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之時】攀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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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鈞堯 2023-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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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鈞堯

住家巷底小路，一邊是光榮國中校牆，另一邊挨著三重國小圍牆，巷底轉彎有處眷村，三樓高，屋舍不大但排序有致，兩端設有路障阻攔汽機車經過。過長巷、經眷村左轉上學，氣氛靜謐，右轉、經眷村過長巷放學，氣息緊張。

傍晚，過眷村拐進小巷，警覺到有一道影子正從國中這邊的牆頭冒出來。不是鳥、不是貓，是應姓同學不走校門，直接攀牆。

一個高處、一個下位，面面相覷彼此吃一驚。他很快恢復鎮靜，違背校規爬牆這事，宛如家常便飯。我們在校外長巷的互動還比在課堂多。他有時候會喊住我，問我家住哪裡、有多少人、家裡從事什麼？

他只是樂於提問，在我猶豫回答時，便自顧自站起，在一尺寬的圍牆來回走，問我他這樣帥不帥？我提醒他圍牆有兩米高，會摔著，再來他站高高，會被教官發現的。他略一沉思，覺得有理，再坐回牆頭，無聊地踢著小腿，經過巷子回家的女同學，嚇得頭都不敢抬起，拉緊書包快步走過。

我也沒有膽子待太久。攀牆的人愈來愈多，忽然來了五六個，居高臨下，宛如豹群。他們跨越班級，也不知道怎麼地彼此熟悉。我趁應同學抽第一口菸，說家裡有事，趕緊走了，他的攀牆同伴則在後頭嚷嚷，「抽根菸再走啊。」

我走得更快了。回到家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只有無聊的弟弟陪著無聊的卡通，爸爸當水泥工、媽媽在成衣廠工作，不到六點以後是不會回來的。應同學與我都讀放牛班，讀書或不讀，老師與爸媽也許在意，也可能在意了也是徒勞。

我倚著三樓的窗，眺望巷口，還沒有看見爸媽回家的身影，應同學站在圍牆上，再怎麼墊腳，可能也不會被他爸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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