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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靜看世界】雪巴人與廓爾喀傭兵──高山與戰場,世界最強的兩群人

文/王文靜 世界最強傭兵,廓爾喀兵團,從何而至? 史上最強的高山攀爬者,包辦上聖母峰的紀錄者何人? 上述二個「世界之最」,扣著一座山,一個國家。 這個國家的國旗,很特別,是全世界唯一不是方形,而是兩個三角旗。 這國家,是尼泊爾,一個國家坐擁世界最高十座山峰的八座。 這座山,是世界最高山脈喜馬拉雅,山頂終年積雪,有眾多冰川。 滿載著故事的山與國,吸引著我,循山飛去尼泊爾的寧靜山城──波卡拉。這裡比加德滿都乾淨、清爽、安靜多了,竟然「出產」世界──最強傭兵廓爾喀兵團。 波卡拉是「七湖之城」,不明究竟時會以為是去南投日月潭的地方。抵達後,我住在一座必須划舟入住的飯店Fish Tail Lodge,這是當年英國皇室查爾斯,還是王子時到訪尼泊爾下榻的飯店,如今查爾斯已是國王,可以想見這是有歷史的飯店。 飯店怎會取名「魚尾(Fish Tail)」,原來這是喜馬拉雅山的一座山峰,遠望如魚之尾,而得名。它不到八千公尺,卻是一座「無人攻頂過的山」,季節對的時候,魚尾峰的雪山景色會倒映湖心,這是Fish Tail Lodge的名稱由來,也是獨特之處。 位在喜馬拉雅山腳下的波卡拉,為何會「出產」世界最強傭兵──廓爾喀兵團? 廓爾喀兵團有多「殺」? 原來,一切起於匱乏。窮困山區的人們,在一場戰敗後,找到一個出路。 十九世紀初,尼泊爾王國的廓爾喀戰士進攻英國屬地。「日不落帝國」英國花二年才平息這場「對手人數不到自己一半」的戰爭。寧死不屈的廓爾喀戰士讓英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戰後,開始招募廓爾喀兵,直至今日,在英國部隊都有廓爾喀兵編制。他們驍勇善戰且忠誠,座右銘:「活著的懦夫,比英勇戰死可悲得多。」媒體形容他們:「來自尼泊爾的深山鬼魅」,英國人以高待遇延攬。 這群平均只有一百六十公分高的戰士,能在八小時的體力測驗中,背二十五公斤沙包,限時跑完五公里上坡路!他們還有一把很厲害的廓爾喀彎刀!它是尼泊爾國刀,尼泊爾舊國徽上就有它,短兵相接時,它的殺氣震懾無數敵人,即便現代部隊,它依舊在訓練項目中,被稱為「世界最強砍刀」。 二次的世界大戰、英國與阿根廷的福克蘭群島戰役,都有廓爾喀兵,為英國出生入死,這也就是為何查爾斯國王會三度到尼泊爾。 不凡的喜馬拉雅山,孕育了不凡的山民。不只有世界最強傭兵,還有世界最厲害的高山嚮導──雪巴人。沒有他們,人們登不了聖母峰。三個世界紀錄是他們締造:「最早」登上聖母峰的、登上聖母峰次數「最多」的和「最快」攻頂的,都是雪巴人! 一般登山者需四天才能攻頂聖母峰,但雪巴人巴布奇里不須一天,只用了十六小時五十六分鐘就創紀錄登頂,而且不帶氧氣瓶;還有一個神人──尼泊爾雪巴人卡米.瑞塔(Kami Rita Sherpa)打破世界紀錄,第三十次登頂聖母峰!今年五月很誇張, 非常誇張、超級誇張,他第二十九次登上聖母峰,創世界紀錄。幾天後,又第三十次登上頂,再度創世界紀錄。連鳥,都飛不太過去的地方,他如神一般;當然,最知名的雪巴人是丹增‧諾蓋(Tenzing Norgay),一九五三年,與紐西蘭人艾德蒙‧希拉里(Edmund Hillary)成為史上第一個登頂聖母峰者。 在海拔八千公尺工作的高山嚮導,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工作之一,除了有失溫、高山症之虞,也面臨雪崩。那為何要搏命?還是這兩個字──出路。高山生存嚴峻,高山嚮導報酬能是其他尼泊爾人平均收入的十倍。 「世界之最」喜馬拉雅山,以它的世界之最高山孕育「世界之最」的人類。探究廓爾喀人或雪巴人的初始,只是想活著,只是在匱乏中,尋求出路。沒想到,走出奇蹟。而這正是一萬年人類的地球歷史,推演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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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靜看世界】世界屋脊的春天──我住在杜鵑森林山村

文/王文靜 這是被原始杜鵑森林包圍的村子,在海拔二千九百公尺的喜馬拉雅山區。山區健行的第二晚,我落腳在Ghorepani(戈雷帕尼) 村,尼泊爾語 Ghoda(馬)+ Pani(水)——馬停下來喝水的村子。古時候是西藏和尼泊爾之間的商道驛站,藍藍屋頂有著藏族風情;現在此山村還是驛站,但過客從商人變成登山客,成為往世界第十高峰——安納布爾納峰(Annapurna)基地營的歇腳處。有人說,這是「世界二十條殿堂級徒步路線」的榜首,全世界唯一被八千公尺雪山圍繞的路。 住民倚山務農,飼養綿羊與犛牛,也採集野菜。 走進村子,看到兩位婦人蹲在地上,用木棍槌打巴掌大的野菜,槌啊槌,要把葉汁打出來。山村不大,沿著石板路有錯落人家與牲畜,棍棒打菜與雞鳴是山村的少有聲音。野菜是這季節特有的,有的人家剛摘下,有的人家已日晒在院子的蓆子。 「這是要做傳統尼泊爾湯── Gundruk Soup」,高山嚮導解釋。啊,我想起來,我在首都加德滿都有喝過,我喜歡,口感像台灣的福菜。Gundruk以特別的野菜或芥菜、蘿蔔葉來發酵與晒乾,存放一年沒有問題,高山上過日子,必須儲備冬季與旱季沒有新鮮蔬菜時用。五月下旬的山村,滿綠在神木般的森林;我若早一個月到,應是滿山紅杜鵑;若能再早三個月,則是被雪白冰封的冬季;再晚就是夏天的雨霧季節。四季各有景。這樣高山居的日子,一天只能做一件事,緩慢與寧靜;這樣高山居的人,膚色早已黝黑,身材精瘦。嗯,一個「沒有胖子,也沒人白皮膚」的村子。 喜馬拉雅的梵語意思是「雪的居所」。何等奇妙,今晚,我將在喜馬拉雅山入睡,被雪山與高山杜鵑森林擁抱。我晚到了,錯過了數百歲、甚至千歲的高山杜鵑盛開期。來之前,已知是季末末末……,仍痴痴地想,能否、可否看到「最後一株高山杜鵑」, 一株也好。 抵達山村前,就是穿越這片原始杜鵑森林,沒有其他樹木,株株旱地拔起,姿態萬千。我走走停停,經常忘神地仰望牠們,望著山間古老的舞者。一億年來,它們是競爭過多少樹種,才能稱霸這裡,遠古以來每年在此壯闊盛開。 這是密藏於地球的春天。 比我更震驚的是,二百年前的英國植物學家約瑟夫·道爾頓·胡克(Joseph Dalton Hooker)。去過南極後的他,到喜馬拉雅山兩年,當時沒有任何植物獵人來過這裡,他在無路的高山被荊棘刺傷,涉水過湍流,生死之間見到世界極景,採集到許多高山杜鵑種子,寫下象牙白花的銀杜鵑: 「十二公尺的大樹,舒展著深綠葉子,三十公分的葉面有皺摺,葉背是銀色。一團團的花燦爛耀眼,我從未見過有什麼比銀杜鵑那盛放花朵的的枝枒,更美麗的了。」 他手繪《錫金‧喜馬拉雅山的杜鵑花(The Rhododendrons of Sikkim-Himalaya)》成為經典與不朽,裡面不只有深紅色,還有雪白的長藥杜鵑、豔黃的黃鐘杜鵑……。就是他,把杜鵑帶給從沒見過的歐洲人。他將杜鵑引入歐洲,激起西方世界對杜鵑花的狂熱。因為他的影響,杜鵑離開喜馬拉雅山區與南亞,擴散到歐洲,再遍布世界的近千種。 很是嚮往胡克所見滿山杜鵑的盛景,但我必須跟杜鵑山村說再見,第三天帶著遺憾下山,悶悶地再度穿越杜鵑森林。沒想到,在最後一哩的轉彎,迎面,一株粗壯枝幹上幾抹粉紅。 看到了,看到了,最後的春色! 雖未能見數百朵綻放於一樹的美,但能在原生山脈看到幾抹粉紅,還是激動。她有牡丹的貴氣,這是都市公園裡的矮種杜鵑,完全無法相提並論的精采。不知道這是運氣,還是緣分?太神奇了,同樣的山徑,來時滿心期待,但沒尋著;說再見時,不抱希望,卻露曙光。 四天後,我再度上喜馬拉雅山,飛往聖母峰方向,下榻在海拔三千八百公尺處。意外地,我看到胡克筆下的黃色杜鵑,還有三隻瀕危的尼泊爾金羽國鳥。我的高山嚮導激動不已,他一輩子未見。這就是旅行的驚喜,收穫未必在殷殷期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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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發動紅色革命的一隻蟲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中南美洲有一種特別的養蟲行業,形成的大地景觀,乍看是種植仙人掌田,但其實農民要的不是仙人掌,而是將仙人掌當成胭脂蟲的「沃土」。他們在仙人掌上播種、養蟲,彷彿是「蟲蟲工廠」。 為何要養胭脂蟲(Cochineal),這是什麼蟲? 牠是一隻發動革命的蟲。 牠讓仙人掌像長出黴菌,一點一點白白。這一點點白的小蟲就是胭脂蟲。牠是一種很小的介殼蟲,吸食仙人掌的汁液。牠的奇特,在於體內含胭脂紅酸,壓碎可輾出紅液。 古代的墨西哥與秘魯人是最早發現胭脂蟲祕密的人,他們運用在染色編織、讓日常衣服到宗教儀式的配件,視覺華麗。這遠比隔海的歐洲人先進。 500年前的歐洲,所借用的天然元素原料很難有鮮紅,而是紅褐等、容易褪色。飄洋過海到來的胭脂蟲,帶來紅色革命!胭脂蟲紅,依據使用的金屬,可調出不同變化的紅,從淡粉紅、赤紅色、勃根地紅,讓衣服美麗了。 這場原本只在中南美洲的紅色革命,隨著西班牙人殖民者到來,把胭脂蟲一噸噸地運到歐洲。歐洲人著迷於胭脂蟲製造出來的紅色,那是前所未見的燦爛,由牠染色的衣服象徵社會階級,被形容「風靡古歐洲的完美色彩」。 默默地,胭脂蟲點燃國際貿易的顯學。誰能想像,這隻蟲與銀併肩而坐,成為大航海時代重要的貿易商品。直到化學染料出現。 似乎該沉寂了,該寫上句點,也似是如此。但隨著有機概念興起、天然染色食品的需求上升,胭脂蟲又搶手了,胭脂蟲園再次甦醒於中南美洲。 不同的是,時代改變,價值觀也在蛻變,矛盾與爭議孕育而生。 胭脂蟲紅的被使用,如今更廣泛,除了你的口紅可能是由壓碎的胭脂蟲製成,也在食用色素,譬如吐司上的草莓果醬、食品上的番茄醬。有機,該如何定義?輾碎一隻蟲,取得天然染劑,這算有機,或是不人道?因此,有人抗議胭脂紅食品,人們追求健康,不該犧牲蟲的生命,這無異於間接「吃蟲」。抗議中,廠商加註警語,避免素食者誤食。 安地列斯山旅途,我蹲在一位秘魯婦女的織品攤位,滿滿毛線編織的帽子、衣服……。攤位角落的籃子放著「發霉的」仙人掌。勾起我想起,數年前在印加古道山徑上,看到白白點點的仙人掌。直到今天,它依然存在於安地列斯山的村落。 胭脂蟲,之於中南美洲的人們,這是連結老祖宗的歷史與文化。他們是從古至今,都極融和於大自然的一群人。 胭脂蟲,之於當年殖民者西班牙人,這是金銀寶藏,一個啟動掠奪資源的年代。 胭脂蟲,之於現代人是健康的選項,是避免化學成分的化妝品,是想要長命百歲,如履薄冰怕誤觸地雷的安心原料。但之於人道主義者,牠轉化為不捨與憤怒,不該是人類追求健康的犧牲品。 這場因一隻蟲啟動的紅色革命,起先帶給人們歡愉,從視覺到味蕾;從美麗的衣服,到食品的美味,顛覆人類的視野。 如今,挑戰人類如何回應與地球物種的關係。 從秘魯返航台灣途中,我不由想著:如果人類從來沒發現仙人掌上的這隻蟲,快樂會減少嗎?不會的,頂多少了物欲與炫耀感;如果,貪婪的西班牙人沒有將牠運到歐洲,啟動這場紅色革命。那麼,胭脂蟲就可繼續逍遙於厚厚的仙人掌上。 我不禁想著,敬天拜地的秘魯人,取之於大自然,卻總有節制。即便在21世紀,仍有古農業社會的適度。他們的敬,來自畏懼,也來自安於所有。 這份敬天拜地並不陌生,曾經共存於所有人類,那是農業社會人們的匍匐。而今,流失於「往現代文明前進」的列車。 列車,被無止盡的貪婪與自私驅動。快速列車的盡頭,是什麼?會是反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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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靜看世界】優人神鼓的榮耀背後──相隔16年,劉若瑀再次驚天擊鼓

文/王文靜 這張照片很珍貴!十六年,「優人神鼓」創辦人劉若瑀首次拿起鼓棒,與夫婿阿襌重現當年在法國「亞維農藝術節」演出。 這場演出很難得!亞維儂藝術節是世界兩大最重要的藝術節。一九九八年優人神鼓獲邀演出,以《聽海之心》奠定優人的國際地位。震天之聲,台下眼眶紅了。這是我們的優人神鼓。我也懂了,為何國際媒體說:「這是從阿爾卑斯山,走下的天神!」 不旅行時,我主持「品味私塾Club」課,對話一場場的人生傳記。這天,邀請劉若瑀。對談前,優人先有一場演出,於是團隊載來大鼓、小鼓、銅鑼……。不久她也到來,下車時,手裡拿著鼓棒,敲啊敲,默念節拍的神情似認真學生。我們倆對視一下,笑了。我邀約時,沒想到,她很久沒擊鼓。十六年,太多事纏身,她漸漸遠離舞台。 她出身於舞台,而且成名甚早。我對她當年放下蘭陵劇坊《荷珠新配》女主角與金鐘獎光環,帶著六雙高跟鞋去紐約讀書的決然,好奇。這是穿著高跟鞋時期的她。 成名獲利是很多人一輩子的企求。實則,少年得志與飛來橫財一樣都不是好事,包裹了糖衣,讓人迷思於紅塵,恃才傲物,步入險境。我不知道,三十歲的她是很有智慧,還是很純粹。或者,兩者皆具。攤開她的人生傳記,我們對話「三個年齡階段」的劉若瑀,選擇與蛻變。 去美國後,她遇見劇場大師果陀夫斯基,那段外人看來莫名其妙的幾近無聲修練,她待下來,內心被用力的撞擊,改變一生的撞擊。回國後,她創立優人神鼓──「先打坐,再擊鼓」的藝術團體。 這個團體從辛苦中走來,她有時的思維,讓我這凡夫俗子不解:「你付薪水給一群同仁,就只是打坐?」「有了世界能見度,國際邀約接踵而至,你與阿襌師父卻對高密度巡迴演出陷入莫名,暫停一切,解散團體,各自回去探索。為什麼啊?解散,但薪水照付?」她點點頭:「舞台不是成就自己的地方,而是認識自己的機會。」 這是另一個階段的她,依然不隨俗,依然瀟灑。名利,無法綁架她的心。 最後我關心:「幾年前,被大火燒後的優人神鼓木柵山上基地,重建的進度?」 這是父親留給她的那座山,也是優人神鼓草創的基地,遭到橫禍,心怎可能平靜,「怎麼辦?」原來,疫情前募集到基金,如今萬物齊漲已不夠。 藝術家尷尬了,說也不是,不說。困難接踵而至,如刺卡在喉。 我心疼但佩服,若瑀姐與阿襌師父不論荊棘,始終如初。 這最底層的情緒是驕傲。我很驕傲,台灣不只有科技,台灣也有精采的文化,有世界級藝術團體。多年走來的路,看似一路榮耀,卻也是一路孤獨。 藝術這碗飯,太難端得久。 訪談結束後,台下三位企業家走上前跟我說,要各捐十萬元支持優人重建。 瞬間,台下一個個舉手。有人說三十萬、有人五十萬,還有人捐一百萬。 怎麼回事……? 讓人動容的一幕,若瑀與阿襌愣住了,我也久久無法平靜。一個全然沒有預期的發生。 我想,善緣始於:若瑀十六年的第一擊,還有,她回首人生三階段的選擇,台上與台下的共鳴。善念基於,大家都希望台灣能有繼續站在國際的藝術團體。 天空不時有烏雲,但我們必須慶幸,住在一個滿載愛與陽光的土地。這讓美好的發生,變得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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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藍牛羚之死與赤頸鶴之生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近印度邊境,離尼泊爾首都280公里遠的藍毗尼是佛陀誕生地,也是兩種野生動物的家,赤頸鶴與藍牛羚。 因為有不少佛陀出家前的遺跡,包括2500年前的誕生石頭、王子時期的古國遺跡,印度阿育王石柱(佛陀在此地降生的證明)……,而被聯合國列入世界文化遺產,也是佛教4大聖地之一。許多人來此朝聖,但多不知在佛陀故鄉的溼地棲息著「易危物種」赤頸鶴。我無意間發現此驚喜,下榻的隔日清晨,薄霧間,跑到田野看到荒地上一對晨間散步的赤頸鶴(Sarus crane)。 真像神鳥。顧名思義,牠從頭部到頸子是紅色。最特別的是,巨大。可以到200公分高,是世界上最高的飛鳥。你可以想見,這麼巨大的鳥,佇立眼前。即便牠飛過天空,龐大身軀也是震撼。但被獵殺、棲地被人類剝奪……,這40年來,數量縮小3分之1。因此,被列入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的紅色名錄中,東方亞種更處於高度瀕危。半個世紀前,赤頸鶴在泰國就瀕臨滅絕。柬埔寨和越南的溼地不到200隻。 因為人類,牠們被逼到絕境。 可喜的是,也因為人類,牠們的數量近年開始恢復。人們怎麼做? 柬埔寨的自然生命組織與農民長期合作,請他們改種植赤頸鶴喜愛的米種,讓每年飛來的赤頸鶴有食物可以吃。這種米,人類不愛,市場價格不好,加上不使用化學農藥,第1次收成時,每公頃土地不到其他品種稻米產的一半。價格與產量都不好,誰來當傻瓜? 這個機構提供每日津貼給農民,也保證收購,讓農民安心。收成時,農民將部分水稻留給鳥類,不收割。出錢與出力的攜手,他們要為赤頸鶴保留一片淨土。這只是起步,自然生命組織的目標是為赤頸鶴保護1000公頃的土地。 不只柬埔寨,泰國政府也展開「救鶴」,聯合國協助籌集資金,現在已成功繁育200隻赤頸鶴,開始野放。如今在泰國,赤頸鶴的狀態已從「野外滅絕」變為「極度瀕危」。世界最高的飛鳥逐漸飛翔於泰國。 不分國界,人本有慈悲。不是嗎? 這話,我說的心虛。同樣的野生物種,尚未瀕臨危機的藍牛羚(Nilgai)的被對待,盡顯人類的殘暴與自私。 藍牛羚是羚羊,但長大後很像牛,在藍毗尼的曠野不時可見,在印度更是多。由於藍牛羚對印度農作物形成破壞,地方政府請槍手射殺。去年暑假兩個月,殺掉1000隻。有一支影片更是殘忍,有地方部門為了殺掉一頭藍牛羚,竟然出動挖泥機來將之活埋。一頭也想求生的生命,牠可能是另一頭藍牛羚的丈夫,也可能是有幼仔待哺乳的媽媽,掙扎無力,被人類殘忍地結束了。 人類與地球的其他生命,如何共存,這是近年不斷被討論的課題。長久以來,人類太以自我為中心看待世間萬物,人類有腦袋且握有武器,殺戮一開,以為是瞬間,但終會有反撲。 離開藍毗尼的田野,我的腦子不斷浮現田野的那對赤頸鶴。當地朋友跟我說,小時候,田間到處可見。這樣的話,很熟悉。以前的「常見」,很多成為如今的「罕見」。 留一口飯,給別的生物!親愛的人類,我們最該謙虛學習的這堂課就是,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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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橫渡太平洋,古木筏的探險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人類無止盡追求科技與工業發展,但盡頭在哪? 沒有這些的人類是如何生活?譬如散落在南太平洋小島的人,在遙遠的年代,是如何跨越海洋?一艘無動力的筏,能橫渡太平洋嗎? 1947年4月,77年前,6位挪威與瑞典人建造一艘印加人的木筏,從秘魯出發模擬古代印加人的木筏航行。在南太平洋無動力航行,唯一現代技術只有無線電。餓了,從海裡捕魚。渴了,竹管貯存雨水。沒有人敢,因為這是不可能的航行…… 主導者是探險家托爾.海爾達爾(THOR HEYERDAHL),曾經在南太平洋的小島住了1年,使得他陷入一場論戰:史前時代人類如何到達這些島嶼?島上的石雕,讓他主張第1批居民可能來自南美洲秘魯。 海象無情,跨太平洋的無動力航行,怎麼可能?因此當他找《國家地理》雜誌贊助航程被奚落,說是他們從不贊助任何存心找死的人。他的朋友都勸他,趕快回挪威幹正經事吧,孩子還小呢! 跌破所有人的眼鏡。101天和4900英里無動力航行,他成功到達波利尼西亞群島,創造人類航海史的奇蹟。之後,他寫下《孤筏重洋》,更被據此拍攝成電影(Kon-Tiki,印加人太陽神的古名)。這是挪威影史上投資最高的電影,獲得第85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外語片提名。探險雖然成功,他也被譽為「世界上最著名的挪威人」,但更多考證還是推翻他的南島遷徙假設。 幾年後,海爾達爾登上智利外海的復活節島,研究島上巨石像。之後寫出並拍攝《復活節島的祕密》紀錄片。 他一生有許多探險航行。有一次,發現大西洋海面上有大大小小的油塊,57天的航程,43天發現固體狀的油塊。他將大西洋被汙染的訊息傳遞到聯合國。使得世界大洋的油汙染問題得到關注。1972年,在斯德哥爾摩舉行的聯合國首次環境籌備會議決定:向海裡傾倒廢油祭出禁令。 一生都在為更好的地球努力,他說:「我們的星球比我們在大洋上的蘆葦船要大,然而也小得足以把所有人帶入危險境地,除非我們之中那些活著的人,意識到要有智慧的合作。這將會拯救一座將傾塌的大廈,拯救我們共同的文明。」 他最後專案是在義大利的一個中世紀小村,幫村民重修羅馬時代的古房舍。2002年,罹患腦癌後,他選擇不做任何治療,禁食而逝,骨灰埋在這個小村。挪威政府在奧斯陸的教堂,以國葬規格致敬。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他所拍攝的照片、日記、信件、論文視為《世界記憶名錄》。 12年後,愈來愈少人記得他是誰時,2014年10月6日 ,Google Doodle繪一艘破浪小船,並以原住民圖騰和復活節島的摩艾石像點綴。因為,這天是海爾達爾的100歲誕辰。 海爾達爾88歲去世前還積極參與考古探險。老先生說,人本來沒有極限,所有的極限都是自我設限。 77年前的這趟不可能航程,改變海爾達爾的一生,雖然驗證並不成立,但贏得世界的尊敬,促使他成為20世紀最傑出的挪威民族學家、探險家、作家。你可能不知道海爾達爾是誰,但77年後的今天,世界上不同角落,持續有很多為了地球更好的新生代接棒。讓垂垂老矣的地球,透出微微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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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浩劫後!地球被像豬的動物統治百萬年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2022年6月上映的《侏羅紀世界:統霸天下》,除了恐龍外,還帶到早於恐龍時代主宰地球的古生物水龍獸。牠不是恐龍,但很厲害,曾經統治地球100萬年。 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Allan Spielberg)最近監製新作《地球萬物軌跡》(Life on Our Planet)紀錄片,顛覆視覺。這是動畫技術的里程碑,重現消失於地球的古生物,觀眾幾乎無法辨識何者是真實拍攝,何者為動畫。8集之一,描述水龍獸的崛起與殞落史。 說來好笑,水龍獸是像豬的一種食草動物。 2億5000萬年前,地球經歷有史以來最大的滅絕事件,西伯利亞暗色岩火山相繼爆發,巨量的二氧化碳與甲烷噴發,地球缺氧造成生物滅絕,臭氧層破壞:在陸地,70%的陸生脊椎動物消失;海洋裡,96%的海中生物消失;連昆蟲都遭受重創,83%的屬消失。科學家估計,陸地脊椎動物足足花3000萬年,才恢復之前的繁盛與多樣。 浩劫之後的地球,每一口呼吸都困難,誰能活下來? 強大的古生物都死了,或者說,整個地球上的生物多半滅絕,大型的食肉動物不存在。 擅長呼吸、有特殊習性的小型水龍獸活下來。因為穴居,能挖掘洞穴。也因為身體小,比其他大型動物更適應滅絕事件後的環境。少少能量,躲在地洞裡維持代謝,適應惡劣的空氣。 牠們原本不是優勢物種,但當地球的遊戲規則重寫,處在地球生態系邊緣的牠們不但活下來,而且主宰地球,占領空曠陸地。 為何牠們能稱霸?不是因為強大,而是因為在沒有天敵與競爭者的世界,敵人死了(不再有肉食性動物的獵殺),競爭者死了(其他食草動物的競爭),水龍獸成為地球史的唯一時期,陸地生物幾乎由某種動物所占據。整個地球遍布像豬一樣的動物,在吃草……。 這時候的地球是水龍獸統治的王朝,100萬年。之後,隨著地球慢慢恢復,其他物種的不斷進化,水龍獸逐漸被推向滅絕,成為化石。 40億年的地球,多次的大滅絕,多次的重生與演化。在不同時期,崛起不同的「王朝主宰者」,如今是人類。 影片最後部分,對人類主宰的地球拋出警鐘。 「人類演化出大而複雜的腦,成為全世界最危險的掠食動物。 我們掙脫大自然的限制,而能把大自然占為己有,但反而被成功誤,也殃及地球,正在造成下一次大規模滅絕。 所排放的二氧化碳讓地球更熱,速度快過這5億年來的任何時刻。 海洋的暖化與酸化,殺死大批的海洋生物。 在過去50年,野生動物的數量已減少70%。 製造的極端氣候,讓地球正回到荒蕪的開頭。 我們不只是只做上述一項,而是以上皆是,且是同時。 更糟糕的是,以6600萬年前小行星撞地球的速度在做。 過去地球的大滅絕,每次都葬送3/4的所有生命,都讓原本的優勢物種消失。」 句句椎心的敘述,但也留下希望:「我們是這40億年的生命中,唯一一個物種明白怎麼做才能挽回。智慧把我們帶到這一步,也只有這智慧能拯救我們。」 一支發人深省,很值得一看的紀錄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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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50隻不該出現在世界盡頭的河狸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世界最南端的國家公園在哪,有何獨特?阿根廷與智利的火地島國家公園。我3度去南極,也3度來到此。 首批來到南美洲的歐洲人看到當地原住民使用的篝火,因此將該地命名為「Tierra del Fuego」火之地。這裡在世界盡頭,於是曾經被作為流放犯人之處。如今監獄不在,成為前往南極半島的港口,也形成獨有雪山景觀、冰河孑遺植物的森林、冰川構成的國家公園。還有,獨特的20多種哺乳動物,如原駝、山狐、穴兔和麝鼠與美洲河狸等。 北美洲河狸,為何千里迢迢來到另一個冰雪之境?從南極下船後,我在山毛櫸森林中,健行至雪山裡的翡翠湖,不時可見枯槁的白木。陪同的嚮導說起,美洲河狸對火地島的生態衝擊。 這場是人為的災難,起於1946年。因為河狸毛皮的龐大利益,阿根廷政府從加拿大進口河狸野放湖裡,殊不知,異地生長的河狸毛皮不如原生漂亮,最沒想到的是,這場失敗的商業計畫,造成超過一甲子的生態浩劫。 河狸是世界第2大的齧齒動物,牠們用鋒利的門牙咬斷樹木,透過不斷啃咬樹木防止門牙變得過長,同時也將門牙磨利成鑿狀。牠們的門牙比起鋼鋸毫不遜色。因此,威脅到1600萬公頃的森林。與北美不同,火地島的樹往往很難再生;當地政府擔心接下來會擴大到南美洲大陸。真是引狼入室,被喻為「自然界水壩工程師」的河狸,還因為習於在河裡建水壩,形成池塘,在池塘建巢穴。牠們建造運河來運輸水壩的建材,淹沒其他樹木和植被,破壞道路和放牧牧場。牠們是高生產力的建築師,用前爪搬運泥和石塊,用牙搬運木料。牠們能在一夜就完工一座水壩。可怕的是,牠們能沿河建造一系列的水壩。 束手無策下,最初引入的50隻河狸,在2011年的統計,已驚人地繁衍成20萬隻。牠們像推土機在破壞萬年的森林景觀。阿根廷政府曾先後引進兔子與狐狸來抑制河狸,但都失效。也引進專業獵人,使用專門的狗、直升機等方法試圖控制。種種努力,我不禁發問:「為何在北美洲河狸的原生棲息地,沒有造成森林破壞?」因為,在北美洲已自然形成一個生態系,那裡的熊和狼捕食河狸,控制河狸的數量。但在南美不然,河狸如鬼魅般深深困擾火地島國家公園。 77年前的一念之間,50隻不該出現的河狸,造成世界盡頭的森林生態浩劫。經過無數努力,人類終於理解逆轉大自然生態,終究會付出很大代價。雪山下折斷的白木,如矗立在巨大墳場上一座座的墓碑,記錄河狸的到來,也記錄人類的自負。 2016年估算,火地群島的北美河狸數量降至3萬5000隻至5萬隻。儘管河狸的破壞強烈,儘管人類有更極端的手段,但是節制的。在河狸計畫中,火地島國家公園的重點是控制,而不是根除,因為殺害入侵生物已非此時的生態主張。 下午,我步下奶綠的翡翠湖,於林徑再次遇到早上那隻火狐狸。我們保持一段距離,並肩走在山毛櫸森林間。我欣喜有牠同行,但沒多久,牠便消失。牠的出現是驚喜,牠的消失是必然,人與大自然萬物,互不打擾,這樣的順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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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 「汽車是種植出來」的新世界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從歐洲回來的這趟旅行,發現一個小改變:旅館的牙刷柄,不再是塑膠,而是紙質。有些驚喜,牙刷柄是塑膠似是「盤古開天」以來就有的樣子,我從沒想過,它會有其他的材質可能。 1907年,化學家、「塑料工業之父」奧貝克蘭(Leo Baekeland)發明的合成塑膠(bakelite)問世,它易成型,快速量產、便宜、耐用;顛覆人類世界,也從此包圍人類的時時刻刻。 基爾大學的科學專家雪倫.喬治(Sharon George)估計,人類已生產數十億噸的塑膠,大部分都沒回收。因此在海洋表面還是最深的海溝都能找到塑膠。更可怕的是,萊斯特大學的考古學家麥特.艾其沃思(Matt Edgeworth)說,它們正滲透到岩石和泥漿層所構成的地層。在地底,塑膠製品極可能石化,材料會腐爛或溶解,但外部形狀會像模型一樣成為外殼被其他礦物填充,可能在地底留下不只數百年,而是上百萬年的痕跡。 塑膠有害,但又離不開它,該怎麼辦?在全世界的正視下,萃取自植物的塑膠材料誕生了,它被運用在新概念的汽車。 真是不可思議,汽車都能有植物材質。2009年,紀念塑膠誕生百年,英國倫敦科學博物館企畫一項展覽,傳達塑膠的無所不在運用。最受矚目的就是,豐田的未來概念車:i-Unit車,它所有的嵌板都是植物製造,不是用石化塑膠。它的重量僅鋼鐵的5分之1,強度是鋼鐵的5倍,讓汽車更輕,也減少行駛時的二氧化碳排放。這自然不是容易,2009年倫敦展出的13年後,2022年,以植物製成的纖維素奈米纖維(CNF)才起步商業應用,於車用雜物箱、內外裝零組件等。隨著全球零碳排壓力愈來愈大,汽車產業日益積極。對此,三菱化學與美國一家新創企業推動「二氧化碳實質排放量為零」的車用樹脂開發,這在全球是罕見。 塑膠不再是石化,而是植物原料! 身在萬事萬物重新定義的世界,我們須有新的眼光去理解。相較於石化塑膠,植物塑膠有助於減少二氧化碳排放,但價格會較高。所謂的植物是由玉米、甘蔗為原料製成的生質(biomass)乙醇。三菱化學將於2025年開始銷售以植物原料為基材的汽車塑膠原料,他們也將新設生質塑膠的生產基地。未來,所謂「工廠」,將可能是大量從巴西進口甘蔗原料,或者自地種植,工廠與農園的界線會模糊,這是全面革命。你能想像,日後,汽車的材料不是製造,是種植出來的。 南韓現代集團從蘑菇根部的菌絲下手,菌絲可以培養成各種形狀和尺寸的汽車座艙材料。汽車生產能如同在自然界,材料可使用模具生長成想要的形狀,當然這還在非常早期的實驗。此外,以甘蔗提煉的永續材質,回收寶特瓶用在儀表板,漁網則用在腳踏地毯。 這一點都不容易。 每年生產約600億塊積木的樂高(Lego)公司,原料來自石油提煉的ABS塑膠。 他們在今年宣布,歷經2年的寶特瓶回收實驗失敗,製程的碳足跡更高。樂高公司在11年前就訂定目標,2030年前全面棄用石化成分的積木。他們本來以為並不難。但測試數百種材料,還沒找到適合。 我留著這隻牙刷柄,觸摸著由紙質製作的質樸,珍惜這不易,從觀念到行動與金錢的投入。容易與不容易已不是選項,而是必須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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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世繪】蜜蜂在地球消失的那天

文/王文靜(品味私塾創辦人) 住山上,要有當野人的準備。晨昏有成群凶悍的野猴也罷,不知哪天起,清晨5:00就聽到嗡嗡嗡。 推門一看,蜜蜂像一架架直升機降落在牆角小縫隙,收起翅膀,伸出毛腳爬入。縫隙裡有一個天地,應該是蜂巢。家門口住了一窩蜂,怎麼辦?推門必須非常非常小心,否則沒長眼的蜜蜂會飛進屋。我既沒興趣跟牠「同居」,更怕被蟄,每天過得小心翼翼。蜜蜂啊,天地很大,何必跟我擠一個屋簷。 前幾天,園丁來了,準備噴藥除蟲。「要不順便朝縫隙噴? 」一念起, 猶豫著糾結著,又放下,實在不忍下毒手。想想,牠們一生短暫。想想,牠們本也沒想要跟人類太靠近。想想,地球不是專屬於人類。 愛因斯坦說:「如果蜜蜂從地表上消失,那麼人類4年後也將隨之滅亡。沒有蜜蜂就沒有授粉,進而沒有動植物,最終將沒有人類。」入秋了,蜜蜂為過冬儲存糧食、繁衍下一代。冬天一到,生命也走到盡頭。工蜂一生不到2個月,一天辛勤地進出巢穴10趟採蜜,鞠躬盡瘁。 城市人與土地脫節,對於大自然的萬物,不喜歡的反射就是消滅。譬如,會咬人的蛇,螫人的蜂。當我在FB寫下這篇「門口有蜜蜂」的文章時,來自各方熱心的留言與獻策,於是我興起研究「新鄰居」。 如果,地球沒有蜜蜂將會如何? 50年前開始,某些地區已經發生了,科學家稱「蜂群崩潰症候群」(Colony Collapse Disorder)。從1971年至2006年開始,美國野生蜜蜂不正常地減少。2006年後,蜜蜂減少速度突然增快,學者用「崩潰」來形容。 不只美國,更早之前的歐洲,1994年,法國的蜂農開始發現:負責採蜜的工蜂沒有飛回蜂巢,蜂巢中僅存蜂后、幼蟲與極少數的未成年內勤工蜂,一個個蜂巢凋零衰弱。 不只在歐美,在中國大陸四川南部因過度使用農藥,蜜蜂已絕跡:過去一個蜂巢的蜜蜂,每天可以傳播花粉予上百萬花朵。如今沒有蜜蜂,每天需要動用上百人手才能讓數十棵梨樹授粉。隨著農村人口遷移至城市,人工傳播花粉的成本變得愈來愈高,最大的影響是,農夫的放棄。 全世界有1/3的農作物,仰賴蜜蜂來授粉。如果蜜蜂在地球消失,很多植物就無法授粉。沒有植物,很多動物也沒有糧食,無怪乎愛因斯坦會警告,如果蜜蜂從地表上消失,人類4年後也將隨之滅亡。 誰造成蜜蜂的消失? 除氣候變遷的不可控,使用農藥與讓蜜蜂棲息地支離破碎的人類,是最大凶手。結論,人類。 最早受害的美國,為讓桃、蘋果、梨、櫻桃、草莓、瓜類等作物能授粉,原本會向養蜂場租借蜜蜂,把養蜂箱置於栽植場內,使農作物容易授粉。現在蜜蜂消失,近年必須從澳洲進口蜜蜂飼養。已有預言,如果情況沒改善,蜜蜂有可能於2035年絕跡。 地球怎麼了,人類怎麼了? 我曾經在這專欄提到,人類持續過度捕撈,終究會造成海洋沒有魚。屆時,要看魚,可能要到海洋生物館。《科學》(Science)雜誌已預估21世紀中,鮪魚、龍蝦和比目魚將會消失。 陸地的蜜蜂消失,海洋的魚類消失,未來看不到樂觀,但住在地球的我們,並沒有悲觀的權利。聯合國訂出5月20日為「世界蜂日」(World Bee Day),呼籲過度用農藥問題,希望、希望、希望這些預言能發揮振聾發聵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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