我說,你可以到南京治療。我在棲霞山出家,距離南京城還有數十公里,我從來沒有去過,師父就從棲霞山坐火車帶我到南京,找到牙醫為我治療。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牙齒有病可以治療,也是我這一生中,第一次接觸到醫生。當然,牙醫師用石膏填補蛀牙,後來也就沒事了。之後的歲月,難免也有掉牙齒、神經疼痛的情況,如今年近九旬,口中的牙齒,還是有幾顆可以幫助咀嚼飯菜,我不同牙病為友,哪裡到現在還能有這種功能呢? 至於有人說,飯食不經過咀嚼,不容易消化,對腸胃不利,在貧僧一生當中,其它的疾病不斷,但是腸胃從來不曾跟我為難,彼此尊重,倒也沒有犯過什麼毛病。不過,在貧僧的記憶裡,還在大陸的時期,比較嚴重的就屬瘧疾了。 瘧疾襲擊 來去隨它自癒 每逢瘧疾來襲,再熱的夏天,一冷起來,就是蓋了幾條棉被,都抵抗不住。時冷時熱,真是苦不堪言。那時候的我,也不懂得如何應付,只有來的時候讓它來,去的時候就讓它去,大概都是十天、半個月,或者二十天,就自己痊癒了。 在我要離開棲霞山前,應該是十七歲那一年,瘧疾發病的情況最為嚴重,持續了一、二個月之久。我當然不懂,也不敢投訴,在那個時代,好像也沒有聽說別人有這種疾病,我沒有醫療常識,不知道病的原因,只好任其自然發展。每天到了一定的時間,寒熱交加,實在難以抗拒,好像死亡就要降臨。 有一天,正在奄奄一息、意識模糊的時候,有一位和我差不多年齡的沙彌,大概是我師父的侍者,他送來半碗鹹菜,在我的病床前說,這是你的師父叫我送來給你吃的。 那個年代歲月,哪裡有什麼好的飲食?尤其重病的人,那半碗鹹菜,真是比什麼珍饈美味還要有價值。我邊吃邊流淚,在心中發願:師父,您怎麼知道我有病呢?您怎麼送這麼好吃的鹹菜給我呢?我誓願將來一定要做好出家人,弘法利生,報答您慈悲的恩惠。 說也奇怪,那一次嚴重的瘧疾沒有奪走我的生命,後來就不藥而癒了。甚至,以後數十年的歲月中,再也沒有得過瘧疾。尤其到了台灣之後,政府為了杜絕瘧疾,如果有人患了這種嚴重的病,不但為你醫療,還可以去領賞。我真是沒想到,國家社會還有這種好的方法厚待病人。 貧僧還有一段深刻的記憶,二十歲要離開焦山的時候,出了一場嚴重的天花,除了頭部以外,全身潰爛。在那個時候,寺院裡很少人看病,就是病死了,就用木板釘個像方型桌子大小的箱子裝起來,送到後山,火化了事。 感染天花 吃消治龍痊癒 那一次的疾病,因為皮膚長了膿瘡,每一次脫衣服,皮肉和衣服都黏在一起,實在痛徹心扉。後來也不記得是哪一位同學,給了我兩顆「消治龍」的藥片,一吃痊癒。大家傳說,那是因為在中日戰爭時期,許多死屍泡在河水裡,使得水源受到汙染,不少人喝了這種有毒的水而染病致死。 有一天,同學們都吃飯去了,我因為全身潰爛膿血不能走路,就坐在學院裡看守門戶。有一對年輕的夫婦,大概是遊客,見到我便問:「你幾歲了?」我忽然想起當天是我的生日,就回答他說:「我今天二十歲。」確實,那一天正好是我七月的生日,但他大概以為我說的是「我今年二十歲」。那一刻,我也才想到,在古剎叢林度過的人生時光裡,我已經活到二十歲的年齡了。 臨離開焦山之時,一位普蓮法師跟我們講授生物學,在課堂上,不知道怎麼提到各種病症,其中有一種叫「疑心病」。他說,很多疾病,本來沒有事,都是自己疑心而增加了致病的原因。他舉例說,像本來沒有肺病的人,因為懷疑自己有了肺病,就真的難以治療了。 我回到祖庭後,感到飲食沒有營養,自覺自己害了肺病。從此以後,這個念頭多年持續不斷,每天心中不時想著:「我有肺病、我有肺病。」甚至,二十三歲到了台灣,也都還念念想著:「我有肺病。」我也曾自我安慰,又沒有人傳染,我又沒有吐血,肺部也不疼痛,哪裡會有肺病呢?但奇怪的是,「我有肺病」這個想法,怎麼樣都不能去除,甚至覺得這個念頭會加速自己的死亡。 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在無可奈何當中,忽然聽到有一個人說,番茄可以治療肺病。我一聽,覺得有救了。它不是很貴的水果,又是盛產時期,於是,我買了一抽屜的番茄。早上也吃,中午也吃,晚上也吃,我在想,吃了這麼多的番茄,肺病應該會好。貧僧到底有沒有肺病也無從得知,不過自此之後,「我有肺病」這個念頭就消失了。 抗拒疾病 勇氣信心可用 貧僧說這段話的意思,就是要告訴大家,我們身體的毛病,當然需要醫生治療,假如沒有那個條件,只要自己有信心,具有抗拒疾病的觀念,有勇氣勝過疾病,信心、耐力、勇敢、無懼、樂觀,也能有醫療的功用。 到了二十八、九歲,也就是一九五五年左右,貧僧為中華佛教文化館擔任環島宣傳影印大藏經的任務,自備了一台重達二十公斤的錄音機。我們一路從宜蘭,經花蓮蘇花公路、台東,到達屏東,沿途都是顛簸的石子路,我唯恐損壞貴重的錄音機,為了保護它,都把它放在我的雙腿上。 半個月後,到達屏東東山寺。按照佛門規矩,到了寺院,都要先在佛殿裡銷假禮拜,忽然就在禮佛跪拜的時候,我的兩隻腳疼痛難忍,幾乎站不起來。不過,已經養成堅忍的性格,也不以為意,等到四十天之後,勉強回到宜蘭,就癱瘓在床上不能動彈了。只要稍微一動,我的雙膝,就如針刺般的疼痛。 信徒聞訊,好意請了省立醫院的醫師替我檢查。醫生診斷後,大致說明:這是急性的風濕關節炎,會傳染全身,恐怕有死亡之虞,最好把雙腿鋸斷,還可以保住生命,不讓病情擴大。貧僧聽後,也沒有一點恐懼,反而心想,鋸斷雙腿也好,就免得在外奔跑、走路辛苦,從此可以安住在寺中專心讀書、寫作,那也是人生快慰的事。 要鋸斷雙腿,必須事先做一些準備,拖延了大概一個月後,感到雙腿的疼痛好像減少了,覺得也不必要鋸斷它。後來又聽信徒說,風濕病需要保暖,不能吹風受涼。從那時候起,一直到現在,無論怎樣炎熱的夏暑,貧僧都穿著厚厚的衛生褲,從未離身。那一次,沒有經過醫生治療,也沒有打針吃藥,後來兩條腿還是很正常的供我使用。我保護了兩個膝蓋,雙膝也沒有為難我,這不就叫與病為友嗎?原來,疾病來臨的時候,你不必太畏懼它,可以把它當作朋友,互相尊重,互相體貼,互相照顧,疾病和身體也會共存共榮的。 在佛光山開山後,有一段時間,不時的要去小便,經常感覺肚子餓、口渴,有一個夜晚發病,完全昏迷,徒眾感覺事態嚴重,將我送到高雄阮外科醫院。承蒙院長阮朝英醫師為我看診,在他仔細檢查後,他說貧僧患了糖尿病。我並沒有糖尿病的常識,後來才知道這叫多渴、多尿、多餓的三多症,也叫消渴症。他又對我說:「你的胃長得跟別人不同,應該說,五百萬人當中,都不容易有和你一樣特殊的腸胃。」貧僧聽了這話,也不覺得有什麼,心想,大概是他安慰病患者的好意吧! 與糖尿病 相安陪伴一生 被宣判得了糖尿病後的好幾年,貧僧一直感到體力不支,全身無力,經信徒介紹,和台北榮民總醫院新陳代謝科蔡世澤醫師結上了因緣。蔡主任告訴我可以先吃藥,如果血糖還是升高的話,再施打胰島素治療。就這樣,貧僧每天依照醫師指示,打針吃藥,從此,糖尿病陪伴我一生。靠著蔡醫師給我糖尿病的知識,我對它沒有過分的防備,它也沒有給我過分的威脅,像朋友一樣,互相好意相處,想來,這應該是最長久的朋友了。 當然,因為糖尿病的關係,起居之間,也影響到一些日常作息。醫師交代徒眾要照顧我的身體,並且告誡我要注意飲食,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這讓我感到非常的困擾。因為一般都說,患有糖尿病的人不能吃過多的米麵,避免澱粉醣類食物增加血糖的指數;但不吃米麵,食不飽腹,日子實在難過。後來,我也沒有太去忌口,每天照常生活,有飯吃飯,有麵吃麵,隨緣過日子。一直到現在,貧僧血糖的指數,大約都在一、二百之間。 後來的大夫看到這些數據說:「現在你年齡大了,這還不至於有什麼關係。」我在想,過去年輕的時候,也大都是在這一、兩百之間的數值,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呢?貧僧覺得糖尿病不是問題,但是要勞動、工作、運動,因為每天運動,消化了醣份,不會造成血糖過高的現象,那就應該不是什麼嚴重的事了。 當然,到了老年,因為糖尿病的關係,又附帶眼耳鼻舌身心都受它的影響,等於朋友交往久了,難免有彼此的意見,忍耐一些,也能相安過去。不過,這又是後話了。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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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七說之二 我弘講的因緣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可以說,香港的佛教,在紅磡體育館講演之前,有很不好的風氣,因為香港是一個賽馬的勝地,大家都不喜歡看到出家人,認為遇見光頭,他們會輸光,連計程車都不肯搭載出家人,貧僧今天也可以驕傲的說一句,我改變了香港社會對出家人的觀感。我告訴大家,出家人是財神爺,有佛法,你們要歡喜接受。後來我們團隊裡的出家人,在香港商店買東西,有的店家不要錢,或者打折扣,坐計程車那就更不用說了,到了目的地也不要錢,都說他們載了財神爺、財神菩薩。 在香港的佛教長老們,如覺光法師、永惺法師等,我的講座他們都出席支持,也給我很大的助緣。還有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以及鄺美雲、丁珮、鄭佩佩、冉肖玲、曾志偉、陳曉東等,都皈依了三寶。佛教界能可以不要分地域、人我,大家合力去弘揚佛教,其成果就能更加輝煌了。 從一九八八年在紅磡香港體育館弘講開始,佛光山邁向佛教國際化的弘法;在此之前,雖然也到美國、歐洲演講,但都很零星,還不成為氣候。自從香港之後,好像舉世皆知,一下子對人間佛教的發揚普及,可以說各方響應,在世界各處遍地開花。 連天主教都請我去梵蒂岡訪問,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見面;同時他們邀請我到義大利和平之城,阿西西市的聖方濟修道院參觀。感謝他們以上賓待我,還帶我參觀內部的所有設施、圖書館,並且與所有天主教的神父一起用餐。我也記得有一年,南美洲巴西聖保羅各宗教聯合會也邀我去聖保羅SE大教堂做一次講演。 甚至,英國國教的修道院,都讓給我們做佛堂;也接受了法國一座百年古堡,作為法國弘法的基地;澳洲臥龍崗市長親自來台灣,贈送二十六英畝土地,作為南天寺建寺之用,而澳洲移民部長捐獻了澳幣一百元,作為南天寺後山園林用地一百年的租金,也增加了我們的建設。 世界各地 播撒菩提種子 一時之間,各地風起雲湧,徒眾們也都發心,或到哥斯大黎加、巴布新幾內亞,或到非洲剛果、史瓦濟蘭弘法。像依來、永嘉、滿穆法師他們幾位女眾比丘尼,先到非洲開疆拓土,後來再有男眾比丘相繼參與進來。甚至國際佛光會在聖彼得堡、莫斯科兩地成立佛光協會,俄羅斯的莫斯科大學、聖彼得堡大學的教授,都有人來參加成為佛光會員,我也曾經前往訪問。雖然我們的能力有限,但是人間佛教的菩提種子,仍然殷勤的到處播撒栽種。 在阿根廷、巴西聖保羅,張勝凱捨宅為寺,許多地方的信徒,也都紛紛站出來要建設道場。就這樣,一下子全世界有七十多個國家地區,二百多間道場如雨後春筍般的成立。 尤其在北美洲,從西部的洛杉磯開始,到中南部的休士頓、奧斯汀,再到東部的紐約、波士頓,甚至到加拿大的溫哥華、多倫多、滿地可、魁北克,受到當地的信徒、政府的護持,也要我們前往建寺。好在佛光山已經訓練了一些語言的人才,就能應付各地的需要。 在建寺訪問當中,講演的因緣也不斷湧來。例如:在美國講《六祖壇經》,六十塊美金一張票,連續講了三天,西來寺的大雄寶殿座無虛席。在西來大學以遠距教學的方式講《心經》,每堂課都要一百元美金,也有幾十個國家城市的人士參加。後來,這許多聽眾購票的所得(學費),我都捐給西來大學。現在參與我編印《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英文版的有恆法師,就是那時候參加網路聽課的學生。至於歷年來,在加州大學、哈佛大學、耶魯大學、康乃爾大學等學府的邀約講演,那時候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樂於前往和青年學子們結緣。 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成立後,曾經在世界各大城市,像美國洛杉磯音樂中心、巴黎國際會議中心、雪梨達令港國際會議中心、香港國際展貿中心、東京國際會議中心等地舉行會員代表大會,每次有五千名的會員與會,增加了人間佛教傳播的影響力。美國政府還訂五月十六日為「佛光日」,幾次我也以〈歡喜與融和〉、〈同體與共生〉、〈尊重與包容〉、〈平等與和平〉、〈環保與心保〉等,為大家講述一些對當代社會的理念看法。也有好幾個城市都頒給我「榮譽公民」,想到當初簽證不易,來去困難;現在美國、澳洲進出都非常方便。 聽眾蜂湧 奠本土化基礎 這些講演的因緣以外,令我印象深刻的,在一九九二年,貧僧到馬來西亞檳城東姑禮堂講演,那一次可謂盛況空前。原本只能容納一萬人的東姑禮堂,擠進了將近兩萬人,還有許多人被拒於門外,進不到禮堂內。他們在外面大聲叫喊:「我們要進去聽我們的師父講演,為什麼不能進去?」州長許子根先生致詞的時候,在台上聽到外面的喧嘩聲,於是當場允諾說:「我要把這裡重建成兩萬人以上的體育館,請大師再來講演。」一九九七年,他兌現諾言,我也真的前去為新的檳城體育館啟用灑淨,並在那裡做講演。 除了台北國父紀念館三十年、紅磡香港體育館二十年之外,大概最盛況的,就要算一九九六年,承蒙回教國家的首相特准,由慧海法師在馬來西亞吉隆坡莎亞南國家體育場,舉辦的「萬人皈依典禮暨萬人獻燈祈福弘法大會」,當天有八萬人參加。我前往主講「人間佛教人情味」,時任交通部長也是馬華公會會長林良實、內政部長黃家定、能力資源部長林亞禮等六位華人部長也都出席聽聞。 後來,這六位華人部長為了提高華人的地位,提升華人的團結,聯合舉辦了十場講座,再度邀約我前去馬來西亞講演。那一次,他們也陪同我在各州巡迴,每場聽講者都在二萬人以上。 時隔十多年後,二○一二年,覺誠法師又再度於莎亞南體育場為我舉辦弘法大會,同樣八萬人參加,其中就有四萬人皈依,兩千名年輕人合唱〈佛教靠我〉,震撼全場,參與者皆受到青年的熱情活力所感動。此外,我到新加坡弘講,每一次都萬人以上,也講了多年。我提倡佛教國際化、本土化、人間化、生活化,應該就這樣子而稍有了基礎。 知識份子 認同看重佛教 在這個當中,還有許多的盛事值得一說。例如:美國加州議會找我們去議事會堂,主持新年度開議祈福;白宮也邀約我前去訪問;巴西的警察總監夫婦,專程到佛光山來皈依三寶;又如馬來西亞幾任的回教首相,都到佛光山東禪寺去訪問;又如美國舊金山柏克萊大學蘭卡斯特教授為我做西來大學的校長;耶魯大學外因斯坦教授率學生來佛光山參訪。 再有,美國的惠提爾大學、南美洲智利的聖多瑪斯大學、香港大學、澳洲格里菲斯大學、澳門大學,台灣的中山大學、輔仁大學、中正大學等,都頒給我榮譽博士學位。很慚愧,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只靠寺院裡的一點學習,承蒙這些大學不嫌棄給我鼓勵,跟我結緣。由於這樣的關係,北京大學也邀約我做了榮譽教授。 此後,像上海同濟大學、山東大學、湖南大學、浙江大學、東北的吉林大學、南昌大學、廣州中山大學、雲南大學等,也紛紛邀我到他們的學校講演,敦請我做名譽教授。我在廈門大學講演「空有之關係」,不但校長親臨,還有師生四千多人聽講。去年(二○一四年),受到鎮江市政府的邀請,貧僧在鎮江體育館講了「看見夢想的力量」,當天鎮江的書記、市長等,有八千多人與會,次序非常良好。我一面講演,一面運用現代的投影設施,讓人家看重佛教,不再認為佛教是落伍的。 其他,像在四川重慶華嚴寺、三峽博物館、湖南嶽麓書院、內蒙古烏蘭恰特大劇院、上海中華藝術宮(原世博中國館)、北京人民大會堂、國家博物館、大連人民文化俱樂部、山東濱州明珠大劇院、廣西人民大會堂等等,我雖不便於行,仍然前往講演。其他像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復旦大學,以及瀋陽、哈爾濱等地,更是經常邀約不斷,只是我個人現在年老體衰,也難以如願和大家結緣了。 我不敢說因為這許多種種因緣,讓人間佛教在大陸受到重視;但原先中國佛教學院的僧青年們,現在都成長到中年了,如聖輝、心澄、隆相法師等,他們都是未來中國佛教的希望。 可貴佛緣 佛教世界發光 最近,中國佛教協會換屆改選,全國副會長數十人,這是大陸多年來佛教的盛事。我特地請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祕書長覺培法師,在他於宜興大覺寺舉辦「人間佛教交流聯誼會」的因緣,便邀約了台灣知名的青年法師和一些同道朋友,前往北京中國佛教協會給予祝賀,也是一樁盛事,增加兩岸交流來往。總希望兩岸團結,共同為中華文化、為佛教在世界發光。 最近(二○一五年四月),揚州為了慶祝開城二千五百年,在春暖花開的時節,於鑑真圖書館揚州講壇舉辦三天《般若心經》講座,市長親自來為我的講演致詞;每天四、五千名聽眾憑票入場聆聽。徒眾告訴我,講演最後一天,有一半人以上,淚灑會場,難分難捨。 上個月(四月),人民出版社為我出版的《獻給旅行者365日──中華文化與佛教寶典》,首刷一百一十萬冊,發表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後來《人民日報》還來採訪我,我非常高興,在中國大陸,人民至上,讓我能和人民站在一起,這也是我希望促進兩岸和平的一點微願了。 在世界各地的弘講中,大陸的領導人,從過去的江澤民、胡錦濤主席,到現任的習近平總書記,我都有過多次的因緣見面。而在他們之前,世界上的領袖,我見過印度總理尼赫魯,也訪問過菲律賓總統馬嘉柏皋,和他對話,泰皇蒲美蓬請我們到皇宮吃飯。到後來,二年前我在新加坡弘法的時候,總理李顯龍先生全程參與聽聞;甚至,今年(二○一五)三月,我們南天大學的啟用,澳洲總理艾伯特先生也來出席為我們祝賀歡喜。你說,世界上有這許多佛緣,怎麼不感到可貴呢? 僧人傳教 千年早傳美國 對於講演,我也記起幾件事。有一次,我在洛杉磯講演時,忽然有大概三十位左右,穿著白色類似佛教海青的基督教佛友,前來參加我的聽講。他們自稱是基督教裡的佛教派,其根據地在聖地牙哥,聽了非常法喜充滿。後來還到西來寺和我來往。不過,經過十餘年,我也很久沒有到西來寺,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說起美國佛教,十多年前,歷史學家唐德剛教授曾經告訴我,他研究過,在墨西哥中部有一個城市叫作Acapulco,都是佛教徒。據聞,這是一千五百年以前,大約在南北朝劉宋時期,有一位在中國居住的印籍比丘慧深法師前往傳教。可以說,他比哥倫布發現美洲早了一千年,在那個地區留下了佛教的基礎。目前,美國有許多古物,如舊金山博物館收藏的一個「石錨」,據聞就是慧深法師所遺留下來的。 也記得我初到洛杉磯開山沒有多久,有一位信徒寄給我一張《洛杉磯時報》創辦一百周年紀念,刊登了一張九位中國出家人到洛杉磯弘法佈教的照片;可惜我不懂事,沒能把那一張報紙好好的收存。假如有人來研究,佛教的種子應該在一千多年前,就傳播到美國了。 貧僧我這個人「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的性格,不曾想過要留下什麼事蹟。像現在口述《百年佛緣》、《貧僧有話要說》,也都是臨時起意,不是有預備的。因為我並沒有想要去創造歷史、記錄歷史,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遺憾,很多歷史上的事件,我都有經歷過,卻對這許多記錄都沒有重視。 這數十年來,弘講的聽眾對象無數,最特殊的,應該要算監獄裡的同學了。民國七十六年(一九八七)左右,貧僧受軍方的邀請,到新店、岩灣、泰源等軍中監獄,作了一系列演講。在此之前,早在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我第一次踏入宜蘭監獄佈教,就開啟我監獄佈教的因緣。可以說,全台灣各縣市的監獄,沒有一個我沒去結緣講過。由於我經常在台灣各個監獄佈教,貧僧也成為法務部第一個聘任的監獄教誨師。 獄所佈教 心靈引導關懷 我記得有一次到花蓮監獄佈教,裡面有兩千多名的年輕重刑犯,都是十年以上的罪刑。我在講演的時候,就跟他們說,假如你們都跟我出家,我帶領你們為社會做好事功德,我們不但改變了社會,也改變了自己。 我也曾在土城監獄舉辦過短期出家,傳授三皈五戒;好幾年前,我到高雄女子監獄,和六百名年輕女性的受刑者講話,得知她們大部分都是因為丈夫用她們做人頭,違反了票據法或吸毒而代夫坐牢,我覺得婦女偉大的情操,男人真是要自愧不如。 貧僧也曾想設立監獄與社會之間的「中途之家」,因為受刑人釋放了以後,社會不容易接受他們,他們也不容易適應社會。希望在刑期快滿前數月,把他們交來給寺院,我們給他們心理上的輔導、關懷。再說,監獄裡的管理大多「不可」,不准站、不准坐,不准這樣,不准那樣;我想,在合法的情況下,在寺院裡允許他們這樣、允許他們那樣,讓他們學習用積極、和善、慈悲心回到社會服務,找回自信心。我想,因為刑期快滿了,他們應該也不致於會逃跑,免得重蹈刑法。 但是,我這樣的想法,並沒有獲得認可,法務部基於法令上的種種限制,尤其怕受刑人真的逃亡,沒有人敢負責。原本我們預備提供兩個寺院做這件事的,後來沒有成功,我也深以為憾了。 不過,法務部也跟佛光山慈悲基金會配合,我們在台南明德監獄,認領了一個戒治班(戒毒村),由佛光山的法師在裡面佈教,我也因此和前後任的法務部長廖正豪、馬英九等多次的交流。 回憶起一路走來的弘講因緣,也不是一開始就有這許多人聆聽的。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有一次貧僧在宜蘭講經,因為時值六月,天氣炎熱,時間到了,我站在講台上,下面空無一人。因為我一生的性格守時、守信,所以當我在台上站好了以後,也不管它台下沒有人,就開講了。在場外一、二十位乘涼的民眾,才陸續跑進來聽講。你說,貧僧最初的弘講,也曾有過這樣的尷尬情況。 貧僧在台灣一個甲子以上的傳教,讓佛教從寺院走向社會,從殿堂走進學校,從山林走到都市,從小廟走進會堂,從台灣走向國際,這許多的一切,都蒙佛陀的加被、信徒的熱誠;所以佛法弘揚要靠人,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我們的佛教人,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能把這許多佛光法語普遍於地球之上,這是貧僧最大的願望了。 20150507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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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九說 我簡單的管理學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我的出身,家父是單傳,據說他出生二十八天,我的祖父就去世了。在他十餘歲的時候,我的寡祖母也去世,只剩他孤苦零丁一個人。我出家的生活就和他的單傳一樣,出家人都有同門、同宗,濟濟多士,但我的師父和我的師兄都早逝,尤其我人又來到台灣,更加的孤單一人。 為教志同道合 為眾服務奉獻 感謝因緣際會,開創佛光山之後,出家的弟子就有一千三百餘人,還有入道的教士、師姑百餘人。台灣的寺廟都很小,一時之間,有了這麼一個像叢林的大寺,就經常有人來追問我怎麼樣管理?貧僧沒有學過管理,也不懂得管理,只覺得大家志同道合,為佛教、為社會大眾奉獻服務,重視因果,在公開、公正、公平、公有之下,就會相安無事了。 有一位出家的徒眾是香港大學管理學系畢業,在四、五十年前,管理學科就已經有人注意。所謂人事管理、財務管理、學校管理、圖書管理、醫院管理、工廠管理等等,貧僧看到這位徒眾自恃高學歷畢業,心有所傲,就告訴他,管錢,錢不講話,隨你用法;管物,物也不開口,隨你搬動;管人,就難了;但管人也還不太難,最難的,是要管自己的「心」啊!你會管「心」嗎? 貧僧童年失學,不但沒有進過學校念書,連學校都沒有看過,曾經有一次台灣大學邀我去講「管理學」,當然我不敢應允。雖然佛教也有管理學,像叢林兩序大眾、四十八單職事、清規戒律等,這些我都沒有做過深入研究,哪敢對人講管理呢? 後來,曾經擔任過教育部長的張其昀先生,他在陽明山創辦了中國文化大學,並且在民國六十九年(一九八○)找我去擔任印度文化研究所所長。他致詞時說:「整個華崗就是一個大叢林,在此歡迎我們的住持星雲大和尚回來。」我聽了以後心有所愧,雖然在佛光山開山,但也不敢自認是住持。因為一個住持,要對叢林四十八單職事、清規戒律相當熟稔,所謂住持三寶,我想貧僧還不夠條件。 不比較不計較 心平即得自在 前幾年,台灣大學副校長湯明哲教授要來對我做一次訪問,我和他並無交往,但貧僧對別人的要求一向不願意拒絕。他來了就問:「我對你們感到很奇怪,我們在家人有周休二日,有年節放假,但是我們還是希望增加休假的時日;我們在家人每個月有數萬元的收入,但仍然感到不夠,希望再增加一些薪水。聽說你們有一千多名出家人,沒有假日,沒有薪水,晚上還要加班,挑燈夜戰,有這種力量是什麼原因呢?」 像這樣的問題,過去不曾有人問過我。聽他這麼一問,忽然感覺它確實是一個問題。我回答說,你們在家人是過「有」的生活,有假期、有待遇、有財物、有家庭,有妻子兒女,有,是有窮有盡、有限有量,當然會嫌不夠;我們出家人過的是「空無」的生活,無假日、無薪水,心甘情願為社會大眾服務,沒有指望報酬,因為沒有這個欲望。因為「無」,所以無限無量、無窮無盡。他是台灣大學的名教授,對我這樣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內心的反應是如何了。 說起佛光山的管理學,貧僧覺得,只要肯得上下大眾同甘共苦,只要心平,又何處不能自在呢?當然,我也經常告訴僧信弟子「不比較、不計較」,不把人我是非得失放在心上,日子就會很平安的度過。我寫過一首〈十修歌〉,就是希望對修道者有所勉勵,後來漸漸的也為大家所傳唱。 「一修人我不計較;二修彼此不比較; 三修處事有禮貌;四修見人要微笑; 五修吃虧不要緊;六修待人要厚道; 七修心內無煩惱;八修口中多說好; 九修所交皆君子;十修大家成佛道; 若是人人能十修,佛國淨土樂逍遙。」 做人安於老二 處事懂得無我 我也主張要有「老二哲學」的思想,所謂「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我們觀看歷史,歷朝的第一代皇太子被害的為數居多,如隋朝的太子楊勇,如唐朝的李建成等,多為了出頭遭忌而犧牲。如果每個人安於「老二」,懂得「無我」,對做人處事,也就會心安理得了。 我也覺得佛門裡教我們的發心、忍耐,是非常有用的。發心就有力量,發心就會心甘情願,發心為佛教服務、發心要廣度眾生、發心為常住工作、發心肯吃虧耐勞……能發心,還有什麼得失計較的呢? 忍耐,更是重要。不但做一個出家人,世間上每一個人要想生存、生活,都要能忍。能忍,就知道人我的關係,就知道情緒安定的重要。人家一句話、一件事,跟我來往,都要我去認識、接受、負責、擔當、處理和化解,都要有忍的智慧、忍的力量。 因此,貧僧很早就寫了一首〈剃度法語〉,告訴要求入門的弟子,假如你要問我怎樣做一個出家人?對出家人的看法是什麼?這首〈剃度法語〉就不光只是唱一下而已,你必須好好思量。這是身為佛光弟子必須實踐、奉為圭臬的座右銘: 佛光山上喜氣洋,開山以來應萬方。 好因好緣多好事,青年入佛教爭光。 發心出家最吉祥,割愛辭親離故鄉。 天龍八部齊誇讚,求證慧命萬古長。 落髮僧裝貌堂堂,忍辱持戒不可忘。 時時記住弘佛法,莫叫初心意徬徨。 為僧之道要正常,不鬧情緒不頹唐。 勤勞作務為常住,恭敬謙和出妙香。 清茶淡飯要自強,粗布衣單有何妨。 生活不必求享受,超然物外見真章。 善惡因果記心房,人我是非要能忘。 深研義理明罪福,慈悲喜捨道自昌。 朝暮課誦莫廢荒,念經拜佛禮法王。 無錢無緣由他去,只求佛法作慈航。 十年之內莫遊方,安住身心細思量。 任他天下叢林好,我居一處樂無疆。 精進行解修持 開心忙碌無怨 這些法語裡,貧僧沒有更改過去傳統出家精神的意涵,一個出家人本來就要依止一個常住,好好安心辦道。 在佛光山,因應社會結構的改變,是到最近十年,才改為五點半早覺。在此之前,全山大眾早晨四點半起床,五點禮佛做早課,六點鐘過堂,七點鐘在教室聽講學。三個小時後,聽板聲十一點半過堂用齋,飯後跑香,稍微休息一個小時,下午一點半到三點半繼續上課。然後出坡服務一小時,四點半盥洗、用藥石(晚餐)。晚上七點自修複習,九點鐘晚課拜願,晚上十點,在鐘鼓聲之下養靜睡眠。星期六、星期天,人來客去,除了上課以外,還要分班去接待客人參觀、服務三餐,為大家典座行堂分食。 有時候,外請的老師只有在禮拜六、禮拜天才有時間前來授課。經常在教室裡,老師一來就是一整天的課程,甚至把晚上自修的時間,都用來講學。解門之外,行門修持有:抄經、打坐、朝山,二六時中,佛聲不斷。 雖然外面也有人批評我們,但貧僧常有一個感覺,想問批評我們的人:「你們能每天在教室裡面坐六到八個小時上課嗎?你們能每天三餐過堂,陳年累月的一飯一菜嗎?飯前飯後念〈供養咒〉、〈結齋偈〉,至少要花一小時吃一頓飯,你們能做到嗎?你們能可以每天早上四點半起床,晚上十點鐘休息嗎?你們能每日早晚功課、隨著鐘鼓板聲作息嗎?你們能為常住出坡辛勞,不會埋怨嗎?」但佛光山所有的貧僧們,每天為佛教、為大眾服務,儘管如此忙碌,忙得很開心,忙得很有意義,每個人幾乎都笑逐顏開,天天好似過年。 發揮集體創作 強調制度領導 如果我做貧僧的話,佛光山所有的徒眾一千餘人,他們也應該都叫貧僧。其實,你問他們有錢沒有錢,可能他們說沒有,但你問他們生活得歡喜不歡喜,他們必然會告訴你生活得非常歡喜安然,不然,為什麼要出家做「貧僧」呢? 不僅如此,為了樹立佛光山的宗風思想,維護山門綱常紀律,貧僧也為徒眾立下「佛光山十二條門規」,作為四眾弟子依此修道的準則。這十二條門規是: 一、不違期剃染; 二、不私建道場; 三、不夜宿俗家; 四、不私交信者; 五、不共財往來; 六、不私自募緣; 七、不染污僧倫; 八、不私自請託; 九、不私收徒眾; 十、不私置產業; 十一、不私蓄金錢; 十二、不私造飲食。 在佛教裡,這些規矩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不容易。因為,佛光山不是個人,而是一個教團,佛光人的作為,不能只為個人求安樂。凡有所作,都要想到團體、大眾,都要顧及團隊精神,要有「大我」的觀念。大眾依共同法則、共同制度,共同所信、共同所依,共同的自由,作為行事的準則,這就是所謂「集體創作、制度領導、非佛不作、唯法所依」。 後來,跟隨貧僧的徒眾、信徒漸漸增多,想到台灣大學的師生都自稱「台大人」、文化大學的華岡師生也稱「華岡人」,因此,凡與佛光山有緣的人,都應可以稱為「佛光人」。為了建立大家的共識,於是貧僧又陸續立了〈怎樣做個佛光人〉十八講,讓僧信大眾對於佛光山的宗旨、目標、道風、守則,有一個深切的認識。十八講的內容,可以參閱《人間佛教系.佛光與教團》。 光榮歸於佛陀 成就歸於大眾 我也告訴徒眾,凡事要抱持著「光榮歸於佛陀,成就歸於大眾,利益歸於常住,功德歸於信徒」的精神行事。 所謂「光榮歸於佛陀」,指的是雖然佛光山大眾人多共事,但是個人不可爭功、不可執著,要隨喜隨眾,一切的光榮都是集體創作、仗佛光明而有。 「成就歸於大眾」指的是,佛光山創辦的佛教事業,都不是我們個人能力所及,一切都是全體大眾共成的。 所謂「利益歸於常住」,在佛光山,一切都依佛陀建立「六和僧團」的理念而行事。「六和」是指戒和同遵(法制的平等)、利和同均(經濟的均衡)、見和同解(信仰的一致)、身和同住(和樂的相處)、口和無諍(語言的親切)、意和同悅(心意的開展)。在佛光山常住裡,雖然個人不富有,但也沒有人為生活憂心,無論衣、食、住、行,生病、旅行參學等,一切都有常住照顧,因為不私蓄、不占有,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佛國淨土了。 而「功德歸於信徒」,則是說信徒在這裡發心、修行、奉獻、護持,一切的緣分、功德都應該有他們一份。 以上種種說來,其實說我是「貧僧」,除了金錢,這許多的思想、理念、制度,甚至三好、四給、五和、六度……都是我的財富法寶。若要問貧僧的管理學是什麼?實在說,貧僧的管理學就是在大雄寶殿的規矩裡,在禪淨法堂的法制裡,在典座齋堂的發心裡,在勞動出坡的作務裡,在人我關係的和諧裡,在佛法正信的悟道裡。我希望佛光山適當的貧窮,過清貧的生活,這就是中道的管理學。除此之外,貧僧還有什麼管理學呢?所謂「有佛法就有辦法」,有了佛法,又怎麼會去怨天尤人、慨嘆自己呢? 原來世間上不是以有錢、無錢來論貧窮富有,貧、富,還是在心裡上的感受。行文至此,對於自古以來在大陸叢林裡流行的「貧僧」兩個字,貧而不貧,自然也就理所當然了。 二十說 之九2015.03.18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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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一說之三 我一生「與病為友」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之後,身體陸陸續續都有一些況狀,幾乎每年都要進出醫院幾次。像一九九八年十月,因為糖尿病血管硬化的併發症,侵蝕了我的心臟,也侵蝕了我的雙腿,讓我不良於行。在信徒趙元修夫婦的建議下,到了美國休士頓美以美醫療中心(The Methodist Hospital),由八十多歲高齡的狄貝克(Dr. Debakey)醫生,為我進行頸動脈血管阻塞疏通手術。在醫師嚴正囑咐下,手術後一個星期,我便到澳洲黃金海岸佛光緣中心閉關休養。 貧僧想,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於是在閉關的時候,帶著書記們做《佛光教科書》的撰寫編輯。雖然身體不良於行,還有嘴巴可以宣說佛法,也就一心一意地指導他們編寫這一套書,希望讓佛教徒有修學佛法的課本可以研讀。 視力模糊 用心寫一筆字 因為糖尿病久了,影響到眼睛視力模糊,右手顫抖,將近二十年前,就在台北請醫師為我做眼睛雷射治療。那時候,老舊的機器替我的兩隻眼睛打了三百多下,不見好轉反而惡化。由於經常往來美國弘法,洛杉磯有一位旅美眼科名醫羅嘉醫師,醫術高明,他也為我雷射,打了一、兩百下都沒有聲音。在他悉心治療之下,我維護住了眼睛,戴上眼鏡矯正,勉強還可以看。 一九九九年,七十三歲的我,視力日漸退失,曾經也給國內眼科權威文良彥醫師看診,他告訴我:「在醫界服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糖尿病患者,在接受多次雷射治療後,還能保有像你這樣的視力。」他這樣的一句話讚歎,貧僧也感到有些安慰。 後來到了美國,因為眼睛再度出血,在當地,羅嘉醫師又一次為我診療雙眼,並且進行雷射止血。他如實的告訴貧僧,生病的眼睛,就像是一件破舊的衣服,破了縫補,只會再壞,並不會變好。他要貧僧對還能用的眼睛,多給予愛護,讓他多休息,讓僅存的功能,維持最好的狀態。 為了這雙眼睛,承蒙國家宗教局葉小文局長的關心讓我到北京看診,那許多老醫師也給我很多醫療的意見。也承蒙美國邁阿密一位信徒,特地把醫療儀器搬來台灣為我醫療,他不相信不能為我醫好眼睛。但是洛杉磯沈仁達醫師告訴我,糖尿病是不會好的,等於頭髮白了,還會變回黑髮嗎?他的這句話,等於宣判了我那一雙因為糖尿病而引起病變的眼睛死刑。從此以後,貧僧也不太去在乎它了。 後來,由於眼睛退化很快,又加上眼底鈣化,幾年前開始,有人站在前面,貧僧可以知道前面有個人,但是人的五官長什麼樣子,已經看不到了。不能看書,不能看報紙,做什麼好呢?忽然想到,可以寫字。憑著心裡的衡量,一筆到底,不能中斷,因為只要中途停頓,第二筆要下在哪裡就不知道了,所以叫它「一筆字」。這也算是貧僧與病為友另外的一種成長,雖然身體的功能一直在降低,但貧僧也不以為苦,總是在生活中,創造自己的價值,學習做自己的貴人。 兩岸宣講 促進宗教融合 二○○三年三月,貧僧因為膽結石發炎引起劇痛,連夜住進高雄榮民總醫院急診室,因為高血壓一直降不下來,在醫護人員陪同下,又至台北榮總,由雷永耀副院長親自操刀,為我割除膽囊。記得那次,我還在每年寫給護法朋友的一封信裡寫下:「……從此,我已是『無膽』之人了,雖然生命去日無多,但在這個複雜的人間,還是『膽小』謹慎為好。」 二○○四年,我這個雞皮鶴髮之軀,視力比起以往更加不及。八月,在美國弘法期間,右眼確定患有白內障,又由羅嘉醫師為我進行水晶體置換手術。 二○○六年四月初,我不慎跌斷三根肋骨,雖然已是耄耋之年,強忍著連呼吸都痛的傷勢,按照既定行程,應邀前去浙江杭州參加首屆的「世界佛教論壇」,並且進行兩個小時的「如何建設和諧社會」講演。 貧僧的堅持,讓身旁的弟子擔心不已,但一想到自己多宣講,可以促進兩岸來往,對未來宗教、文化、種族的和諧共融,能夠略盡棉薄之力,也只有義無反顧的向前去了。因為貧僧自小從戰爭中走過來,知道戰爭的悲慘可怕,兩岸人民同文同種,不可以再有戰爭啊! 同年十月,因為要飛往印度海德拉巴市(Hyderabad)主持皈依典禮,我的主治大夫江志桓醫師不放心,就在他的陪同下,我帶著心律不整,和隨時會有心臟衰竭之虞的色身,前往參加「安貝卡博士(Dr. B. R. Ambedkar, 1891-1956)五十周年的紀念會」,同時主持二十萬人皈依三寶典禮。 不信偏方 婉謝人情好意 二○○七年四月,我又因為一時不小心,造成手腕骨折斷裂。俗話說「傷筋斷骨一百天」,在長庚骨科郭繼揚醫生及復健科吳宜華治療師的協助下,將我的手固定;而那三個月,讓貧僧學習如何使用一隻手生活,也算是生命中一次獨特的體驗了。也因為貧僧常常頭暈,自然要跌倒,因此跟徒眾們自嘲說,我對跌倒很有經驗,懂得如何跌倒,不會受傷太大,要他們放心。 除了這些大一點的毛病,小毛病也不是沒有,就常有人要介紹什麼醫生、什麼偏方。台灣南部有一位名中醫,每天門診都有大排長龍的病患等候診治,但這位中醫師對貧僧有特別緣分,常要上山來為我治療,我都婉謝。 胡秀卿女士是台灣女中醫師公會的理事長,因為她從幼年信佛虔誠,看到我熱心弘揚佛法,主動要做我的隨身護理,但我不覺得有這個需要,所以也拒絕她的好意。 貧僧不會去聽信別人有什麼偏方、辦法,或者什麼特效藥,但確實自己也有一些方法去對治一些毛病,例如:香港腳、痔瘡、暈眩、感冒、止癢等。但在這裡不方便公開,因為個人有個人體質的反應,在這個人適用,在那個人可能就不適合了。光是感冒,就有千百種的病菌引起,哪裡能人人都適用的呢? 疾病臨身 正知正見面對 像有一次,貧僧應邀到基隆做一場講演,因為感冒,咳嗽不停,一位信徒知道了,自稱有特效藥,可以一針見效。我雖然不喜歡打針吃藥,礙於演講在即,也不喜歡拒人於千里之外,就答應他了。哪裡知道,這一針打下去之後,膀子竟然舉不起來了,連脫衣服都困難,只有忍耐,幾乎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漸漸好轉。掛念這個信徒會被人責怪,也一直不敢說,至今這個信徒是誰,我都不敢告訴別人。 後來,一位醫生告訴我,傷風感冒不用吃藥對治,只要多休息、多喝水,就可以痊癒了,坊間一些感冒成藥,只是心理的安慰,實際上沒有多大療效。因此,有人要給我吃什麼秘方、偏方、補藥,我都只有謝謝他們的好意了。在我認為,任何疾病臨身,要先檢查原因,再給醫師治療,唯有正知正見,以正確的方法面對才是最重要的。 而對於有些年輕人的觀念,我也很不了解。常常身體有病了,南部不看,一定到北部看,北部不看,非得要到南部看;或者是西醫不看,指定要看中醫;中醫不看,也一定要看密醫。其實,為了健康著想,看醫生還是要慎重一點才好。 看診醫生 皆成善友助緣 說起我這一生與病為友的經驗,很感謝早期佛光山大專佛學夏令營的學員,他們當中,有一些人後來在世界各大城市都做了醫師,像美國的沈仁義、李錦興、鄭朝洋,日本的林寧峰等,我在各地弘法、建寺,牙痛、眼睛、皮膚等小毛病,都經過他們悉心為我治療,也沒有什麼大礙。 所以,我的「與病為友」的想法,覺得很有用,大病,不會來找我,小病,只要對它稍微關心一點,也不致造成什麼大害,大家相互尊重,就這樣一天一天邁入老年。而多少年來,這許多醫師中,有中醫、有西醫,有信天主教的、有信基督教的,大概為我看過病的人,都成為我的好朋友。 特別是最近三、五年來,貧僧很感謝高雄長庚醫院的陳肇隆院長,他是世界知名的活體換肝專家,有「換肝之父」的美譽,也是過去佛光山大專夏令營的學員。他特地為我成立了一支十多位專業醫師的醫療團隊。 他體貼我的老邁,要醫師就我,我不去就醫師,要儀器就我,不要我去就儀器,免得我舟車勞頓;甚至,他們都用卡車把儀器載到佛光山為我檢查。承蒙他的慈悲美意,實在讓我感到相當過意不去,有時候覺得比有病的負擔還要沉重。 就像美國信徒趙元修居士,他們一家族都非常誠懇熱心,特別為我安排到美國明尼蘇達州的梅約醫院作全身檢查,在盛情難卻之下,應允前往。這是一個世界知名的醫療中心,聽說許多國家的領導人、各國的公主、王子都在這裡看病。他們的檢查確實仔細,前後總共十天的診療當中,這裡的和諧、謙讓與親切,讓我深受感動,我寫下了〈梅約醫療中心檢查記〉一文,記錄這裡的所見所聞,並且刊載在《講義》雜誌上。 生死平等 無須恐怖畏懼 儘管如此,看著信徒一家人為我奔波勞動,不得休息睡覺,聽說還花了幾十萬美金醫療費,讓貧僧感到寧可以病痛,也不要浪費他們的金錢、情意。後來,他們又有好幾次鼓勵我再去檢查,想到貧僧這個老朽之身,實在不值得他們這樣耗費精力,也就婉謝他們的好意,堅持不再去了。 二年前,在一次重感冒之後,長庚醫院幾位醫生在佛光山開山寮為我看診,強迫我一定到醫院做一次核磁共振和超音波的檢查。其實這在過去,已有過多次的經驗,過程也只是受一小時到半小時的折磨而已,沒有感到是好是壞,貧僧也沒有過問結果,就好像這個色身是別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一樣,對它並不特別關心。因此,像醫生每次檢查後,總要做的一些說明,我聽不懂,也不想要聽,大部份都是由慈惠法師幫我聽,我想,幾十年下來,他應該聽成具備各種醫藥常識的專家了。 但這一次,醫生們神情緊張,非得要貧僧去醫院做更精密的檢查。記得那是在一間醫療室裡,十幾名醫護人員圍著我,過程中,一下子這個人要我這樣,一下子那個人要我那樣,一會兒是提手,一會兒是抬腳,這時候翻過來,那時候又轉過去;我心想,橫豎自己也看不到,就聽任他們的安排,統統照做。我知道他們的好意是為了對身體每一個部位做仔細檢查,但在我,忽然感覺到,過去的屠宰場殺豬宰牛,也不過就是這樣吧。 我不禁感慨,人生不就是如此嗎?生死存亡一線間,每個人面對老病死生都是平等的,到了最後,什麼功名富貴、權力地位,沒有什麼大不了,也不值得去恐怖畏懼了。 與病為友 生死置之度外 因此,貧僧這一生的疾病,可以說也是經常有之;因為不介意,「與病為友」這個想法,讓自己雖有病痛,還不致於如臨大敵,倒也相安無事,過得很順利。如今年近九十,生死早已置之度外,這大概與貧僧從青少年起,就在苦難歲月裡成長,覺得世間也不是怎樣美好、沒有什麼值得留戀有關吧! 而在佛教裡,死亡也不是沒有去處,在我們的看法,死亡不是消滅,而是像移民一樣,所謂「往生」,就是從此處移民到彼處;又好像汽車零件,這個零件壞了,換另外一個零件;這個身體壞了,換另外一個身體,這應該都是好事,不必那麼悲傷。 但大部分的人認為,生死是人生大事,事實上,在生命過程中,人之生也,何必歡喜?生了不久不是要死嗎?人之死也,何必悲哀?死了不是會再生嗎?所以,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命是不死的,是一種輪迴,是無窮無盡,看得淡泊,像春天播種,如夏秋生長,似冬天枯亡,這些轉換改變,也是一樁平常的事情而已。好比氣候有春夏秋冬,物質有成住壞空,人生有老病死生,又何必分別計較,那樣看不破呢? 因此,佛教講「生老病死」,在我的體會,應該把它改做「老病死生」。因為講「生老病死」,死了好像就沒有了;假如改成「老病死生」,生了以後會死,死了之後還會再生,生了就有希望,就有未來。 帶三分病 修道的增上緣 我非常欣賞一位老太太要過世的情形,國外的兒女子孫都回來圍繞在她的病榻前面,她望望子女說:「我想喝杯酒。」兒孫們為了滿老人家最後的願望,就倒了一杯酒給她喝。 喝過酒後,她又說:「我想抽根菸。」一位信仰西方宗教的兒子就說:「媽媽,你患了重病,不宜吃菸。」旁邊的兒女就說:「你不可以這樣講,媽媽歡喜要吃菸就讓她吃吧!」於是拿支菸給媽媽。 這位老媽媽在喝了酒、吃過菸之後,說了一句「人生真美」,就含笑而去了。到底她是帶著病友而去呢?還是病友陪她同去呢?這就不必深究了。 想到貧僧一生雖與病為友,但沒有罣礙,生病時,也不覺得自己生病,所謂「心無罣礙,無罣礙故,無有恐怖」,就能夠「遠離顛倒夢想」,《般若心經》實在是最好的人生觀。所以,貧僧常說的四句話:「冷不怕,怕風」,這是在大陸過冬的感受;「窮不怕,怕債」,這是貧僧童年的回憶;「鬼不怕,怕人」,這是社會歷練的教訓;「死不怕,怕痛」,應該就是貧僧現在生活最真實的寫照。 至於也有人問貧僧,既是修行人,又號稱「大師」,怎麼也會有這麼多疾病呢?其實,佛陀早就說過,修道人要帶三分病痛,才知道發道心。所以,疾病也是我們修道的增上緣,不要排除它,與病為友,才是最好。用《金剛經》的話來講:佛說有病,即非有病,是名有病。而這《金剛經》的妙義,就需要參詳,才能斷疑生信了。 (2015.04.19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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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十一說 我要養成「佛教靠我」的性格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佛教裡,貧僧曾經常自問:「是我靠佛教呢?還是佛教靠我呢?」 我五音不全,連唱讚、誦經都不如人,我也沒有其它特殊技能,也沒有其它的神通法術,照理說,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凡夫僧,只有寄佛偷生,了此殘生了。我初到台灣,共產黨已經要成立新中國了,塵空法師在大陸從普陀山寄來一封信給我,裡面說:「我們現代的出家人,要有佛教靠我,不要有我靠佛教的心理。」這一句話,點亮了我眼前的明燈。對的,我要讓「佛教靠我」! 在貧僧將近九十年的歲月,光是寫文章,徒眾替我算一算,也寫了二千多萬字,出版了三百多種書,翻譯成二十多種語言,一般人說是著作等身,但算起來,我出版的書籍應該超過身高了吧。我有稿費,我有版稅,雖然現在年老了,竟然還聽說進入了作家版稅收入排行榜;在新加坡、大陸、馬來西亞也都進入過十大好書排行榜。 搭車自費 供養財物捐公 再回顧貧僧這一生,實在非常奇妙。記得初來台灣時,寫了一篇〈茶花再開的時候〉獲得獎金一百五十元,我就拿它購買了一本中華書局出版的《辭海》。我在辭海的第一頁寫上:「這一本無言的老師,今後將伴著我起飛、擴展,讓我的生命能如《辭海》一樣,如海之深,如海之廣。」六十多年前的這一個小小心願,而今不都在一一的顯現了嗎? 佛光山是貧僧開創的,但我沒有支領過佛光山的一毛錢,就是坐公車、加油,也都是自己出資購買,不花常住一塊錢。我所有的收入悉數歸公,捐獻給佛光山常住,甚至當初連主持皈依三寶信徒供養的紅包,也都交出來供給佛光山建設。那時候並不想做貧僧,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切也是貧僧的性格所致吧。 佛光山的徒眾也不准對外收紅包,因為我們人多,信徒來不及供養這麼多,只准許大和尚一個人收了以後,可以有限量的分給大眾,作為獎勵。所以佛光山的所有貧僧們跟我,對外都不收紅包。縱然春節過年,信徒也會包一些紅包給大家,他們也都會交回常住,集中以後,分給大眾,讓佛光山的財務制度,做到「利和同均」。或者這些錢留著作為大家的衣衫、參學、醫療等等之費用,不要再讓常住增加負擔。 到了近幾年,書寫「一筆字」,也讓我為佛光山增加了許多的淨財。聽負責的弟子告訴我,在大陸,我不是一張書法給人收藏,而是多少個城市、多少個展覽館,整個展覽館,展出的一筆字,都給某一個全承包了,像在山東濱州、濟南,及北京、海南等地,甚至這許多主其事者,又再去發心建一筆字書法陳列館、一筆字藝術館展覽,免費開放給民眾參觀。 我把這許多收入全部布施捐出,在大陸成立文化教育公益基金會。在此之前,在台灣我也設立了公益信託教育基金。 人生三百歲 一天抵五人 那是在二○○八年的時候,貧僧想到,自己所願的「人生三百歲」的理念,也就是二十歲開始服務,自願一天要做五個人的事情,要講求工作的效率,沒有年假、沒有星期六、星期日。現在八十歲了,整整工作了六十年,一天算做五天,五乘以六十,不就是三百歲了嗎?我覺得人生應該是非常滿足。但轉念又想,自己年屆八十,「老病死生」這許多問題都即將來臨,萬一我辭世的時候,別人一定非常關心:星雲某人不曉得有多少存款? 貧僧問徒眾,他們說有二、三千萬。我聞言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趕緊請覺培法師擔任會計師的父親王德旺先生協助,幫我把這筆款項全部捐出,存入台灣銀行,成立公益信託基金,作為教育、文化獎勵社會之用。現在由弟子覺元擔任執行長、吳淑華師姑擔任副執行長,共同來為社會盡一點心力。 不看字 一筆字看我的心 說起「一筆字」,我沒有練過字,也不會寫字。十多年前開始,我因為四十多年的糖尿病導致眼底鈣化,眼睛漸漸模糊看不清,手也顫抖,老病之軀,既不能看書,也不能看報紙,甚至電視也不能看,做什麼好呢?忽然想到,我可以寫字! 因為看不見,毛筆一蘸墨,得要一筆完成,如果一筆寫不完,第二筆要下在哪裡就不知道了,因此取名叫做「一筆字」。起初,寫得歪歪斜斜,感謝佛祖加被,也算祖上有德,沒有練過字的我,慢慢也寫得得心應手起來。徒眾在一旁看了都說,師父,你寫字進步了,這讓我對寫字增加了信心。我自嘲說,自己七、八十歲了,才像小學生一樣在這裡練字,所以我經常告訴大家,不要看我的字,看我的心就好了。 寫著寫著,沒想到,竟也寫出一些成績來。我把所寫的一筆字全部交給公益基金委員會管理,誰支持公益基金,我就送一張字給他,表達感謝之意。講一則趣談,我比喻自己就像老母雞,蛋生過了給人拿了走,老母雞叫著:「咕咕蛋、咕咕蛋……」,意思就是說:「我的蛋呢?我的蛋呢?」他們說一筆字的收入在數億元以上,但到今日,我都沒有看過這些錢在哪裡。不過,本來貧僧就沒想過那是不是自己的,我只想給人間歡喜,普利世間大眾而已。 一滴墨汁 也是金錢生命 現在承蒙各方響應,愈寫愈多,國內國外到處邀約不斷,要貧僧去做一筆字展覽。為了不辜負這許多好心人士,有時候一天就寫上一、兩百張,數量龐大,因為年老,甚至徒眾都叫我不要寫了。我說不要緊,不寫也無聊,「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生命不就是要這樣去發揮極致的嗎?就是寫字的時候,我也叫蘸墨的弟子不要浪費,要把倒出來的墨汁讓我寫完,因為一滴墨汁也是金錢和生命啊! 如今,這筆基金用來舉辦許多社會公益活動,鼓勵文化教育。例如天下遠見事業群創辦人高希均教授,幫我主持的「真善美傳播貢獻獎」,已辦了六屆,每一年都要五、六千萬獎金;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李瑞騰教授進行的「全球華文文學獎」;佛光大學楊朝祥校長承辦的「三好校園獎」,大約一年獎金也都要數千萬元。現在為了讓「三好運動」快速推廣,由《人間福報》的社長金蜀卿女士來承辦,和各個學校合作,讓這一份乾淨的報紙,能進入校園。六、七年來,在台北公務人力發展中心舉行的頒獎典禮,都非常的熱絡,濟濟多士,雖然自己沒有得獎,但都參與祝福得獎者,為他們歡喜。這不就是社會安和樂利的一種盛況美景嗎? 其它還有一些獎學金、文教贊助等等,每一年的開支都在數千萬元以上,你說,我要向誰報帳?又要向誰去邀功呢? 台灣的公益信託教育基金,因為一筆字款項而急遽增加,加上,也有數十位信徒給我挹注、徒眾行腳托支援,聽說已經有十多億了。這些款項,我個人不能使用,必須用做公益,銀行才能付錢,經過委員會決議,和銀行配合,把錢寄給當事人。到底誰是我的老闆?誰是我的長官?就是這些信徒把錢寄到公益信託的帳戶裡,都是銀行開收據給他們,我不知道也沒有經手,我又要向誰去干涉呢?我又要向誰去查問呢? 擬訂信條 給人歡喜方便 這個社會對宗教財務的問題紛擾不已,此中,誰是君子?誰是小人?是佛心?是魔鬼?你不知道、他不知道,甚至政府都不知道。不過,我要告訴大家:佛菩薩會知道、因果會知道。所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果);欲知未來果,今生作者是(因)」,古德先賢不是早已開示我們了嗎? 不但在文化、教育上,要靠貧僧去支持,甚至養老、育幼,貧僧也要去發心;貧僧只覺得建寺安僧要靠我,弘法利生要靠我,所以在佛光山,貧僧擬訂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給人,不靠我,要靠誰呢? 在佛陀紀念館,有「千家寺院百萬人士功德芳名錄」的風雨長廊;在佛光大學,有綿延數公里的「百萬人興學委員」碑牆;在《人間福報》上,每個月有一整版贊助芳名公布,我不來報答這許多功德主,我要靠誰來報答呢?幾十年來,我們非常感謝功德主的信心,但是我們的徵信,我們的功德主有看到,可是我們的社會有看到嗎?我們將善心人士的功德留在世上,也刻在我們自己的心板上。我現在這樣子說了,這些媒體先生、女士你們縱使沒有看到,總也聽到了吧。 貧僧有一個個性,所有辦的佛教事業,大學也好,中學也好,雲水書車也好,醫療慈善也好,報刊雜誌也好,建寺安僧也好,都沒有想到辛苦,也沒有想要和信徒化緣。貧僧把所有的力量都奉獻出來,作為示範,想到「佛教靠我」,我不發心,怎麼可以叫別人發心呢? 例如:辦這許多的大學,董事當中過去有趙寧博士,也有趙麗雲、洪冬桂、鄭石岩、陳順章居士等,但是我有一個原則,所有的董事,都不會要他們出一份錢。因為辦大學不是股東,不是投資,不能讓他們當董事了還要出錢,這好像經營事業營利一樣。 百萬人興學 一個個交代 所以,我總是個人傾其所有去辦大學,我也讓佛光山盡量不可以存款,要把錢拿來辦社會公益,要讓佛光山貧窮。因為貧窮才知道精進,才知道努力,知道奮發向上。當然,佛光山也是一無所有,所以不得已,就向社會發起「百萬人興學運動」,每一個月只要出一百元,三年為期。這許多發心的人士,我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人生不是很簡單的,他們也能協助辦大學。這也是貧僧對社會的一種辦教育的心願。現在,這許多百萬人士的名字,在佛光大學校園內的碑牆上,不是一個一個的、明顯的向大眾交代了嗎? 舉一個譬喻,佛光山近五十年來,我沒有向政府要求裝一顆電燈,幫我們建一間廁所,補助我們一塊錢;記得一九九四年李登輝做總統的時候,台灣連日豪雨,造成南部「八一二水災」,高雄就像水鄉澤國,他南下視察,就說,去找佛光山和慈濟功德會。我想,一個政府的領袖能這麼看重佛光山,我們也自覺與有榮焉。 總想到自己以身作則,讓有一部分的信徒跟隨著發心。就這樣「佛教靠我」的信念,讓大學辦起來了,中學辦起來了,小學也辦起來了,甚至於電台、報紙都辦起來了。 二千青年 獻唱佛教靠我 而在全世界的寺院,也都是我先籌募,購買土地,土地買好之後,才讓信徒發心資助,假如我自己不以身作則,不認為「佛教要靠我」,別人哪裡會對佛光山這麼多的事業共同發心呢? 貧僧一生「為了佛教」,別無他念,生沒帶來,死不帶去,也不歡喜講述自己做了些什麼,為了信仰佛教,只想瀟灑的過著往事今生的歲月。現在,要像招供一樣坦白述說,實在感到慚愧不已,只是希望在人間佛教的歷史發展中,留下正確的口述文獻,供後人如實的參考。今後的歲月,貧僧也只有隨因緣變化了。 而慶幸的是,當初貧僧這「佛教靠我」的信念,現在有全世界各地的僧青年和佛光青年們共同接棒、傳唱。像曾經有一次,貧僧出席弟子覺誠法師在馬來西亞莎亞南體育場舉辦的八萬人弘法大會,現場有二千多名青年對八萬名聽眾大聲唱著〈佛教靠我〉,其歌聲嘹亮,真是讓人熱淚盈眶。有了他們的「菩薩心.青年力」,貧僧還有什麼可嘆的呢? 當然,貧僧也有失望的時候,例如,在四川有一次承蒙地方上集會,邀約了多少的僧信二眾來聽我講話,我因為汶川大地震的因緣,就向大眾說明我們要「為了佛教」,讓「佛教靠我」的觀念。講完後,在家的信徒都頻頻點頭,但有少數出家眾就茫然的問:「為什麼要為了佛教呢?」已經出家了,都不知道要為了佛教,你說,叫貧僧怎麼能不傷心呢? 為了佛教 懂得就不失落 在佛光山也有一些失落的徒眾,因為他們不懂得「為了佛教」,自己又不具備福德因緣,就是天人,也會有衣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等「五衰相現」。你說,佛教的未來、希望,如何寄予現在佛教的僧侶和佛教青年僧眾?究竟是要讓佛教來靠我?我靠佛教呢? 為了佛教,我們要當仁不讓;為了佛教,捨身捨命。貧僧有一個願力:「為了佛教,叫我墮下地獄,都心甘情願。」不然,我們何必要信仰佛教做什麼呢?所以,今後的佛教全靠我們所有的僧信二眾,共同發心盡力。為了佛教,無視於艱難困苦,無視於個人利益,無視於個人的安穩,要為佛教爭取前途,要為佛教爭取榮譽,希望大家要記住,佛教不是靠「我」自己嗎? 二十說 之十一 2015.03.18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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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一說 我還是以「貧僧」為名吧!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過去,中國大陸的出家人都自謙叫「貧僧」,我非常不喜歡這個稱呼,出家人內心富有三千大千世界,為何自甘墮落要做貧僧呢?我童年家貧,甚至三餐不濟,但我從來不覺得家裡貧窮,雖然無錢入學念書,但是我有雙手、雙腳,眼耳鼻舌身俱全,我為什麼要感到貧窮呢? 我一生歷經北伐、中日戰爭以及國共內戰。記得母親告訴我,我出生的那一天,適逢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蔣中正率軍北伐和五省聯軍總司令孫傳芳在江蘇會戰的時候,軍隊正在家門口殺人,我就哇哇墮地了。 十歲蘆溝橋事變發生,抗日戰爭開始,我與家人每天跟隨難民潮向蘇北方向逃亡,穿梭在槍林彈雨之中求生,沉伏在死人堆裡苟活,於此同時,父親在南京的煙硝裡人間蒸發,當時寡母遺孤的窘迫,豈只是貧窮可說呢?雖說戰爭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但經過槍砲子彈洗禮過的人生,對於窮困、生死自然別有一番體驗。 十二歲出家之後,貧窮的祖庭宜興大覺寺、貧窮的參學寺廟南京棲霞山寺,都是生活艱苦,我也甘之如飴。在六十六年前,我二十三歲到了台灣,無親無故,連找個寺院掛單,都沒有人願意收留,我仍然不覺得貧窮。 但後來,各種的因緣,正如某些媒體清算佛光山的財產說有一百三十多億,其實何止於此?其中,南華大學有四十多億,佛光大學六十多億,普門中學有二十多億,均頭國民中小學和均一國民中小學有近二十億,老人仁愛之家、孤兒院,還有佛光山的建設等,總花費應該不只五百億吧!在貧僧的下文裡,會一一向各位報告。 一切都不是我的, 都是大眾和社會共有的 雖然花費那麼多錢財,成就了那麼多的事業,到了現在年近九十,才感到自己確實是一個「貧僧」。為什麼呢?因為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都是大眾和社會共有的。所謂「十方來,十方去,共成十方事;萬人施,萬人捨,同結萬人緣」,這一切與我都沒有關係,我只是其中的一點因緣而已。貧僧自比也是一個信徒,可以說也樂善好施,佛教裡《金剛經》說「布施要無相,度生要無我」,所以關於給人一些小惠樂助,也就不值得在此敘述了。至於辦理的學校、寺院,本來就為十方財物,我孑然一身,不是「貧僧」又是誰呢? 不過,社會還有人說我少報了一條:「星雲公益信託教育基金」有十多億,但那也不是我的。這些款項屬銀行代為管理,私人不能動用,必須經過委員會會議,用於公益才可以支出,由銀行按照章程規定,直接寄發給需要的機構、人士,貧僧也不能加以過問。這幾年辦了「真善美傳播貢獻獎」、「三好校園獎」、「全球華文文學獎」、「卓越教師獎」等;雖然有這些錢,也並不是化緣所得,是貧僧六十多年來稿費、版稅、一筆字,以及人家的結緣供養而有,所以做一些微小的善事,這也是理所當然,不值得居功。 享受貧窮, 也是一種快樂 回憶五十年前開創佛光山,我就誓願不積聚金錢,「以無為有、以空為樂」,我不趕經懺替人念經,我不出外化緣、不走政府、不到信徒之家,甚至於五十多年來,我沒有到過百貨公司、什麼超市商店購買物品。因為貧僧不積聚金錢,所有一切,都歸功佛光山教團所有,甚至信徒給我的紅包,我都拒絕,很安然的做我一生的「貧僧」。我覺得享受貧窮也是一種快樂。 在開山初期,所有的拜墊、桌椅、圖書、雜誌,以及至少可以舉辦二、三十次展覽的名家書畫,例如:李自健的油畫、施金輝的觀音像、高爾泰的禪畫、香港阿蟲的漫畫、何山的敦煌壁畫、賀大田的老屋系列、田雨霖的水墨國畫等等,當初都是貧僧分批收藏而有。現在,這些作品,均由佛光緣美術館如常法師負責管理。藝術無價,文化、教育上的意義,價值又何止萬億元以上呢? 承蒙媒體某些女士先生經常在電視、報章批評我,甚至辱罵我,我都很感念,因為一無所有的貧僧,遭受一些批評、議論,也是替我的人生增添一點彩色。我一生「以不要而有」為理念,個人什麼都不要,佛教、教團當然還是需要發展,雖是「貧僧」,能叫他不愛教嗎? 就拿慈濟功德會的證嚴法師來說,我想她個人的生活也是淡泊、節儉,一切都是為了社會。現在佛光山千餘眾比丘、比丘尼,不拿薪水、沒有假日,他們使用的教室、寮區,還是維持五十年前的傳統生活設備,居住的地方都沒有冷氣空調,佛光山的空調都是客人所用。大家安貧樂道,還要為社會服務,那許多好發表議論卻又不了解的人,為什麼不對這些時間、空間因緣做一點研究功課、多了解一些呢?難道都沒有看到這些貧僧們的身心、思想、生活天地嗎? 佛教徒大多守貧,縱有公共的寺院財富,亦為寺院所有、社會共有,都用之於社會大眾。近來,各媒體對佛教很殘忍的踐踏,少數的媒體保持傳統的道德,為佛教說幾句公道話,持之以平。貧僧坦誠的向社會報告:我這一生沒有用過辦公桌,沒有用過櫥櫃,雖然現在有了一些辦公桌、身旁櫥櫃也很多,但我從來不曾用過、開過。我有一張八公尺的長條桌,吃飯、會客、寫作、會議、寫字都在這張桌子上,甚至當初李登輝先生光臨佛光山和佛教裡的萬千信徒來訪的時候,他們都曾經坐過。我不知道這些朋友、信徒是否還記得這張綠色桌面的長方形桌子?這張長條桌,一直陪伴著我四十多年的後半生。 我能安於貧, 所以有那許多人緣 貧僧除了自己生活簡單,不喜愛對外應酬,不喜歡社會公宴活動,非常欣賞古德所說的:「為僧只宜山中坐,國士宴中不相宜。」當初,之所以到南部弘法,也是因為在北部佛教界的會議很多,如果不去參加,他說你不同他合作;請你吃飯,如果你不去應酬,他說你看不起他。為了要看得起他、為了要跟他合作,每天開會、吃飯,就什麼事都做不了了。貧僧感到自己不適合台北的應酬,便在六十年前到南部來。那時候台灣南部少有外省的出家人,減少了很多的應酬,貧僧有了時間寫作、讀書、課徒,才感覺到人生的樂趣。 不過貧僧也知道,我能安於貧,所以能建設很多的寺院;我能安於貧,所以有那許多人緣。媒體把宗教罵得一錢不值,假如台灣沒有這許多宗教裡的寺院、教堂、宮廟、道觀,還是多采多姿、安定和樂的美麗寶島嗎?但我們自信,我們用錢用得很有價值。 貧窮雖會衍生罪惡,但台灣是一個富而好禮的地方,希望我們愛台灣的人們,不要嫉妒別人所有,不要仇視富者,不要排斥宗教,不要詆毀信仰,我們的文化是寬容的、是厚道的。為了佛教許多「貧僧」,為了他們未來的生存形象,我不得不在這個時候,以我為例,代表他們說幾句公道話。 二十說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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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十四說 我是一個垃圾桶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自號「貧僧」以外,自己也覺得是一個雲水僧;不過,現在又想起來,貧僧也是一個垃圾桶。 所謂垃圾桶的意思,就是在我的一生當中,接觸的萬千群眾,尤其是信徒和出家弟子,好事很少向我報告,他們都是有苦難、煩惱、妄想、委屈、不平、貪瞋愚痴了,才到我這裡來訴說。貧僧覺得,他們也應該有一些人間的樂趣才是,為什麼要到煩惱的時候,才來找我,讓我這個垃圾桶裡面經常都是滿滿的垃圾呢? 心中有焚化爐 也是放下 後來貧僧也學會了處理垃圾的方法,垃圾來了,只有告訴他對治的方法——「有佛法就有辦法」,就這樣,才有這句傳開的話題。對於別人丟給我的煩惱垃圾,我處理的方法,就是在自己心中設立一個焚化爐。煩惱垃圾來了,立刻把它焚化,讓這許多煩惱垃圾不要存在心上。 我提倡「放下」,都有人批評說,貧僧太消極。人生這樣也要放下,那樣也要放下,還有什麼意義呢?殊不知,放下才能「提起」。好像你出外旅行,要有一個皮箱,要用的時候,當然要提起;不要用了,你背著皮箱在家裡的客廳、廚房來來去去,有那個必要嗎?所以後來,貧僧自覺自己也是一個很能擔當,也有勇氣的人,把「放下」改成「提放自如」。凡是人間一切金錢事物,甚至於佛法,要用就提起,不要用就放下,何必在心上負擔那麼沉重呢? 誰是誰非 忍耐就過去了 處理煩惱垃圾的方法,除了「放下」以外,就是「忍耐」。我記得數十年前,開始辦佛學院的時候,年輕的學子在一起相處日久,有些人難免彼此之間會有爭執,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就有人氣憤不平,報告監學老師。監學老師就勸他,你忍耐一點嘛!當然他不服氣,再去跟訓導主任反映。訓導主任也跟他說:「你忍耐一下。」他還是不高興,甚至就來找我。貧僧那時候是院長,兩個人的爭執,誰是誰非,各有理由,也只能告訴他說:「你忍耐一點,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學生就在我面前忿忿不平的說:「忍耐、忍耐,你們都叫我忍耐,難道除了忍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貧僧只想,忍一口氣風平浪靜,退一步想海闊天空,對於爭執、計較,處理的方法,沒有比忍耐更好的辦法了。 過去有一戶人家,父親過世了,留下十七頭牛,遺囑上寫著,三兄弟分家,其中大兒子得二分之一,二兒子得三分之一,小兒子得九分之一。但是十七頭牛,二分之一、三分之一、九分之一的分法,都不是整數,怎麼分呢?三個兒子就天天吵架。 鄰居一位長者看到了,就把自己僅有的一頭牛送給他們,讓他們好分家。這下子,十七頭牛加上長者的一頭,共十八頭牛,大兒子應分二分之一,得到了九頭牛;二兒子三分之一,是六頭牛;小兒子九分之一,是二頭牛。最後,三兄弟發現,所分到的九頭牛、六頭牛、二頭牛,加起來剛剛好是父親給他們的十七頭牛,不多也不少。於是就再把多出來的一頭牛,還給隔壁的長者。長者絲毫沒有損失,反而替三兄弟解決了問題。像這樣對於分家的處理,貧僧也有過多次的經驗。 人不分地域 都是佛弟子 有一個信徒家裡起了糾紛,兄弟五人要分家,彼此僵持不下,就要我去為他們主持公道。這應該是貧僧在五十年前年輕的時候,遇到最難解的問題了,我哪懂得分家呢?尤其五個兄弟,各有立場,各有計較,每一個人爭的都有理,財產怎麼分? 後來,我就跟他們打趣說,你們這樣子相爭不下,最公平的辦法,就是把你們家裡的所有桌子,鋸成五份,一個人拿一根;把碗盤打碎,一個人拿一塊;把房子拆了,一個人拿一份,我想這樣子最公平了吧!他們聽了以後,才知道分家不能太計較,吃虧也是福哦! 我到宜蘭弘法,那裡的人很單純,信徒都像君子之交,其淡如水,也沒有什麼事故。後來我到高雄,高雄是一個很熱情的地方,在高雄佛教堂就發生了地域觀念。 最初,苓雅區的信徒居多,接著,因為我的關係,隔壁的新興區,就有很多信徒來參加共修,又再過了幾時日,鹽埕區信徒也過來共修了。在這一個小小佛堂裡,經常大家計較。這是這個區,那是那個區,甚至於說,這是高雄幫的,那是台南幫的,還有說是澎湖幫的,彼此爭執不下。 我也不得辦法,只有集合大眾說:「你們如果都這樣子計較的話,我也不是你們這許多區域的人,明天我也應該走路。」甚至於我也跟釋迦牟尼佛講,「你是印度人,還是回到印度去吧!」大家才感覺到他們的地域紛爭、計較,實在無聊。後來在佛教堂裡,從各地來的人,雖有區域不同,但信仰相同,都是佛弟子,也就沒有這許多爭執了。 沒人情包袱 就業更容易 在四、五十年前,台灣的社會經濟還沒有起飛,一些青年學生,學校畢業之後,想找個職業非常困難。有一些信徒,就想到來找師父幫忙,介紹一份職業。可是這個貧僧師父,雖然工商界的信徒也不少,但夠他信賴的人士,也不是一經介紹,就獲得他的信任,照單全收。要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因緣,為這一個青年找一份職業,實在也是一個難題。不得已,經過了一個月、二個月,甚至三個月,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適合的職業,叫他去面試的時候,他回答說,我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上班了。我那幾個月的辛苦,付之於流水,這個還不打緊,我對於負責人沒有交代,失信於人,這是我最難堪的感覺了。 接續這許多垃圾難題,後來凡是有人要我替他找職業,我就告訴他,現在一般的機構,對於人情、八行書都不會很信任,我建議你在報紙上,找那許多分類的小廣告,看到哪一個適合,跟他們的負責人說,我給你試用二個月、三個月,因為對方沒有人情的包袱,聽到給他試用二個月、三個月,他沒有負擔,你就很容易找到職業了。 再有,一個家庭母女兩人,前來要求出家,聽到母親的述,也覺得適合,發起道心。我們當然有成人之美的心願,就允許母女出家修道。四十餘歲的母親,信心道念確實非常的堅強,但十七、八歲的女兒才高中畢業,就不是那麼單純了,經常和外界通電話,甚至於過多的書信往來。在佛學院,很難容許這許多行為,對這種有叛逆性格的青年,老師們都要我處理。 貧僧自己過去受的是打罵教育,但是貧僧覺得,需要有上等根機的人,才能接受得起這樣的鍛鍊和考驗,現在一般人的根性,已經不適合打罵教育了。 人的煩惱垃圾 用心處理 客廳、餐廳有一些垃圾容易處理,團體裡的人,他有思想,有無明煩惱,要處理人的煩惱垃圾,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有一天,這一位初入道的學生來找我,對我說:「院長,我的母親一定要我跟她在這裡出家,但是我沒有出家的性格,因為我看到男人都非常喜歡,我這種個性怎麼能在清淨的僧團呢?請院長說服我的母親,讓我再回到社會吧!」 我一聽立刻答應,我覺得這一位學生這麼坦誠,直接了當,避免彼此走很多曲折彎路去了解。當然說服她的母親不難,不過,可憐這一位年輕的孩子,這種不成熟的性格,回到社會怎麼能生存呢?我就跟人借了五萬元新台幣給她,跟她說:「妳回去還要生活,慢慢的把頭髮留起來,幾個月後,找一個正當職業,將來要正派,找到一個好的對象,相夫教子,成家立業,就不能再有別的煩惱妄想了。」 另外,還有一位也是二十歲左右入道的女青年,已經出家二、三年,都很規矩守道,但是有一天,她跟我說:「院長,我家裡有個祖母,年已七十多歲,獨居生活,靠著我做舞女的母親賺錢養活,現在我四十多歲的母親,患了不治之症,也沒有辦法繼續做舞女了,就回家陪伴祖母。」她說她實在於心不忍,想要回社會就業,照顧她的祖母和母親。我一聽,唉!這也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時月磨練 圓滿解決煩惱 那個時候,高雄縣政府有個公辦民營的老人公寓,政府把公寓交由佛光山辦理,裡面也收容了二百多位老人。我就找了黃美華主任,我說能容許這個青年人的母親和祖母在公寓裡生活嗎?獲得了她的認可,我再告訴這位青年學生。她認為不妥,她願意自己負擔起孝養祖母和母親的責任。人各有志,雖然可惜在修道的路上又增加了損失,可是在人倫孝道上,貧僧也不能不協助她再去到紅塵裡奮鬥吧! 總之一句,經常來找我的信徒也好,學生也好,都是有許多苦難的問題,很多的糾紛,難以排解的是非,都得要去處理他們丟給我的煩惱垃圾。 在佛光山開山初期,不少的退伍軍人到佛光山分擔各項工作,如:廚房、園藝、清潔、司機等,因為過去軍人的性格,在一個無諍的僧團裡面,有一些也不容易適應。佛光山的職事對這許多不適合的人事,都來找我去處理這許多問題。起初要叫一個不認識的工作人員離開,實在難以啟口;但貧僧經過時月人事的磨練,對這許多要丟棄的煩惱垃圾,總能很歡喜圓滿的解決,很少有後續的糾紛。 徒眾在世界各地弘法,有的好大喜功,在當地建設道場,也沒有計算,就跟人家訂約,到最後賠償,搞得要訴訟,這個都是給佛光山難堪的垃圾問題,我都得幫他們處理,現在才能讓佛光山在世界上,弘法利生,可以平安無事。假如不幫忙他們處理那許多的垃圾問題,我想,這短短五十年間,要想在全世界建立佛教的道場基地,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其它的,如:不慣四點半的早起,不慣三餐淡泊的素食,不慣每天刻板的排班、禮拜,或者發現到一些有妄想症、精神分裂症,尤其現代人的憂鬱症,好像氾濫成災,山上的職事,都會把這許多垃圾問題,交給我來處理。 沒多大本領 只是為人想 還有,現在兩岸的問題談不攏,也都是彼此嫌棄對方的垃圾。我曾說過,對於兩岸問題,大陸對台灣要用愛,台灣對大陸要用智慧。佛教講慈悲,人怎麼肯得慈悲呢?你要為人設想,或者人我立場調換,那還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呢? 垃圾還容易處理,有很多的人投給我變化球,貧僧就不容易接招了。今日的社會,雖然貧僧有出世的胸懷,但是難辦入世的事業啊!不過,既然承擔了佛教的捕手,有很多的變化球,就不能不接受處理。所謂變化球,各黨派、各地,派系之間糾紛,各種貪欲、無明,各種傲慢、瞋心,也難以一一的舉例。總之,垃圾桶裡的垃圾要會焚化,一些變化球,也要懂得接招。 貧僧處理這許多問題,並不是有多大的本領,只是說能為別人設想,可以化繁就簡,能肯得自我吃虧,最後,也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垃圾問題了。 貧僧一生的歲月,總想到安貧樂道,無是無非;但有時候,想起了童年喜愛在家庭裡面打掃,清潔櫥窗,倒除垃圾。只要甘願承擔,助人為快樂之本,又有什麼怨嘆不好呢?貧僧這一生處理垃圾的問題何止千百件之多,但承蒙唐一玄老師讚歎我「舉重若輕」,貧僧能得到一位德高的長者給我這麼一個評價,也自覺心安理得了。 貧僧寫這個「有話要說」,許多徒眾都擔心說:「發表後,各方的反應會有不一。」我都不太計較,因為「正人說邪法,邪法也成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也成邪」,後面人家怎麼看法,貧僧就不太計較了。 二十說 之十四2015.03.26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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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六說 人間因緣的重要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現在有一句流行的話:「向錢看。」錢,有那麼重要嗎? 除了「向錢看」,世間上可看的東西太多了,有的人喜歡看山,有的人喜歡看水,有的人喜歡看書,有的人喜歡看人;也有人喜歡看各種表演、喜歡看各種奇人妙事,喜歡看電視、看報紙、看網路……喜歡看的很多,為什麼不喜歡看「因緣」呢? 貧僧有一雙眼睛,過去也有看的功能,我從小立志就想看世界,看社會的苦難,也可以說,我真正喜歡看的是──看「道」。道是什麼?道就是因緣,道就是佛法,道就是佛教。 審查自心 發覺貪瞋無明 貧僧初出家的十年中,因為貧窮,沒有錢可看,也看不到錢,錢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也不太覺得錢有什麼了不起。出家後,每天都是看佛像、看菩薩像、看羅漢像、看莊嚴的殿堂、看佛經、看老師、看同學等等。 後來在此中覺得,「看」的東西很快忘記。比方說,太遠的東西看不到,隔了一道牆也看不見,乃至現前看到的一段人事因緣,過了一段時間也就過去,都不一樣了。發現「聽」比「看」好,老師們談古說今、談佛論道,聽得我津津有味,回味無窮。 之後,貧僧又慢慢感覺到,感官的看、聽,所謂「眼耳鼻舌身」對應的「色聲香味觸」都不究竟,看來看去、聽東聽西,都與自己無關。有一次,在挨了一個老師的耳光之後,他說:「你看什麼?世間什麼東西是你的?」我心裡想,確實,這個世間沒有東西是我的,因此有過幾個月不看的經驗。後來老師叫我說:「你要看心。」心是什麼樣子,我也看不到。老師雖打我、罵我,但也很慈悲的教導我說:「你心裡有什麼?自己不能審查一下嗎?」 我這一審查才發現,貧僧業障深重、貪恚無明、瞋恨嫉妒,實在內心不能一看,甚至比喜歡看財、看色還要更醜陋。我有嫉妒心,我有貪欲心,我有瞋恨心,我有無明愚痴心……那時候,我的身高已經快近一百八十公分,忽然感覺自己比別人矮了一截,別人都比我好、都比我高,我實在是見不得人。原來,我不但是貧窮,而且是醜陋。 找到目標 禪坐念佛豐富心 後來又得到老師慈悲的開示:「你可以用尊重包容對治你的嫉妒,你可以用慈悲喜捨對治你的貪欲,你可以用溫和體貼去除你的瞋心,你可以用因緣明理去除無明愚痴。」從此,在佛門裡,我覺得自己翻了身,有了目標增長我的高度、我的廣度。 在參學的歲月裡,對社會、對人生、對五欲六塵的看法又有所不同。這時候,貧僧雖不愛財但「好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健全的人、我比別人優秀。但在佛教法海成長期中,年近三十,觀念又全然不同了。 原來,個人是渺小的,個人是不能太自私的,做一名出家人,要為佛教,要為眾生,所謂「弘法是家務,利生為事業」,儒家說「三十而立」,我雖不知道自己有立沒有立,但知道靠因緣才能成長自己。我把自己「色身交予常住,性命付予龍天」,也就不計較個人有無,只想為佛教的前途去奮鬥了。 禮拜、禪坐、念佛,我覺得這個時候物質上很貧乏,內心裡卻很富有,我覺得有了方向,我要跟大眾結緣;也感到自己有了目標,好像擁有了世界。記得我在撰寫《釋迦牟尼佛傳》時,知道佛陀在菩提樹下、金剛座上悟道,悟的是什麼?緣起,就是因緣生起。 安貧樂道 成為重要肯定 所謂因緣,看起來好像很容易懂,比方,人和人之間彼此要好,就會說「我們好有緣啊!」如果不好,就說「他們沒有緣」;我們有緣千里來相會……其實,因緣不是這麼簡單。因緣就是條件,世界的成立、人生的生存,哪裡能少了很多條件(因緣)呢? 原來,佛陀證悟的「緣起性空」,它的基本意義是:「空依有立」、「事待理成」、「果由因生」,佛陀是人成的,能夠成佛,是多少的因緣才能從人到佛啊。 我十幾歲才看到汽車,二十六歲才有電燈照明,到三十歲,連一個皮箱都沒有,到哪裡,都是一塊布包著兩件衣服;事實上,貧窮還是跟著我,但貧僧心裡並不覺得窮有什麼苦?感謝佛門,在初學受教時期,養成我淡泊無求的性格,所以外界的什麼誘惑,都不能動搖我。安貧樂道,是我這個時候已經有了的重要肯定。 像我出家以後,師父不給我錢用,不給我新衣服穿,他讓我貧窮,實際上,他給了我很多的因緣。因為,他養成我沒有購買的習慣,養成我清貧的觀念,感謝師父給我這樣的好因好緣,讓我能夠安住於佛教的僧團,實在感謝恩師給我的因緣的苦心。 師長的打罵教育,多少的委屈、多少的難堪,打手心、罰跪,都是經常有的事情。原來,老師們都是給我成長的因緣。他和我無怨無仇,為什麼要打我罵我呢?所謂「愛之深,責之切」,他只是希望我成為佛門的人才,成為佛門的龍象,不惜辛苦給我打罵。原來,這是他布施給我的肥料、布施給我的水土,讓我能可以成長,讓我能可以在人生裡、在世間上,開花要芬芳,結果要甜蜜。確實,是到了三十歲以後,才慢慢覺得「因緣」的重要。 看清因緣 凡事不被動搖 本來我不來台灣留在大陸,就要承受十年浩劫的苦難,感謝智勇法師給我的因緣,讓我來到台灣,避開了文革時期的苦迫,我能不感謝這一段因緣嗎? 越南的華僑褚柏思夫婦,我只是對他們資助少數的錢財,他們送給我佛光山這塊土地,竟然可以建立道場,安僧度眾,讓佛光普照、法水長流,能說這不是好因好緣嗎? 記得閻錫山在台灣做行政院長的時候,講了幾句話,一個人的完成,要做到金錢買不動,愛情誘惑不動,威脅恐嚇不動;不能這樣,人就會給金錢壓扁、給愛情拖累、受恐怖威脅。貧僧認為,假如一個人能把因緣看清,明白一切緣起緣滅,就能夠不被動搖。不要光是看錢,要看因緣,因緣裡面有大眾,因緣裡面有世界,因緣裡面有人我關係;真正的金銀財寶、法身慧命,都在因緣裡。 貧僧歡喜看書,沒有錢買書,喜歡參學,沒有旅費,一心想要為佛教做什麼,例如辦學、護教、度眾、安僧,可是我都沒有錢。這時候,才感覺到金錢對我們還是很重要,但這也不能怪誰,因為我沒有因緣獲得財富,也無可奈何。不過,人事因緣很奇妙,當你因緣不具備的時候,煮熟的鴨子都會飛了,當你具備因緣,你不去找錢,都有人自動的送給你,給你助緣。 不愛金錢 早已養成習慣 我記得三十年前,有一次,我在台北普門寺停留的時候,一個老太太拿了十萬元,硬是朝我長衫的袋子放,並且很嚴厲的跟我說:「這個錢,是給你的,不是給佛光山的。」感謝她賜給我這份好因緣,但是,連貧僧個人一切都是佛光山的,我怎麼能私自的接受這一份厚賜?在佛光山,職位高的人不可以管錢,管錢的都是小職事,錢和權是分開的;因此,我還是把它交給常住,讓常住做一些建設功用。這才明白,原來,因緣不是個人的,是大家共有的;我們生活在大眾中,原來我們就生活在因緣裡。 記得有一次在香港機場過境,因為兩個小時後才有飛機可轉,實在無聊,就在免稅店旁觀看。我在文具店裡看到一樣東西(現已記不清是什麼了),當時覺得非常有用,想要買它,可是身上一塊錢也沒有。忽然看到慈惠法師從遠處走來,我就跟他說:「請你借我五十塊港幣。」他問我做什麼?我指一指要買的文具,他竟決然的說:「哦,這個我們台灣多的是。」大概他還有另外緊要的事,就揚長而去了。 我茫然若失,覺得不要錢也不好,以後還是身邊要有兩個錢,就不致受這樣的冷落。但貧僧生性如此,年近九十,不蓄金錢、不愛金錢,早已經養成習慣。 說貧僧沒有錢,也非事實。當我四十歲的時候,要建設佛光山,當初立志不建寺院道場的我,為了一群年輕的學子,不得不建一個叢林學院,讓他們安身讀書。這時候,說也奇怪,當我這樣發心以後,很多的因緣就集中而來,接受了佛光山這塊貧瘠的山坡地。  發心建院 十方資源相助 佛光山初建,最重要的先要有水,一個丘陵的山上,哪裡有水呢?素不相識的嘉義吳大海先生,他說要來替我把高屏溪旁深井的地下水抽上來給大家使用。感謝他給我的因緣,我也感謝他的因緣,因為他的名字叫「吳大海」,我就將水塔讚美為「大海之水」了。 我沒有水泥,當時價錢很貴,台南統一企業的吳修齊先生說,我環球的水泥可以供給你使用。房子建好了,沒有錢油漆,高雄有名的「虹牌油漆」張雲罔雀說,以後你需要多少,我全部免費供應給你。甚至,南豐鋼鐵公司的潘孝銳給我一顆圖章,並且說他可以擔保,帶這顆印章到銀行就能夠拿到錢,但是那顆印章在我這裡存放多年,我從來沒用過。就是說有好因好緣,我也不能隨意濫用啊! 後來,貧僧辦了叢林學院海內外各級佛學院,數百名師生,光是他們的衣食住行,我哪裡有能力?這要多少的因緣來幫助。我籌辦了五所大學,還有中學、小學,我哪有能力?也需要百萬人興學的因緣來共成。甚至於文化、慈善的事業,我哪裡有能力?那也是一切因緣所成就啊。 就這樣,貧僧不窮了,好像心想事成似的,我要什麼就有什麼。甚至於佛光山這塊地都是深渠溝壑,有的也是窮得只有鐵牛車的平民,他也來表示說,我替你拉一百部砂石給你、我替你拉兩百部砂石送你。在五十年前,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環保思想,就在這裡植樹、造林、做護坡、水土保持,愛護了這一塊原本是深溝巨壑的土地。 各洲善信 如同觀音相助 台灣省林務局局長沈家銘,因為我曾經幫助過他的家庭人事的因緣,他對我感念,就藉局長之便,鼓勵我承租一塊土地,可以建大寺院給人禮拜。後來,他派了幾位處長帶我去查看像現今的台北榮民總醫院、陽明山中山樓、新北市烏來台灣銀行宿舍等地,他說可以向林務局承租。我一看那許多地方,大多是山林,那時候,連一棵樹,我都沒有錢買斧頭、鋸子來砍,所以就拒絕了他給我的好因好緣。 過幾年後,我在佛光山開山了,他跑來跟我生氣的說,我們林務局好好的土地租借給你建寺,你不要,你要在這塊醜陋的地方建寺,這要花費多少成本啊?我說,局長,你的好心,給我好的緣分,只是那些土地是國有的,我何德何能?就是租借,我連租金也付不起啊!你說這是醜陋的地方,只要我們有心,又何怕它將來不能完成所願?我慢慢的建設,何患它將來不能成功呢?淨土總要發心建設才能擁有啊。 他聽了以後,很無奈的說,那好,你可以建寺院,樹木讓我來結緣吧!因此,佛光山至今沒有一塊土地是國有,沒有土地糾紛。後來就有吳修齊捐獻菩提樹,沈家銘捐獻印度紫檀、桃花心木等,讓佛光山滿山成蔭了。 佛光山逐漸發展,感謝許多有緣人,就像千手千眼觀世音菩薩給予諸多因緣的幫助。像美洲的張姚宏影、賴維正、李美秀、陳正男、王家培,澳洲的游象卿、劉招明,亞洲的嚴寬祜、余聲清、蔡蝴蝶、陳永年、胡楊新慧、蔡其瑞,以及陳曾四欣、江陳喜美、洪江烏為、白清棟、陳林雲嬌、戰淑芬等等,他們經常聞聲而至,數十年如一日。 還有像吳伯雄、趙麗雲、潘維剛、曹仲植、辜振甫、余陳月瑛、楊朝祥、林聰明、柴松林、田雨霖、田青、劉長樂、張靜之等等,他們在各行各業裡,為人間佛教的教育、文化、共修、慈善等各方面增添許多助緣。其他,還有許許多多人士的善因善緣,有的甚至已將信仰傳承至第二代、第三代繼續接棒護持,貧僧實在無法在此一一細說,只有化作心香深深致意祝福了。 擁有因緣 就是擁有真理 而貧僧個人的一粥一飯,也都是別人的因緣,我才能有米飯充饑;貧僧春夏秋冬的衣單,雖然就是那幾件替換,但是每穿一件,都是滿心感謝諸多因緣,所謂「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一絲一縷,恆念物力維艱」,沒有這許多因緣,我又怎麼能活下去呢?沒有很多的因緣,怎麼會有今日的佛光山呢? 所以,支助佛光山的人,我們把它看成順的因緣;批評我們的人,我們也把它看成逆增上緣。不管是好因好緣,或者是惡因惡緣,對我們還是總有幫助和勉勵的,這些因緣都是給我們助力。我們在因緣裡,明白宇宙人我的關係,具有智慧、明理、分析,而不至於糊塗、陷於不義,那就不懂因緣了。能對因緣具有正知正見,就不致犯錯。 貧僧至此自覺構不成貧,也不能稱貧了。但想想,佛光山的一切一切都是十方有緣而來,不是我個人所有,我仍然過著簡單、淡泊、空無的生活。雖不認為是真正的「貧僧」,貧而無有,實際上我還有人間的因緣。貧僧認為,擁有因緣,就是擁有真理;擁有真理,就擁有世界的一切。所以,貧僧要告訴世人,你們不一定要看錢,你們要看因緣哦。(二十說之六,2015.03.17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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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七說 我的生活衣食住行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這裡,要向各位報告貧僧的生活衣食住行的關係,雖是閒話,也是讓貧僧的生活情況給各位了解。別的長處貧僧不敢說,對於財富自己並不看在眼中,這是貧僧對自我期許的一點成就。事實上,世間上的窮和富都用金錢來衡量,有錢為富者,無錢就是貧窮。 尊長贈送舊衣 理應繼承風範 回顧貧僧這一生,自從哇哇墜地之後,就沒有錢買過新衣服穿。我上有哥哥、姐姐,在幼童時,都是穿他們穿過的衣服。十歲的時候,母親好意說要為我做一套新衣服。衣服做好了,在我過生日的前一天交給我,她說:你明天過十歲的生日,就穿這套新衣服。我非常的歡喜雀躍,就把衣服放在枕頭旁邊,心想明天天亮,我就有新衣服穿了。 時值夏天,夜晚蚊蟲肆虐,我一個兒童不懂,把一公尺多的蚊香,一頭點起來,另外一半放在衣服上,就睡覺去了。到了半夜,蚊香把衣服給燒了,也把我驚醒。就這樣,新衣服沒了,也不敢怨嘆別人,自覺沒有福分可以穿新衣服,也就不去妄想人間的新舊了。 十二歲出家,這是臨時起意,一時沒有衣單可穿,師父就借了師兄的兩套舊衣服給我。我也不以為意,總認為人生能有衣服遮體,還有什麼新舊之分呢?但是師兄穿過的舊衣服,我再穿它,就經常破洞百出。當然我也不敢去跟師父訴說,只有自己到字紙簍裡撿紙,把衣服的破洞糊起來,鞋底破了,就用厚紙板釘起來。我還記得那兩件破舊的衣服,陪我度過了兩個寒暑。有人說,「小孩子屁股有三把火」,怎麼度過那兩個嚴冬的,現在已不復記憶了。 後來命運轉變,若舜老和尚是我的得戒尊長,他圓寂了,師父慈悲,在他的衣單中撿了幾件給我。幸運的是,那許多衣服陪我過了好幾個春夏秋冬,說也奇怪竟不破爛,我才明白,衣服的壽命長短,會因質料有所不同。在我的心裡,除了繼承圓寂長老的衣服,自覺也應該要繼承他的風範,學習他的德行。 菜湯葉少蟲多 餐餐吃豆腐渣 衣單貧僧沒有掛礙過,但年輕人的肚子總覺得經常填不飽。棲霞寺是一個窮寺,本來就沒有條件辦學安僧,但由於家師和那許多重要職事熱心佛法,荷擔如來家業,而辦起了律學院。那時候,正在抗戰期中經常鍋裡的水已經滾沸,卻還沒有米可以下鍋,等待著常住的職事到街上賒借一石米糧回來。 當時,一年四季,很少吃到一餐可口的飯食;有時,中午過堂的一飯一菜,菜碗裡的菜葉子很少,浮在湯水上的小蟲子卻很多,說一句過分形容的話,用吃的菜湯去洗衣服,也不會把衣服洗髒。可憐我大概由於沒有油水,每一餐飯食沒有個六、七碗,不會有飽足的感覺。 當時,每天三餐我們吃的都是豆腐渣,豆腐是留給客人吃的。如果豆腐渣在鍋裡炒一炒、烤一烤倒也還好,但我們庫房總務總是把它放在太陽下曬一曬,然後用鹽拌一拌給我們食用。曬的時候,鳥雀來吃,昆蟲也來分食,到了我們吃的時候,經常摻有鳥雀的糞便、幼小昆蟲的屍體,甚至有時候,臭氣難聞,也只有憋住氣吞它兩口,因為知道人總需要一點鹹味。這就是我在棲霞山參學六、七年的歲月。 十八歲貧僧負笈鎮江焦山佛學院,生活大有改善。當時有一句歌謠說:「金山腿子高旻香,常州天寧好供養,焦山包子蓋三江,上海某某寺哩啦腔。」意思是說,你盤腿盤得好,要能夠一坐兩、三個小時之久,才有資格進入金山江天寺禪堂,或者在揚州高旻寺打坐,一支香也要數小時。常州天寧寺三餐的飲食供應有水準,焦山定慧寺每一年要打七個禪七,七七四十九天,晚間的大板香,禪坐一點四十五分以後,會分給每個人一個菜包子。我們年輕的學僧,哪裡懂得什麼參禪悟道?只為了吃那顆菜包子,除了白天的坐禪以外,甘願每天晚上都坐上那支一點四十五分的「大板香」。 自幼一飯一菜 不喜奢華享受 在宜興祖庭大覺寺、在南京華藏寺,都是一些辛酸窮困的歲月。但說也奇怪,從來沒有感覺到生活清苦或為僧艱難。偶爾感受到佛法的禪悅法喜,也就讓我們覺得心安理得。 貧僧二十三歲到了台灣,到處掛單,無人接受,承蒙中壢圓光寺妙果老和尚的接納可以住下來。每天無油的高麗菜,吃了一年多之後,實在難以下嚥。所幸,逢新竹青草湖靈隱寺辦學,台灣佛教講習會(佛學院)請我去擔任教務主任。青草湖是一處風景遊覽區,平常遊客很多,有將近兩年的時間,客人吃剩的菜餚,就由我們講習會師生繼續食用。同學們自嘲說,我們吃的都是「蜜絲佛陀」。這是因為那個年代,女士們大都擦「蜜絲佛陀」的化妝品,那些剩下的菜餚裡,自然有脂粉口紅味了。儘管如此,我們也不覺得貧窮,我和學生們說,她們是「蜜絲」(Miss),我們做「佛陀」就好了。既然「我是佛陀」,還有什麼感到貧窮的呢? 我自幼出家,叢林過堂吃的都是一飯一菜,早已過慣簡食生活。有一次,警務處處長陶一珊先生,因為看了我的《釋迦牟尼佛傳》,說要請我吃一餐飯。那時候,我住在宜蘭,我說,我要去高雄經過台北再去看你。後來,他在永和家中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說是請餐館送來的,但只有我和他兩個人吃,實在覺得非常可惜。 餐後,我要動身南下,處長特地找人替我買了一張火車票。我環視四周的設備,有床鋪、盥洗設施,一應俱全,我想,那應該是總統乘坐的專用車廂吧。從此,我就不敢再和他來往了。為什麼?這種隆情厚意,實在不是我受當得起的。再說,好因好緣是要承繼於將來的,何必在這一時就把它享受完呢? 向佛陀求燈光 裁縫機上寫書 貧僧二十六歲到了宜蘭,一生沒有用過電燈的我,忽然在宜蘭市區龍華派的雷音寺這間小廟的佛前,有了一盞每個月繳交台幣十二塊錢的照明電燈,等到晚上九、十點鐘,信徒解散後,我跟佛陀要求,分一些燈光給我。那個時代,民間還不可以私人接電線,電線不夠長,我只有把燈拉到寢室門口,一半可以照亮佛殿,一半可以讓我在裁縫機上寫下《玉琳國師》和《釋迦牟尼佛傳》,但房門就關不起來了。 在此之前,我雖然出版過《無聲息的歌唱》、《觀世音菩薩普門品》,但是並沒有太介意它們的銷路;到了這兩本書,雖然不敢說洛陽紙貴,銷路卻是一直很好,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香港等地,都是幾百本、幾百本地購買。直至如今,這兩本書不但是暢銷書,也是長銷書。 我的經濟因為這兩本書有了些許改善,自覺有些得意,就拿著書到台北重慶南路各家書店,請他們代為流通。沒想到,無論我怎樣央求,那些書店的老闆都不肯接納,他們說得也對,佛書沒有人看,也沒有地方放。甚至我跟他們說,書給你們,賣了錢都歸你,我不收分文。他們還是推辭說,佛書沒有地方放啊!最後,我只有掃興而歸。 貧僧在宜蘭念佛會初期的生活,吃飯的桌子,是由兩片木板臨時組合起來的,中間的細縫,經常讓筷子從縫裡滾下去。湯匙是自己用鐵皮手工敲打做成,質量很輕,微風一吹,都會把湯匙吹落在地上,撿起來還可以用來喝湯。睡覺的床鋪,是由竹子編成的竹床,只要一坐上去,就會吱呀吱呀作響,幾公尺外都能聽到。記得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嚴長壽先生的尊翁嚴炳炎老先生,他非常愛護我們青年,有一次到宜蘭來看我,和我同榻而眠。我告訴他:你可不能翻身哦,不要讓竹床的聲音給外面的人聽到了。前不久,我把此話告訴嚴長壽先生,他也對當時艱難的生活,唏噓感嘆不已。 雙腳代替車輪 享受走路弘法 除此之外,為了上廁所,要走十五分鐘到二十分鐘的路,才能到宜蘭火車站方便一下,至於如何解決盥洗問題,我已不復記憶了。 自從在宜蘭安定下來,三個月後,信徒在監獄買了一張便宜的竹椅給我,我也從長條凳而有了竹椅可坐。從此,我的衣食住行都有了改進。 漸漸的,我在宜蘭成立度化青年或兒童的歌詠隊、學生會、文藝班、兒童班等。那個時候,就有人說我弘揚的是「人間佛教」,我們早上禪坐、晚上念佛,時而講經,時而說法,有心的信徒也都會前來參加,所以我訂出:「行在禪淨共修,解在一切佛法」,把傳統和現代的佛教相結合。 所以,苦,是我們的增上緣,吃苦才能進步,吃苦才有人緣。頭陀苦行、清貧生活,可以長養道心,又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 至於外出弘法,我靠著兩條腿,在台灣不知走過多少千百里路。那時候為了節省開支,總是以雙腳代替車輪,行走山線、海線,穿梭鄉間的山路小徑,往往從此地到彼處,花上四、五個小時是常有的事,但我不以為苦,反而覺得走路實在是人生一大享受。 漸漸的經濟稍微舒緩,也買了一台腳踏車代步,或是乘坐火車、公車,甚至受邀至各地弘法,信徒也會準備交通工具,從過去的黃包車、三輪車,到後來的小汽車、大巴士,一直到現在的輪船、郵輪、飛機、高鐵、磁浮列車等,甚至於到軍中弘法時,我還坐過戰車、坦克車、軍艦、直升機等。 受贈車不自用 接待貴賓訪客 說到汽車,近幾年來,世界各地都有信徒說要送我車,尤其說是名牌的車子,但都被我一 一拒絕了。我跟他說,這千萬不行,你送我那麼好的車,要是我外出去辦事,下了車,心裡就老要掛念車子會不會被碰撞,反而成為負擔。曾經有一個信徒不顧我的反對,硬是把車子送到佛光山來,我只有把它交還給常住,讓這輛車用來接待功德主、貴賓們了。 大約三十多年前,佛光山擁有一部九人坐的「載卡多」,每次車子一發動,總是有很多人要跟隨。為了滿大家的願,後來就將它改裝成二十六人坐的車子。奇怪的是,當時這輛車竟也能通過公路局監理所的檢查。 這輛車用了多少年後,該是要「退休」了,總想,它有功於我們,所以一直不忍心讓人家以收購廢鐵的方式把它買走。後來就在佛光山找了一個地方讓它「養老」。 總之,我在台灣上山下海,國內國外,搭乘過的交通工具可以說種類五花八門,可以參閱我在《百年佛緣.我的交通工具》一文,裡面有詳細的說明。所謂「行船走馬三分命」,貧僧的生命也沒有什麼價值,為了弘法,也顧不了那麼多的安全不安全的問題了。 過去貧僧的衣食住行都已成為過去,現在的已完全非昔日可比。 蘿蔔乾與泡飯 堪稱人間美味 現在的衣服,都是徒眾替我張羅,春夏秋冬各有不同的厚薄,但幾十年來,無論寒暑我已習慣四季都穿著一樣了。此外,也許多信徒會用衣服跟我結緣,如溫哥華心慧法師送的「萬佛祖衣」袈裟(見圖),但那花花綠綠、五彩的佛衣我又哪敢穿呢?四、五年前,《紅樓夢》曹雪芹先輩任職的江寧織造廠,現今還在南京的雲錦博物館,送了我一件雲錦袈裟,以及韓國頂宇法師送我的金襴袈裟,那麼漂亮、那麼有氣勢,當然我也不敢披搭。現在都已經送到佛光山寶藏館去珍藏了。 至於現在的吃,各地信徒不斷地都有一些水果、餅乾等禮品送給我。我哪裡能吃得了?尤其我罹患糖尿病四十多年,哪裡能吃呢?每次這許多食品送來,我也輪流送給佛光山各個單位,大家平均受用。好在我那許多徒眾、學生都是貧僧,分一點給他們,他們也喜不自勝了。 如今我也已經退居,在佛光山是二線人物了,所以齋堂裡並沒有我的座位。不過,我在開山寮裡,有一個專任侍者每天會準備飯菜給我吃。只是,每當我吃飯的時候,經常有十幾二十個人不約而同前來趕齋。我就很掛念:這麼臨時,他怎麼能準備出那麼多人的分量呢? 但是我這一位侍者覺具法師,他不但是南華大學的碩士,還真是聰明能幹,多少年來,煮飯燒菜,總是從容不迫。人多,有人多的作法,人少,也有人少的辦法,從來沒有為難過前來趕齋的徒眾。 總之,我對於飲食並沒有特別偏好,即使罹患糖尿病,也沒有特意要求徒眾弄什麼給我吃,若要問我人間美味,應該就屬蘿蔔乾和茶泡飯了。 沙發當作床鋪 已是長久習性 至於現在的住,在我擔任佛光山住持十八年後,三十年前,第二任住持心平法師為我建了一間開山寮,地方寬大,連庭院大概也有三、四百坪。後來,覺得院子太大,只有我一個人活動實在可惜,於是就把舊的法堂拆除,建了一棟「傳燈樓」,我的法堂開山寮也在這裡。除此之外,傳燈會、書記室、人間佛教研究院等與我有關的單位,共同使用這一棟傳燈樓,有時候佛光山宗委會的宗委們也會在這裡開會。 在佛光山,所有的建築都不是我的,只有傳燈樓是我居住的地方。為什麼名為「傳燈」呢?因為我曾講過,雖然我從佛光山住持的職務退位了,可是師父跟徒弟的關係不能退位,因此,在師徒傳承的「傳燈」關係上,我自是要非常用心的。 不過,住的地方雖然是擴大了,貧僧還是習慣以一張沙發就作為床鋪,或許這也是貧僧的習性吧。記得在六十歲生日的時候,徒眾們刻意地為我張羅一張床,但我從來沒有用過;後來到了美國西來寺也同樣為我準備床鋪,但不管什麼樣子,都因太軟睡不習慣,而寧願睡在地上,就可以一覺到天亮了。諸如此類,都是我在「住」方面的經驗談。 至於現在的行,更是方便了,貧僧有了自己的交通工具。佛光山供應我一部國產車輛,可以坐上七、八個人。事實上,乘坐的人從來沒有少於四個人,無論到哪裡都是滿滿一車。包括慈惠、慈容法師等長老,他們在佛光山身負重要職務,現在也都有自己專用的車輛可以進出,但他們都歡喜來搭我的便車,所以我這部車也就經常超載,還曾經坐到十個人以上。雖然貧僧不願意違法超載,人多也沒有辦法,寧可以受罰,也要滿足弟子們想要同行的願望。 關於衣食住行,在貧僧年輕的時候,心中也想過,等到將來有錢,要買什麼衣服、吃什麼東西;真正到了現在,已經有力量能購能買,但已不想在衣食住行上有所計較,隨緣、簡單,就是美好的生活了。 二十說 之七 2015.03.18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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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說 我究竟用了多少「錢」?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這一生的歲月究竟是有錢呢?還是沒有錢呢?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談內心的財富,就是談世間的金錢吧,貧僧口袋裡一向沒有放過錢財,銀行裡也沒有存款,也沒有私產,所以佛光山只有傳法、傳位給弟子,歷任住持從心平、心定、心培,到現任的心保和尚已經是第九任了,沒有錢財的傳承。 這一生真正追究起來,就算是過路財神,也有一些錢財經過我的名下。不幸的是,貧僧不好財富,卻在名義上有很多財富上的關係。仔細一算,應該也不只在百千億以上。 海內外辦大學 動輒數10億元 現在社會都叫人要公開帳目,貧僧個人的私帳沒有,但公有的財富卻有不少。為了向社會大眾報告,將它列表如下: 第一先說慈惠法師幫我辦的教育事業。 一、南華大學,二十年來,在教育部登錄有案的花費就有四十多億。 二、佛光大學,在教育部登錄已使用的也有六十多億。 三、西來大學,雖然在國外,大多由國外的信徒分擔,若把美金換成台幣,二十五年來,也約在二十二億左右。 四、南天大學,土地由政府以一塊錢贈送,占地一百Acres(英畝)以上。澳洲的信徒,光是建一棟大樓和一座南天大橋,包括南天寺,開支也在三十六億多。台灣的建築費高於大陸一倍,澳洲又高於台灣三倍以上,在澳洲的建設之難,建築經費之昂貴,說來實在讓人膽戰心驚。 五、光明大學,二十年前,由菲律賓的信徒,幫忙買下蘇聯位在馬尼拉的大使館,改建成十層樓的「萬年寺」。現在,又再為光明大學買了十五公頃的土地,應該價碼也在近十五億以上。 六、普門中學,至今已經超過四十年。別人辦學都是賺錢,但普門中學每年都要靠佛光山補助,再加上購買土地、遷建新校舍,四十年下來,總計也在台幣二十多億左右。 五大洲逾30校 30年來免學費 七、在南投埔里,承蒙靈巖山向台糖公司租賃土地,後來妙蓮長老轉讓給我接收,要我辦理「均頭國民中小學」。因為空間不敷使用,又買下學校左右的土地,預計開辦高中,總計也花了大約七億多元。 八、在台東建設的「均一國民中小學」,也是跟台糖公司租借土地辦學。但光建築費就花了三億多元。因為路途遙遠,照顧不周,剛好碰到嚴長壽先生對原住民教育有理想,我就把均一中小學交由他來接辦。這一個學校的財務深坑,除了我最初投入的三億多建築經費以外,今後只好委由嚴長壽先生來負擔了。 九、宜蘭的慈愛幼稚園、新營的小天星幼兒園、善化的慧慈幼稚園、台南的慈航托兒所,甚至包括佛光山普門幼稚園,以及當初在高雄開辦的普門幼稚園等,因為有學雜費收入,還可以維持經常開支,但土地和建築費,也將近花費了六、七億元。 十、由政府主辦、佛光山承辦的社區大學全省有近二十所,現在由慈容法師擔任總校長。雖然不買土地,不建校舍,利用各縣市分別院的道場殿堂,當作教室使用,每個學期給予教師的鐘點費,十年下來大概也花了五億元左右了。 十一、在世界五大洲,三十餘所的中華學校、幼稚園、托兒所等,甚至包括馬來西亞、澳洲、印度、香港、菲律賓、南非等各地的佛學院、孤兒院,三十年來,除了完全供應學生免費就讀,師資、三餐供應,應該也花了十五億以上。所幸,在印度新德里由慧顯法師領導的沙彌學園,有近百位來自印度各省的沙彌,非常用功勤學,將來印度佛教的復興,還怕沒有希望嗎? 十二、佛光山叢林學院已有五十多年的歷史,每年有數百人免費就讀,食宿、三餐,連衣單都供應。細帳已難以計算,如果男、女眾學部每年每人五萬元,加上教師的鐘點費,五十年下來,應該不只有十億以上。 億元善財辦報 15年補貼20億 其它,也曾經辦過「西來獎學金」、「佛光獎學金」等,幾十年來,在世界各地鼓勵青年學子的獎學金也就不去計算了。 總說上面的教育部門,貧僧自己雖然沒有錢,感謝十方,為了貧僧的因緣,大家護持的教育經費,也用了二百三十億以上了。我們沒有大功德主,但是「百萬人興學」每人每月台幣一百元,為期三年,讓大家有辦教育的理念,增加自己的品德。 佛光山是一個教團,不是以慈善救濟為主,而是以文化教育為重。除了大量的經費用於教育之外,第二部分就談到文化了。 說起文化,貧僧從小雖不好錢財,但喜歡舞文弄墨,六十七年前在大陸時,就曾經辦過《怒濤》月刊,承蒙家師志開上人捐獻補助紙張、蔭雲和尚幫忙印刷費,一共辦了二十期。時逢法幣和金圓券不斷的貶值,也難以去算它有多少錢了。 到了台灣以後,貧僧除了供應過去的《自由青年》、《覺生》月刊、《菩提樹》雜誌稿件以外,自己也主編過《人生》雜誌、《今日佛教》。尤其發行四十年的《覺世》旬刊,到現在《人間福報》每天都有「覺世版」,至今十五年不輟。「覺世」這個名稱隨著我,應該也有五十五年的歷史了。 之所以會辦《人間福報》,是貧僧青少年時候的理想,一定要為佛教辦一所大學、辦一個電台、辦一份報紙。雖然面臨平面媒體發展不景氣的時代,但我特地選擇在二○○○年四月一日智人節創刊。我籌備了一億元給心定和尚做發行人、依空法師做社長,我和他們說,這一億元來路不易,你們要是把報紙辦到三年才倒閉,我就不怪你們;如果在三年內停刊,你們就辜負我的苦心了。 貧僧的話還算有力量,先後歷經依空、永芸、柴松林、妙開、符芝瑛、金蜀卿等社長,到現在已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來,常住大約也有二十多億元的補貼。辦報紙到底有沒有賺進分文,歷任社長都可以見證,如實知道實際的情況。 編佛光大藏經 逾千套贈大學 另外,十五年來的《人間衛星電視台》,那更是一個無底深坑了。因為這是一個公益電視台,完全不收廣告費。最初,光是付給二十六個國家系統業者上衛星的費用,每個月就要數千萬元;還要做節目,每天二十四小時播出,從來沒有過一分鐘的空檔,每個月花費億元以上。後來,實在是經營不起,只有慢慢節省預算,將一百多名員工裁減到七十多名。十五年來,好在有幾位衛視的護法,如賴維正、李美秀、羅李阿昭、陳鄭秀子、薛政芳等人補貼,也應該花費三十億以上的台幣。目前就由覺念法師承擔負責了。 為了編印《佛光大辭典》,日本龍谷大學博士出身的慈怡法師為我主持編務。花了十年的時間,在一九八八年完成,大陸中國佛教協會會長趙樸初長者,就希望我們能把大陸的出版權贈送給中國佛教協會去發行。這十年開支一億元以上的費用,也在自己歡喜捨得的性格下,就轉贈給他們在大陸出版了。 後來,聽說在亞洲其他國家如越南、韓國,把這十大冊、三萬二千多則詞條、約三千幀圖表、近千萬言的辭典,都翻譯成當地語言出版。為了佛法的流傳,我也就不去顧慮什麼版權的問題了。現在隨著電腦、網路的快速發展,也花了不少費用,由慈惠、永本法師將《佛光大辭典》重新增修,並且製作成電子佛學辭典發行,以利大眾使用。 《佛光大辭典》編輯完成的同時,三十多年來,佛光山大藏經編修委員會不斷進行《佛光大藏經》的編修工作,將經典重新分段、標點、校對。陸續完成的有:《阿含藏》十七冊、《禪藏》五十一冊、《般若藏》四十二冊、《淨土藏》三十三冊、《法華藏》五十五冊等。這許多大藏經,光是送教育部代為轉贈給各大學就有三百部,還有贈予聯合國圖書館,紐約大學、哈佛大學、俄國聖彼得大學、英國劍橋大學、牛津大學等海內外各大學圖書館等,已不只千套以上了。 目前由依恆負責《聲聞藏》,依空負責《藝文藏》,永本、妙書負責《本緣藏》,滿紀負責《唯識藏》等,他們各自帶領著無以計數的義工,同步進行編纂藏經的工作。集數十人的力量、三十餘年的時間,除了佛光山供應食宿之外,包括編輯義工的車馬費,印刷、出版、運費等,也應該在五億以上了。 佛教美術辭典 花費不只10億 耗費十餘年編輯的《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出版之後,可以說,不但震動了佛教界,也震撼了藝文界、建築界。這套由如常法師主持編修的二十巨冊圖典,收錄有四百多萬字,一萬餘張圖片,九千多條詞目。甚至,沒有出版的圖片,在佛光山檔案裡還存有五萬多張。除了中文版之外,有恆法師負責的英文版也即將印行。這當中誰又知道,為了這套佛教美術圖典,包括資料的收集、專業人士的撰寫稿費、翻譯、印行、出版等,佛光山花了不只十億元以上。 從六十年前,慈莊法師負責的三重佛教文化服務處開始,到今日有滿濟等負責的佛光出版社;由永均、蔡孟樺、妙蘊前後負責的香海文化;在上海,有滿觀、符芝瑛前後負責的大覺文化等出版社,以及依潤、永均、覺念前後負責的如是我聞文化公司,雖然出版品也有訂價買賣,但佛教著作仍然以贈送為多,其他印贈的小叢書、各類書籍、《佛光學報》、《普門學報》等,也實在無法一一細算,這幾十年下來,開支應該也在三十億元以上了。 此外,依空、滿濟、永應、吉廣輿負責,邀請兩岸學者專家共同編撰的《中國佛教經典寶藏白話版》一百三十二冊;永明、永進、滿耕以及南京大學程恭讓教授,共同收錄編輯的兩岸碩博士論文《法藏文庫.中國佛教學術論典》一百一十冊等,所投入的經費,也在一億元左右。加上貧僧個人的出版,著作二千萬字以上,以一本一本的書計算,應該有三百多本。這許多文化的經費,我們又要向誰去化緣呢? 以上的開支,總計台幣一百多億以上。所幸,貧僧的書籍已上了大陸十大暢銷書排行榜,他們贈予的稿費、版稅人民幣,也給了我一些幫助。 建兩岸圖書館 復興中華文化 至於捐建的圖書館,像台灣八八風災後,在高雄市,我們協助捐建九曲國小圖書館、溪埔國小圖書館、水寮國小圖書館、普門中學圖書館;在屏東、台東,分別重建那瑪夏鄉圖書館、霧台鄉圖書館、桃源鄉圖書館、長治鄉向日葵圖書館等。除此,大陸揚州鑑真圖書館外,也贊助了南京大學中華文化研究院、湖南岳嶽書院、中國書院博物館等,希望為中華文化的復興貢獻些許力量。 其實,光是佛光山系統下設立的圖書館,如:西來大學、佛光大學、南華大學、南天大學、光明大學等各級學校,加上新竹無量壽圖書館,以及設在各分別院大大小小規模不等的圖書室,就不只三十間以上了。 這許多圖書館的書籍,當然很多是善心人士的捐贈,除了向萬千護持文教的信徒們,深深的表達感謝以外,也沒有什麼別的表示了。可憐的貧僧,當初四、五十年前省吃儉用,甚至把午餐的錢省下來,就為了買一本書,誰又知道貧僧這種對文化教育愛好的性格呢? 除了文化、教育以外,慈善也是佛光山的四大宗旨之一,只是,在我們想,慈善救濟本來就是佛教徒的責任,社會固然需要熱鬧的慈悲,但更需要寂寞的慈悲;因此,數十年來,佛光人默默關懷被社會遺忘的苦難者,或窮鄉僻壤的災民,亦或不幸家庭、弱勢團體等,也就少予對外宣傳了。 救災助學扶弱 60年逾千百億 在急難救助方面,往例不說,光是近幾年來天災人禍,像台灣九二一大地震、莫拉克八八風災等,除了初期的積極救災,物資捐獻、祈福超薦外,事後的家園、校園重建,持續的心靈加油站,用佛法紓解受難民眾恐懼等等,佛光會的慈容、慧傳、永富、覺培和慈善院的依來、妙僧等法師,以及吳伯雄、陳淼勝、趙麗雲總會長,也帶領所有佛光信眾無不全力以赴。 例如,九二一大地震災之後,佛光會為無家可歸的居民興建永平佛光村,提供臨時住所二百餘間,認養三所小學重建校園費用(東勢中科國小、中寮爽文國小、草屯平林國小)、提供十七所學校營養午餐、數十所學校設備、九所學校午餐炊具、臨時教室二十餘所等。 像大陸汶川大地震,我們協助重建木魚中學、彰明中學,捐建醫院,重建三昧禪林等佛教道場六十一間,捐贈救護車七十二輛、輪椅二千台。若要再加上與曹仲植基金會共同在全球贈送的輪椅,那就不只幾萬台了。 國際方面,南亞海嘯、伊朗大地震、紐西蘭大地震、日本東北亞大地震、菲律賓颱風、馬來西亞水災等,全球佛光人也本著四大菩薩慈悲的精神,及時出現在他們需要的地方,給予適當的救助捐贈。 慈善之外,教育是必須同時並進的。為了讓貧困失學的兒童,得到適當教育,佛光會與香港嚴寬祜長者、鄺美雲會長等,一起於大陸興建兩百多所佛光希望小學,助學、蓋校舍、建醫院三百多所、領養孤兒六百餘人等。 另外,啟動「雲水書車——行動圖書館」,讓圖書館能夠像行雲流水一樣,開往各地學校、偏鄉社區及部落,縮短城鄉差距,讓孩子們歡喜閱讀。目前,全台灣已有五十部雲水書車穿梭窮鄉僻壤、偏遠山區,設立了五百個服務點,嘉惠的兒童豈止上萬人。以上這些慈善救災捐贈的費用,也花了上百億元以上。 至於,五十年的大慈育幼院,也照顧近千名幼童,供應他們讀書、升學、成家立業;而數十年來,仁愛之家和佛光精舍近千名的老人,也都是照顧的常住眾了。 總結如上所述,教育、文化、慈善、各地建寺費用,還有五、六十年來的相關經費等,總合也應該有千百億元以上了。 監獄布教贈書 花費超過千萬 貧僧除了最初帶了師父給的十二塊銀元到台灣之外,以上千百億的銀錢未經過我的手,但總是經過我的因緣名下去發心、發展。假如有剩餘的錢,應該要向大家報告,但這種「日日難過日日過」,入不敷出的情況下,貧僧不跑政府,不走信徒之家,不對外募緣,我們要向誰去報帳呢?又可以向誰去呼救?又要向誰去報告呢?在台灣居住的各位仁者們,貧僧有跟你們開口募捐嗎? 若不說以上情況,光是佛光山四十多年來,送給外交部帶來海外貴賓們的紀念品,國防部希望我們提供給前線官兵的念珠、護身佛像,全省各監獄布教時贈送書籍、結緣品等,也不知花了千萬元以上。我們也不要政府知道,也不要領獎,只希望佛光山的信徒,你們要知道你們的功德啊! 明年就是佛光山開山五十周年了,此時,台灣社會宗教財務問題議論紛紛,我覺得也很好,趁此向我的信徒老闆們有一個報告的機會,讓徒眾們和所有的佛光人,在他們的辛苦、辛勞為大眾服務之後,也知道他們做了什麼、自己的成績在哪裡。 同時,也希望讓弟子們知道,貧僧並不完全沒有個人的錢財,但總是化私為公,奉獻全部。之所以能大、能多、能有,文化、教育以外,弘法、建寺,如此,才能把佛法弘揚五大洲,想來,多少也與貧僧的這種性格以及心量的大小有關吧! 現在貧僧更老了,沒有著作出版,漸漸不能寫一筆字,也不收紅包,社會和我彷彿更絕緣了。對於錢財問題,我生未帶來,死也不會帶走,社會再要如何批評,也只有向各位懺悔告罪了。 二十說之三 2015.03.20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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