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百味】哀歌

THE MERIT TIMES

文／千樂寂 2023-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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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千樂寂

才多久沒去探視，義郎表兄竟自作古了。

義郎是二姑的長子。大家都說二姑很有情，不到五歲送人當童養媳，略長後屢屢走十幾公里路回來探望母親，逢年過節，肩挑手提不辭疲倦。

幼年時常聽父親自責沒能力照顧二姑。其實這純是感情上的不捨，那時他猶須掙扎求生遑顧其他。父親比民國長一歲，九歲時沒了父親，母親再嫁，孩子只能自求多福，十歲，父親便到保正家當長工，混口飯吃。

義郎表兄承繼了二姑的有情，雖然長輩都不在世了，這些表親猶受照拂，小客車載滿自種的菜蔬米糧，家家有份。直到他摔跤後不方便下田為止。

年前去探望，他愉悅地指揮我到廚房壁角挖出黃豆綠豆紅豆、沙拉油、堆疊起來小山似的米粉、麵條，說是各公務機關憐貧恤老的禮物：「都拿回去，我和你阿嫂吃不了。」姊看著過期的蒙上厚灰的物資，滿是不忍；我歡快的說：「這麼多吃的，我半年不需買乾貨了。」老人樂呵呵，直說：「毋成物、毋成物。」一貫尚能照顧弟妹的神情。

兒子不在身邊，八十五歲的老兩口當自強，長年生病的表嫂臉色黃黃渾身浮浮，腿腳不便的表兄不用輔具，坐著旋轉辦公椅移來滑去。我勸說買張輪椅吧！他說：「不會用很久，免浪費啦！」

終究，表兄是對的，的確沒等太久，他就在處處爛漫春花的三月起程，歇下勞苦，不再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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