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大師

緬懷大師

More
緬懷大師

我與大師的佛緣

這一次,我不在現場(節錄)一個晚來的媒體人

文/吳秀麗(資深媒體人) 這一次,我不在現場。 對記者來說,不在現場,不曾目擊,代表非第一手消息;可能被質疑報導非事實,非真相,直指記者失職。 但在佛門,它可能被開示為「那是因緣」。 「對人好」的溫暖 事實上,七年多之前,我一直不在現場。 2015年的水陸法會,是我的佛光山第一個現場。滿山來自國內外的信徒忙著報到,讓我這個從蔣經國擔任行政院長時代就在第一線採訪的新聞界老兵,大開眼界。從來不知台灣還有這樣一個擠中有禮、忙中有序的宗教場域。 這時的大師已老,大師已病,大師視力模糊,大師雙手顫抖,大師雙腳不良於行,但我總是在各種法會或義工群中看到比大師更老、與大師共老、像大師一樣身體病痛,以及走路一拐一拐,從大寮走進大雄寶殿禮佛時,身上或髮際還沾著細碎菜葉的信徒。 我會看到大師跑香時,信徒與遊客老遠就高喊「大師吉祥!」有的直接跪了下去,有的眼淚直流,有的站在一旁紅眼哽咽,有的只是凝住目光,久久不動。 我也看過大師戴著黑色粗綿手套,在冷風凜凜中,由徒眾推著輪椅在傳燈樓前靜候貴賓。據徒眾說,戴手套的大師不是因為自己怕冷,而是不想讓賓客握到一雙冰冷的手。 那是他一向的溫暖。他的溫暖在徒眾間傳承,在信徒中傳開,在社會的角落裡有形無形間被拓染、複製、印心。 大師在一次戒會後的開示,述說叢林學院同學在他跑香時一窩蜂擠過來問他:「大師,您的密行是什麼?」聆聽他開示的大眾正洗耳恭聞時,他以孩子的語氣神祕又調皮地說,「那個時候我跟同學們說『不告訴你。』」現場戒子哈哈大笑之後,他揭開謎底:「我的密行就是『對人好』。」 「對人好」三個字,很溫暖。很簡單說。很困難做。 與大師再結來緣的現場 我不在大師開山時的現場; 我不在大師走進五大洲的現場;我也不在大師工地揮汗炒麵興建殿堂的現場;更不在他圓寂時,政客貴賓、識與不識以及所有曾與大師不知於何時、何處結緣者不預期出現的現場。但是,但是,但是,我在,我存在於滿山徒眾、全世界信徒的嗚咽、壓抑、悲傷卻也暗自發願與大師再結來緣的現場。 2017年的秋夕,我發了封email,曾把「山川異域,日月同天,寄語佛子,共結來緣」這四句偈改了一個字,送給一位曾到台灣拿到中文博士的韓國教授夫妻。我們相識於年輕,甚少聯繫卻相互牽念半生。我雖從未與他們談及宗教與信仰,但聽說我們常在佛光山見到韓國來訪的僧人時,他們的歡喜卻隔海能聞。 此偈必然有許多人用來寄語來生相互的因緣,只是我從未想到大師圓寂的讚頌會上,他法體真身坐龕旁就立著這四句偈。 大師果然是大師!只用這十六個字,盡結過去、現在、未來,橫跨三世應度、已度者及未度而已作之得度因緣! 我不但不曾在大師開山的現場,也不曾遙見道場已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即使拄杖依然高大英挺,立如「山」,行如風的大師。而在「一筆字」展覽現場,一位遊客自言自語「大師這張照片好療癒喔」,那療癒人心的年輕法師,我更是無緣親見。但是,我在,我在地球的彼端西方世界大師所開創的另一現場。得知大師圓寂後四天,進入洛杉磯佛光山西來寺的瞬間,手持一朵紫藍色石斛蘭花,走到從大師法像前,呼之欲出的大師氣息與溫度,若存若亡,終於令我忍不住悲咽,泣難成聲。 我一問再問:「為什麼?為什麼我與大師結緣得那麼晚?為什麼讓我獻最後供?何時能為我開甘露門?」 來晚了,我看到不同的現場 現在我知道了,幾乎多數知名藝文媒體界人士盡在大師的緣起法中現身,而我在最接近佛光山處住,卻離最遠、走最慢。我自我安慰,他讓我留在最後,看盡他開創的一切因緣。我在他圓寂之前七年才走進佛光山,我幸運地在受五戒菩薩戒時都親聞開示,甚至在一次山上集眾時親聞大師對海外返國信徒的開示「我來生還要當和尚」,當下不明所以地淚流滿面。 我最愛大師的「雲水書車」,那必是一個充滿熱情與力量的老人,才能長出伸展翅膀的想像。我訪問過法師們讚歎的海鷗叔叔,即使在電話裡看不到他們的神情,卻感受得到他們深心信解大師人間佛教的廣大慈悲,而願意在微薄待遇中喜得布施之樂,願意繞著迂迴曲折的山路,每個月為只有幾個學生的高山學校孩子送書。 送書嗎?送溫暖。真的只是送書嗎?送的是大師的用心。載著的是千本書籍嗎?他們等同這千本書的重量。他們是大師菩薩悲心的載體,供山上的孩子學習。他們不畏台灣的危危高嶺、車輪幾乎懸空的驚心山路,以致只要書車回山,高齡九十餘的大師就一定去感謝他們,為他們加油。 我更愛那些正能量故事。我訪問過本山和佛館義工,有來自北中南部乃至全世界各地,坐火車、搭飛機,一周或一個月乃至一年來值班一次,掛單數天至幾個月者;有來自基層餐飲、百貨業的員工,發現自己為了賺錢學習的技術,到此成為受尊重且珍貴的服務專長。有的來自公教、社團乃至外商機構,到這裡來為小朋友在大樹下說故事;也有整天忙於相夫教子卻無意間遇見佛陀的家庭主婦,有基督徒校長和牧師帶著沒場地表演的學生在這裡找到一個佛教大舞台。更有因悲傷憂鬱的心情,徬徨無助地走進佛世界後,不藥而癒。 大師在本山免費提供的平安粥,有失意商人一吃五年,終遇命運翻轉,回頭成為佛光山永遠的護持者;有義工利用休假時間到興建中的佛館大片土地上,幫忙撿拾那些「好像永遠撿不完的石頭」…… 我不在現場嗎?我只是來得晚了,我聽到不同的聲音,描述不同的故事,看到不同的現場。 真相在此 2011年,父母往生的悲傷讓我開車到佛光山,意外地因佛陀紀念館結緣的《貧僧有話要說》一書,改變了我的下半生。我快速卻滴水不漏而且恍若臨渴掘井,從書的字裡行間瞬間盡掃一向的、我的媒體同業們所建構的「政治和尚」標籤,也瞬間認知這是一個我曾想像的、最嚮往的卻從不知它真實存在的文化治理空間。但也是4年多之後,才真正深入這個可覓得人間性、可感受清淨心的場域。 「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大師曾說,因緣不具足時,和合無由。我從媒體負面的政治和尚描述中倒帶,找出因緣,也找到真相。這個答案不是翻轉大師的形象,因為大師從來不需要辯駁,他只是堅定護持佛教。 大師的一切,就是實相。 台灣是民主自由社會,「和尚沒被褫奪公權」,為什麼不能關心政治?大師曾這麼問。 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曾是王子,佛陀的覺悟必然與他成長的政治情境相關。此其一。大師在《貧僧有話要說》中說,世尊成道之後,總有國王向他求教治國之道,而佛教也有經典《仁王護國經》主張仁王政治,大師藉此強調佛教絕非隱遁山林的避世宗教。國民黨主政時代,大師甚至曾提出「包容優秀黨外異議人士更能顯示政府力量」的建議;加上後來兩岸之間的佛教交流,兩岸和平的敦促用心,更如春雨潤物,細緻隱微,卻涓滴成流,大音稀聲,見證度大能容、慈悲無畏正是星雲大師本色。此其二。 星雲大師與一般人一樣,也有偶像崇拜,只是他把自己所仰慕推崇的偶像的理想,當成自己一生的弘法志業,則非一般的偶像崇拜者所能比擬。一生倡導佛教革命的太虛大師所主張的「人生佛教」,就是現在星雲大師在台灣推動乃至弘揚於全世界五大洲的「人間佛教」。由星雲大師的實踐行動,可見他對佛教的革新意志,亦可知他絕不會允許自己丟失佛教及其偶像的顏面。此其三。 太虛大師當年有勇氣拒絕民國初年蔣介石對他的組黨要求,星雲大師自然不可能讓自己陷入政黨鬥爭的境地。政治乃眾人之事,影響人民權益至重,「問政不干治」是太虛大師對政治的態度,星雲大師對他生命偶像的絕不介入政治、卻絕對關心眾生的理想之繼承與堅持,當然也不可能被權勢所撼動。此其四。 何況傳統佛教如東晉道安大師有「不依國主,則佛法難立」,乃至歷代翻譯佛教經典的規模,在在說明佛教能在中國社會產生廣大深遠的影響力,與政治不可能無關。佛光山不避諱政治人物參訪,也是因為這本是可見光、可受公評之事。 更重要的則是,傳統佛教場域其實是知識分子集聚,只不過這些讀書人的修習集中於佛法,對「道」的堅持與信仰,謂之「僧格」。道安大師的弟子廬山慧遠大師甚至曾有〈沙門不敬王者論〉,主張宗教之超越精神。也是這些佛門龍象,包括星雲大師在內,才讓佛教在中國歷代以及現代的台灣,能有今日的風景。 新聞事件常常是被一個一個社群圈住,掌控話語權。大師深知新聞的力量,深知它是弘法需要的現代工具,深信那是他最重視的教育的深耕田地。所以他辦報、辦電視台,這些一般被視為政治力量的媒介,被他用來傳播善念善行,乃至從各類型報導中,引領信仰者修行菩薩道,帶著隨緣觀聽者,照見一個不同的世界。說它是政治,是因為它是眾生的事;說它是新聞,因為它是大眾關心的生活;說它是人間藝文,它傳播真善與美;說它是宗教媒介或宗教新聞,它是一盞明燈。 曾經聽聞《人間福報》社長妙熙法師指導:「採訪對象不一定要是知名人士,最好是一般小人物。」這個採訪政策令人一新耳目,震撼感動。大師推動佛法平等的教示,「此位無高下」,映照媒體譁眾取寵、隨意貼標籤習性的醜惡,堪是當頭棒喝。 中國傳統的文字表達與運作,很難離開「文以載道」的概念,媒體尤其如是。新聞專業意理與此概念在本質上原無衝突,只是近半世紀媒體逐漸轉變成為商品的概念,讓文人報紙的精神無以為繼。 在求取生存及時代、市場大環境改變與壓力之下,加上有心人為操作,常使報導內容扭曲,八卦橫行,其實也不足為奇。但是尊重多元,尊重個人人格,尊重各行各業,減少刻意惡質與編造假新聞的影響力,才是建構和諧社會的重點。大師以大乘菩薩道創造了人間另一片廣大淨土,欠缺厚道的標籤不但無損大師僧格,反促成我這個小小媒體人的反省並窮覓此事因緣與本來面目,讓人認知負面正面是一體兩面,一半一半,實是大師示現,開啟佛法真實義的現場。 回到信仰現場 重回我的第一個佛光山現場。 還是那一年,2015年底。我走進人生第一次宗教體驗現場。清晨五點,天猶未亮。 傻乎乎地跟著一位師姐走入佛光山淨業林,聽到從未聽過的、陌生的念佛音聲,直覺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佛光山開創者星雲大師。因為那音聲雄渾厚實、因為那是聽不懂的揚州腔、因為我追不上那一口氣連續十六至二十一聲「阿彌陀佛」的音聲,那必是功力深厚的老和尚。 七年多前等候法會修持開始的那二十分鐘覺受,至今難忘。那音聲,那遙遠而深沉的召喚,我未醒、似醒、已醒。我未至、曾至、已至。我未聞、曾聞、已聞。我懺悔此身多業障。我懺悔今生多業障。但我已見如來金色身。 我在現場。只是,我來得晚些。 (轉載自《人間佛教》學報‧藝文第49期,2024年1月)

MORE

入魂的體貼與貫耳的叮嚀(節錄)

文/萬金川(佛光山佛光大學佛教研究中心主任) 回首瞥見五千仞,撲下香爐瀑布泉 唐‧僧鸞〈贈李粲秀才〉詩 1996年9月,一夥早已挺進不惑之齡而不該再有所夢的多年好友們,在星雲大師暨龔鵬程教授的號召之下,群起落南,留駐嘉義大林,以紹繼古代書院傳統為己任,以重整中國人文精神為職志,想要建立一所有別於此前高校而與眾不同的新型大學。蠅附驥尾,揮別了蝸居二十年的台北,個人竟也追隨在這一群年過四十的驍勇築夢者身後,跟著他們一道南下牧馬! 這所原初名為「南華管理學院」的高校(1999年8月1日獲教育部核准改為「南華大學」並沿用至今),是大師繼美國西來大學之後所創辦的第二所高等學府。該校肇興之初,堪稱群英畢集,不論虎略,抑或龍韜,比比皆曰:捨我其誰!南下諸朋之間,可以說個個頭角崢嶸,人人才華洋溢。 這麼一群即將邁入「哀樂中年」的昔日好友們,在入住學校董事會為北來教師們特設的小木屋宿舍區不久,剎那之間,在「合法逃家」而單身赴任之餘,大夥兒彷彿都轉身一變,返老還童似地重新回到了大學時代的宿舍生活,彼此之間都浸淫在一種願景可期,成功在望的莫名歡喜之中,觸目所及,戶戶生機盎然,家家欣有所托。 或許因為學校當時仍缺乏適宜的場地(南華學舍還在興建之中),或許因為創辦人法務繁忙,總而言之,在個人記憶裡,無論是公開或私下,師生之間在學校初初創辦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夠親炙大師而蒙其開示。及至1997年12月21日,南華學舍佛堂的巨幅壁畫〈阿彌陀佛說法圖〉完成,大師親蒞學舍,主持開光儀式,並於禮成之後,在南華學舍設宴款待與會的廣大信眾以及全校的教職員同仁。 個人由於當時出任佛教研究所主任一職,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用餐的座位被主辦單位安排在大師對面。隔著大約五十公分寬左右的長條桌,這是個人首度如此「直面」大師(平日總是坐在台下仰視著台上,聆聽他的開示),我顯得很是拘謹(平時的自己也不怎麼大方),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大師卻先開口說:「萬主任!聽慈惠法師講,你對我們山上的子弟很是照顧,真要謝謝你了!」 我立即回說:「大師!他們都是我的學生,對我很好,照顧他們本來就是當老師應該做的!」 不久,一道道精緻的齋菜陸續端上了桌面,大師大概看我很少動筷子,又對我說:「萬主任!素菜吃不習慣嗎?這些菜都很營養,你的身子還瘦得很,有本錢多吃!我就不行了,有糖尿病,醫生這不讓我吃,那也不許我碰!」 我回說:「大師!這些素菜都很可口,但是我牙口不好,食量原本就不大,所以沒能多吃。」 沒過多久,一道香脆芋絲包覆的酥炸榴槤端了上來。對於這道極富盛名的點心,我就更加不敢動筷子了,因為這種熱帶水果成熟時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味,實在令人不敢領教,不論它是新鮮的,或是加工的,個人一律敬謝不敏! 這時,大師又對我說道:「萬主任!這道點心很好吃,外酥內軟,你牙口不好,剛好適合你。可要多吃一點!因為這種水果可以避免癌細胞的形成,保護身體的免疫系統。榴槤中有鈣和鉀,它們一起能強化牙齒和骨骼的發展,同時提升營養素的吸收,避免骨質疏鬆……。」 據悉,大師平日吃食極其簡單,但是對如何提升素食料理的品質和營養,卻不遺餘力。今日一見,果然印證了傳說不假。大師說著說著,就親自夾了一塊放入我的碗中。豈敢拂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沒辦法了,看樣子我只有硬著頭皮把碗裡的這塊炸榴槤給吃掉。結果還真如大師所說,這塊炸榴槤的確外酥內軟。至於是否真的可口怡人而老少咸宜?還是容我把這個問題的答案藏在心裡面吧! 除此而外,個人在南華管理學院任職期間,大師還有一件事情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時的南華管理學院設有宗教文化研究中心,是一個校級單位,其下設有兩個佛光山文教基金會委託辦理的研究所:其一為佛教研究所,其二為宗教研究所。這兩個研究單位每學年各自招收十五名學生,並提供一定數額的獎助學金。雖然目前這兩個研究單位還不能頒授正式學位,但是其課程安排以及師資標準則完全仿照體制內的研究所。至於生源方面,除了佛光山教團選派的僧俗二眾之外,同時也公開對外招生。 我是在南華管理學院任職的第二年接掌了佛教研究所的行政職務,個人不但重新安排了研究所的整套課程,並且更從北部延聘了講授巴利文和藏文的專業師資,還規定學生必須在梵文、巴利文和藏文等經典語文中選讀兩種,以便日後有能力擔當經典語文學的佛學研究。 然而,由於佛光教團選派來就讀佛教研究所的僧俗二眾有兩年結業的嚴格限制,因此,光是應付中印佛教史專題以及經論教理專題,生徒之間就必須付出極大的心力,如今再加上經典語文的研習要求,當然在時間與精力的有效運用上,若干同學便會顯得有點捉襟見肘而不堪負荷了。 不久之後,個人因公回山,針對學生研習的完整性問題,準備建請佛光教團能夠考慮放寬山上子弟的修業年限,讓這些學生可以比較從容的研習經典語文、深入佛教義理並完成其結業論文。 很幸運的,個人這次有機會蒙大師於百忙之中抽空在傳燈樓親自接見。記得當時隨侍在場的,除慈惠法師外,還有負責叢林學院教務工作的滿紀法師等人。在報告佛光教團委辦的佛教研究所目前發展概況並稟明來意之後,大師先是對著我說:「萬主任辛苦你了!」 接著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出如下的一段話語:「這些山上送到南華去進修的子弟,都是經過再三精挑細選的,希望這些人在南華有機會薰習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以便來日有助於他們弘化人間佛教。經論專家的培育和語文學者的養成,佛教當然都很需要,但是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可以成就的。我的這些子弟們有些甚至連大學的窄門都擠不進去,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去學校學習,本來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如今課業繁重,又要他們學習梵文、藏文之類的經典語文。現在,學習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而是一件苦差事了!」 換句話說,個人目前以厚植研究能力為目標所規畫出來的課程,似乎並不符合委託單位方面的實際需求。總而言之,大師在講完前揭話語之後,便趕赴了下一個行程。 接著,慈惠法師便針對放寬山上子弟修業年限的問題,表達了教團方面的立場:「萬主任!你們可以把那些有研究潛力的山上子弟名單開列給我們嗎?」遲疑了一會兒,我回答說:「可否先讓我回去把相關資料整理一下,再來開列這份名單?」慈惠法師點了點頭,說:「可以,沒問題。」 會談結束後,慈惠法師準備送我離開傳燈樓,雙方邊走邊談,慈惠法師說:「萬主任!請不要介意大師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他不是反對老師們對學生的嚴格要求。我是留學日本的,你規畫的研究所課程和我在大谷大學學習時的課程,若相彷彿。尤其經典語文的訓練,日本老師的要求可能更加嚴格。沒有錯!你所擬訂的這套課程,目標就是要培養研究人才。我們師父是心疼他的子弟,不忍他們受苦,才會想方設法為他們求情說項!既然教團委託了南華來辦理佛教研究所,就應該全權交付給校方的相關單位,我們師父並沒有想要橫生枝節的意思,你還是依照你的構想來推動這個研究所的發展吧!」 因於學校發生重大人事更迭以及自身生涯規畫的考量,個人和南華管理學院的緣分在到職五年之後也宣告終結,至於那一份山上子弟可以延長修業年限的名單,個人也終始終沒有遞交給慈惠法師,因為對個人而言,山上選送過來的同學,個個都相當優秀,開列張三而缺漏了李四,不僅於心不忍,而且難免會有遺珠,所以在個人離開南華之前,山上選送過來就讀這個佛教研究所的同學始終維持著兩年的修業規定。 一己的南華之緣業已盡淨,2000年8月,個人揮揮衣袖,告別了嘉義,同時也告別了自身一段追夢的歲月,抽身北上,轉往中央大學中文系任職。儘管如此,冥冥中宿業彷彿仍有未酬,我與佛光教團的情誼似乎也始終未曾了結! 事實上,在這些良因善緣之間都有著大師的身影穿梭其中,其貫耳的叮嚀導引了佛教學院的發展方向,而其入魂的體貼更成就了一己的諸多美事,包括遷居好山好水的宜蘭,今日思之,仍是動容不已! 2009年在個人借調佛光大學期間(詳細的日期業已不復記憶),有一天,突然傳來大師晚間會到學院來探望全院師生的消息。事實上,在個人借調佛大的那段日子裡,大師幾乎每個月都會前來學院探望師生並垂詢院務,有時也會在光雲館約見個人,並詢問院務發展是否有需要教團協助的地方。因此,全院師生一如慣例,在藥石之後,大夥兒魚貫步入禪堂,安坐在方形蒲團上,靜候大師的到來。 約莫七點時分,大師一行人來到了禪堂,全院師生起身恭迎,大師坐定後,也請師生們坐下。一陣寒暄過後,大師突然歛身正坐,一臉嚴肅,談及了古德所謂「禮佛一拜,罪滅河沙」的功德,並且說:「禮佛,就是在佛陀面前嘗試把自己的佛性給呈現出來。面對佛陀的三十二相,八十種好,頓覺自身還有偌大的進步空間,這是何等歡喜的事情!」講完了有關「禮佛」的事情,大師又跟同學們接心,問同學有什麼需求,有的說想要到國外畢業旅行,有的說畢業後想到山上工作云云,大師都說沒有問題!這場見面會就在一陣掌聲和歡笑聲中結束了。 接著,我和生活導師等人隨侍大師搭乘電梯下樓,到一樓休息室暫坐休息。 大師坐定之後,當下指名道姓地斥責某一位身兼生活導師的山上法師:「拜佛是一件歡喜的事情,怎麼可以拿來處罰人呢?不錯,自己沙彌時代正是受這類『跪香』乃至『棒喝』教育長大的,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現代的佛教學院和往昔的叢林也大大不同!學生們是來受教育的,他們當然有諸多的不會與不懂,不然何須來學校學習呢?你們應該要想盡一切可行的辦法來教導他們,只有無計可施,想不出辦法的人才會擺出權威的姿態,一味地採取處罰的方式來教訓學生!你們給我好好記住,同學們若是再因受罰而中輟學業,唯你們是問!」 平時總是菩薩低眉而臉上堆滿了可掬的笑容,活脫脫地就像笑佛彌勒一般的大師,如今卻以怒目金剛的模樣示現,這可以說是個人的初次體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地楞在一旁。 這時候大師才說:「萬院長!讓你見笑了!」我回說:「不會!不會!這也是個人的失職,沒能事先防杜這類事情的發生,還勞師動眾,麻煩大師親身出馬。」這件事情讓我徹底見識到大師之所以為大師,一位身受叢林古制完整洗禮的出家眾,卻可以掙脫傳統的桎梏而兼有現代的教育理念以及活潑潑的教育實踐。隨著大師對「拜佛」的闡釋與「跪香」的斥責,相信日後佛教學院的同學們將不會再受到諸如此類的懲處了。(轉載自《人間佛教》學報‧藝文第49期,2024年1月)

MORE

星雲大師人間佛教與新全球化

文/張文良(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教授) 星雲大師離開我們,轉瞬過去一年。大師的音容笑貌時時浮現在腦海,每當瞻仰大師的遺像,拜讀大師的著作,就感到大師從來沒有離我們去,似乎時時在我們身邊。肉身有時而盡,法身綿延無窮。大師的法身慧命,就像留在世間的指路明燈,為世人指明前進的方向,讓大家不要走向歧路,而是永遠行進在佛法的正道上。 緣結東京 一席對談深受啟發 我和大師結緣甚早,但有緣和大師近距離接觸卻是在日本東京佛光山寺。東京佛光山寺坐落在東京都的板橋區。在此之前,由於我的同門師兄滿潤法師的因緣,我就多次到過東京佛光山寺。這座道場雖然在紅塵鬧市,但進入山門,就如同進入另一個世界。裡面的設施和氛圍,完全是佛光山式的,給人以賓至如歸之感。我在東京大學留學時,有一次去拜訪大師,由於我們走錯了路,趕到東京佛光山寺時,早已經錯過了和大師約定的時間。到達會客室,大師一直耐心等待著我們。讓一位已經年逾八旬的老人等我們,讓我們十分過意不去,但大師絲毫不以為意,熱心地跟我們開始了一個多小時的談話。 記得在談到佛教的財富觀時,大師強調佛教主張「享有」而不是「占有」,以「享有」的心態看待世界,山川草木、花鳥魚蟲, 都是我們可以享有的事物;而以「占有」的心態看待世界,就會斤斤計較,患得患失,難以獲得心靈的安寧。我們一行有學者也有商界人士,聽了大師一席話,莫不深受啟發。會談結束,大師與大家合影留念。每當想起當時的情景,我和朋友們都覺得今生今世能與大師結緣,是莫大的福報。 我在日本留學期間,還有幸受邀,參加在大阪佛光山道場舉辦的關於禪宗的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會場擔任翻譯工作。後來又應邀參加在富士山下的本栖寺舉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並發表了論文。 星雲大師年輕的時候就關注到日本佛教,對日本佛教有客觀和清醒的評價。大師雖然不認同日本佛教捨棄獨身、素食的戒律,但對日本佛教界在佛教學術上取得的豐碩成果表示讚賞。在開闢佛光山道場之後,大師就加強了與日本佛教界,特別是日本學術界的交往。 大師曾邀請日本著名佛教學者平川彰、鐮田茂雄、水谷幸正、木村清孝等, 到佛光山或佛光山教團系統大學參加學術會議或訪問講學;還派遣弟子到日本佛教大學、東京大學等高等學府留學;並在日本先後啟建了東京佛光山寺、山梨縣的本栖寺、大阪佛光山寺、群馬縣的法水寺等道場,開啟了人間佛教在日本的弘法事業。 我有幸多次到佛光山在日本的道場參加學術會議或訪問、參學,深刻感受到人間佛教理念逐漸滲透到日本社會各個階層,佛光山道場的吸引力愈來愈大,成為中華文化與日本文化相互交流的重要平台。 在歷史上,佛教在全球的文明互鑑中曾發揮了重大作用,尤其是佛教經由路上絲綢之路和海上絲綢之路兩條路徑傳播到東亞、南亞、東南亞,深刻改變了整個亞洲文明的進程。其中,主要由陸路傳到中國、又由中國傳到朝鮮半島和日本的大乘佛教,形塑了東亞文明的形態。 直到今日,大乘佛教就像一條「黃金紐帶」,將東亞各國連繫在一起,成為各國民眾共同的精神依歸和精神家園。如在中日佛教交流史上,鑑真東渡,將佛教戒律和當時唐代先進的文化帶到日本,極大促進了日本奈良時期文化的繁榮;日僧榮西、道元等到宋朝求法,蘭溪道隆、無學祖元東渡弘法,促進了日本鐮倉佛教的興盛;明代黃檗隱元禪師東渡,在日本開創黃檗宗,與日本曹洞宗、臨濟宗三足鼎立,深刻影響到日本江戶佛教的面貌和日本文化走向。 延至近代,日本明治維新獲得成功,在東亞率先走向近代化的道路,迅速融入近代文明,而中國的戊戌變法失敗,陷入殖民地、半殖民地的泥潭。中日綜合國力的強弱易位,加之日本走向軍國主義、對外擴張的錯誤道路,使得中日兩國乃至整個東亞地區進入戰亂不寧的悲慘時期。 即使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之後,由於中日兩國長期未能恢復邦交,兩國的佛教交流幾乎處於完全停滯狀態。期間,雖然有中國的楊文會、太虛大師、趙樸初和日本的南條文雄、鈴木大拙、大西良慶等,力圖通過文化交流而恢復中日佛教徒之間源遠流長的法緣道誼,但由於東亞地區嚴峻的政治環境,最終未能如願。 時代反思 逆全球化割裂世界 最近,隨著以歐美文化為軸心而推動的全球化走向窮途末路, 世界各國都在探索新的全球化的新路徑。舊的全球化以自由貿易、產業分工、全球市場為中心,以資訊共用和技術創新為基礎,通過聯合國、國際貿易組織和區域性自由貿易條約等,實現世界各國之間的經濟和社會等各領域的互聯互通、分工合作。但由於各國政治體制和文化傳統的差異,以經濟分工合作為核心內涵的舊的全球化遇到巨大挫折。 以某些大國為主導的反全球化勢力,為了本國或本集團的利益最大化,動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種手段,破壞全球化的體系,在經濟上搞「脫鉤斷鏈」,在政治上搞排他性的同盟, 在軍事上搞干涉主義,在文化上搞意識形態劃界。這種逆全球化的動向建立在冷戰思惟和零和遊戲的基礎上,追求自我利益至上,為了滿足一國之私,不惜與全人類為敵。 面對這種百年未見的大變局,包括中國在內的世界各國如何應對,成為全人類所面臨的巨大考驗。如果任由這種逆全球化勢力割裂這個世界,人類之間的衝突和戰爭將成為常態,我們現在看到的俄烏戰爭、以巴衝突等,不過是更大規模紛爭的一種前奏而已。正所謂,逆全球化勢力將來為害天下,不知伊于胡底! 在這種嚴峻局勢面前,探索新的全球主義,就成為世界各國有識之士的共同責任。 地球人主張 探索新全球主義 在這方面,星雲大師於理論上和實踐上都做了大量的探索。如星雲大師自稱「地球人」,認為在全球化時代,作為一個地球人要做到:第一、睜大眼睛,欣賞地球;第二、立定腳跟, 走向地球;第三、展開雙臂,擁抱地球;第四、佛光普照,享受地球。星雲大師開示:「在這個地球上,陽光普照著每一塊土地,微風吹拂著每一個角落,就像佛陀的慈悲與真理,平等無差別地普施給每一位有情眾生。」 大師雖然長期生活在台灣,但其胸懷是面向世界的,其視野是涵蓋全球的。在實踐的層面,星雲大師在世界五大洲啟建道場,首先在當地移民圈弘揚人間佛教理念,隨著影響力的擴大,逐漸滲透到當地社會,從教育、文化、慈善、共修等各個層面, 融入了當地人的生活,拓展到社會階層。 新的全球主義除了政治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想、經濟上更高層次的互聯互通之外,一個重要的內涵是文明的交流互鑑。歷史上,中華文化在吸收印度佛教文化、近代西方科學技術文化基礎上完成傳統文化的再造和昇華,並向世界輸出,成為引領世界文明發展的重要原動力。 在新全球化時代,包括佛教文化在內的中華優秀文化走出去,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建設指明方向和貢獻智慧, 是文化界和佛教界的使命和擔當。星雲大師的人間佛教運動在全世界的弘法實踐,在在彰顯了人間佛教在新全球化時代的價值和作用。 人間佛教 弘法利生改變世界 人間佛教之所以能夠走向世界,引領新的全球化,在於人間佛教的三大特質:開放性、包容性和行動性。星雲大師所創立的人間佛教從來不是封閉的體系,而是在不同時代、不同文化背景下不斷豐富的開放體系。從人間佛教在世界五大洲的傳播實踐看,這種開放性的特質得到充分體現。與開放性一體兩面的是人間佛教的包容性。 星雲大師一生致力於宗教對話和宗教間的交流合作,這種對話不僅限於佛教內部和諸宗教之間的對話,也包括佛教與各地本土文化之間的對話。佛教沒有「異端」的概念,不承認唯一絕對的真理, 這就使得佛教能夠根據契理契機的原則,和各種文化形態平等對話、相互耦合,最終完成佛教自身的發展。星雲大師人間佛教成功向世界的傳播,就印證了其強大的包容性。 最後是行動性的特質。人間佛教不單是一種理念,更是一種社會運動,通過世界各地佛光人的弘法利生實踐,將人間佛教的理念變成改良社會、變革時代的物質力量。這種行動性,恰恰是人間佛教區別於其他一切哲學思想的最核心的特徵。 以往的哲學都在致力於說明這個世界,而人間佛教則不限於說明這個世界,而是進一步改變這個世界。而且由於佛光人的組織性和行動力,實實在在地改變了世界,讓這個世界變得更溫馨、更合理、更美好。這就是星雲大師留給我們最大的精神遺產。  

MORE

星雲法語

More

星雲法語

More
星雲法語

【星雲大師如是說】怎樣有人緣?

【星雲大師如是說】將軍行令

學道猶如守禁城,晝防六賊夜惺惺;將軍主帥能行令,不用干戈定太平。─宋.性空妙普 文/星雲大師 「學道猶如守禁城」,一個人不管求學也好,辦事也好,修行也好,要如同衛兵鎮守城池一般,不分晝夜警戒,時時刻刻自我警惕,隨時防範敵人來侵擾。 「晝防六賊夜惺惺」,佛法常將人的身體比喻為一座村莊,村莊裡住有眼、耳、鼻、舌、身、心六根,平時它們各司其職,彼此分工合作。當六根遇到外境,會產生色、身、香、味、觸、法六塵:眼睛喜貪看美色,耳朵愛聽聞美音,鼻子好聞香嗅臭,身體嗜觸柔軟舒適,舌頭喜品嘗好味,心靈也常迷戀繽紛世間的種種享受,當六根一時把持不住,和六塵裡應外合,會迷惑真心本性,使我們不得安寧。由於它會劫奪功德法財,也是造成煩惱無明的根源,因此經典裡將六塵比喻為盜賊。 那麼,要如何來保護自己的城池,固守這座人體村莊呢? 「將軍主帥能行令,不用干戈定太平」,一個軍隊的軍令能行,將帥才能平亂致勝。因此,根本之道,要先找到主帥,由他來發號施令。大家同心協力,不必操動干戈,就能平定亂賊,天下太平。 這個主帥是誰?正是我們的這顆心。心是「主人翁」,是我們的本來面目、真如佛性;然而,心也是六根當中最難馴伏的,只要調伏了這顆頑強的心,不讓它隨外境攀緣妄動,眼、耳、鼻、舌、身自然會聽從它的指示。 圖/資料照片 現實生活中,我們常聽人抱怨別人不聽他的話、不懂他的心,其實,我們自己又何嘗聽自己的話,了解自己的心呢?心裡想不貪、不瞋、不愚昧,表現出來的,還是不離貪、瞋、痴,到頭來真正最不聽話的,就是自己的心。能夠把持好自己的這顆心,才是我們做人處事、修身養德的關鍵。 所以,人在世間生活,不管遇到的是順境、逆境,都要增強自己內心的力量,讓眼、耳、鼻、舌、身聽從心的指示,當看則看,當聽則聽,當說則說,當行則行。此外,還要能自我尊重、自我肯定、自我堅持、自我規畫,凡事皆依正道而行;能戰勝自己的心,就能戰勝一切!

MORE

【星雲大師如是說】供養的種類

文/星雲大師 世界上不管任何一個宗教的信徒,都有奉獻、供養的經驗,這就是一種宗教情操。在佛教裡講到供養的種類,有兩種供養:身、心供養;有三種供養:身、口、意供養;有四事供養:飲食、衣服、臥具、醫藥供養;有十種供養:香、花、燈、塗、果、茶、食、寶、珠、衣等十種供養。做一個宗教信徒,如何供養、奉獻才如法?其實倒不一定要花錢去備辦四事供養或十種供養。以下有四種供養的方法,提供參考: 第一、說好話的供養:世間上不管任何東西,太多了就有氾濫之虞,唯有好話不怕多。布施、供養東西或金錢,太多了用不完,甚至有時用得不當,失去意義。但是說好話的供養,讓人聽了歡喜,尤其說一些鼓勵人的話,給人信心、給人希望,乃至宣揚教義,引導人走上正信之路,則比金錢布施,功德更大,更是無限、無量。 第二、施時間的供養:有的人覺得自己不善言辭,不懂得如何說好話。其實也沒有關係,你可以供養自己的時間,閒暇時可以到寺院道場當義工,為人服務,或是參加法會、活動,以時間來參與、成就大眾,這種時間的供養,也是無上功德。 第三、勤服務的供養:有的人雖然布施時間,但是並沒有真誠、熱心參與,還是不夠。既然要奉獻,就要投入,要勤於服務。例如,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的會員長期參與資源回收、運動;每年聯考時到各個考場,準備一杯水、一條毛巾,為考生服務;乃至平時到醫院,協助老幼、殘疾者就醫等,這都是服務的供養。 第四、獻心香的供養:有的人忙於工作,沒有時間當義工,無法為人服務。不過每個人都有一顆心,只要心香一瓣,以誠摯的、恭敬的心,祈祝別人得到幸福安樂,這就是心意的供養。或是看到別人行善,我隨喜讚歎,隨口宣揚,隨心祝福,都是無上的布施。 圖/資料照片 供養,是善美人性的發揚,有供養心的人,必是個心地慈悲、寬厚的人;能夠隨時隨地不吝以好話、時間、力量、智慧、心意供養別人,必能廣結善緣,到處受人歡迎。所以,人應該養成供養的習慣,成為一種美德。供養的種類,有四種方法提供參考: 第一、說好話的供養。 第二、施時間的供養。 第三、勤服務的供養。 第四、獻心香的供養。 ──摘自《星雲大師全集165‧星雲法語5》  

MORE

【星雲大師如是說】現代青年

文/星雲大師 過去有一個西洋哲學家說:「要我看看你的國家,先看看你的青年。」可見青年對未來國家、社會的重要。青年要開發心田,耕耘心地,並發掘內心的財富,尤其要發心立願,不斷地為自己、為社會、為國家的未來,作有計畫的學習,才能展現實力,成為時代青年。現代青年應該具備怎樣的態度呢? 第一、要有開闊包容的心胸:這是一個開闊的時代,青年更應以天地為心,所謂「心包太虛,量周沙界」,你放大胸懷,所有的世界、宇宙、乾坤,都會納到心中來。因此,你的心量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好比明太祖的「天為羅帳地為氈,日月星辰伴我眠」的氣魄,青年要放眼世界,觀望未來,繼承過去聖賢之學,培養開闊包容的心胸,開啟未來萬世之生命。 第二、要有服務度生的悲願:青年有強健的體魄,應該發心多做事,多學習,時時刻刻志在服務大眾,念在普度眾生,願在普濟社會。不要斤斤計較於個人、私我,那是沒有什麼大成就的。只要有悲願,就有力量,就能精進不懈,甚至遭逢橫逆、挫折也不計較。從服務度生中,開發自己小我的生命,融入大眾的生命,啟發豁達的胸襟。 第三、要有德學兼具的才華:儘管時代瞬息萬變,學問不斷推陳出新,道德仍是做人處世的準繩。新時代企業,還是回到講究倫理、誠信、道德,沒有道德的學問,做事容易失去原則,作學問也會有差錯;沒有學問的道德,恐有愚痴之行,所以道德和學問同等重要。 第四、要有涵養謙讓的美德:青年人的毛病往往在趾高氣揚,目空一切,所謂「滿瓶不動半瓶搖」,太急於表現,深怕別人不知道我,因此還沒有修學圓滿,就到處自我膨脹、自我推銷,這樣,反而容易給人看輕。青年要學習稻穗,金黃飽垂才是成熟。成功的人,表現愈謙卑退讓,對人愈恭敬有禮。因此現代青年人,必須要有涵養謙讓的美德。 圖/資料照片 現代青年,要開闊胸襟,熱心為人,要有真才實德,內涵學養,才能成為卓爾特出的人。對現代青年,有四點意見: 第一、要有開闊包容的心胸。 第二、要有服務度生的悲願。 第三、要有德學兼具的才華。 第四、要有涵養謙讓的美德。 ──摘自《星雲大師全集165‧星雲法語5》

MORE

人間佛教講壇

More
人間佛教講壇

看星雲大師的《佛法真義》之四 從佛教詮釋學的視角

從佛教詮釋學的視角 看星雲大師的《佛法真義》之三

文/程恭讓(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上海大學道安佛學研究中心主任) 2、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佛法真義》對於善巧方便概念思想真義的思考 在我看來,星雲大師所著《佛法真義》一書一個重要的佛教詮釋學價值,是他這部著作對於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的議題,有重要的涉及和展開。 剛才我們已經加以界定:所謂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是指對於佛教教法的理解是否可能及如何可能這類問題加以反思的佛教詮釋學。在佛教裡,這一向度的佛教詮釋學,不得不面臨重重地困難。我們試舉其要:其一,在佛陀所傳的「法」中,向來就有「證法」和「教法」的區分,用語言文字所記錄者為「教法」,佛陀所證得的菩提、佛智則為「證法」,教法和證法二者之間,存在難以思議的鴻溝,可不可以越過這條巨大的鴻溝,是個非常困難的問題;其二,歷史上佛教的文獻不僅以浩繁著稱,而且大量的經典都被冠以「佛說」,不僅其間的歷史依據難以查找,思想脈絡譜系也是高度的復雜;其三,從思想義理的層面講,佛教有許多復雜的理論,許多理論之間甚至是相互矛盾的,如何理解它們之間的一致性呢?其四,佛教的世界性成長,導致其「地方知識」高度的發達,如何評價這些千差萬別的「地方知識」呢,又如何可以透過各種各樣的佛教「地方知識」來理解佛法的本質呢? 最後,佛教在歷史上曾長期主要是修道僧的信仰,而大乘佛教則謀求要把佛教真正變成「四眾弟子」的信仰,甚至全體人民的信仰,現代人間佛教仍在繼續發展大乘佛教的這種價值方向,佛教信仰主體的這種變化相應也必然帶來詮釋者角色身分的變換,究竟誰更有資格擔綱佛教的詮釋者呢?正是上述這些重重困難的存在,使得東晉的道安大師感嘆佛典翻譯、理解的「三不易」,也使得現代的佛教詮釋學者,一踏入這一領域就必須面對的「詮釋學困境」的存在。 原始佛教經典中著名的四依原則──依法不依人,依義不依語,依智不依識,依了義不依不了義,更多地是提供現象層面的佛教詮釋學的原則,而關於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的原則,因為佛陀本人在其教誨中語焉不詳,因而構成原始佛教經典詮釋的最大難題,同時也構成今日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仍然必須面對的嚴重課題。 法無定法 讓人安心悟道 初期大乘佛教經典結集之初,勇敢地面對了這些佛教詮釋學的難題。如初期大乘經典中凸顯善巧方便一系概念思想的經典,就是直接地面對這些問題。簡而言之,大乘佛教經典中的善巧方便一系概念思想,正是要回答佛教的教法詮釋是否可能及如何可能的問題。佛教的教法詮釋是可能的嗎?是可能的,這是因為佛菩薩聖者擁有作為其內在品德的善巧方便,善巧方便是超越性的智慧,是實踐性的能力,它是佛陀說法的內在依據,當然也是教法詮釋活動的內在依據;佛教的教法詮釋是如何可能的?在善巧方便概念思想之引導下,以佛菩提為目標,以人類的需求為參照,對佛教教義思想的合理展開,就一定能夠使得教法詮釋及理解成為可能。 我們在大師的這部著作中,看到有兩篇文章,一篇是《方便》,收錄在《佛法真義》第一冊;另一篇是《方便教化》,收錄在《佛法真義》第三冊。大師著作中談及方便概念思想的地方很多,先前我正是根據對他著作中這些地方的解讀,尤其是根據對其人間佛教理論、實踐的長期、深度的觀察,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他是一位能將般若智慧與善巧方便兩種品德辯證地結合於自身的一代人間佛教的導師,而且只有有能力將這兩種品德辯證地結合於自身者,才有可能承先啟後,推陳出新,為佛教開新運,為人文添新彩。現在出現在大師這部新著中的兩篇文章,都直接以「方便」命名,是表示意在專題地表達大師對於方便概念思想的看法,所以有其特殊的學術意義及思想價值。也正是因為這兩篇文章在本書中的存在,使得我們可以確認:大師《佛法真義》一書關於佛教的詮釋工作,是具備本質層面的佛教詮釋學這一學術思想向度的。 我們先看收錄在《佛法真義》第三冊的《方便教化》一文。大師在此文中這樣寫道: 我們從閱讀佛經,可以了解到,佛陀是一位證悟真理的智者,他教化眾生,善於觀機逗教,方便教化,所謂「法無定法」。例如,你太過講「空」,他說「有」;你太過執「有」,他說「空」。他善於用法來對治人的偏見,以法來對治人的煩惱;主要的,佛陀的教法是讓人安心悟道,讓人得到禪悅法喜,獲得解脫為目的。 所以在這個原則之下,佛陀教化的一些方便法門,以及佛陀的慈悲智慧,就值得我們注意和學習。 大師在這裡指出佛陀教化眾生的特徵,是「善於觀機逗教,方便教化」;而這種「方便教化」實施的目標,則可以從兩個方面來理解:一個方面是「對治」,即對治人的偏見,對治人的煩惱;一個方面則是讓人安心悟道,最終達到解脫的目的。大師這段文字中說的「方便教化」,實質意義應該是指「從教化的角度理解的方便」。佛陀教化的特徵是「方便教化」,是說佛陀教化的全部特徵都體現在「方便教化」呢,還是說「方便教化」只是佛陀教化一個方面的特徵呢?我們在這段文字中,甚至在這篇文章中,沒有找到合適的解答。但是大師這裡把「安心悟道」、「禪悅法喜」以及「獲得解脫」都作為「方便教化」的目的,說明我們應當聯繫這些「目的」來思考「方便」,這與原始佛教、大乘佛教經典規定善巧方便概念內涵的方向,是完全一致的。 教導弟子 善法都能入道 接下來,大師在文中分別舉出四個例子:一、吉祥草,二、拂塵掃垢的周利槃陀伽,三、摩登伽女的迷戀,四、戒律的遮放之間,來說明什麼是他所理解的「方便教化」。他在此文最後的部分寫道: 從上面的許多例子,可以看出佛陀的方便教化。當然,在佛經裡,這樣的例子多不勝舉。所以,我們可以知道,佛陀並不是以古板、執著的方式來教導弟子,他是非常有人情味,非常通達事理的,非常給予人方便。只要不是邪道,只要不是惡意,一切善法、方便,都能入道。 大師在這段總結性的文字裡說:佛陀「方便教化」的「例子」「多不勝舉」,也就是說,「方便教化」在佛教經典裡是有普遍性的。這一表述說明,此文最終並沒有達到「佛陀的教化在本質上就是方便教化」的結論。但是他指出佛陀教化的重要特點就是方便教化,而且佛陀方便教化的例子多不勝舉,顯然作者已經接近了這個結論。此文開頭聯繫「安心悟道」、「獲得解脫」來規定方便的特徵,在文章結束處則進一步以「入道」(這裡的「道」,是指菩提,引者)來規定方便的特徵,這都表示大師是參照「目的」來規定「方便」,如前已說,這樣的規定和理解「方便」,是與佛教的傳統思想參照解脫、菩提這些崇高目標理解方便的做法同軌的。此外需要注意的,這篇文章描繪佛陀「非常有人情味,非常通達事理的,非常給予人方便」,雖然沒有從義理層次上來界說,但是作者這些話顯然表明認可佛陀本身所具有的特殊素質:善巧方便的特質。這與大乘佛教經典側重從佛德層面界說善巧方便的詮釋,也是相通的。 我們再看收錄在《佛法真義》第一冊的《方便》一文。在此文開頭,大師這樣說: 佛教講:「方便有多門,歸元無二路」,方便、隨緣,是一種智慧的運用。佛經裡常教我們要廣結人緣,不侵犯他人,不辜負他人,並且要多多給人方便,因為給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 曾經我為佛光山定訂了「佛光人的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前面三點都容易,好懂,唯有「方便」二字,一般人都不容易了解其真義。 隨緣廣結人緣 方便教化 首先,這裡我們要注意上引第一段文字中「方便、隨緣,是一種智慧的運用」這句話。這句話中提到的「方便、隨緣」,其實質涵義是:「從隨緣的角度來界說的方便」。這一點只有參照前面那篇文字中所說的「方便教化」幾個字,才可以合理地得以解釋。並且前後二者正好構成明顯的意義區分:方便教化,是從「教化」的角度來討論的「方便」;方便隨緣,則是從「隨緣」的角度來討論的「方便」。「隨緣」,根據中國佛教的用語習慣,是指一個人依據佛教的真理而生活,所以是指一個人與他人、與社會的交際。星雲大師一再強調「結緣」的重要,如此文中他也強調「廣結人緣」,他是從更加積極的角度來理解傳統佛教所講的「隨緣」的,在他的心目中,「隨緣」其實就是「結緣」。 根據此文下面的文字可以看出,事實上大師這篇文字主要是討論「菩薩度眾」的問題。隨緣也好,結緣也好,其實本質上都是指菩薩度眾的菩薩行工作。在這裡我們願意特別指出:教化和度眾,正是菩薩行的兩個重要方面,前者是菩薩的教化工作,後者是菩薩的幫扶工作。所以把大師前後兩篇文章合在一起看,就可以看出大師不僅是從「教化」的角度來理解「方便」,也是從「度眾」的角度來理解「方便」。這樣的詮釋和理解已經接近初期大乘重要經典《法華經》建構善巧方便概念、展開善巧方便思想的全部理論視域了。(待續)

MORE

從佛教詮釋學的視角 看星雲大師的《佛法真義》之二

文╱程恭讓(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上海大學道安佛學研究中心主任) 二、從佛教詮釋學研究視角解讀 星雲大師的《佛法真義》 以下,我們就將根據上面所討論佛教詮釋學的基本理念和研究視角,對於星雲大師所著的《佛法真義》,提供一些嘗試性的解讀。 1、《佛法真義》的方法智慧是佛教詮釋學的方法智慧 根據筆者的了解,《佛法真義》一書,由星雲大師口授,書記室記錄整理成書。大師最初口授此書的相關主題,時間是在2011年之前。因為從《往事百語》(2000)中的《重新估定價值》,《合掌人生》(2011)中的《我的新佛教運動》,《百年佛緣》(2013)行佛篇中的《佛法新解—讓真理還原》,乃至《貧僧有話要說》(2015)中的《我的新佛教運動》、《我定訂佛教新戒條》,都可以視為是大師在開始發表他的佛法「新解」。2014年2月春節大年初三起,大師分別於台北道場、台中惠中寺、佛陀紀念館、台南南台別院,主持「佛法真義」講座。2014年3月21日起,大師此書的部分章節開始於《人間福報》刊出。2017年大師全集繁體字版在台灣正式出版時,《佛法真義》一書全文收於全集中。2018年9月,《佛法真義》三冊,由佛光文化事業有限公司出版單行本。 雖然大師的《佛法真義》,是先整理在其《全集》中,如今才出版單行,但是這種以對佛教義理思想的「新解」為特色的工作,不僅如上所述,構成大師最近的晚年階段一系列成熟作品的共同風格,甚至可以看到貫穿其一生,可說是其全部佛學著作的明顯特色。我們在這裡可以把《佛法真義》與大師此前所出版《人間佛教佛陀本懷》,作一個簡單的比較。可以看出,大師這兩部書之間的關係是最為密切的。《人間佛教佛陀本懷》一書的核心概念,包括兩個詞,一個是「人間佛教」,一個是「佛陀本懷」。因此論證佛陀的本懷其實是「人間佛教」、從而為現代百年人間佛教思想、實踐探尋經典與傳統的依據性及合法性,構成星雲大師這部著作的主要關懷。《佛法真義》的理論旨趣,其實與《人間佛教佛陀本懷》是完全一致的。例如我們在此書的序言中,可以讀到大師這樣的論說: 佛教兩千多年來,由於個人的私見,個人的謬誤,個人的迷信,統統都借用「佛說」的名義,讓佛陀承擔了這許多的邪見、虛妄,實在違背了佛陀的本懷。 對於佛教一些錯誤的說法,失去了本來的真義,總要提出來作一些修正,體會佛陀的心懷是什麼。 我們看到:上面兩段話中,第一段話出現「佛陀的本懷」的說法,第二段話出現「佛陀的心懷」的說法,顯然兩段話中的說法是完全一致的,這裡無論是「佛陀的本懷」,或「佛陀的心懷」,都是指《人間佛教佛陀本懷》中比較作為正式概念來使用的「佛陀本懷」。 還有,上面兩段話中,「本來的真義」,與「佛陀的本懷」,這兩個詞,從表面上看,一個是從佛陀的精神層面著眼,一個是從佛教教法的義理層面著眼,彼此之間所表達的意義,是有所不同的。然而,佛陀的精神內涵是教法義理的內在本質,教法義理的展開則是佛陀精神內涵的外在呈現。所以這兩個說法的涵義,如果從本質上說,也應視為完全一致。 因此可以這樣說:大師《佛法真義》的主要理論旨趣,也是探問佛陀的本懷是什麼,佛教思想義理的正確理解是什麼,佛法的根本精神是什麼,佛教的根本價值是什麼,這與《人間佛教佛陀本懷》追問佛教教法根本精神、佛教思想根本價值的理論旨趣,是完全相通的。區別只是在於:《人間佛教佛陀本懷》以「人間佛教」的價值方向作為思想引領,來探問佛法的真義,其思想重心是落在「人間佛教」的概念思想上;而《佛法真義》是以「佛法真義」的理論詮釋作為思想引領,來證成「人間佛教」,其思想重心是落在「佛法真義」的概念思想上。另外,從寫作方法上看,兩本書也有一定的區別:《人間佛教佛陀本懷》是以歷史與邏輯的一致作為線索,來展開人間佛教思想義理的建構;《佛法真義》則是以一個個具體的詮釋問題為導向,大師書中共收羅了307個問題,來展開其關於佛法真義的思考和辨析。 因此,大師的《佛法真義》,同他的《人間佛教佛陀本懷》一樣,都是站在現在的視點,通過重新理解經典與傳統,更好地理解佛教思想、制度、實踐的真義,以便為佛教籌划更好的未來。所以其基本的思想方法,毫無疑問正是佛教詮釋學的方法;其所展現的智慧,毫無疑問也正是佛教詮釋學的智慧。 佛法真義 重新估定價值 我們在大師這部書序言的結束處,可以讀到下面幾段話: 本書收羅了三百個主題,這只是平時所遇偶感,其實佛教的問題,豈止於這麼簡單。希望有志者,來為佛教重新做一次結集,正本清源,讓佛陀真正的教化,普現在人間。 當然我們也知道,佛教的發展遍滿世界,由於各地的地理、文化、語言、風俗、民情、氣候,都各有不同,需要一些方便,這些都可以說明。 在中國佛教裡,只有歷代的禪師們還有一些正見,還有一些佛法,其他象三論宗真正佛法的「緣起中道」,反而少人去研究、宣說了。所謂「正教不昌,邪教橫行」,所以,不得不用這一本小書,來提供大家做一點另類的思考。或者有些說得不完全,只有慚愧、懺悔,唯願契合佛心,希望大家對佛法的真義要重新估定價值,也請有心人與諸方大德諒解我的苦心,給與多多指教。 上面三段話中的第一段話,大師提出要「為佛教重新做一次結集」,也就是說他是在佛教結集的高度來理解他有關佛法「真義」的詮釋活動的。我們知道,結集,按照佛教的學術思想傳統,是代表了佛教全部知識和思想的合法性、權威性的實踐和制度,所以大師所理解的「佛法真義」,不是簡單地提供一些個人對於佛教的「新解」而已,而是謀求現代人間佛教視角下佛教思想義理新詮釋的系統化、合理化與權威化,而這樣一種理想抱負,也正是佛教詮釋學應有的理想抱負。 在上面的第二段話中,大師提出了佛教的世界化和全球化傳播所引起的理解問題。我們知道釋迦牟尼的佛教,在佛滅三百年之後的阿育王時代,已經成長為一個具有世界品格的宗教。而今天的佛教更是一個全球化的世界性宗教。佛教的世界化,必然引起文化調適的問題,也必然引起詮釋和理解的問題。大師這段話中提到了「方便」的概念,而大乘佛教的善巧方便一系概念思想的重要功能之一,就是應對佛教的世界性成長和多元詮釋的一系列問題。所以可見大師佛法真義的詮釋活動對於佛教世界化引起的詮釋學難題,是有充分自覺的反思和考量的。 破除迷信 釋義探尋出路 在上面的第三段話中,大師提出了中國佛教的詮釋學問題。中國佛教由於宋元明清以後邊緣化、底層化的特殊社會歷史處境,帶來的詮釋學負擔甚為沉重。尤其是佛教的迷信化、鬼神化發展,更是引起佛法正義的深厚遮蔽,因而是自太虛大師以來現代人間佛教的佛法詮釋始終必須予以正視的嚴肅課題。如星雲大師在本書中所表達的:「可憐的佛陀,兩千多年來給很多不當的信徒,披上了多少迷信的外衣、神鬼的面具,讓佛陀失去了本來的樣子,不禁令人深為浩嘆。」大師《佛法真義》的寫作,從其基本的動機和深層的考量來看,重點還是在為當代中國佛教的佛理詮釋困境探尋出路。 所以,人間佛教佛理詮釋的結集考量,佛教世界性發展的理解問題考量,中國佛教佛理詮釋困境的考量,是構成大師此書三個重要的學術思想旨趣。這些學術思想的旨趣也都可以證明《佛法真義》一書的佛教詮釋學底慧和特質。 (待續)

MORE

從佛教詮釋學的視角看星雲大師的《佛法真義》之一

文╱程恭讓(上海大學文學院教授、上海大學道安佛學研究中心主任) 一、從哲學詮釋學到佛教詮釋學 詮釋──對於經典、傳統或文本,給與合理的解釋,以達成意義的理解,思想的創新,文化的轉型,宗教的發展──,是人類文明與思想中一個既古老又普遍的現象。古代印度的吠陀文明,希伯來舊約傳統,釋迦牟尼佛所創立的佛教,華夏六經及諸子傳統,佛典漢譯及其詮釋,希臘哲學、宗教傳統,耶穌基督的《新約》聖經文化,默罕默德的《古蘭經》傳統等,沒有一個上述這樣的文化、宗教、哲學傳統中不曾經歷經典詮釋與理解的實踐。也正是這個緣故,以詮釋、理解作為對象的學問──詮釋學,正如美國學者唐納德羅佩玆的說法,「無論如何都不是一門新科學」。 但是從人類存在與本質的高度,來理解詮釋的現象,使得詮釋、理解的意義在人類本質的層次上得到更加系統、深刻的理解的,則已不是傳統意義的詮釋理論或詮釋學,而是屬於現代哲學史上的「哲學詮釋學」。造就哲學詮釋學這一新詮釋學傳統的,有弗裡德裡希施萊爾馬赫、狄爾泰、馬丁海德格爾、漢斯-喬治伽達默爾和保羅利科等一批有創造力的現代哲學家,而他們中的德國現代哲學家伽達默爾,更是將傳統詮釋理論發展為哲學詮釋學的一位關鍵人物。 伽達默爾在其名著《真理與方法》中第二版的序言中寫道:「我們一般所探究的不僅是科學及其經驗方式的問題──我們所探究的是人的世界經驗和生活實踐的問題。借用康德的話來說,我們是在探究:理解怎樣得以可能?這是一個先於主體性的一切理解行為的問題,也是一個先於理解科學的方法論及其規範和規則的問題。 我認為海德格爾對人類此在的時間性分析已經令人信服地表明:理解不屬於主體的行為方式,而是此在本身的存在方式。本書中的「詮釋學」概念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使用的。它標誌著此在的根本運動性,這種運動性構成此在的有限性和歷史性,因而也包括此在的全部世界經驗。既不是隨心所欲,也不是片面誇大,而是事情的本性使得理解運動成為無所不包和無所不在。」正是秉承海德格爾以此在的理解問題為中心的「實存詮釋學」,伽達默爾把傳統詮釋學理論進一步提升成了「哲學詮釋學」,乃至形成了一個人類哲學的新類型:「詮釋學哲學」。而哲學詮釋學或詮釋學哲學的基本理論旨趣,也正如《真理與方法》的譯者洪漢鼎先生所表述,乃是「探究人類一切理解活動得以可能的基本條件,試圖通過研究和分析一切理解現象的基本條件找出人的世界經驗,在人類的有限的歷史性的存在方式中發現人類與世界的根本關係。」 將哲學詮釋學的基本立場、方法引進到佛學研究和佛學闡釋中,從而對於佛教這一人類重大理解現象展開反思、透視性研究和分析的,則是所謂的佛教詮釋學。早在1984年,美國洛杉磯佛教與人類價值玄田研究院(the Kuroda Institute for the Study of Buddhism and Human Values)召開了一場以佛教詮釋學作為討論主旨的學術會議,這次會議的成果最終形成《佛教解釋學》這部論文集。 會議召集人及論文集編稿人唐納德羅佩玆先生在為此書撰寫的導論中寫道:「本書所收入的文章說明了佛教注釋家應對這種處境的各種方式。本書的目的不是確定具體而獨特的佛教解釋學,而是提出一些佛教學者在對佛教經典進行解釋時所遇到的一些問題以及他們處理這些問題時提煉出的一些解釋原則。」這是現代國際佛學界自覺引入伽達默爾等的哲學詮釋學的基本理念,以推進佛教經典研究、經典詮釋一次非常有意義的重要嘗試。 而在華語佛學界,傅偉勳先生在其所著《從創造的詮釋學大乘佛教》這一著名論文中,曾凝練出「創造的詮釋學」的概念,他將創造的詮釋學的內涵,釐定為「實謂」、「意謂」、「蘊謂」、「當謂」、「必謂」五個運作層次,並且以道家所宗奉的《道德經》及佛家所宗奉的《六祖壇經》為例,對於他所謂五個層次的創造的詮釋學義理詮釋之辯證展開予以示範性推演,為現代佛教研究和佛教詮釋學的實施,樹立了一個非常好的範型。 其他的佛教詮釋學者,如賴賢宗教授,曾提出佛教詮釋學的三個環節:佛教存有論,佛教知識論,及佛教實踐論,並對「佛學的哲學詮釋研究」的意義展開論述。吳汝鈞教授對於天台中道佛性問題的詮釋,林鎮國教授對於空性與現代性的詮釋,則是從專題的角度對於佛教詮釋學研究工作所作成功推進的案例。筆者長期以佛典漢譯與詮釋問題作為反思的對象,主要是側重從翻譯與詮釋的角度來探討大乘佛教經典在歷史的傳承及中國文化的開展中理解的可能性,拓展了佛教詮釋學研究和大乘思想研究的新視野、新空間、新智慧。 根據我對佛教經典及其思想研究的經驗,我認為佛教詮釋學的架構,也可以在兩個學術思想向度上展開:第一個學術思想向度的佛教詮釋學,主要是討論佛教的教法詮釋有無可能及如何可能的問題,以及與之相關的佛教對於人類理解的根本看法的問題;第二個學術思想向度的佛教詮釋學,則主要是基於哲學詮釋學的基本價值、立場,對於佛教各種思想、義理、制度、實踐、文化、習俗等的內涵、脈絡及其現代意義、價值等等,加以分析說明的問題。第一個學術思想向度的佛教詮釋學,可以說是關於佛教詮釋學之本質層面的詮釋學;第二個學術思想向度的佛教詮釋學,則可以說是關於佛教詮釋學之現象層面的詮釋學。 兩個向度的佛教詮釋學,雖然在邏輯和抽象的角度言,可以分開來予以理解,但是在實際運作中,是難以分開的,甚至是密切地融合在一起的:一種本質性的佛教詮釋學的思考,必然影響對於佛教具體層面的研究和詮釋;反過來說,在關於特定佛教層面的某種詮釋活動中,如果這種詮釋是嚴肅的、合理的,是在哲學詮釋學的意義上達到「視域融合」因而顯得意味深長的,則也必然內在地寓涵對於佛教詮釋學本質問題的一種特殊的可能揭顯。 (待續)

MORE

緬懷大師

More

入魂的體貼與貫耳的叮嚀(節錄)

文/萬金川(佛光山佛光大學佛教研究中心主任) 回首瞥見五千仞,撲下香爐瀑布泉 唐‧僧鸞〈贈李粲秀才〉詩 1996年9月,一夥早已挺進不惑之齡而不該再有所夢的多年好友們,在星雲大師暨龔鵬程教授的號召之下,群起落南,留駐嘉義大林,以紹繼古代書院傳統為己任,以重整中國人文精神為職志,想要建立一所有別於此前高校而與眾不同的新型大學。蠅附驥尾,揮別了蝸居二十年的台北,個人竟也追隨在這一群年過四十的驍勇築夢者身後,跟著他們一道南下牧馬! 這所原初名為「南華管理學院」的高校(1999年8月1日獲教育部核准改為「南華大學」並沿用至今),是大師繼美國西來大學之後所創辦的第二所高等學府。該校肇興之初,堪稱群英畢集,不論虎略,抑或龍韜,比比皆曰:捨我其誰!南下諸朋之間,可以說個個頭角崢嶸,人人才華洋溢。 這麼一群即將邁入「哀樂中年」的昔日好友們,在入住學校董事會為北來教師們特設的小木屋宿舍區不久,剎那之間,在「合法逃家」而單身赴任之餘,大夥兒彷彿都轉身一變,返老還童似地重新回到了大學時代的宿舍生活,彼此之間都浸淫在一種願景可期,成功在望的莫名歡喜之中,觸目所及,戶戶生機盎然,家家欣有所托。 或許因為學校當時仍缺乏適宜的場地(南華學舍還在興建之中),或許因為創辦人法務繁忙,總而言之,在個人記憶裡,無論是公開或私下,師生之間在學校初初創辦的時候,很少有機會能夠親炙大師而蒙其開示。及至1997年12月21日,南華學舍佛堂的巨幅壁畫〈阿彌陀佛說法圖〉完成,大師親蒞學舍,主持開光儀式,並於禮成之後,在南華學舍設宴款待與會的廣大信眾以及全校的教職員同仁。 個人由於當時出任佛教研究所主任一職,或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用餐的座位被主辦單位安排在大師對面。隔著大約五十公分寬左右的長條桌,這是個人首度如此「直面」大師(平日總是坐在台下仰視著台上,聆聽他的開示),我顯得很是拘謹(平時的自己也不怎麼大方),有點不知所措。 此時大師卻先開口說:「萬主任!聽慈惠法師講,你對我們山上的子弟很是照顧,真要謝謝你了!」 我立即回說:「大師!他們都是我的學生,對我很好,照顧他們本來就是當老師應該做的!」 不久,一道道精緻的齋菜陸續端上了桌面,大師大概看我很少動筷子,又對我說:「萬主任!素菜吃不習慣嗎?這些菜都很營養,你的身子還瘦得很,有本錢多吃!我就不行了,有糖尿病,醫生這不讓我吃,那也不許我碰!」 我回說:「大師!這些素菜都很可口,但是我牙口不好,食量原本就不大,所以沒能多吃。」 沒過多久,一道香脆芋絲包覆的酥炸榴槤端了上來。對於這道極富盛名的點心,我就更加不敢動筷子了,因為這種熱帶水果成熟時所散發出來的特殊氣味,實在令人不敢領教,不論它是新鮮的,或是加工的,個人一律敬謝不敏! 這時,大師又對我說道:「萬主任!這道點心很好吃,外酥內軟,你牙口不好,剛好適合你。可要多吃一點!因為這種水果可以避免癌細胞的形成,保護身體的免疫系統。榴槤中有鈣和鉀,它們一起能強化牙齒和骨骼的發展,同時提升營養素的吸收,避免骨質疏鬆……。」 據悉,大師平日吃食極其簡單,但是對如何提升素食料理的品質和營養,卻不遺餘力。今日一見,果然印證了傳說不假。大師說著說著,就親自夾了一塊放入我的碗中。豈敢拂逆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沒辦法了,看樣子我只有硬著頭皮把碗裡的這塊炸榴槤給吃掉。結果還真如大師所說,這塊炸榴槤的確外酥內軟。至於是否真的可口怡人而老少咸宜?還是容我把這個問題的答案藏在心裡面吧! 除此而外,個人在南華管理學院任職期間,大師還有一件事情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當時的南華管理學院設有宗教文化研究中心,是一個校級單位,其下設有兩個佛光山文教基金會委託辦理的研究所:其一為佛教研究所,其二為宗教研究所。這兩個研究單位每學年各自招收十五名學生,並提供一定數額的獎助學金。雖然目前這兩個研究單位還不能頒授正式學位,但是其課程安排以及師資標準則完全仿照體制內的研究所。至於生源方面,除了佛光山教團選派的僧俗二眾之外,同時也公開對外招生。 我是在南華管理學院任職的第二年接掌了佛教研究所的行政職務,個人不但重新安排了研究所的整套課程,並且更從北部延聘了講授巴利文和藏文的專業師資,還規定學生必須在梵文、巴利文和藏文等經典語文中選讀兩種,以便日後有能力擔當經典語文學的佛學研究。 然而,由於佛光教團選派來就讀佛教研究所的僧俗二眾有兩年結業的嚴格限制,因此,光是應付中印佛教史專題以及經論教理專題,生徒之間就必須付出極大的心力,如今再加上經典語文的研習要求,當然在時間與精力的有效運用上,若干同學便會顯得有點捉襟見肘而不堪負荷了。 不久之後,個人因公回山,針對學生研習的完整性問題,準備建請佛光教團能夠考慮放寬山上子弟的修業年限,讓這些學生可以比較從容的研習經典語文、深入佛教義理並完成其結業論文。 很幸運的,個人這次有機會蒙大師於百忙之中抽空在傳燈樓親自接見。記得當時隨侍在場的,除慈惠法師外,還有負責叢林學院教務工作的滿紀法師等人。在報告佛光教團委辦的佛教研究所目前發展概況並稟明來意之後,大師先是對著我說:「萬主任辛苦你了!」 接著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出如下的一段話語:「這些山上送到南華去進修的子弟,都是經過再三精挑細選的,希望這些人在南華有機會薰習中國文化的方方面面,以便來日有助於他們弘化人間佛教。經論專家的培育和語文學者的養成,佛教當然都很需要,但是這些都不是短時間可以成就的。我的這些子弟們有些甚至連大學的窄門都擠不進去,好不容易現在有機會去學校學習,本來應該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如今課業繁重,又要他們學習梵文、藏文之類的經典語文。現在,學習對他們來說,已經不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而是一件苦差事了!」 換句話說,個人目前以厚植研究能力為目標所規畫出來的課程,似乎並不符合委託單位方面的實際需求。總而言之,大師在講完前揭話語之後,便趕赴了下一個行程。 接著,慈惠法師便針對放寬山上子弟修業年限的問題,表達了教團方面的立場:「萬主任!你們可以把那些有研究潛力的山上子弟名單開列給我們嗎?」遲疑了一會兒,我回答說:「可否先讓我回去把相關資料整理一下,再來開列這份名單?」慈惠法師點了點頭,說:「可以,沒問題。」 會談結束後,慈惠法師準備送我離開傳燈樓,雙方邊走邊談,慈惠法師說:「萬主任!請不要介意大師剛才說的那一番話,他不是反對老師們對學生的嚴格要求。我是留學日本的,你規畫的研究所課程和我在大谷大學學習時的課程,若相彷彿。尤其經典語文的訓練,日本老師的要求可能更加嚴格。沒有錯!你所擬訂的這套課程,目標就是要培養研究人才。我們師父是心疼他的子弟,不忍他們受苦,才會想方設法為他們求情說項!既然教團委託了南華來辦理佛教研究所,就應該全權交付給校方的相關單位,我們師父並沒有想要橫生枝節的意思,你還是依照你的構想來推動這個研究所的發展吧!」 因於學校發生重大人事更迭以及自身生涯規畫的考量,個人和南華管理學院的緣分在到職五年之後也宣告終結,至於那一份山上子弟可以延長修業年限的名單,個人也終始終沒有遞交給慈惠法師,因為對個人而言,山上選送過來的同學,個個都相當優秀,開列張三而缺漏了李四,不僅於心不忍,而且難免會有遺珠,所以在個人離開南華之前,山上選送過來就讀這個佛教研究所的同學始終維持著兩年的修業規定。 一己的南華之緣業已盡淨,2000年8月,個人揮揮衣袖,告別了嘉義,同時也告別了自身一段追夢的歲月,抽身北上,轉往中央大學中文系任職。儘管如此,冥冥中宿業彷彿仍有未酬,我與佛光教團的情誼似乎也始終未曾了結! 事實上,在這些良因善緣之間都有著大師的身影穿梭其中,其貫耳的叮嚀導引了佛教學院的發展方向,而其入魂的體貼更成就了一己的諸多美事,包括遷居好山好水的宜蘭,今日思之,仍是動容不已! 2009年在個人借調佛光大學期間(詳細的日期業已不復記憶),有一天,突然傳來大師晚間會到學院來探望全院師生的消息。事實上,在個人借調佛大的那段日子裡,大師幾乎每個月都會前來學院探望師生並垂詢院務,有時也會在光雲館約見個人,並詢問院務發展是否有需要教團協助的地方。因此,全院師生一如慣例,在藥石之後,大夥兒魚貫步入禪堂,安坐在方形蒲團上,靜候大師的到來。 約莫七點時分,大師一行人來到了禪堂,全院師生起身恭迎,大師坐定後,也請師生們坐下。一陣寒暄過後,大師突然歛身正坐,一臉嚴肅,談及了古德所謂「禮佛一拜,罪滅河沙」的功德,並且說:「禮佛,就是在佛陀面前嘗試把自己的佛性給呈現出來。面對佛陀的三十二相,八十種好,頓覺自身還有偌大的進步空間,這是何等歡喜的事情!」講完了有關「禮佛」的事情,大師又跟同學們接心,問同學有什麼需求,有的說想要到國外畢業旅行,有的說畢業後想到山上工作云云,大師都說沒有問題!這場見面會就在一陣掌聲和歡笑聲中結束了。 接著,我和生活導師等人隨侍大師搭乘電梯下樓,到一樓休息室暫坐休息。 大師坐定之後,當下指名道姓地斥責某一位身兼生活導師的山上法師:「拜佛是一件歡喜的事情,怎麼可以拿來處罰人呢?不錯,自己沙彌時代正是受這類『跪香』乃至『棒喝』教育長大的,但是現在時代不一樣了,現代的佛教學院和往昔的叢林也大大不同!學生們是來受教育的,他們當然有諸多的不會與不懂,不然何須來學校學習呢?你們應該要想盡一切可行的辦法來教導他們,只有無計可施,想不出辦法的人才會擺出權威的姿態,一味地採取處罰的方式來教訓學生!你們給我好好記住,同學們若是再因受罰而中輟學業,唯你們是問!」 平時總是菩薩低眉而臉上堆滿了可掬的笑容,活脫脫地就像笑佛彌勒一般的大師,如今卻以怒目金剛的模樣示現,這可以說是個人的初次體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地楞在一旁。 這時候大師才說:「萬院長!讓你見笑了!」我回說:「不會!不會!這也是個人的失職,沒能事先防杜這類事情的發生,還勞師動眾,麻煩大師親身出馬。」這件事情讓我徹底見識到大師之所以為大師,一位身受叢林古制完整洗禮的出家眾,卻可以掙脫傳統的桎梏而兼有現代的教育理念以及活潑潑的教育實踐。隨著大師對「拜佛」的闡釋與「跪香」的斥責,相信日後佛教學院的同學們將不會再受到諸如此類的懲處了。(轉載自《人間佛教》學報‧藝文第49期,2024年1月)

MORE

這一次,我不在現場(節錄)一個晚來的媒體人

文/吳秀麗(資深媒體人) 這一次,我不在現場。 對記者來說,不在現場,不曾目擊,代表非第一手消息;可能被質疑報導非事實,非真相,直指記者失職。 但在佛門,它可能被開示為「那是因緣」。 「對人好」的溫暖 事實上,七年多之前,我一直不在現場。 2015年的水陸法會,是我的佛光山第一個現場。滿山來自國內外的信徒忙著報到,讓我這個從蔣經國擔任行政院長時代就在第一線採訪的新聞界老兵,大開眼界。從來不知台灣還有這樣一個擠中有禮、忙中有序的宗教場域。 這時的大師已老,大師已病,大師視力模糊,大師雙手顫抖,大師雙腳不良於行,但我總是在各種法會或義工群中看到比大師更老、與大師共老、像大師一樣身體病痛,以及走路一拐一拐,從大寮走進大雄寶殿禮佛時,身上或髮際還沾著細碎菜葉的信徒。 我會看到大師跑香時,信徒與遊客老遠就高喊「大師吉祥!」有的直接跪了下去,有的眼淚直流,有的站在一旁紅眼哽咽,有的只是凝住目光,久久不動。 我也看過大師戴著黑色粗綿手套,在冷風凜凜中,由徒眾推著輪椅在傳燈樓前靜候貴賓。據徒眾說,戴手套的大師不是因為自己怕冷,而是不想讓賓客握到一雙冰冷的手。 那是他一向的溫暖。他的溫暖在徒眾間傳承,在信徒中傳開,在社會的角落裡有形無形間被拓染、複製、印心。 大師在一次戒會後的開示,述說叢林學院同學在他跑香時一窩蜂擠過來問他:「大師,您的密行是什麼?」聆聽他開示的大眾正洗耳恭聞時,他以孩子的語氣神祕又調皮地說,「那個時候我跟同學們說『不告訴你。』」現場戒子哈哈大笑之後,他揭開謎底:「我的密行就是『對人好』。」 「對人好」三個字,很溫暖。很簡單說。很困難做。 與大師再結來緣的現場 我不在大師開山時的現場; 我不在大師走進五大洲的現場;我也不在大師工地揮汗炒麵興建殿堂的現場;更不在他圓寂時,政客貴賓、識與不識以及所有曾與大師不知於何時、何處結緣者不預期出現的現場。但是,但是,但是,我在,我存在於滿山徒眾、全世界信徒的嗚咽、壓抑、悲傷卻也暗自發願與大師再結來緣的現場。 2017年的秋夕,我發了封email,曾把「山川異域,日月同天,寄語佛子,共結來緣」這四句偈改了一個字,送給一位曾到台灣拿到中文博士的韓國教授夫妻。我們相識於年輕,甚少聯繫卻相互牽念半生。我雖從未與他們談及宗教與信仰,但聽說我們常在佛光山見到韓國來訪的僧人時,他們的歡喜卻隔海能聞。 此偈必然有許多人用來寄語來生相互的因緣,只是我從未想到大師圓寂的讚頌會上,他法體真身坐龕旁就立著這四句偈。 大師果然是大師!只用這十六個字,盡結過去、現在、未來,橫跨三世應度、已度者及未度而已作之得度因緣! 我不但不曾在大師開山的現場,也不曾遙見道場已在世界各地開枝散葉,即使拄杖依然高大英挺,立如「山」,行如風的大師。而在「一筆字」展覽現場,一位遊客自言自語「大師這張照片好療癒喔」,那療癒人心的年輕法師,我更是無緣親見。但是,我在,我在地球的彼端西方世界大師所開創的另一現場。得知大師圓寂後四天,進入洛杉磯佛光山西來寺的瞬間,手持一朵紫藍色石斛蘭花,走到從大師法像前,呼之欲出的大師氣息與溫度,若存若亡,終於令我忍不住悲咽,泣難成聲。 我一問再問:「為什麼?為什麼我與大師結緣得那麼晚?為什麼讓我獻最後供?何時能為我開甘露門?」 來晚了,我看到不同的現場 現在我知道了,幾乎多數知名藝文媒體界人士盡在大師的緣起法中現身,而我在最接近佛光山處住,卻離最遠、走最慢。我自我安慰,他讓我留在最後,看盡他開創的一切因緣。我在他圓寂之前七年才走進佛光山,我幸運地在受五戒菩薩戒時都親聞開示,甚至在一次山上集眾時親聞大師對海外返國信徒的開示「我來生還要當和尚」,當下不明所以地淚流滿面。 我最愛大師的「雲水書車」,那必是一個充滿熱情與力量的老人,才能長出伸展翅膀的想像。我訪問過法師們讚歎的海鷗叔叔,即使在電話裡看不到他們的神情,卻感受得到他們深心信解大師人間佛教的廣大慈悲,而願意在微薄待遇中喜得布施之樂,願意繞著迂迴曲折的山路,每個月為只有幾個學生的高山學校孩子送書。 送書嗎?送溫暖。真的只是送書嗎?送的是大師的用心。載著的是千本書籍嗎?他們等同這千本書的重量。他們是大師菩薩悲心的載體,供山上的孩子學習。他們不畏台灣的危危高嶺、車輪幾乎懸空的驚心山路,以致只要書車回山,高齡九十餘的大師就一定去感謝他們,為他們加油。 我更愛那些正能量故事。我訪問過本山和佛館義工,有來自北中南部乃至全世界各地,坐火車、搭飛機,一周或一個月乃至一年來值班一次,掛單數天至幾個月者;有來自基層餐飲、百貨業的員工,發現自己為了賺錢學習的技術,到此成為受尊重且珍貴的服務專長。有的來自公教、社團乃至外商機構,到這裡來為小朋友在大樹下說故事;也有整天忙於相夫教子卻無意間遇見佛陀的家庭主婦,有基督徒校長和牧師帶著沒場地表演的學生在這裡找到一個佛教大舞台。更有因悲傷憂鬱的心情,徬徨無助地走進佛世界後,不藥而癒。 大師在本山免費提供的平安粥,有失意商人一吃五年,終遇命運翻轉,回頭成為佛光山永遠的護持者;有義工利用休假時間到興建中的佛館大片土地上,幫忙撿拾那些「好像永遠撿不完的石頭」…… 我不在現場嗎?我只是來得晚了,我聽到不同的聲音,描述不同的故事,看到不同的現場。 真相在此 2011年,父母往生的悲傷讓我開車到佛光山,意外地因佛陀紀念館結緣的《貧僧有話要說》一書,改變了我的下半生。我快速卻滴水不漏而且恍若臨渴掘井,從書的字裡行間瞬間盡掃一向的、我的媒體同業們所建構的「政治和尚」標籤,也瞬間認知這是一個我曾想像的、最嚮往的卻從不知它真實存在的文化治理空間。但也是4年多之後,才真正深入這個可覓得人間性、可感受清淨心的場域。 「法不孤起,仗境方生」,大師曾說,因緣不具足時,和合無由。我從媒體負面的政治和尚描述中倒帶,找出因緣,也找到真相。這個答案不是翻轉大師的形象,因為大師從來不需要辯駁,他只是堅定護持佛教。 大師的一切,就是實相。 台灣是民主自由社會,「和尚沒被褫奪公權」,為什麼不能關心政治?大師曾這麼問。 佛教教主釋迦牟尼佛曾是王子,佛陀的覺悟必然與他成長的政治情境相關。此其一。大師在《貧僧有話要說》中說,世尊成道之後,總有國王向他求教治國之道,而佛教也有經典《仁王護國經》主張仁王政治,大師藉此強調佛教絕非隱遁山林的避世宗教。國民黨主政時代,大師甚至曾提出「包容優秀黨外異議人士更能顯示政府力量」的建議;加上後來兩岸之間的佛教交流,兩岸和平的敦促用心,更如春雨潤物,細緻隱微,卻涓滴成流,大音稀聲,見證度大能容、慈悲無畏正是星雲大師本色。此其二。 星雲大師與一般人一樣,也有偶像崇拜,只是他把自己所仰慕推崇的偶像的理想,當成自己一生的弘法志業,則非一般的偶像崇拜者所能比擬。一生倡導佛教革命的太虛大師所主張的「人生佛教」,就是現在星雲大師在台灣推動乃至弘揚於全世界五大洲的「人間佛教」。由星雲大師的實踐行動,可見他對佛教的革新意志,亦可知他絕不會允許自己丟失佛教及其偶像的顏面。此其三。 太虛大師當年有勇氣拒絕民國初年蔣介石對他的組黨要求,星雲大師自然不可能讓自己陷入政黨鬥爭的境地。政治乃眾人之事,影響人民權益至重,「問政不干治」是太虛大師對政治的態度,星雲大師對他生命偶像的絕不介入政治、卻絕對關心眾生的理想之繼承與堅持,當然也不可能被權勢所撼動。此其四。 何況傳統佛教如東晉道安大師有「不依國主,則佛法難立」,乃至歷代翻譯佛教經典的規模,在在說明佛教能在中國社會產生廣大深遠的影響力,與政治不可能無關。佛光山不避諱政治人物參訪,也是因為這本是可見光、可受公評之事。 更重要的則是,傳統佛教場域其實是知識分子集聚,只不過這些讀書人的修習集中於佛法,對「道」的堅持與信仰,謂之「僧格」。道安大師的弟子廬山慧遠大師甚至曾有〈沙門不敬王者論〉,主張宗教之超越精神。也是這些佛門龍象,包括星雲大師在內,才讓佛教在中國歷代以及現代的台灣,能有今日的風景。 新聞事件常常是被一個一個社群圈住,掌控話語權。大師深知新聞的力量,深知它是弘法需要的現代工具,深信那是他最重視的教育的深耕田地。所以他辦報、辦電視台,這些一般被視為政治力量的媒介,被他用來傳播善念善行,乃至從各類型報導中,引領信仰者修行菩薩道,帶著隨緣觀聽者,照見一個不同的世界。說它是政治,是因為它是眾生的事;說它是新聞,因為它是大眾關心的生活;說它是人間藝文,它傳播真善與美;說它是宗教媒介或宗教新聞,它是一盞明燈。 曾經聽聞《人間福報》社長妙熙法師指導:「採訪對象不一定要是知名人士,最好是一般小人物。」這個採訪政策令人一新耳目,震撼感動。大師推動佛法平等的教示,「此位無高下」,映照媒體譁眾取寵、隨意貼標籤習性的醜惡,堪是當頭棒喝。 中國傳統的文字表達與運作,很難離開「文以載道」的概念,媒體尤其如是。新聞專業意理與此概念在本質上原無衝突,只是近半世紀媒體逐漸轉變成為商品的概念,讓文人報紙的精神無以為繼。 在求取生存及時代、市場大環境改變與壓力之下,加上有心人為操作,常使報導內容扭曲,八卦橫行,其實也不足為奇。但是尊重多元,尊重個人人格,尊重各行各業,減少刻意惡質與編造假新聞的影響力,才是建構和諧社會的重點。大師以大乘菩薩道創造了人間另一片廣大淨土,欠缺厚道的標籤不但無損大師僧格,反促成我這個小小媒體人的反省並窮覓此事因緣與本來面目,讓人認知負面正面是一體兩面,一半一半,實是大師示現,開啟佛法真實義的現場。 回到信仰現場 重回我的第一個佛光山現場。 還是那一年,2015年底。我走進人生第一次宗教體驗現場。清晨五點,天猶未亮。 傻乎乎地跟著一位師姐走入佛光山淨業林,聽到從未聽過的、陌生的念佛音聲,直覺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佛光山開創者星雲大師。因為那音聲雄渾厚實、因為那是聽不懂的揚州腔、因為我追不上那一口氣連續十六至二十一聲「阿彌陀佛」的音聲,那必是功力深厚的老和尚。 七年多前等候法會修持開始的那二十分鐘覺受,至今難忘。那音聲,那遙遠而深沉的召喚,我未醒、似醒、已醒。我未至、曾至、已至。我未聞、曾聞、已聞。我懺悔此身多業障。我懺悔今生多業障。但我已見如來金色身。 我在現場。只是,我來得晚些。 (轉載自《人間佛教》學報‧藝文第49期,2024年1月)

MORE

我與大師的佛緣

文/容澈(國際佛光會荷蘭協會會長、國際佛光會檀講師) 與大師的佛緣要從2010年的一次出差說起。當時在機場等候,在候機樓內的書店裡偶遇了大師的書籍《滿手好事》、《不急不急》、《好好說話》,被大師平實的語言打動。那次出差的往返途中,將大師的三本書都讀完了,記得當時讀得非常歡喜。書裡面教導我們如何在生活中為人處世,與人結緣,教導我們如何在生活裡好好說話、好好做人。沒想到這次與大師書籍的一次偶遇,竟與大師結下了深深的因緣。 佛陀本懷解答人生疑惑 2018年我與家人搬到荷蘭定居,初到荷蘭的第一年需要學習語言、駕照以及裝修房子,空餘的時間便想去寺廟裡做義工。上網一搜,結果搜到了離家不遠的佛光山荷華寺。第一次拜訪荷華寺便請回了星雲大師的著作《人間佛教佛陀本懷》這本書。如獲至寶欣喜不已,回家一口氣讀完,並在書裡做了詳細標註。長久以來,我所困惑的一些佛教問題,都在這本書裡被大師一一點破。 大師將許多晦澀難懂的義理,用簡潔明了的語言,三言兩語就像戳破紙糊的窗戶紙一樣,一下子讓我明白了什麼是佛教?什麼是佛法?佛陀到底要教給我們什麼?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人生的苦都是從哪裡來的?人如何才能做到不苦?人應該如何在生活裡去修行?人如何才能有智慧、有正知正見的圓滿這一世的修行?人如何才能廣植福田?人如何才能福慧雙修、解行並重?大師讓我明白「人人都是佛」,人人都有機會覺悟宇宙人生的真諦,修成正果。 一年之後,2019年10月恰逢父母來荷蘭探望,我帶他們再次參訪荷華寺。這次,我又請回了大師的《佛光祈願文》一書。回到家中,每天早晚都會挑選一篇來誦讀,並至誠祈願,非常神奇自己的願力愈來愈大。開始我是為自己和家人祈願,到後來,我逐漸為身邊的朋友和相識的人祈願,再到後來跟著祈願文為一切有情眾生祈願。 信仰開啟富貴人生 疫情期間,佛光山舉辦了一系列豐富多采的線上活動,讓我大開眼界。多元化的在線社教課程從佛教經典、塗鴉禪修、飲食烹飪,到社會經濟、自然科學、人文藝術、健康養生,極大的開啟了視野,這些課程從多方面來展現萬事萬物與佛教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些課程讓我了解到佛法無處不在。 後來因參加佛學會考,拜讀了大師著作《佛法真義》三本書,讓我對佛法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與認識,對於佛法的根本義理、名相做了進一步的學習。經過一年多的佛法學習,承蒙佛陀的光明與慈悲,我於2020年11月皈依三寶,禮拜星雲大師為三皈本師。佛法僧三寶是我們精神法身慧命的寶藏,我真心地感到擁有了「三寶」,開啟了我最富貴吉祥的人生。 從十年前閱讀大師的著作《滿手好事》、《不急不急》、《好好說話》,到後來閱讀的《佛陀本懷》、《人間祈願文》、《佛法真義》、《談淨土法門》、《自學之道》、《星雲禪話》、《啟動斜槓人生》、《在人間歡喜修行──維摩詰經》、《成就的祕訣:金剛經》、《獻給旅行者365日》,這一系列的書,極大的滋養了我的佛學素養,提升了我的宗教信仰,迅速的讓我在生活裡依照大師書中講到的法理去實踐,做到「如是我聞,信受奉行」。 在過去幾年中,除了閱讀大師書籍,我還非常喜歡《星雲法語》、「雲端隨身聽」,最喜歡的部分是經義類,大師的原聲錄音講演《六祖壇經》、《金剛經》、《般若心經》、《八識》、《阿含經》、《佛法真義》等,我聽了無數遍。去健身房運動的時候聽,在家打掃衛生的時候聽,修整花園的時候聽,做飯的時候聽,散步的時候聽。大師幽默的語言讓我一次次哈哈大笑,大師慈悲的聲音打開了我的心門。聽大師的聲音,仿若大師就在我的身邊。我把「雲端隨身聽」推薦給家人朋友,跟他們一起分享大師的般若智慧。 歡喜接引親友學佛 每每當我從大師的開示裡有了新的學佛感悟,我都會及時的去與父母分享。我跟父母分享什麼是因果業報,跟他們分析大半輩子所受的苦都是來自自己前生今世所造的惡業,都是因為自己的行為所招致的惡業。父母深刻的反省了他們以往的行為,例如所犯的口業;待人處事只想自己,不能換位思考所帶來的紛爭等等。 例如,我跟父母分享「五戒十善」,在生活裡要處處踐行「三好: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生活裡持「五戒」、行「十善」來修自己的福田,種下好因好果,今生來世都會收穫好緣好報。我跟他們分享,在生活裡要先把自己修成一個好人,滿手好事,滿面笑容,滿口好話,滿心歡喜。 也跟他們分析,「為什麼有的人可以擁有巨大的財富,豪宅顯貴,事事順遂,為什麼你就不可以?」那是因為你沒有種下福田。你不在田裡播種,怎麼能夠長出禾苗?所以別人有,你沒有,因為你沒有這個福報啊!要想幸福美滿,健康長壽,喜樂安康,你就需要耕種福田。這如同銀行存款,你現在好好做,才能為自己積攢資糧。 我跟父母分享「我是佛」,人人皆有本自具足、本自清淨的真如本性,人人皆可成佛。只不過凡夫是未成之佛,佛陀是已經覺悟的人。我們通過修大願心,修菩提心,修四無量心,在生活裡踐行佛陀的教法,就可以成佛。唯心淨土,自性彌陀。有慈悲、般若、菩提,就能獲得解脫。十法界都在心裡,心的虛空包容一切法界。 過去幾年來,父母家人在我的帶動下,都加入到了學佛行佛的行列裡。不僅父母都皈依三寶加入佛光會,我在日本的堂姐、姐夫也加入了大阪的佛光會。我把家族的微信群命名為「三好群: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在群眾隨時分享大師的文章,學佛感悟,也帶動大家一起參加佛光山全球抄寫心經回向的活動,以及每年的佛學會考。 不光與父母分享,我還把自己的體悟積極的與身邊的朋友分享,尤其是生活在荷蘭本地的荷蘭人朋友,我跟他們分享大師生活裡行佛的智慧,他們聽了都有所悟,非常歡喜。 大師一生積極倡導《人間佛教》,推動佛法人間化,整合各種異說和分歧,讓佛教重新走入人間,將佛教落實在生活裡,讓大眾都能藉由對佛法的理解與實踐,增加人間的幸福與美滿。 大師如佛陀再世! 遵循大師的教誨,讓我們每天喜樂安康、幸福美滿、事業順利。非常喜歡佛光山給我的法名「容澈」,寓意著海納百川,有容乃大;通上澈下,大澈大悟。我將在生活裡,時刻以此法名自勉,發願秉承大師的遺志,踐行人間佛教,做一名真修行人,做一個歡喜佛,做一個金剛佛,讓歡喜遍布人間,讓佛光普照人間。  

MORE
追蹤我們 訂閱《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