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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 人間福報

星雲大師

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七說--我對金錢取捨的態度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佛教裡面,稱「貧僧」的人很多,現在我忽然也稱自己是「貧僧」,在世間法上,我感覺自己是最有資格稱「貧僧」,為什麼? 我在銀行裡沒有過存款,我也沒有儲蓄過金錢,我的荷包裡面、口袋裡面沒有錢;我沒有保險櫃,也沒有保險箱,更沒有把錢存到哪一個人的戶頭裡去。在佛光山,我也和大眾一樣,在常住的福田庫,也領有一個號碼,常住給我的少許零用金,都存在那個福田庫裡。 全世界的佛教信徒們,我有單獨跟你們化緣過嗎?我沒有跟你們化過緣。甚至於多少年來,信徒送給我的紅包,我也拒絕接受,或者不經手。為什麼?因為我都不要。 有時候人家送紅包給我,我推辭不了時,那個紅包就會交由常住去處理。因為我所要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常住幫我解決,我要這些錢做什麼?沒有用處啊!即使為了佛教事業,文化、教育、慈善、弘法上等等支出,如何使用金錢,也是大家的事情,不需要我個人特別去張羅。因此,今天敢稱自己是「貧僧」,是因為我真正做到了「貧僧」。 現在,站在我個人的想法上,看到東西來了、物品來了,就有一種不能接受的感覺,我不要那麼多,好比《維摩經》所說:「吾有法樂,不樂世俗之樂。」但站在世間法上,佛光山的這許多事業,能說與我沒有關係嗎?當然與這許多錢財的關係是有的,不能說跟我沒有因緣。只是,我個人沒有和金錢有直接的來往,我與金錢,都是緣分或信仰的關係。 今天要來向各位護法信徒們報告一下,我個人的基本思想和心理,對金錢的看法與處理的模式,我先舉幾個例子跟各位說明。 處理金錢 寧可無不預支 第一個例子:本山功德主南豐鋼鐵公司的董事長潘孝銳居士,在我開山建寺之初,那個時候應該經濟非常困難,他將一顆印章交給我,跟我說:「需要用錢時,你拿著印章,隨時都可以到銀行去取錢。」但他的印章放在我這裡幾年,我從來沒有用過一次,後來還是還給他了。你說我有困難嗎?的確有困難,但是我不能動用他的印章。有了困難,常住大眾會一起來解決,我自己要有分寸。我不會讓佛光山因為困難而帶來了其他不必要的麻煩。貧僧有貧僧的人格,我不去動用不屬於我的東西。 第二個例子:日月光集團的創辦人張姚宏影女士,我們都稱呼她「張媽媽」,現在九十多歲了。她是一位非常發心,也是很肯布施的善人,但我有向她募捐化緣嗎?從來沒有。都是她主動表示想要捐獻,希望我為佛教做什麼。 例如,在三十多年前,我們還沒有見過面,她就約我在台北普門寺,拿了三十萬美金給我,鼓勵我到海外建寺弘法,可見她很有遠見。後來,她又拿了五千萬台幣給我,叫我辦大學。但是我也不能接受,為什麼?因為辦大學不是我自己想辦就辦,還要政府的法令准許登記等等。 我記得她見我不肯接受五千萬的時候,她生氣似的說:「我現在有給你,你不要,等到我沒有,你要,我也不得辦法。」我覺得話是不錯,但是,我接受了你的金錢,你就會問我:「大學呢?大學呢?」我可受不了啊!所以我也不能接受。況且,大學在哪裡都還不知道,我怎麼可以還沒有大學就先用了人家的錢呢?在我的個性裡,我寧可以沒有,但我不能預支。這就是貧僧一生處理金錢的性格。 第三個例子:過去,月基法師把身上的八百萬元款項,寄存在依嚴法師那裡。依嚴法師是佛光山早期的徒眾,但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月基法師是我的師長,所以他後來住院醫療,都是我去照顧;他要建設棲霞精舍,叫我做監院,也是我去幫忙;甚至於他從香港到台灣來,高雄佛教堂請他做住持,也是我主動邀請。他圓寂以後,也是我去替他料理喪葬後事,他遺留下來的棲霞精舍,因為我是監院,當然是寺院的接任者;不過,我有佛光山,我也不會需要棲霞精舍。 再說,有一些人士出來想要爭取棲霞精舍的所有權,我也從來沒有過問。後來,知道月基法師有八百萬元存放在依嚴法師那邊,我就趕快叫依嚴法師拿去還給棲霞精舍的信徒。告訴他們,那是月基法師的,可以為精舍作一些處理,我不要這許多意外的財富。據聞,後來棲霞精舍上法院訴訟數十年之久,誰和誰爭我不知道,至今我也沒有過問。 信眾往來 以法不共金錢 貧僧一生也不曾向人借貸過,包括銀行。過去我在困難的時候,曾經想要跟高雄土地銀行貸款,但是當時銀行不貸款給寺廟,於是就這樣放棄了。從此以後,我就沒有跟銀行有所來往。這樣也很好,因為高雄土地銀行的拒絕,成就了貧僧一生從來和人沒有借貸的關係。 常常有信徒知道我的性格,總特別在供養我以後,慎重的告訴我說:「這是要給您個人的,不可以給常住,不可以給佛光山。」我人都是常住的,身外之物,怎能不歸常住所有呢? 也經常有這許多的信徒要我接受他們的供養布施,但我都不想用個人跟他們建立關係,為什麼?我只想到整個常住,所以我都用常住的立場與他們來往。我的原則是,個人的名下不積聚金錢,這不叫「貧僧」還叫什麼呢? 因此,我現在正式的跟全世界的信徒宣布,我沒有和信徒化過緣,我也沒有跟信徒借貸過,這是我一生之所以成為「貧僧」的人格保證。 在我的想法裡,所有的信徒跟我的關係是佛法的因緣,既是法緣,私人就沒有金錢上的來往。我沒有請託過信徒為我買過東西,我也沒有借助信徒的力量,為我去辦過什麼個人的事情,也沒有向信徒借用過什麼有價值的物品,大家都是以佛法為緣分而交誼,所以一切的來往都以佛法做為標準。 當然事實上,不錯,佛光山要建寺,必須要籌款,但佛光山在籌款上是有制度的,常住籌款必須由住持公告天下有緣人,他自然會前來幫助,這也與我個人沒有關係,是有緣人和佛光山建立的緣分。我做住持的時候,也建寺籌款過,但是我沒有經手過錢。我一直主張,掌權的職事,不可以管錢,管錢的,都由沒有權力的小職事負責;因此,錢財和權力要分開。 成就學子 百萬人士興學 佛光山的一切都由歷任的住持主持,現在已經到第九任,他代表著宗務委員會負責這許多事情,我個人則在三十二年前,就已經辭謝住持的職務,可以說,佛光山的財務跟我毫無關係。但是,我覺得我還是有責任,因為我也是佛光山的信徒之一,跟信徒一樣,也樂捐樂助給佛光山,給我們信仰的中心。 像是辦大學這件事,現在台灣的信徒,知識水準提升,他們不只支持建寺,也有興學的觀念,願意栽培莘莘學子,讓下一代接受良好的教育。因此,我提出「百萬人興學運動」的建議,也提供他們一些策畫,但我沒有直接參與,也沒有過問,都是由佛光山歷任住持,和執行大學建設的慈惠法師他們去處理。這些也都是有期限的,每個人每個月繳交一百元,三年為期。它不是無限的,因為我不貪圖無限。 唯有佛陀紀念館例外,它的花費耗巨,每日一開門,就需要各項費用支出。曾經我建議過,若是有人捐建佛陀紀念館,每個人贊助一萬元,他的名字可以刻在石碑上,對象以「千家寺院、百萬人士」為主,讓來到佛館的大眾知道,這裡的設施,就是有這許多人的護持而成就。當然,我也沒有經手過這些捐獻,這許多事,就由功德主會慈莊、永平、滿益等法師他們去負責了。 佛光山叢林是接受十方信眾的供養,常住縱使有存款,不論多也好,少也好,我只是佛光山眾中的一個,我還是一名貧僧,和大眾一樣同霑受益,一切都是統一由常住安排,因此我還是沒有沾到財務的邊緣。 寫一筆字 作為公益信託 甚至,我在常住照顧之下,自己也有作務,有生產,為什麼?我出書,我有稿費、版稅收入,但我悉數都捐給常住,沒有留給個人。我也寫一筆字作為公益之用,因為有人來捐款,甚至有人一個館、一個館的來收購,這些一筆字的捐助究竟多少錢,我不曾過問,全由公益信託基金會處理,我個人不能取用,至於如何使用,則由委員會作決定。我這一生不肯涉及金錢,化私為公,貧僧敢說,這樣的自我期許是有做到的。 當然,我也有用錢的時候,比方我為了常住的公事出門,需要搭飛機,乘坐交通工具,需要路費,當然常住都會替我處理。至於我的俗親家人,我父系的親族很少,母系的親族比較多,我也只有在兩岸開放來往的時候,給予一點紀念品跟他們結緣,聊表心意。但那也是在我有能力的情況下,動用自己的稿費、存款買一點東西。 記得年輕的時候,有一回,一個遠房親族譏笑我說:「和尚的錢財,都是念經得來的。」我認為這是對我們人格最大的傷害汙辱。就是和尚念經的錢,也是辛苦所得,何況這錢,都是靠我自己的智慧、能力、努力所獲取的。你輕視佛教,就等於輕視我,親人這樣的思想,我只有和他斷絕來往。我在佛門裡,對於這些親情,債權、金錢我都分得非常清楚,你既然對佛教有所傷害,我當然在佛法因緣裡,就覺得不用往來了。 甚至我有病了,每次從醫院出來,我都吩咐我的侍者,不要動用常住的金錢,我請他們從我在常住福田庫裡的存款,把單銀(金錢)取出來支付所有的住院花費。 貧僧八十歲的時候,問徒眾我有多少錢?他們告訴我有兩千多萬。我很訝異,怎麼會有這麼多呢?一個人錢多,在別人是歡喜,在我卻是恐懼,所以我就決定把它通通捐出去做公益信託基金。人家說「無官一身輕」,我是無財一身輕。我一生的歡喜自在,就是這樣得來的。 當然,在佛光山住持這麼多年,也在世界創造這麼多的事業,說我完全對金錢糊塗、對金錢沒概念,那也不見得。我對於取財之道,也有我「星式」的風格,在此也向各位報告: 財富觀念 信徒富寺廟窮 第一、在我的思想裡主張,要「儲財於信徒」: 我經常跟出家的弟子說,我們要「儲財於信徒」。假如有時候信徒過分的發心,超過他的能力負擔以外,我都會叫常住的人把捐款退回去給他。曾經,我請慈惠法師替我退回一筆捐款給香港一位非常發心的信徒,那位信徒還特地跑來台灣跟我抗議。 但在我的想法是,我要讓信徒富有起來,佛教才能富有,信徒不能貧窮。大家要了解,佛教事業需要財富,我們個人要錢沒有用。但是信徒需要有錢,因為他要發展事業,他要養家活口,因此,超額的捐款必須還給他們。 所以,我一直主張不儲財於寺廟、不儲財於佛教,在我認為,所有的個人都是寺廟的,所有的寺廟都是教會的,那我們在佛教裡面還需要什麼財富呢?要讓佛教的信徒都要富有,他們富有了,佛教才會富有。這是我第一個財富的觀念。 第二、興辦文教事業,要讓佛光山「窮」: 興辦大學、雲水書車、雲水醫院,送醫療、圖書到鄉村、山區,辦報紙、辦電視台等等文化、教育事業,辦這麼多事業是為什麼?其目的就是要讓佛光山「窮」。 一般的人都認為窮不好,但在我認為,窮,對佛光山的弟子會有幫助。因為窮,你要奮發向上,你要辛勤努力,你要精進不懈,你要力爭上游,你要發心光大常住。不窮,這許多力量怎麼會出來呢? 貧僧看到歷史上,有很多富有的寺院,或是富家子弟,有了錢財以後,都去享受,都去花費,不知道要上進,不知道要努力,最後惹了很多麻煩,就會失敗。窮苦,才會讓人努力奮鬥進取,極力去尋找生存的前途。就等於佛陀說,修行人要帶三分病,才肯發道心。所以修行也要帶一點窮,才知道要向前走。大概我一生都是守貧、守窮,就知道為佛教要努力,所以也能為佛教創辦事業。 給受之間 施比受更有福 第三、珍惜信徒淨施的發心: 我不需要信徒拿許多大錢來捐獻,大功德主在佛光山不是沒有,只是說,我們之間也像君子之交。但對於那許多供養一百元、兩百元的信徒,他們的施捨,我非常的重視。 我經常告誡佛光山的徒眾們,信徒一百元布施給佛教,那可能是他一整天的菜錢了,也可能是他一整個月薪水裡百分之幾的收入,他拿最真誠的心捐獻給常住,我們能隨便不當一回事嗎?一個人能「給」比「受」更有意義啊! 但是在我自己的心裡覺得,對於所有的功德,我受得起,也給得起。只要肯得為佛教興辦事業,我有什麼受不起?但是我也給得起,只要有好的、善的事情,我有力量,我為什麼不能給他呢?我為什麼不能布施呢?但是,「給」與「受」之間,我的這一生還是「給」多於「受」。 對於「受」與「給」,我這個人感到「給」比較快樂,「受」雖不痛苦,但有負擔。因此,我生平喜歡給人,也為佛光弟子立了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雖是千萬,有意義,我就給;雖是萬千,人給我,我也能受,但我不願意,為什麼?在錢財的前面,我做貧僧比較安全。 第四、布施要不自苦、不自惱: 我們佛光山的信徒也真可愛,他們經常為佛光山出錢,一下繳納會費,一下點光明燈、一下這個活動贊助,一下又那個活動捐款,整年總有許多對社會、對人生有益的事情可以參與。我也一直警告佛光山的徒眾,要把信施和個人私有的財務分開。 有的人對教育熱心,就不要他贊助文化事業;有的人對文化事業熱心,就不要讓他在教育上再支出;有的人在慈善事業上發心,就讓他專心做慈善事業;有的人歡喜法會共修,就讓他參與共修。因為分開,大家的負擔就不重,他的信仰就不會有壓力。重要的是,要讓信徒在不自苦、不自悔、不自惱的情況之下歡喜布施。 施者受者 功德等無差別 我也常說,佛教界的領導人,在領導信徒的時候,要懂得體諒信徒的生活,體貼信徒的辛苦,體會信徒的一切來之不易。所以,當信徒再給常住時,我們也要思考:我們自己又給了信徒什麼? 我常說,捨得、捨得,要捨才能得,我們自己也要奉行。我一直鼓勵信徒在佛光山吃飯不必給錢,你在這裡吃飯就是功德。你布施,有功德,你接受人家的布施,一樣有功德。等於我們到寺廟裡捐獻、添油箱是功德;在寺廟裡面喝口茶,吃碗飯也是有功德。跟佛門結緣,並不是說一定都要給才是布施,才是功德。接受,也是緣分,也是功德。佛經裡說,施者受者,等無差別。 過去,大醒法師曾經告訴我,凡是信徒供養他的錢,若信徒說:「師父,這個給你喫茶。」他就在紅包上面寫著:「這是喫茶的錢。」若信徒說:「師父,這供養給你吃水果、買水果。」他就在上面寫著:「這是吃水果、買水果的錢。」他說,不能把信徒給的淨財弄混了,這會錯亂了因果。因此,他總是喫茶的喫茶,吃水果的吃水果,功德分門別類寫好用途。 但我認為這樣做也太過迂腐。在我認為,錢財是相通互用的,只要是善於利用,給你、給他用都是一樣的。何況錢財是社會大眾共有的,所以我不在這個細節上去分別。因此,當佛陀紀念館建設好了以後,我召開了幾次佛教寺廟的會議,歡迎他們來辦活動;或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使用這裡的場地,佛陀紀念館這本來就是大家的。 俗諺云:「大廈千間,夜眠不過八尺;良田萬頃,日食又能幾何?」所以,我們要比較的、要爭奪的又是什麼呢?一個人在世間上,你能睡多少、用多少,都有一定的,如果你超過了,那就會變成一個負債的人。 勉勵徒眾 要憂道不憂貧 對於一些出家不久的徒眾,我也經常告訴他們,你可以儲蓄十萬元、二十萬元,因為萬一家人或有疾病了,或是你要旅行,或是你要買書,擁有一點私款可以使用,這是人之常情。你們可以存在福田庫裡,常住是不可以干涉你的所有。這就是我人間佛教的性格吧! 所有佛光山的大職事,像慈惠、慈容法師、心定、心培和尚等,他們在佛光山都是長老級以上資深的職事,他們跟隨我都幾十年了,到現在,你問他們有多少存款,他們可能都沒有。但是,他們在常住所有的用度開支,常住都有制度給予照顧。他們在佛光山所擁有禪悅法喜,就夠他們受用了。 佛光山常住為山上的徒眾建立了醫療、疾病照護、退休養老等制度,徒眾的食衣住行,常住寺廟也會全部為他們負擔。我也主張徒眾要孝養父母,所以現在不少徒眾的父母,都依靠他的兒女,住在我們的佛光精舍裡頤養天年。試想佛光山都能救濟天下的人了,為什麼不能幫助徒眾的父母,解除他們的苦難呢?當然,徒眾也要爭氣,有所作為,父母才能沾你的光。 人常說,這世界上共產制度進步,它是要讓社會貧富均衡、平等、不私有,其實佛教六和敬的僧團,本來就講「利和同均」,你看我佛光山比共產主義更共產、更落實。 現在,佛光山開山五十年,宗務委員會也經常開會,總想,一個道場要朝百年、千年發展,委員們要為未來著想。我都告訴宗委會的大家,不可以只想在錢財上儲財,大家要儲道,要憂道不憂貧,要鼓勵修道,有道就不怕沒有錢財。 我們也要把大眾的道糧預備好,因為不能吃了今天望明天,明天吃了望後天,那是攸關大眾的慧命。怎麼預備呢?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窮苦一點,寺廟基本可以儲糧一年,但不可超過三年,超過三年,就會變成積聚儲蓄,那是非法的。這就是我對儲財的想法。 十方供養 皆為法水流傳 過去佛陀和阿難在路上走,看到地上有幾塊黃金,佛陀跟阿難說:「阿難,你看啊,這是毒蛇。」阿難回答說:「是的,這是毒蛇。」他們就走過去了。 在田裡工作的父子,他們聽了佛陀與阿難兩個人的對話後,跑去一看,就說:「哪有毒蛇?那是黃金嘛!」於是很歡喜的就把它帶回去了。 不久,政府發現國庫裡的黃金被人家盜取,在當時的印度法律明文規定,百姓不准許私藏黃金。因為這對父子竊取國庫黃金的嫌疑最大,於是就逮捕他們關進牢獄。 在牢獄裡,父親對兒子說:「兒子啊,那個是毒蛇。」兒子也回答說:「父親,那確實是毒蛇。」這對父子受苦了,才悟到金錢可以成為淨財、善財,也可以成為毒蛇哦。 又有一天,佛陀與阿難走在半路上,看到一群烏鴉,在爭食一塊死亡許久的老鼠臭肉,互不相讓,彼此爭得你死我活。佛陀於是對阿難說:「阿難啊,末法時期,我的弟子也會為世間的財物,就好像這群烏鴉爭奪這塊臭肉一樣,爭得你死我活。」 所以,我對於這十方供養的應用,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麼秘密,「猶如木人看花鳥,何妨萬物假圍繞」,這些總總,原本什麼就都不是我的,是大家的、是十方的,在我,也只是「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這也是我敢稱自己「貧僧」的原因,我若有一點貪念,我哪裡能自稱「貧僧」呢? 最後,還有一件事跟大家報告,記得佛光山開山之初,有一些出家同道之人到山上來參觀,看到前面高屏溪的水一直向外流,就警告我說,這個佛光山地理不好,水都流出去了,保不住錢財。 但我聽了非常歡喜,因為水就是法財,佛法要長流,這是我們的目的,所謂「法水長流五大洲」,不就是我們的願望嗎?因此,我不需要儲財,佛法在五大洲流傳,佛教還會沒有財富嗎?人間還會沒有幸福安樂嗎? 2015.5.6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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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二說 我被稱為「大師」的緣由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三十年前,大概貧僧六十歲左右,還在佛學院擔任院長。當時,許多跟我出家的徒眾,慢慢地因為讀到碩士、博士,回到學院裡教書,因此也被稱為老師、法師。有時候,我人在東山,忽然接到傳話,說西山的學院有找院長的電話。我就必須花四、五分鐘,從東山走到西山,趕忙去接聽。因為那個時候,全山只有一支自動電話。 有好幾次,當我氣喘噓噓抵達,拿起話筒說:「您好,我是院長星雲。」對方說:「咦?院長不是女眾嗎?」我跟對方說:「這裡是叢林學院,我是星雲。」對方就回:「哦,我不是找叢林學院的院長,我是找育幼院的院長。」我只有告訴他:「育幼院的院長姓蕭,請您過五分鐘後重打一次,我們從育幼院把她叫來。」 因為這樣的問題多次發生,加上經常要找和「星雲」發音相近的某某法師,我聽了電話也不是找我,也不關我的事。「星雲法師」這個稱呼,就在團體裡增加了葛藤。 後來,徒眾們就研究,我們現在都稱「法師」,師父也稱「法師」,究竟誰大誰小?如何分辨呢?再者,師父就要退位,難道我們跟即將退位的師父平等,都叫「法師」嗎?如果稱「院長」,我們的養老院、育幼院、都監院、慈善院、文化院等等,有很多的院長,必然又會混淆,怎麼辦呢?這時候,慈容法師就提議:「我們稱師父為『大師』好了。」大家就一致鼓掌通過了。 法師序級 三業列考評 在佛教裡,為人所詬病的,就是出家六十年與出家一日的,都稱作「法師」。為了真正的平等,我們後來在佛光山為出家入道者,訂定了序級制度,讓平等中有差別,差別中有層次。 這序級分別是:清淨士六級(每年升一級),學士六級(每二年升一級),修士三級(每四年升一級),開士五級(每五年升一級),再往上就是「大師」。升級不一定依年資為唯一的標準,主要的考核在學業、事業、道業,有一定的水準才可以升級,大概也要四、五十年左右的經歷,要能正常,對常住、對佛教有所貢獻,才能升為「大師」。而當時徒眾給我的所謂「大師」,並沒有什麼意義,只是在佛光山內部與徒眾有個職稱分別。他們的職務是「法師」,我的序級就是「大師」。 我的序級既是稱為「大師」,所以後來佛光山的徒眾在我各處弘法的地方,就稱「星雲大師佛學講座」或「星雲大師佛經講座」或「星雲大師接心開示」等等,就這樣,「大師」成了我的稱呼。 其實,「大師」這個名稱,在社會上極為通用,凡是專家者,也有人尊他們為「大師」。如:藝術界有張大千大師、齊白石大師;教育界有蔡元培大師、傅斯年大師;在科學界的丁肇中大師、楊振寧大師;國學界的錢穆大師、唐君毅大師、饒宗頤大師、季羨林大師等。 在大陸叢林裡,稱「大師」一詞,也很普遍,沒有大小,人人都可以稱為「大師」,也沒有人提出異議。例如,我們見到一位小沙彌,可以問他:「你這位沙彌大師叫什麼名字?」或者見到一位比丘尼,不知如何稱呼,你也可以問:「請問你這位大師上下法名?」這都只是一種尊重。 佛門稱呼 律術有專精 在佛門裡,稱「大師」的也多,如:太虛大師、弘一大師、圓瑛大師、虛雲大師、來果大師、印光大師、法尊大師、法舫大師、敬安大師等,光是近代佛教的大師,不知道就有多少,可以說比比皆是。甚至,在家的居士也可以稱「大師」,從印度佛陀時代的維摩大師、善覺大師,到中國歷史上的善慧大師、龐大師(龐蘊),到晚近的楊仁山大師、歐陽竟無大師等,大師之多,不在少數。 除了「大師」,在佛教裡面,對律學有研究的,稱為「律師」,如:道宣律師、僧祐律師;對禪學深入的,稱「禪師」,如:百丈禪師、臨濟禪師;對論藏有貢獻的,稱「論師」,如:龍樹論師、世親論師、無著論師等。另外,在各處傳戒的,稱「戒師」,而一般弘揚佛法、講經說法的,就稱「法師」了。 此外,還有稱為「和尚」,和尚就更不容易稱呼了。在叢林寺院裡,可以有很多的大師、法師、師父,但是管你住了三百人、五百人,和尚只有一個,就是在六和的僧團裡,他是主席、親教師,等於是校長的意思。其他的出家眾,只能以職務稱之,如:當家師、知客師、糾察師…好比,一個學校有很多不同專業的老師,但校長只有一個。像在佛光山,我沒有被稱為「和尚」,但後來的弟子做了住持,如:心平和尚、心定和尚、心培和尚、心保和尚,現在已經到了第九任,他們統統稱「和尚」,就是佛光山以他們為住持方丈。 「大師」一詞,也有「菩薩」的意思。菩薩有初發心的菩薩,要經過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五十階之後,到等覺、妙覺以上,才能稱「佛」。但在佛教認為,人人都可以做菩薩。所以我們稱呼大眾為:各位菩薩、各位初發心菩薩、各位男菩薩、女菩薩、各位老菩薩、小菩薩。大的菩薩是等覺位,快要成佛了;小的菩薩才初發心,正要起步,但不論是大菩薩、小菩薩,統統都可以稱「菩薩」。 稱謂意含 如學位增上 就等於學生,幼稚園的稱為「學生」,中學生、大學生,甚至碩士生、博士生都是「學生」。可是,博士生與幼稚園的學生,他們的差距是很多了。所以,「大師」一詞,從沙彌大師到菩薩大師,當然此中就有很長的距離。 不過,過去的大德,他們自己都不太願做「論師」或「律師」,而都願意稱「菩薩」。例如,太虛大師都自稱「太虛菩薩」,慈航法師都稱「慈航菩薩」,為什麼?就等於明朝的蕅益大師說,稱他比丘,覺得自己還不夠受持比丘的清淨戒,說他是佛,也還不敢承擔,所以他們都有一句話說:「比丘不是佛未成,但願稱我為菩薩。」因為菩薩是「有學位」,也就等於學生,是慢慢往上升級的。 所以,稱一聲「大師」,無論是小大師或大大師,都沒有什麼好計較。就例如我們中國人經常稱人「先生」,你是教授、學者,我稱呼你王先生、張先生;你是農夫,甚至你都不識字,我也可以稱呼你陳先生、林先生,但沒有人計較這個先生稱得對與不對。因此,應該在稱「大師」上,也沒有所謂對與不對。如果我們明白「大師」的意義,便知道它只是一個假名,還代表「你」的含意。 然而,無論是社會還是佛教界,對於「大師」這個稱呼的意義,都不夠了解。例如,抗戰期間,太虛大師在重慶的時候,有一次《海潮音》的〈卷首語〉裡,主編福善法師發表一篇一千多字的文章,裡面用了十七個「大師」來稱呼太虛大師。原本這也沒什麼大不了,不料,佛教界譁然,認為太虛大師的弟子,對太虛太過宣揚,因而群起攻之。 合宜稱謂 都是尊敬意 在佛門裡,為了這個稱呼,也經常有一些糾紛。就例如,慈航法師都喜歡別人稱他為「老師」,比較親切。「老師」的稱謂也很平常,但是佛教界就批評他,不應該稱做「老師」,甚至不諒解,一聽到青年們稱慈航法師為「老師」就不高興,而把那些青年排拒於門外。其實,國民小學裡的教師也稱老師,幼稚園的教師也稱張老師、陳老師、林老師,為什麼慈航法師不能稱「老師」呢? 又如印順法師,他實在對原始佛教的論典有研究,應該稱他為「論師」;不過,也是因為他的學生弟子很多,就尊他為「導師」。這「導師」也沒有什麼異議,像現在學校裡,也有高一班的導師、高二班的導師、高三班的導師,但印順法師在被稱為「導師」的時候,佛教界也有很多的批評、議論,甚至反對、不以為然。其實有何不可呢?學生願意以印順法師做導師,為何不能稱「導師」呢?是他不懂?還是疑忌別人受人恭敬呢? 說到受人恭敬,不管什麼稱謂,都不是自己擦粉裝飾,而是要別人願意尊敬你是哪一種稱呼。因此,像在大學裡教書,我們稱他教授、先生或老師,他也不以為忤,只要適合你,稱謂是一個尊敬的意思。而每一個稱呼,都有一個當時的情況,例如一名女士,我們可以稱她為夫人、太太、小姐,無論怎麼稱,應該都是平常的事情。 以上述的這些例子,我就跟佛光山的徒眾講,你們再想另外一個職務來稱呼我,不要稱我大師,這個稱謂會為我招來許多麻煩。但徒眾們想了想,說:「我們不稱你『大師』,不知道該稱呼什麼了?如果稱呼你師父,我們煮飯的有飯頭師父,煮菜的有典座師父,做香燈的有香燈師父,做園藝的有園藝師父…通通都是師父,又如何分別呢?還是請你慈悲,讓我們稱你『大師』吧。」我就這樣繼續被稱作「大師」了。 以法為師 比大師重要 其實,你不要稱我大師,你要稱我小師,也沒有什麼不好,表示年輕,我可能還更高興。像年輕的出家人不是都被稱為「小師父」嗎?小也沒有什麼不好,佛教裡有所謂「四小不可輕」,小如一滴水,可以滋潤大地;小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小如一個小女孩,她將來可以成為皇后、國母;小如一個小男孩,他將來可以成為國家的棟梁、國家的領導人物。小,有什麼不好呢?實在說,大小圓融、大小無差啊。 有時候,我們也會稱佛陀是我們的大師;但是,佛陀有另外的十種尊號。所謂「如來、應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御丈夫、天人師」,要具足以上這十種能量的人,才能稱為「世尊」。意思是在世間、出世間都是最為尊貴的人,所以我們稱釋迦牟尼佛為「釋迦世尊」。 這多少年來,有人稱我大師,也有人稱我法師,我沒有議異;甚至也有人稱我星雲、星雲師,我也沒有排斥。也有人認為我為什麼要稱「大師」,而不跟別人一樣稱「法師」呢?但這許多稱呼,在我心中,並沒有感到「大師」為大,或「法師」為小;其實,法師者,「以法為師,以法師人」,應該比「大師」更為重要。 然而後來,社會開始有人稱我為「政治和尚」,實在很意外。那個時候,貧僧心中稍有芥蒂,因為我一生不好政治,始終與政治保持距離,我也不要做官,也不向政府要求補助,應該和政治扯不上關係。你不能因為政治人物來對我訪問、談話,或者交個朋友,或者因為我關心社會、關心民眾,因此就稱呼我「政治和尚」,這也太諷刺了吧,在我心中,我不是政治和尚啊。佛門本來就是「普門大開」,納受一切眾生,關心、往來、給予佛法,哪裡會分男女、身分、職業、大小,只要想來了解的,我們都歡迎他們來佛光山。 心佛眾生 不計名得失 後來,有一位電影界的導演劉維斌先生,他對我說:「你不要介意,政治和尚,這是人家對你的尊敬;有的人已經做了民意代表,別人還不肯稱他『政治和尚』,稱呼『政治和尚』,表示你很有力量,能為群眾講話,你很能為社會尊重。」從此以後,我對「政治和尚」這四個字也就釋懷了。 不過,這許多人士為什麼只稱呼貧僧「政治和尚」呢?其實,我也講經說法,有一些書籍出版,為什麼不稱我「作家和尚」?我喜好文學,詩歌、小說也有發表,但也沒有人稱我「文學和尚」;我也像信徒一樣發心救濟,為什麼沒有人稱我為「慈悲和尚」?我熱愛教育,辦了許多大學、中學,甚至得到世界各個大學給我幾十個榮譽博士、名譽教授,為什麼不稱我「教育和尚」呢? 不過,到了現在這個階段,有這個稱呼,沒有那個稱呼,貧僧也不介意了,就是成佛,也是一個假名,心、佛、眾生,本來就是三無差別,何必在這個假名裡面去計較得失?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貧僧雲遊世界各地,有人稱「星雲老和尚來了」,有人稱「星雲法師駕到了」,有人說「星雲大師光臨了」,或者說「星雲長老來了」…不論稱什麼,我也都隨緣,從來沒有過異議。 為什麼?貧僧星雲就是星雲,你們稱的只是形象上的代號。你稱我星雲,我畢竟是星雲;你不稱我星雲,未必我就不是星雲;你稱我大師,我未必是大師;你不稱我大師,未必我就不是大師。大師、小師,都是別人稱呼的,不是由我決定的;所以,是也?非也?由人自斷而已。 而今天也是藉由《貧僧有話要說》,把「大師」這個稱呼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罷了。假如你要問我現在最喜歡的名稱是什麼?那大概就是「貧僧」了。 2015.04.24口述整理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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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九說 我要創造「人生三百歲」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人生三百歲」,你問我哪有可能?彭祖的八百八十歲只是傳說,菩提流志活到一百五十六,那好像是人類最高的年齡吧!但貧僧的「三百歲」,不是指年歲的數字,而是指在人間貢獻的事業、功業,即使人生歲月只有短暫數十年,也要把它擴展到極致,在精神意義上能到達「三百歲」。 先來說「人生三十歲」這個小故事。 美好歲月 精華是三十年 話說有一天,閻羅王在審判人間的孤魂野鬼,善惡因果,他驚堂一拍,喊道:「趙大,你在人間,為人正直,造橋鋪路,守道有德,信仰因果,讓你到人間繼續做人,壽命三十歲。」趙大聽了以後,叩頭謝恩,站在一旁。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秦二聽著,你過去在世間上,愚昧無明,不明事理,對世間毫無貢獻,現在讓你返回人間做牛,也是壽命三十歲。」秦二一聽,大驚失色,對閻羅王說:「做牛做馬,得拉車犁田,最後還要給人一殺,吃我的肉,剝我的皮,太辛苦了,我不要三十年,給我十五年就好了。」閻羅王說:「還有十五年怎麼辦呢?」做人的趙大立刻跪下,對閻羅王說:「牛的十五年壽命,就給我吧!」閻羅王承認,所以人的壽命從三十歲增加到四十五歲。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孫三,你過去在人間欺善怕惡,凶惡無比,不明因果,惡性重大,現在讓你回到人間做狗,壽命三十歲。」做狗的孫三一聽:「閻羅王,做狗只能吃殘羹剩菜,每日替人看守門戶,還要被人吆喝棒打,太苦了,我也只要十五年就夠了!」趙大一跪,說:「閻羅王,狗的十五年壽命也給我吧!」人,於是從四十五歲增加到六十歲了。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李四,你在人間做人滑頭,欺騙說謊,狡猾多詐,魚肉鄉民,讓你返回人間做猴子,壽命三十歲。」李四一聽大驚:「閻羅王,猴子住在山中,日曬風吹,飢寒交迫,有一餐沒一餐,只能以水果裹腹,還要隨時害怕獵人的弓箭,每日恐怖為生,我只要十五歲就夠了。」趙大又說:「閻羅王,猴子的十五年也給我吧!」就這樣,人可以活到七十五歲了。 現在世間上的牛、馬、狗、猴子等畜生,壽命大概都是十幾歲,牠們的生命都給人爭取走了。因此,閻羅王給人,只有三十歲,可以說人生所有的美好歲月,只有三十年。三十歲以前,幼年父母養育,少年老師教導,不愁吃穿,要什麼有什麼;臨到二十歲,談情說愛,四處遊玩,人生多麼美妙。 真正人生 始於服務大眾 但三十歲之後,成家立業、養育兒女,做了家庭兒女的馬牛,這本來就是牛馬的年歲。四十五歲到六十歲,兒女都長大了,出外創業、談情說愛,終日在外流連;回到家裡,老父老母都讓兒女先吃飯,父母就吃他們剩下來的剩飯剩菜;兒女吃過以後揚長而去,在外面吃喝玩樂,到了半夜回來,還要老父老母守門等候他們,這時候就屬於狗的生命了。六十歲以後,年老了,老病死生不曉得什麼時候到來,就等於猴子每天害怕無常的弓箭射到自己,而這本來就是從猴子得來的壽命。 所以,人生美好的時光只有三十年,三十歲以後,為兒女做馬牛,為兒女看家、守夜,六十歲以後,只怕老病死生的無常,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嗎?這就是一般社會家庭的情況了。 佛經裡有一則「四歲老翁」的故事頗能發人深省: 有一位白髮蒼蒼,齒牙脫落的老公公,有人問他:「老先生!你今年高壽?」 老先生回答:「四歲。」 對方一臉狐疑地說:「不要開玩笑了,你鬚髮全白,少說也有七、八十來歲了,怎麼會只有四歲呢?」 老先生回答:「唉!說來慚愧,我實際年齡雖然已經八十了,但那只是馬齒徒增而已。我過去的人生是在因循苟且中渾渾噩噩地度過,我真正的人生是從四年前修學佛法開始。這四年來,我才懂得去追求人生的真理,我從行善助人、服務大眾中,體會到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所以覺得自己好像才只活了四歲。」 人生究竟是四歲呢?三十歲呢?七十歲呢?都不是標準。最標準的人生,每個人應該都能創造「人生三百歲」。 珍惜生命 工作講究效率 我知道,人生數十寒暑,哪裡有三百歲的可能?但我盡量珍惜生命,沒有假期,沒有年節休息,不但善用人生的時間,並且在工作的時候講究效率。例如,別人建一座寺廟要蓋多少年,辦一所大學,也要花多少的時日,但是我建設了二、三百所寺院,四、五所大學,另外還有中學、小學、幼稚園和其他事業等,我在這許多的好因好緣之下,感覺自己真的像活了三百歲以上了。 回想過去有一位日本企業家松下幸之助先生,就是主張人生要能活到「三百歲」的創始者。他不但身體力行,模範後學,而且積極為日本政經界培養具有奉獻精神的接班人。松下先生的成功,也是從小工、苦難裡慢慢發展起來的,被譽為經營之神的他,有一段經典的話,他說:當員工有一百人時,我必須站在員工前面,帶頭做事,以身教來領導。當員工有一千人時,我必須站在員工中間,指揮協調,分層負責。當員工有一萬人時,我只有站在樓頂上,在員工的後面向他們合掌,感謝他們的勤勞。 實在說,人生數十寒暑,其中的勞苦艱辛,與豬馬牛羊,又有什麼分別呢?因此,為了能度過酸甜苦辣的一生,我們必須超越世間法,超越六道以外的思想,學習聖賢的作為,以智慧、正直、善良、深信因果,盡情發揮生命的潛能,努力在精神事業上過到「三百歲」,甚至能像阿彌陀佛一樣,活出無量壽,散發無量光。試問,你希望活出「三十歲」,抑或「三百歲」的人生呢? 話說回來,現在的人,正常究竟能活到多少歲?在聯合國人口局的統計中,平均日本人八十四點二歲、澳洲人八十二歲、德國人八十點三歲、美國人七十八點六歲、中國人七十五歲。 人生七十 持續生命光華 記得一九五七年,張群先生在六十八歲生日壽宴上,喊出「人生七十剛開始」,推翻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像日本,有一對著名的雙胞胎姊妹金婆婆、銀婆婆,她們在一○二歲的時候,還到台灣來旅遊;住在我們佛光精舍的李逸塵女士,她是晚清大臣李鴻章的孫女,活了一○六歲;在宜蘭仁愛之家,有一位長輩許蟬旭活了一一三歲,我去訪問的時候,他還唱歌跳舞給我們欣賞。世界上哪裡的人壽命最長?據說是新疆。那裡有一位人瑞即將一百三十歲,被認證是世界第一長壽的人,而且村莊裡超過一百歲的老人還有很多。 過去,統一企業創辦人吳修齊居士每年都在佛光山過壽,他七十歲的時候,發了一個願心,說:「我如果能活到八十歲,就把台南一塊土地捐給佛光山。」之後,他在過八十歲壽誕時,真的把台南藥專旁的一塊農地捐贈給佛光山,他對我說:「希望可以活到九十歲。」 在他說了這一句話後,貧僧深深地為他祝福,希望佛祖加佑善人,滿其所願,還特地做了一首打油詩祝賀他: 「人生六十稱甲子, 真正歲月七十才開始,八十還是小弟弟, 九十壽翁多來兮,百歲人傑不稀奇。 神秀一百零二歲;佛圖澄大師,還可稱做老大哥; 多聞第一的阿難陀,整整活了一百二十歲; 趙州和虛雲,共活了二百四十歲; 菩提流志一百五十六。 其實人人都是無量壽,生命馬拉松,看誰活得久?」 後來,吳修齊居士在二○○五年,以九十三歲高齡往生,也算是所願成就了。 千古賢名 於志非關年齡 佛教認為,壽命有階段性,一期一期,就像時辰鐘一樣,從一點走到十二點,再由十二點走到一點,循環不已,會再回來,所謂六道輪迴,生命不死。因此也可以說,人人都是無量壽。 實在說,人,何必到了耄耋高齡才在感嘆?為什麼不及早把握人生,珍惜生命呢?尤其,現在的老年人和年輕人都有代溝,主要因為老年人不願與時俱進,思想容易落伍。佛教講的「轉法輪」,就是不斷滾動向前,所謂滾石不生苔。因此,貧僧經常警惕自己:不要做四歲老翁,而應該立志過「三百歲的人生」。 況且,人類生命的價值,不是活七十歲、八十歲。像顏回只活了三十歲,他的善德賢名不是流傳千古嗎?僧肇大師也只活了三十一歲,他的一部《肇論》,千百年來不也深深地影響著中國佛教思想嗎?曾經響應辛亥革命,發動反對袁世凱洪憲帝制,讓國家起死回生的護國大將軍蔡松坡,也只活了三十四歲。 其實,佛教倡導年輕化,不僅佛陀在三十一歲就已證悟成道、弘法利生,過去很多開悟的禪師也都非常年輕。例如:六祖惠能大師,他二十六歲就悟道了;玄奘大師到西天取經時,也才二十多歲;還有南海普陀山佛頂寺的開山祖師,就是一位沙彌,留下了「沙彌祖師創叢林」的美談。因此,中國俗諺說:「有志不在年高,老而不死謂之賊。」 曾經,有個小孩登基做了皇帝,他在龍椅上哭泣,可是大臣卻在下面禮拜,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事實上,世間哪裡有萬年的王朝?人都希望被稱「萬歲」,但其實「萬歲」這個名稱,在《戰國策》裡楚王說:「寡人萬歲千秋之後,誰與樂此矣?」所以人死也叫「萬歲之後」。 達三百歲 勿等待勤實踐 貧僧認為,壽命有所謂年月的壽命、言論的壽命、思想的壽命、事業的壽命、文字的壽命、功德的壽命、道德的壽命。像孔子、孟子、佛陀,就是道德思想的壽命;像顏回、僧肇、玄奘,就是智慧功德的壽命。因此,我們不要只從時間上、色身上去計較長短,更應該從其他方面去思量久暫,能夠影響深遠,利益群生,才是我們應該重視的壽命。中國古德所說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不正是無量壽的主張嗎? 回想起來,貧僧二十歲離開佛教學院後,就將自己奉獻給社會大眾,一生都沒有過假期,別說是年假、暑假、寒假,甚至星期假日我比別人還要更加忙碌。從早到晚我沒有休息,不但在教室、講堂、體育館裡弘法利生,在走路的時候、在下課的空檔,甚至在汽車、火車、高鐵、飛機上,我都在辦公、閱稿、讀書。每一天,我都在分秒必爭、精打細算中度過。貧僧曾經自許,如果一天能做五個人的工作,到了八十歲,就有六十年的壽命為人服務,六十乘以五,就是三百歲了。如今貧僧即將九十歲,可以說,七十年來,我孜孜不倦,努力不懈地實現「人生三百歲」的理想,因為三百歲不是等待來的,不是投機取巧來的,是靠自己辛勤創造出來的。 拿寫文章來說,別人一天寫一、兩千字,我從小就訓練自己每天能寫一、兩萬字;除了陪客人吃飯,我吃飯通常只要五分鐘,最多十分鐘,為什麼?為了爭取時間做事。比方看報紙,有人看一份報紙需要一、兩個小時,我可能三、五分鐘就看完了。又比方看書,有人一本書看了幾個月,我可能一天看完幾本書。像最近(二○一五年四月)鑑真圖書館、大覺寺舉辦「素食博覽會」,他們的籌備工作一個月前就開始,常常幾十人開會、商量、討論;若是我,可能只要兩、三個人,就能在兩、三天內把計畫完成。貧僧主張:做事要化繁為簡,實在不需要浪費時間。 唐伯虎有一首打油詩,形容人生的短暫,道盡了古往今來許多人心中的遺憾: 「人生七十古稀,我年七十為奇, 前十年幼小,後十年衰老; 中間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裡過了。 算來只有二十五年在世,受盡多少奔波煩惱。」 生命不朽 分秒爭取善用 看起來,屬於我們能運用的人生,實在有限。然而,如果你了解生命的意義,就能從另一個層面展現生命不朽的價值。就像尼拘陀樹,即使只有一粒種子,也能夠繁衍出無限生機。真正懂得生命的人,是不會受時間限制,不會受空間阻礙的。 貧僧的「人生三百歲」,主要希望勉勵人:能夠勤勞、愛惜時間,不要敷衍拖延,消磨時光。我覺得韶光易逝,歲月荏苒,「等待」是生命的殺手。即使是掃地、洗碗、抹桌子,你若慢慢做,也是浪費生命。記得以前我掃地、抹桌的時候,由於灰塵天天有,為了清除灰塵,每天花去我不少時間,於是我就盤算如何快速清理桌上的灰塵?因而就想出,只要先用雞毛撢子拍掉灰塵,等兩、三天,集中一次灑水、抹桌、掃地、拖地,那麼地上的灰塵也就沒有了,不但節省時間,也能達到清潔的效用。 比方看書,我大概不會從第一頁開始,通常都從最後一頁,為什麼呢?因為我先知道結局,就能掌握住主題,也就能順暢快速的讀完它,甚至跳過幾頁也不要緊。就如同看藏經,可以看得懂的先看,不一定從前面看,也可以從後面看。 記得在棲霞山讀書時,給我最強烈的訓練,就是六、七年的行堂工作。當時棲霞山有四、五百人,吃飯時,各堂口都是一家家自己拿了去,但我們學院、禪堂、念佛堂一定要過堂,我記得經常都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午齋是十二點鐘,負責的糾察師不准我們十一點半進去,只容許在四十五分進齋堂擺碗筷,由於只有四個人行堂,這十五分鐘就必須講求速度,否則來不及。我們其中一個人負責打叫香,由於寺院大,要滿山到處去打,通知大家吃飯了;另一個人,要挑水、擦桌子、擺碗筷;最後兩個人去大寮挑飯、打菜。總之,我們四個人分工合作,非得動作快速不可。像現在本山的行堂,不但提早三、四十分進齋堂,還有幾十個人手,大家耗在那裡,你看我我看你,實在是浪費生命。 而我通常在大家念〈供養咒〉時,就把我的一份擺好在行堂的位置,〈供養咒〉唱完,飯菜稍微涼了,我就跟大眾一起吃飯。往往我吃完了飯,別人才開始推出碗來,所以那時我就起身,一路為大家添飯菜。印象中,有的糾察師不准我們在結齋前收拾碗筷、洗碗打掃;若遇到准許的糾察,我經常性的紀錄就是,〈結齋偈〉唱完,我飯也吃了,桌椅也擦了,碗也洗好了,可以跟隨隊伍一起離開。我爭取時間,就是到這種程度。 掌握時間 超越人生極限 有一位成功大學的總務長閻路教授,是一位研究自然科學的專家,壽山佛學院就邀請他來上課。他每堂課的教材都是一張表解,從上課鐘一響,他就開始在黑板上畫圖表解,一直到下課鐘響,剛好一面黑板寫完一個講題,功力之深,令人歎服。 我於是請教他,何以能此?他告訴我,原本他也不具備大學教授的資格,因為他二十六歲時就做了工礦公司的正工程師,那個時候,教育部的法規認定,正工程師與學校的正教授是同等資歷。有一次,大學請他去講課,他花了好幾個小時準備教材,沒想到,上台二十分鐘就講完了,他急得滿身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覺得應該苦練。 於是他買了一面鏡子,依著鏡子觀察自己的表情、姿態,計算每一分鐘講了多少字,五十分鐘的時間又能講述多少道理,他就這樣苦練了兩年,終於練成。他的教學就是利用表解分層,一堂課就是一張表解,從開頭到最後,以五十分鐘為一課,包括:力學、電池學、專科化學等等,內容非常充實,十分獲得學生的喜愛,可說是當時的名教授。實在說,這種神乎其技的教法,在於閻教授對時間的精準運用,一個懂得掌握時間的老師,豈能不成功呢? 曾經有一位日本官員,請教澤庵禪師如何處理時間,他說:「我這個官職實在乏味,天天都得接受恭維,而且那些恭維的話千篇一律,我聽得實在無聊,簡直有度日如年的感覺。請問禪師,我該怎麼度過這些時間呢?」 澤庵禪師只送給他兩句話:「此日不復,寸陰尺寶。」 的確,懂得運用時間的人,他的時間是心靈的時間,因為能夠縱心自由,達古通今;不懂得運用時間的人,他的生命可能渾渾噩噩,渺小而有限。 人生,就是與時間在賽跑。奧林匹克為了讓人發揮潛能,所以舉辦各項跳高、跳遠、賽跑的體能競賽,目的就是要讓人更快、更高、更遠、更好。舉目望去,我們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展現生命力的舞台。即使是一莖小草,為了長養生命,它也懂得奮力從石縫裡冒出來,接受雨水的洗禮、陽光的照耀;即使是一棵寄生的樹藤,為了延續生命,它也努力往牆頭攀爬,迎風搖曳。因此我認為,懂得及時努力的人,當下就擁有了「三百歲的人生」。 貧僧八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三百歲了;現在年近九十,應該超過三百歲的目標了。但是我還是要努力,所謂「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勉勵自己像阿彌陀佛一樣,過一個超越時空的人生。 2015.5.5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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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告 《貧僧有話要說》

預告 下周一本報第四、五版推出星雲大師最新文章《貧僧有話要說》第二十六說〈我解決困難的方法〉,敬請讀者期待。 二十七說〈我的平等性格〉 二十八說〈我的發心立願〉 二十九說〈我修行讚歎法門〉 三十說 〈我訂定佛教新戒條〉 三十一說〈我對問題的回答〉 三十二說〈人生三百歲〉 三十三說〈我寫作的因緣〉 三十四說〈夫妻相處之道〉 三十五說〈我的歡喜樂觀哪裡來〉 三十六說〈我的金錢取捨的看法〉 三十七說〈我的演講緣〉 三十八說〈我對死亡的看法〉 三十九說〈我對媒體的期許: 媒體救台灣〉 四十說 〈真誠的告白—我最後的囑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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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六說之一 夫妻相處之道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我的信徒中,青少年不少,老年人也很多,但中年的夫妻為數更多。說到夫妻,過去的夫妻大多廝守一生,現在的夫妻則離婚率不斷增加。記得有一首歌,描寫夫妻彼此的關係,先說妻子唱: 自從嫁了你呀!幸福都送完。沒有好的穿呀,好的吃。 沒有股票呀,沒有田地房產;沒有金條,也沒有金剛鑽。 住的也不寬,用的也不全,哪一件教我過得慣; 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 丈夫也跟她唱: 自從娶了妳呀!每天聽妳煩。妳說投機商呀,我不幹。 妳說囤積戶呀,我是更不願;不做貪官,哪裡來金剛鑽。 良心妳不管,名譽妳不關,難道妳要我做盜犯? 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 共同信仰 家庭相處融洽 對於夫妻之間的問題,在信徒中,找我協助處理的,也為數不少。例如:丈夫跑來跟我說,太太嘮叨,廢話很多,嫉妒心太重,懷疑心太強烈,對家族都不友善,實在難以再忍受……。太太也來跟我講,嫁給這個丈夫,她不勝懊悔,不負責任,吃喝玩樂,搞婚外情,甚至家庭暴力,最好能離婚……。可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對於家庭裡的這許多事情,實在講,我們一個出家人,也沒有經歷過這許多事故,很難幫他們調解。不過是信徒的家庭,也等於是我們團體中的一分子,總要給予一些關心、分析意見。 像有的先生跟我說,師父,請你幫忙我教訓、教訓我的太太。可是師父不是學校的老師,太太們也不是學生,不能像老師管教學生一樣的方式。有的太太跑來說,師父,先生如何、如何不顧家,請你幫我們來管管我的先生。你說那許多男士,有的年齡、學歷、事業,什麼都超過我,我不能因為我做一個出家人,有一個師父之名,就教育那許多男士們。總之一句,我說過的,我是一個垃圾桶,好事都不會告訴我,都是糾紛、吵架,都是難解的問題才來找上我。 夫妻沒有共同的信仰,這個家庭相處就不容易融洽。記得我在澳洲遇到一對台灣移民過去的夫婦,生活不成問題,但澳洲社會,除了大自然的風景之外,是一個人民生活很悠閒的地方,人事上都很逍遙自在。 兩個人因為退休了,也不得地方去,夫妻天天待在家庭裡,時間久了,慢慢的,你看我不慣,我看你不慣,就有意見產生。最初是語言不合,到最後生起氣來,甚至拍桌摜凳,摔壞東西。 後來我們在當地設立了南天寺,他們因為在台灣就有信佛的因緣,參加佛光山的活動,夫妻倆就來寺裡幫忙。之後,夫妻回家都互相分享在寺院服務的心得,怎樣接待、怎麼供應客人茶水、怎麼禮佛禪坐、怎麼煮飯揀菜……,話題多了,歡笑聲不斷。自此以後,家庭氣氛變了,夫妻也不再吵架,每天相親相愛。 有一天兩個人就談到,我們怎麼能友愛、和好呢?原來是因為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信仰,有佛教的道場可以服務奉獻。所以,我們成立佛光會以後,都主張先生來參加,要帶太太一起來;太太來參加,要帶先生出席。因此,人間佛教對於夫妻之間的和諧、尊重、相處,一定要有共同的信念、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生活,這對家庭就多了一層保障。 人間佛教不像過去的傳統寺廟,比方夫妻到寺院裡來,本來是雙雙對對,就有人來把丈夫帶到東方,把太太帶到西邊,合法的夫妻在一起,這在佛陀的制度裡,是被允許的天經地義倫理,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分開呢? 情感資糧 用愛能贏得愛 有一對夫妻,兩個人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結婚以後,因為雙方家庭都很有教養,所以沒有吵過架,不過夫妻彼此不講話,相互冷戰。這不講話很麻煩的,男人心裡想,太太妳應該先跟我講話;女人心裡也想,丈夫應該先和我說話,誰也不肯先開口。平時你吃你的飯,我做我的事,家庭顯得很沉悶。 先生是一位音樂家,愛好音樂,很顧家庭,性格也溫和,從沒有疾言遽色;太太則是賢妻良母,把家庭打理非常好,打掃得一塵不染。十多歲的女兒在旁觀看,爸爸媽媽都這麼好,為什麼他們不親愛呢?小孩子也不懂。 有一天,太太在擦地板,先生在彈吉他,太太忽然把抹布放下來,說:「這一段很好聽耶。」先生一聽很驚訝的說:「妳真的有聽我在彈琴嗎?」「怎麼沒有聽你彈,我天天都在聽你彈啊。」「妳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呢?」兩個人就想,好久以來,彼此誤會,冷戰這麼長的時間太不值得了。「我們從明天起,再回復談戀愛的時候,每天到公園散步十分鐘。」 其實夫妻平時要多溝通、讚美對方,常講我愛你,你愛我,這就能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現在有一些丈夫要上班去,說:「太太,再見!講一聲妳愛我好嗎?」太太不肯講。「講嘛。」這個先生覺得很尷尬,還是說:「妳講嘛!」「講什麼『我愛你』、『我愛你』,到了現在有什麼愛不愛!」其實,夫妻之間,愛是沒有時間的,愛是永恆的。 後來這對夫妻的女兒長大了,也有同母親一樣的性格,嫁給一個很好的男人,同樣的,彼此冷戰,互不講話。所以,男女雙方希望「對方要先對我好」,這一個觀念要修正。用愛才能贏得愛,就好比投資,你不投資哪裡有回本呢? 相互讚歎 夫妻感情增進 曾遇過幾次,從台北那麼遠來到佛光山的婦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氣憤、心情低落,說她要落髮出家。我們一看,就知道這必定是家庭有了問題,當然問她,她也不肯直說。 妳要出家,總要對妳的家世做一些了解,妳填一張表格,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家裡的電話、家裡還有什麼人?因為妳要出家,總要直說,她把一切的資料都訴說了,但對於夫妻吵架,家庭糾紛還是不肯講,只是說家庭不好。 有了資料,我們另外打電話到她台北的住處。她的先生正在著急的時候,聽到我們告訴他太太的消息,非常興奮的問:「我太太在哪裡?我太太在哪裡?」我們就跟他說:「先生,太太是在我們這裡,但是你要愛她,她才能回家;你不愛她,她就在我們這裡出家了,我們是個寺廟啊。」 先生就趕快說:「請你們不能讓她出家!今天太遲了,我明天就來,我明天就來。」第二天,先生來了以後,讓他們夫妻談話,不要一個小時,夫妻雙雙笑逐顏開,手牽手回台北去了。像這樣的故事,在佛光山經常有之。 也因這樣的因緣,我們就在台北設立一個「觀音線」,由朱唐妹、李虹慧等人主持,讓一些因一時氣憤的夫妻們,有個申訴的時間、窗口,給他們一些建議,減少夫妻對立的情況。 過去我常常講一個笑話:先生下班回家吃飯,太太煮了一道清蒸板鴨,先生一看,鴨子怎麼只剩一條腿,就問太太:「怎麼妳煮的清蒸板鴨只有一條腿呢?」 太太就說了:「我們家的鴨子都只有一條腿!」「亂說,我們家的鴨子怎麼可能只有一條腿?」太太說:「你不信,我帶你到我們家後院的池塘去看。」因為是正中午,鴨子正在休息。大家都知道,鴨子休息的時候,都把另外一條腿蜷起來,太太就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都一條腿嗎?」 但先生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被矇騙過去,他兩隻手鼓掌,掌聲一起,鴨子受了聲音的振動,伸出另一條腿,即刻划了水離開。先生笑著說:「太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是也兩條腿嗎?」 太太沉著臉:「先生,你不知道嗎?因為你有掌聲,牠才有兩條腿的啊!」意思是說,我天天煮來給你吃,你一句讚美都沒有,就讓你只吃鴨子一條腿,如果你早一點給我一些掌聲,我就讓你有兩條腿吃了。 所以,夫妻相互讚美,偶爾先生買一點小紀念品送給太太,太太偶爾要讚美先生。讚歎也是佛教修行的法門。父母讚歎兒女,鼓勵比打罵有用;夫妻相互讚美,相敬如賓,自然感情增進;不開口的夫妻,必定都會出問題的。 智言橋梁 婆媳關愛歡喜 其實,一個家庭裡也不只夫妻之間有問題,還有婆媳相處問題。尤其婆媳不合,讓一個男人夾在媽媽和妻子之間,實在難做人,一邊要盡孝,一邊要有情義,很難以兼顧。 有一對婆媳一直處不來,媽媽要求兒子必須跟媳婦離婚;妻子要丈夫搬到別處去,不要跟媽媽這個苛嚴的老太婆住在一起。 聰明的男人,就對媽媽說:「媽媽!我們才結婚不久就離婚,會給人笑話,也會說媽媽對媳婦不好;假如遲個半年,媽媽待她好一點,讓人家知道,我們家裡的婆婆很愛護媳婦,然後我們離婚,就不至於影響媽媽的名譽。」媽媽聽了以後,說:「半年我可以忍耐,但是你要有信用。」 兒子又對太太說:「我們現在剛結婚就出去,人家說我們不孝,今後也很難做人,這樣好了,以半年為期,妳對媽媽好一點,跟她說笑話,讓她歡喜,人家知道我們家庭和順,然後我們再搬家,也不至於讓人家取笑我們家的婆媳相處發生了問題。」太太聽了以後也說:「半年我可以忍耐,我會照你的話做,但半年後我們一定要搬家喔。」就這樣,婆婆為了對兒子的承諾,就對媳婦有所愛護;妻子為了對丈夫的交代,從此對婆婆也恭敬孝養。 半年以後,媽媽對兒子說:「兒子啊,你可千萬不能跟媳婦離婚,她實在是好得不得了。」媳婦也跟丈夫說:「婆婆實在是對我們很慈愛,我們還是不能搬家。」家庭本來都沒有事,只是婆媳之間有了成見,一個男人夾在兩人中間,如何把成見消除,就需要智慧了。 所以我經常講,婆媳之間要跳探戈,夫妻之間也是要跳探戈。就是牙齒和舌頭,有時候一不小心,牙齒也會咬到舌頭。所謂「敬人者,人恆敬之」。待人好,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就如現在一些做領導的人,對部下要愛護,要幫他解決問題,部下自然對長官就恭敬,那麼工作也會有效果。所以彼此體諒,彼此友好,人間的喜悅就會增加。 疼愛女兒 天下母親皆同 關於婆媳之間的問題,也有一則趣談。有一戶人家,因為端午節到了,婆婆就叫媳婦說:「媳婦啊,端午節到了,妳要包粽子。」媳婦一聽,現代的女孩子,哪裡會包粽子,但婆婆的話,也不敢拒絕,就非常辛苦,跟別人請教、學習。 到了端午節中午,好不容易粽子包好了,就在粽子快煮好的時候,她想向婆婆報告,可以吃粽子了,卻聽到婆婆在客廳裡打電話,注意一聽,婆婆在電話裡說:「女兒啊,妳的弟媳婦快做好了,妳趕快回來吃粽子喔。」 媳婦一聽,頓時生起瞋恨,無明火燃燒。心想,我這麼樣辛苦、艱難的包粽子,妳一點都不給我幫助,給我安慰,現在粽子好了,就叫妳的女兒回來吃粽子。媳婦非常不服氣,把圍裙一解,廚房門一關,就回娘家去了。 大概娘家也不遠,回到娘家,進了門,正好看到媽媽,拿起電話,一看到她回來,就說:「女兒啊,妳回來的正好啊,我正在要打電話告訴妳,妳嫂嫂的粽子包好了,叫妳回來吃粽子啊。」這個女兒一聽,這才明白,原來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母女有母女的感情,婆媳是婆媳的感情,不是不好,只是程度不同,親密不同。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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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五說 我的自學過程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一生沒有進過學校念書,不要說沒有小學畢業,我連幼稚園的畢業證書都沒有,但這不表示貧僧沒有讀書學習。所謂「活到老,學不了」,貧僧到了這把高齡,因為眼睛看不到,還要徒眾輪流讀書給我聽。 自我教育 體察做人做事 回憶幼年,貧僧沒有受過學校教育,也沒有完整的家庭教育,但生性有一個「自我教育」的性格。所謂「自我教育」,就是「自覺」,覺察到自己需要學習做人,需要學習做事,才能成為有用的人才。 所以,回想起幼年時期的我,應該是一個禮貌的孩子,跟隨外婆,經常在各個佛堂走動,好像在周遭的人事,也從來沒有人責罵過我或嫌棄過我,他們都喜歡我這個小孩。大概貧僧的幼年也有討人喜歡的條件吧! 記得我幼小的時候,聽外婆在佛堂裡唱的詩歌:「善似青松惡是花,看看眼前不如它;有朝一日遭霜打,只見青松不見花。」又例如〈因果偈〉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時隔八十多年,至今,當時唱詩歌的那許多情況,如同還在我的目前。 我雖是一個男孩子,但我喜歡做家務,掃地、洗碗、燒火,甚至於偶爾做一點簡單的飯菜,非常勤勞地從事家庭工作。因為家貧,不得不幫助父母解貧救難,還在幼童時期,我就喜歡揀拾人家丟棄的廢物,像杏仁的子、李子的核,人家吃了就不要了,我把它聚集起來,賣給中藥店,也能換幾個零錢。 拾糞換錢 人生就是學習 我也經常早晨揀狗屎、晚間拾牛糞,狗屎可以做肥料、牛糞可以當柴燒,還記得換來那幾個小錢給母親的時候,她非常的歡喜,我也很高興。尤其在十歲那一年,七七蘆溝橋事件發生,家鄉給戰火燒得面目全非,房屋也都燒光了,到處都是瓦礫。我和另外一些同伴,就從那些瓦礫中,挖掘一些鐵釘、銅片,也可以賣幾個錢。現在回想起來,也算是一種資源回收吧。 那個時候,倒也不是完全為了賺錢,我想,人生就是一種學習,自己不能像一般的兒童可以到學校裡念書,但我可以學習做人、學習做事,也不算荒廢童年的時光。 我在初出家時,雖然年齡只有十二歲,但也不是全然無知,可以說,也能認識幾百個漢字。那都是從不認識字的母親,在我講話錯誤、說話不當的時候,告訴我正確的語言應該怎麼說而認識的。我也曾經上過好幾天的私塾,應該幫助我認得幾個字。 出家的時候,師父跟母親承諾可以給我念書,實際上,當時身處硝煙彌漫的戰區,僧團也一樣三餐難繼,平時也沒有人提讀書這件事。偶爾有一位老師要來上課,敲鐘集眾時,大家反而奇怪的相互問道:「為什麼要打鐘?有誰來教課呢?」 精忠岳傳 成為啟蒙書籍 其實,教我們的老師也沒有學過教育,可能也沒有讀過什麼書籍,只是年齡比我們大、參學時間比我們久,我們都尊之為老師。有時候為我們上課,寫黑板的板書,連位置都不適當,教書時解釋詞彙,也感覺到不很高明。儘管如此,我就從不高明的教學中,學習到自己以後應該要怎麼樣寫黑板、怎麼樣解釋課文的詞句。所以我覺得,有好的師資,固然是我們學子的福氣;沒有好的老師,只要他正派、擁有知識,從不高明、不究竟裡,也能學到一些道理吧。 現在回憶起來,貧僧在棲霞山寺七、八年的歲月,課程確實有些講不好,有的太深奧。例如,老師跟我們講「如來藏」、「十八空」、「八識」、「二無我」,我完全聽不懂意義,或者講《因明論》、《俱舍論》,我聽了真是如聾若啞。記得有一次,老師教我們寫作文,題目是〈以菩提無法直顯般若論〉,很慚愧,就是現在叫我來講說,都非常困難,更不要說那個青少年的我不懂得這個意義了,只得去別的書上抄錄一些來應付交卷。 老師批示下來:「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我還甚為得意老師批了詩句給我。後來學長跟我說:「兩隻黃鸝在叫,你聽得懂牠在叫什麼嗎?一行白鷺鷥在空中飛翔,你了解是什麼意思嗎?」我說:「我不懂。」他說:「所以老師講你寫的是『不知所云』。」我慚愧不已,不敢再隨便亂說。 在棲霞山參學期中,不准外出,不准看報,佛學經文以外的書籍,當然更不可以碰觸了。但有一次在路邊,見到一本不知道誰丟棄的《精忠岳傳》小書,彩色的封面,畫著岳飛跪在地上,他的母親在他的背上刺了四個字「精忠報國」。這四字,好像觸動了我的心弦,我覺得做人應當如是。後來,我把「精忠報國」的理念用於生活,忠於工作、忠於承諾、忠於責任、忠於信仰。現在回想起來,《精忠岳傳》就是當初第一本對我啟蒙的書籍了。 忍耐苦難 增上緣易成功 老師教的佛法,我雖然不懂,但是在圖書館裡,有一本黃智海著作的《阿彌陀經白話解釋》,讓我看得真是忘我入迷,覺得佛教真好,原來有一個淨土極樂世界,那裡面有自然界的美景、社會人事的和諧,所謂「七寶行樹」、「八功德水」,那麼美好莊嚴、那麼和樂安詳,實在是人生的天堂啊!對於修行學道,就感到更增加信心了。 貧僧非常僥倖地,在十五歲的時候就登壇受比丘三壇大戒。戒期中,除了睡眠不夠、飯食不飽,老師的打罵以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受。假如說有的話,就是覺得在受戒期中,什麼苦難、什麼委屈,一切都是當然的,因為自己正在受教。想來,貧僧能熬過青少年時期遭受的專制、委屈,主要的就是靠著自己把打罵、責難都視為是「當然的」。 在受戒之後,除了偶爾課堂裡的學習,我就更加投身於苦行的行列。挑水、擔柴,光是行堂,每日三餐為人添飯、洗碗,就做了六、七年。在大陸,嚴寒的冬季,每餐在冰冷的水裡洗幾百個碗盤,手掌都凍裂破綻,還可以看到鮮紅的肉塊。要再下水洗碗,實在痛徹心肝,但除了忍耐以外,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所以,回憶起人生,忍耐苦難,實在是青年學子學習的增上緣。如果有人愈是能經得起刻骨銘心的苦難,能夠忍受得了,他必然愈是能夠成功。貧僧覺得,發心苦行也能開悟。 禮拜觀音 明白般若智慧 貧僧在棲霞山受教的期中,自覺有三次最為受用: 第一次,抗戰初期,棲霞山的鄉村師範學校撤離到大後方(重慶)去了,所有散落的書像《活頁文選》,在路上遍地皆是。後來,我們把它揀回來,成立一個小型的圖書館「活頁文選室」。佛書我看不懂,就看小說,從中國的民間故事《封神榜》、《七俠五義》、《梁山伯與祝英台七世因緣》,一直看到《三國演義》、《水滸傳》,甚至於《格林童話集》、《安徒生童話集》、法國大仲馬的《基度山恩仇記》、小仲馬的《茶花女》,乃至英國《莎士比亞全集》、蘇聯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印度泰戈爾的詩集等許多大文豪偉大的作品。雖然還是一知半解,但從中也是獲益無窮。 第二次,除了眼睛看書學習以外,耳朵也很幫忙。那許多年長的前輩,他們雖不是很有學問,但講起佛教來,歷歷如在眼前,往事、歷史,聽得我如醉如癡、心儀不已。例如:圓瑛法師和太虛法師結拜兄弟,仁山法師的大鬧金山,「洞庭波送一僧來」的八指頭陀,清涼寺靜波老和尚的種種軼事,印光大師的《文鈔》,弘一律師的才子佳人等等。 第三次,最重要的,應該是禮拜觀世音菩薩的體證。承蒙佛菩薩的加被,讓貧僧從少年的星雲,而可以一躍為青年的星雲;從無知的佛子,到對佛法深刻體會的修持,從愚癡懵懂,而慢慢知道一些般若智慧的訊息,這大概是受益最大,我應該感謝諸佛菩薩的慈悲恩德了。 十八歲那一年,也是抗日戰爭的末期,我到了焦山佛學院,貧僧應該懂得自學了。每個月我發行一本刊物,內容都是自己手寫的,並且把它命名為「我的園地」,讀者只有我一個人。內容包括卷首語、社論、佛學講座,也有散文、小說、詩歌,甚至編後記。因為都是自我抄寫、自我練習,文字的力量深深的刻印在心版上,這對我後來寫作,對多方文體看起來都能應付,應該關係很大。 尤其這個時候,胡適之的《胡適文存》,梁啟超的《佛學十八篇》,王季同的《佛學與科學的比較》,尢智表的《佛教科學觀》、《一個科學者研究佛經的報告》,以及《海潮音》、《中流》月刊,對我也幫助很大;我每讀到好道理,都把它記在筆記本上。甚至魯迅、巴金、老舍、茅盾、沈從文等當代文學大家的作品,也讓我非常嚮往,乃至陳衡哲的《小雨點》、冰心的《寄小讀者》等,我都受了一些影響。 投稿文詩 給予自己鼓勵 在焦山授課的老師就不像過去簡單了。我記得有當初太虛大師門下第一佛學泰斗芝峰法師,有北京大學教授薛劍園老師,有善於講說《俱舍論》的專家圓湛法師,還有一些老莊哲學、四書五經,甚至於代數、幾何等課程。我在那一、兩年中,如飢如渴的飽嚐法味。一有空檔,還有一些小文、小詩投稿在鎮江的各個報刊,給予自己的鼓勵很大。 我在焦山,除了寫過〈一封無法投遞的信〉給我生死未卜、不知何在的父親,以及〈平等下的犧牲者〉,還寫了一篇〈鈔票旅行記〉,雖然自己沒有用過錢,但是貧僧有一個頭腦、有一點新思,真好像自己開悟了一樣,學什麼都感到得心應手。 在焦山期間,還有半年就能畢業,因為對院方的改制不滿,我放棄了畢業典禮,寫信獲得家師的同意,在民國三十六年(一九四七)冬天,帶我回到祖庭大覺寺禮祖,並且在鄉下一個學校裡做一名小學校長,讓我學以致用,給我一個「做中學」的試驗場所。 甚至,後來到南京擔任短期的住持,對於過去青少年期間學習的叢林規矩,加以運用,讓自己不至於荒廢時光。就好像海陸空三軍一樣,我參學過佛門的律下寶華山學戒堂,宗下金山江天寺、常州天寧寺的禪堂,教下焦山定慧寺的佛學院等,雖沒有深入,也都能沾到一些理事圓融。影響所及,現在貧僧也自己能做戒師了,在佛光山多次傳戒,對於有些規矩也能做一些改進,這不能不歸因於當時參學各宗各派時扎下的基礎。 革新佛教 弘法利生助緣 在南京只有短短一年多時間,我和道友們在華藏寺提倡「佛教新生活運動」,以白塔山辦《怒濤》雜誌的經驗,就推動起革新舊有的佛教,向新佛教邁進一步了。這也算開拓了我的思想,成為我走上弘法利生的最大助緣。 來到台灣以後,雖然貧僧不是什麼很高明的人,但樂於與人同享知識。在中壢圓光寺掛單的時候,就有不少的人,三、五人一組,由我跟他們講授國文、淺顯的佛經。尤其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的時代,在新竹青草湖台灣佛教講習會(佛學院)擔任教務主任,一面教學相長,一面服務行政,一面率領學生修持。邊學邊教,一個學期忙下來,應該消瘦不只七、八公斤,可見貧僧對教學的熱忱和用心了。 後來到了宜蘭,貧僧不會音樂,但我為大家做了許多歌詞,如:〈弘法者之歌〉、〈快皈投佛陀座下〉、〈西方〉、〈鐘聲〉、〈佛化婚禮祝歌〉等;我不懂文藝,只是稍懂一點文學,卻在宜蘭開起文藝班授課;也是有限的佛法,竟在那裡講經開座,弘法利生。 漸漸的,經常有各界人士來拜訪,見到我,教書的老師,談一些教育的經驗;商界人士跟我談經營買賣的過程;軍人來了,講一些軍中戰爭的情況;政治家也會說一些政治的人我是非……,這是因為那個時候,正是大陸一些學者、專家、名流集中到台灣來,他們也不容易找到對象談話,知道在宜蘭雷音寺小廟裡,有一個能與人對談的和尚,所以就來找我談論了。 釘模鋪泥 開山身體力行 我得到他們的教導,和一名學生一樣,每天有很多的老師好像送上門來似的,教我學習百科全書。我就這樣跟著大眾學習,把社會當為學校,不要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可以說,任何人都可以做我的老師了。 這些學習,讓貧僧感到,眼睛像照相機,耳朵像收音機,鼻子好像偵察機,舌頭好像擴聲機,身和心的聯合作用,就可以隨機應變,人身也就好像是一部機器,在思想上可以自由運轉了。 從這些點點滴滴,貧僧感到學習的不只是學問,而且是要具體的實踐。好比貧僧最拿手的是煮飯菜,而參與最多的卻是建築,要建房子得先從搬磚、搬瓦、挑砂石、拌水泥等著手,必須實際去工作,而不是只在旁邊口說動嘴。 民國五十六年(一九六七)的時候,因為一位初中畢業的木工,為我在高雄建設普門幼稚園的因緣,我就帶他一起到佛光山來開山。這位木工就是蕭頂順先生,雖然只有初中畢業,但非常聰明伶俐,他和我都沒有學過建築,也不會畫圖,我們就在地上用樹枝比畫,討論要多高多長。就這樣,從開山初期到現在,幾十年佛光山的建設都是他們原班人馬,沒有換過。他自己家裡祖孫三代,後來也都在這裡一起參與建設。 我也因此跟著他們一起工作,從釘板模、綁鋼筋,甚至最早叢林學院的道路、龍亭、大雄寶殿丹墀,到後來靈山勝境廣場等,鋪設水泥的時候,還都是貧僧和佛學院的學生們用鐵尺一格一格劃出來的。 自覺覺他 成就理事圓融 至於典座做飯菜,那就等於一名小廚,一定要先從洗碗、洗盤,洗菜、切菜開始,然後才能動鍋動鏟,慢慢成為給人接受的廚師了。 貧僧雖然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但是喜歡教育,也倡導教育。就在不久前,全台灣一百七十多位大學校長到佛陀紀念館來開會,教育部指示貧僧和全部的校長講話;接著我們的南華大學林聰明校長、佛光大學楊朝祥校長,也要貧僧跟他們全校師生、幹部講話。我以自己的經歷,講述自學、自覺的學習過程。 自學是孔子的教學,所謂「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自覺是佛陀的教法,所謂「自覺、覺他、覺行圓滿」。也是這些自學、自覺的經驗,成就了現在貧僧的行事、貧僧的思想、貧僧的觀念、貧僧的做人處事、貧僧的舉一反三、貧僧的理事圓融、貧僧的僧信平等,甚至對於佛法妙理的體會,讓貧僧的一生都感到非常受用。 二十說 之五 2015.03.26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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