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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 人間福報

星雲大師

貧僧有話要說十一說 我要養成「佛教靠我」的性格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佛教裡,貧僧曾經常自問:「是我靠佛教呢?還是佛教靠我呢?」 我五音不全,連唱讚、誦經都不如人,我也沒有其它特殊技能,也沒有其它的神通法術,照理說,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凡夫僧,只有寄佛偷生,了此殘生了。我初到台灣,共產黨已經要成立新中國了,塵空法師在大陸從普陀山寄來一封信給我,裡面說:「我們現代的出家人,要有佛教靠我,不要有我靠佛教的心理。」這一句話,點亮了我眼前的明燈。對的,我要讓「佛教靠我」! 在貧僧將近九十年的歲月,光是寫文章,徒眾替我算一算,也寫了二千多萬字,出版了三百多種書,翻譯成二十多種語言,一般人說是著作等身,但算起來,我出版的書籍應該超過身高了吧。我有稿費,我有版稅,雖然現在年老了,竟然還聽說進入了作家版稅收入排行榜;在新加坡、大陸、馬來西亞也都進入過十大好書排行榜。 搭車自費 供養財物捐公 再回顧貧僧這一生,實在非常奇妙。記得初來台灣時,寫了一篇〈茶花再開的時候〉獲得獎金一百五十元,我就拿它購買了一本中華書局出版的《辭海》。我在辭海的第一頁寫上:「這一本無言的老師,今後將伴著我起飛、擴展,讓我的生命能如《辭海》一樣,如海之深,如海之廣。」六十多年前的這一個小小心願,而今不都在一一的顯現了嗎? 佛光山是貧僧開創的,但我沒有支領過佛光山的一毛錢,就是坐公車、加油,也都是自己出資購買,不花常住一塊錢。我所有的收入悉數歸公,捐獻給佛光山常住,甚至當初連主持皈依三寶信徒供養的紅包,也都交出來供給佛光山建設。那時候並不想做貧僧,但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切也是貧僧的性格所致吧。 佛光山的徒眾也不准對外收紅包,因為我們人多,信徒來不及供養這麼多,只准許大和尚一個人收了以後,可以有限量的分給大眾,作為獎勵。所以佛光山的所有貧僧們跟我,對外都不收紅包。縱然春節過年,信徒也會包一些紅包給大家,他們也都會交回常住,集中以後,分給大眾,讓佛光山的財務制度,做到「利和同均」。或者這些錢留著作為大家的衣衫、參學、醫療等等之費用,不要再讓常住增加負擔。 到了近幾年,書寫「一筆字」,也讓我為佛光山增加了許多的淨財。聽負責的弟子告訴我,在大陸,我不是一張書法給人收藏,而是多少個城市、多少個展覽館,整個展覽館,展出的一筆字,都給某一個全承包了,像在山東濱州、濟南,及北京、海南等地,甚至這許多主其事者,又再去發心建一筆字書法陳列館、一筆字藝術館展覽,免費開放給民眾參觀。 我把這許多收入全部布施捐出,在大陸成立文化教育公益基金會。在此之前,在台灣我也設立了公益信託教育基金。 人生三百歲 一天抵五人 那是在二○○八年的時候,貧僧想到,自己所願的「人生三百歲」的理念,也就是二十歲開始服務,自願一天要做五個人的事情,要講求工作的效率,沒有年假、沒有星期六、星期日。現在八十歲了,整整工作了六十年,一天算做五天,五乘以六十,不就是三百歲了嗎?我覺得人生應該是非常滿足。但轉念又想,自己年屆八十,「老病死生」這許多問題都即將來臨,萬一我辭世的時候,別人一定非常關心:星雲某人不曉得有多少存款? 貧僧問徒眾,他們說有二、三千萬。我聞言嚇了一跳,怎麼會有這麼多錢呢?趕緊請覺培法師擔任會計師的父親王德旺先生協助,幫我把這筆款項全部捐出,存入台灣銀行,成立公益信託基金,作為教育、文化獎勵社會之用。現在由弟子覺元擔任執行長、吳淑華師姑擔任副執行長,共同來為社會盡一點心力。 不看字 一筆字看我的心 說起「一筆字」,我沒有練過字,也不會寫字。十多年前開始,我因為四十多年的糖尿病導致眼底鈣化,眼睛漸漸模糊看不清,手也顫抖,老病之軀,既不能看書,也不能看報紙,甚至電視也不能看,做什麼好呢?忽然想到,我可以寫字! 因為看不見,毛筆一蘸墨,得要一筆完成,如果一筆寫不完,第二筆要下在哪裡就不知道了,因此取名叫做「一筆字」。起初,寫得歪歪斜斜,感謝佛祖加被,也算祖上有德,沒有練過字的我,慢慢也寫得得心應手起來。徒眾在一旁看了都說,師父,你寫字進步了,這讓我對寫字增加了信心。我自嘲說,自己七、八十歲了,才像小學生一樣在這裡練字,所以我經常告訴大家,不要看我的字,看我的心就好了。 寫著寫著,沒想到,竟也寫出一些成績來。我把所寫的一筆字全部交給公益基金委員會管理,誰支持公益基金,我就送一張字給他,表達感謝之意。講一則趣談,我比喻自己就像老母雞,蛋生過了給人拿了走,老母雞叫著:「咕咕蛋、咕咕蛋……」,意思就是說:「我的蛋呢?我的蛋呢?」他們說一筆字的收入在數億元以上,但到今日,我都沒有看過這些錢在哪裡。不過,本來貧僧就沒想過那是不是自己的,我只想給人間歡喜,普利世間大眾而已。 一滴墨汁 也是金錢生命 現在承蒙各方響應,愈寫愈多,國內國外到處邀約不斷,要貧僧去做一筆字展覽。為了不辜負這許多好心人士,有時候一天就寫上一、兩百張,數量龐大,因為年老,甚至徒眾都叫我不要寫了。我說不要緊,不寫也無聊,「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生命不就是要這樣去發揮極致的嗎?就是寫字的時候,我也叫蘸墨的弟子不要浪費,要把倒出來的墨汁讓我寫完,因為一滴墨汁也是金錢和生命啊! 如今,這筆基金用來舉辦許多社會公益活動,鼓勵文化教育。例如天下遠見事業群創辦人高希均教授,幫我主持的「真善美傳播貢獻獎」,已辦了六屆,每一年都要五、六千萬獎金;中央大學文學院院長李瑞騰教授進行的「全球華文文學獎」;佛光大學楊朝祥校長承辦的「三好校園獎」,大約一年獎金也都要數千萬元。現在為了讓「三好運動」快速推廣,由《人間福報》的社長金蜀卿女士來承辦,和各個學校合作,讓這一份乾淨的報紙,能進入校園。六、七年來,在台北公務人力發展中心舉行的頒獎典禮,都非常的熱絡,濟濟多士,雖然自己沒有得獎,但都參與祝福得獎者,為他們歡喜。這不就是社會安和樂利的一種盛況美景嗎? 其它還有一些獎學金、文教贊助等等,每一年的開支都在數千萬元以上,你說,我要向誰報帳?又要向誰去邀功呢? 台灣的公益信託教育基金,因為一筆字款項而急遽增加,加上,也有數十位信徒給我挹注、徒眾行腳托支援,聽說已經有十多億了。這些款項,我個人不能使用,必須用做公益,銀行才能付錢,經過委員會決議,和銀行配合,把錢寄給當事人。到底誰是我的老闆?誰是我的長官?就是這些信徒把錢寄到公益信託的帳戶裡,都是銀行開收據給他們,我不知道也沒有經手,我又要向誰去干涉呢?我又要向誰去查問呢? 擬訂信條 給人歡喜方便 這個社會對宗教財務的問題紛擾不已,此中,誰是君子?誰是小人?是佛心?是魔鬼?你不知道、他不知道,甚至政府都不知道。不過,我要告訴大家:佛菩薩會知道、因果會知道。所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果);欲知未來果,今生作者是(因)」,古德先賢不是早已開示我們了嗎? 不但在文化、教育上,要靠貧僧去支持,甚至養老、育幼,貧僧也要去發心;貧僧只覺得建寺安僧要靠我,弘法利生要靠我,所以在佛光山,貧僧擬訂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給人,不靠我,要靠誰呢? 在佛陀紀念館,有「千家寺院百萬人士功德芳名錄」的風雨長廊;在佛光大學,有綿延數公里的「百萬人興學委員」碑牆;在《人間福報》上,每個月有一整版贊助芳名公布,我不來報答這許多功德主,我要靠誰來報答呢?幾十年來,我們非常感謝功德主的信心,但是我們的徵信,我們的功德主有看到,可是我們的社會有看到嗎?我們將善心人士的功德留在世上,也刻在我們自己的心板上。我現在這樣子說了,這些媒體先生、女士你們縱使沒有看到,總也聽到了吧。 貧僧有一個個性,所有辦的佛教事業,大學也好,中學也好,雲水書車也好,醫療慈善也好,報刊雜誌也好,建寺安僧也好,都沒有想到辛苦,也沒有想要和信徒化緣。貧僧把所有的力量都奉獻出來,作為示範,想到「佛教靠我」,我不發心,怎麼可以叫別人發心呢? 例如:辦這許多的大學,董事當中過去有趙寧博士,也有趙麗雲、洪冬桂、鄭石岩、陳順章居士等,但是我有一個原則,所有的董事,都不會要他們出一份錢。因為辦大學不是股東,不是投資,不能讓他們當董事了還要出錢,這好像經營事業營利一樣。 百萬人興學 一個個交代 所以,我總是個人傾其所有去辦大學,我也讓佛光山盡量不可以存款,要把錢拿來辦社會公益,要讓佛光山貧窮。因為貧窮才知道精進,才知道努力,知道奮發向上。當然,佛光山也是一無所有,所以不得已,就向社會發起「百萬人興學運動」,每一個月只要出一百元,三年為期。這許多發心的人士,我也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人生不是很簡單的,他們也能協助辦大學。這也是貧僧對社會的一種辦教育的心願。現在,這許多百萬人士的名字,在佛光大學校園內的碑牆上,不是一個一個的、明顯的向大眾交代了嗎? 舉一個譬喻,佛光山近五十年來,我沒有向政府要求裝一顆電燈,幫我們建一間廁所,補助我們一塊錢;記得一九九四年李登輝做總統的時候,台灣連日豪雨,造成南部「八一二水災」,高雄就像水鄉澤國,他南下視察,就說,去找佛光山和慈濟功德會。我想,一個政府的領袖能這麼看重佛光山,我們也自覺與有榮焉。 總想到自己以身作則,讓有一部分的信徒跟隨著發心。就這樣「佛教靠我」的信念,讓大學辦起來了,中學辦起來了,小學也辦起來了,甚至於電台、報紙都辦起來了。 二千青年 獻唱佛教靠我 而在全世界的寺院,也都是我先籌募,購買土地,土地買好之後,才讓信徒發心資助,假如我自己不以身作則,不認為「佛教要靠我」,別人哪裡會對佛光山這麼多的事業共同發心呢? 貧僧一生「為了佛教」,別無他念,生沒帶來,死不帶去,也不歡喜講述自己做了些什麼,為了信仰佛教,只想瀟灑的過著往事今生的歲月。現在,要像招供一樣坦白述說,實在感到慚愧不已,只是希望在人間佛教的歷史發展中,留下正確的口述文獻,供後人如實的參考。今後的歲月,貧僧也只有隨因緣變化了。 而慶幸的是,當初貧僧這「佛教靠我」的信念,現在有全世界各地的僧青年和佛光青年們共同接棒、傳唱。像曾經有一次,貧僧出席弟子覺誠法師在馬來西亞莎亞南體育場舉辦的八萬人弘法大會,現場有二千多名青年對八萬名聽眾大聲唱著〈佛教靠我〉,其歌聲嘹亮,真是讓人熱淚盈眶。有了他們的「菩薩心.青年力」,貧僧還有什麼可嘆的呢? 當然,貧僧也有失望的時候,例如,在四川有一次承蒙地方上集會,邀約了多少的僧信二眾來聽我講話,我因為汶川大地震的因緣,就向大眾說明我們要「為了佛教」,讓「佛教靠我」的觀念。講完後,在家的信徒都頻頻點頭,但有少數出家眾就茫然的問:「為什麼要為了佛教呢?」已經出家了,都不知道要為了佛教,你說,叫貧僧怎麼能不傷心呢? 為了佛教 懂得就不失落 在佛光山也有一些失落的徒眾,因為他們不懂得「為了佛教」,自己又不具備福德因緣,就是天人,也會有衣裳垢膩、頭上花萎、身體臭穢、腋下汗出、不樂本座等「五衰相現」。你說,佛教的未來、希望,如何寄予現在佛教的僧侶和佛教青年僧眾?究竟是要讓佛教來靠我?我靠佛教呢? 為了佛教,我們要當仁不讓;為了佛教,捨身捨命。貧僧有一個願力:「為了佛教,叫我墮下地獄,都心甘情願。」不然,我們何必要信仰佛教做什麼呢?所以,今後的佛教全靠我們所有的僧信二眾,共同發心盡力。為了佛教,無視於艱難困苦,無視於個人利益,無視於個人的安穩,要為佛教爭取前途,要為佛教爭取榮譽,希望大家要記住,佛教不是靠「我」自己嗎? 二十說 之十一 2015.03.18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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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八說 我的發心立願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我們讀清朝省庵大師的〈勸發菩提心文〉,開宗明義就說:「嘗聞入道要門,發心為首;修行急務,立願為先。」發心立願,就成為我們學佛一生的修行要道了。 發心,簡單的說,就是開發心地。心,廣大無邊,你如何開發它呢?你開發多大,它就有多大的收成。心,好比一塊田地,你開發多少,它就讓你種植、生產多少,一粒種子播到心田裡,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收成了。其實發心的意思,用現在經營的理念來講,就是投資賺取結果。 人間修行 三心名殊等重 發心,有發增上心、發出離心、發菩提心;所謂發增上心,就是你要修行入道,要發心布施、發心持戒、發心慈悲、發心服務……所謂發心,必須要身體力行,好比發心苦行,發心修持禮拜,發心救苦救難等等。佛陀在往昔生中,發心為眾生犧牲奉獻;地藏菩薩發心「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中國有名的溈山靈祐禪師,發心要在溈山下做一頭老牯牛,為人服務。 自古以來,多少人發心捨宅為寺、發心印行經典、發心修橋舖路、發心興辦義學,但所謂「人天路上,作福為先」,這些都還是屬於發心求福,獲得好報的法門。這就叫發增上心。 出世的發心,就是發出離心,遠離名利、遠離愛染、遠離權勢、遠離欲樂;希望在空無之中,修行辦道。要想超脫六道輪迴,你必須「難捨能捨,難忍能忍」,你要能放棄世間,你才擁有世間;你要放棄親情,你才更有道情。發出離心,但如果不能放下,當然就不能提起。 至於發菩提心,它就是調和世間和出世間,只要令世間增上,令社會美好,令人民幸福,自己不退轉、不灰心喪志,所謂「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業」,這就是菩提心了。在人間佛教的修行上,只要發心,不論是發增上心、出離心、菩提心,雖有次第,但都是同等重要。 開發心地 實踐下化眾生 至於貧僧的發心,沒有出家之前,只知道我有家庭、我有父母,我需要發揮自我內心的力量,為我的家庭造福:掃地、洗碗、種菜、澆花,甚至撿拾破爛等,我發心要改善貧苦家庭的經濟。 及至出家以後,我發心苦行,煮飯、擔水、行堂、勞動,或是禮拜、誦經、參禪、念佛等,都不求待遇或好處。但那時候還年幼,並不太懂得真正發心的意義,只想,做人要成功,必須先要學習所謂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更何況,諸佛菩薩中,哪一位不是發心立願才成就佛道的呢? 回憶起來,貧僧在學習發心立願的過程,應該先從宜蘭弘道開始說起。我發心要跟人結緣,看到有人進入佛殿,我就跟他微笑合掌、禮貌讚歎;我發心要接引青年,我就熱心招呼他們,為他們講授文學,鼓勵他們唱頌佛歌;為了發心度化兒童,我在辦幼兒園之外,也成立兒童班、兒童星期學校,啟發兒童立志的因緣,讓他們以學習為樂。 當然,後來宜蘭念佛會的發展,信徒愈來愈多了。主要的原因是,要肯得給他歡喜,給他招呼,給他熱情接待。這個時候的發心,自覺自己有能量、有作為,我能施捨,我能服務,但也才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真發心。因為,察覺到自己一點謙卑的心性都沒有,真正對人的敬意也不夠。我想,這還不算是真正的發菩提心,也才知道,發菩提心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上求佛道」,有過去修行的歷程,現在要「下化眾生」,才是一個重要的實踐功課。 四給精神 滿足大眾所願 到了佛光山開山以後,又發現到,所謂發菩提心,要發覺人家比我好,我應該要很謙卑;要發覺人家比我有為,我應該恭敬服務。我感到別人有所需要,我只是為他作一個墊腳石;我感到別人像是一棵大樹,我只是一點水土的供養。這時候發現,別人都比我更高、比我更大,我自己做事應該抱持「愈苦愈樂、愈難愈好」的心態。 從此,每見到一個信徒,我就先想到他的需要:他會飢渴嗎?我怎樣給他喝茶、吃飯?他想休息嗎?我如何為他找尋一片樹蔭、一張椅凳,給他乘涼小坐?他要在這裡住宿嗎?我怎麼樣為他建築房舍寢室?他要閱讀佛書嗎?我要怎樣贈送給他,讓他獲得受益的佛經書籍,讓他增長般若智慧呢? 我也慢慢發現到,我要實踐真正的「給他」,不可以貪求要他給我,所以我就立下〈佛光山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同時,我自己也感受到,自己待人的誠心仍然不夠,真心仍然還有不足。所以,我栽花種樹,讓他欣賞獲得蔭涼;我建築會客堂,讓他喝茶安住;我供奉諸佛菩薩聖像,讓他恭敬禮拜。我不覺得他受我多少的方便接待,只覺得自己還有諸多不周、不到,沒有滿其所願。 我恐怕雨水淋濕,讓人行路不便,就在山門口放置雨傘;我想到人進入殿堂,諸佛菩薩也沒有跟他講話,必須要有殿主、香燈師父,給他歡迎、釋疑;看到道路狹窄,行走不便,我想到應該給予拓寬;看到父母帶著嬰幼童前來,我設立哺乳室、提供嬰兒車給予他們方便。我也想到老人行動不便,我為他們準備輪椅代步,乃至身障人士行動不便,我設想如何讓他們擁有無障礙空間的便利。 甚至,想到佛光山的弟子,身體上總有一些大小毛病,於是我設立醫務室;想到眼睛看書的重要,我在教室裡,增加電燈的亮度。雖然我個人提倡簡食,總想他們過堂吃飯時,能飽餐一頓,獲得禪悅法喜嗎? 我不認為一個信徒前來禮拜,他就是我的弟子、我的徒眾,我都把他們當成諸佛菩薩迎接。一直到現在,我雖然二次中風、手腳不便,但是有人歡喜與我照相,我總是盡量的站起來,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尊重。 祈願祝禱 人人富樂平安 我的發心立願,就這樣慢慢的隨著歲月增長。為了山區民眾看病的艱難辛苦,我卯足全力送醫療到偏遠地區;為了偏鄉兒童的讀書,我為他們建圖書館,增加雲水書車。掛念義工來寺院發心交通不便,我鼓勵山上的徒眾,要關心義工的交通往來,現在山上的大巴士、中巴士,就是這樣子設立起來了。對來山的信徒,怕他們走路辛苦勞累,我準備許多電動車,希望為老弱身障的朋友,給予他們一些方便。 我聽到吃飯的板聲,就想:今天的飯菜,不知道大眾吃得歡喜不歡喜?滿意不滿意?我聽到鐘聲、鼓聲,就想:大眾聽得到嗎?他們能獲得啟發嗎?甚至後來,當我看到天上的烏雲,就想:民眾知道快要下雨了嗎?一到了夏秋季節,我掛念颱風會不會給民眾帶來災害呢?我祈願天上的太陽不要太過炎熱,我也希望夜裡的月光不要那麼微弱,滿天閃耀的星斗,新鮮流動的空氣,不只是台灣,甚至全世界地球的人類都需要啊! 我也掛念退失道心、離開佛光山的青年,他們的生存有困難嗎?我也關心海內外所有的信徒,他們的衣食都能豐足嗎?所以,我要佛光山的弟子,人人都要培福修德,才能安住身心;人人都要知道照顧信徒、關心信徒,儲財於信徒,讓他們適時適能布施就好。一般的世俗人,對於青年男女都說「但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但我們學佛的人,應不斷的祈願,使人人都能富樂平安。 所以,現在佛光人見面、招呼,彼此稱念「吉祥」,就是在這樣的提議下,時間久了,達成共識,也就彼此尊敬,互道「吉祥」了。過去,這句話都是在皇宮王朝中呼喊:「皇上吉祥」、「太后吉祥」,現在,我希望把「吉祥」推動到普天之下,唯願所有眾生都能吉祥。 發心立願,是要自我學習、自我精進的。為了讓人人都能有職業,都能有順利的人生,我都鼓勵大家要「給人接受」。我也希望所有的人自立自強,對別人不可以過分要求,自己要做自己的貴人。在世間上,不要有太多的貪欲,「享有」比「擁有」更輕鬆自在。 我普願天下的人,你要有佛眼,看天下都是佛國淨土;你要有佛耳,你就會感覺到天下美妙的聲音,都是諸佛菩薩向我們說法;你要有佛口,自然你的說話,就能給人歡喜;你要有佛手,自然能為人間做許多的好事、善事。最重要的,當然要具有佛心,普願世界和平安樂,不但世間美麗,自己的人生也就美化了。 所謂發心立願,也不是口頭說說,而是要自己去做。六十年前,貧僧在桃園中壢圓光寺掛單的時候,每天要打二百到三百桶的井水,供給寺裡八十多人使用、盥洗。我也經常拉著「犂阿卡」(人力手拉車),走到四十華里以外的市區,購買寺中需要的食物、日常用品;這不是我的工作,也沒有人命令我這麼做,也不是說我應該做。我只是歡喜發心,有機會為人服務,自我期許做一個有用的人而已。 開營缺水 願血液化清水 記得佛光山開山之初,在民國五十八年(一九六九),實在還沒有條件設備舉辦活動,只想到,佛教要普利社會,不可以落伍,我就義無反顧,配合救國團,發心開辦「大專青年佛學夏令營」。因為我要廣度青年,為佛教開風氣之先。 但世間的事情,並不是那麼順利美好。當我這樣發心的時候,明天就要開營報到,到了晚間,忽然說深水馬達壞了。我一聽大驚,那我一百多位的青年學子來了,早上起來如何洗臉刷牙?他們早餐飲食怎麼辦?佛教能給人這樣看不起嗎?佛教能這麼沒有用嗎?這哪裡有資格與社會有競爭力,能可以為大眾服務呢? 我趕緊到高雄請來深水馬達的專家來修繕,哪裡知道,問題並不是那麼簡單。到了夜裡一、二點了,已經修了五、六個小時,都還沒有恢復正常。修理的工人已經筋疲力竭,他說:「工具不夠,我回高雄去拿。」我想,萬一他一去不回,那怎麼辦呢?我就說:「我陪你去。」他說:「不必要啦!」我說:「三更半夜,還是我陪你去比較好。」對方自知無法脫身,只有繼續維修。 在那緊要的時刻,我真的發願:「唯願我血管裡的血液,化為清水,能流出來供給大眾飲用。」是佛菩薩加被?是我的誠心感應?在清晨四點鐘的時候,馬達終於修好,我也終於聽到嘩啦嘩啦的流水聲。水,打入名為「大海之水」的水塔裡了。 但我仍然不放心,摸黑從山下的滿香園,沿著小路爬到東山的水塔,身上都掛著刺竹雜草,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攀著扶手,站上水塔的塔頂,用手一探,「啊,這是水了,這是水了,這是真的水了!」 在我走下水塔的時候,西山學院的那一端,正好響起四點半鐘起床的板聲。我想,青年同學們!佛教,不是不能做事,佛教,也有人為你們真誠的服務。那一刻,我內心的歡喜,比參禪開悟還要得意哦。 願心昇華 用一甲子悟道 貧僧在《往事百語》裡,曾經寫了一篇〈願心的昇華〉,講述自己出家至今七十多年發心立願的心路過程。十二歲那年,在很自然的因緣下出家,隨眾早晚課誦、祈願祝禱。二十歲以前,我也和一般人一樣,在大殿中合掌祝願: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加持,賜給我聰明、智慧、勇氣和力量,讓我一切順利!」 在我心裡覺得,這樣祈求應該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三十歲以後,有一天正在禮拜,忽然想到:我每天向菩薩求這、求那,都是為著自己,那我豈不太自私了嗎?如果每一個佛弟子都像我一樣貪得無厭,佛菩薩豈不是要忙碌不堪了?從此以後,我祈願的內容有了改變: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加持我的父母師長、親朋好友、一切護法信徒,讓他們身體健康、事業順利、闔家平安!」 佛陀垂目含笑,好像嘉許我的進步,我也自覺心安理得,因為不再是為自我祈求,而是為別人祝願。 可是四十歲以後,終於又有一天,我自己覺察到,每天這樣的祝禱,不也是一種自私的貪求嗎?因為我請求佛菩薩庇佑的對象,無一不是「我的」父母、「我的」師長、「我的」親友……這還是離不開我執啊! 之後,我的祈願又有了一番新的改變: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您帶給世界和平,請您給人民帶來安樂,請您給社會帶來和諧,請您給眾生得度的因緣。」 每次念完這一段祈願文,自己也會感到非常歡喜,因為自覺修行又進步了,不再只是為自己,也不是為我的親友信徒,而是實踐《華嚴經》所說的「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 六十歲過去了,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諸佛菩薩,為什麼我總是請求他們做這、做那?讓佛菩薩奔忙辛苦,那我做了一輩子的佛弟子,自己是幹什麼的呢?我捫心自問,實在很慚愧,到了年近七十,自己還不能承擔什麼嗎?於是我開始向諸佛菩薩告白: 「慈悲偉大的佛陀!請讓我來負擔天下眾生的業障苦難!請讓我來承受世間人情的心酸冷暖!請讓我來延續實踐佛陀的大慈大悲!請讓我來代替佛陀實踐示教利喜。」 光是這樣一個發心立願,我也花費了六十年以上的歲月,才慢慢有了這麼一點悟道。 掛念眾生 願度汝隨佛行 幾十年來,我到監獄弘法,希望人人改往修來,獲得自由;我到學校講演,希望學生學業進步,智慧增長;我到工廠說法,希望社會經濟發展,人人富樂;我到醫院結緣,祝願大家遠離病苦,健康平安。我曾在農村曬穀場上講說佛法,唯願他們年年豐收,笑逐顏開;我也在神廟廣場上講道佈教,希望神明們庇佑大家平安無恙。 我認同〈禮運。大同篇〉所述:「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因此,我辦養老院、育幼院。如今,看到養老院的老人能活到一百多歲,仍然健康如昔,我真是滿心歡喜,為他們祝願。育幼院七、八百對的小朋友,健康長大,成家立業,他們不也都像兒孫一樣圍繞身邊嗎? 曾經我看到一位小腳的老太太巍巍顫顫,走路困難,真想扶她一把,卻又不敢造次,只有引導她走另一條道路。她看出我對她的友善好意,後來對我布施幫忙,對佛光山的開山建設有很大的助力,那就是馬來西亞吉隆坡人稱「黎姑」的老菩薩。 當我看到從玉山上,因為胃出血奄奄一息,而被原住民山胞背下山的張培耕,我給他鼓勵、給他治療;後來他做了我的主任秘書,給了我們一、二十年的弘法助緣。 我想,人生要發心立願,並且實際去做,不會減少什麼,只會增加人間的光和熱。何必像小說裡所述,只有那許多神怪可以呼風喚雨?由我們自己來散發光熱,不也是一樣的有光有熱嗎? 如今我已是年近九十的殘障老人,常常有人問貧僧:「大師,你還有什麼願望沒有了呢?」我本來就沒有什麼願望,所謂願望者,都是因為感到需要而有。我出家了,我要怎麼做,需要什麼,我就發心立願;別人需要什麼,要我怎麼做,我也發心立願。你問我還有什麼願望未了?在我來說,我還沒有斷盡煩惱、證悟菩提,當然還沒有圓滿我的願望。對你而言,就是你還沒有隨我得度,稍有一些掛念。如此而已。 2015.4.30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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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十八說 我的新佛教改革初步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我革新佛教運動是一生志業,當為一個出家人的完成,就是一切都是「為了佛教」。 其實,我青少年的時期,非常懵懂無知,從小跟隨外婆到庵堂,知道佛教有個觀音老母,連釋迦牟尼佛的名字都沒有聽過。十二歲在棲霞山出家,寺院裡中間的佛殿也不叫大雄寶殿,而是叫「毗盧寶殿」,中間供奉了毗盧遮那佛。 當然,我追查這尊佛和我們出家人是什麼關係,前輩學長們都說,毗盧遮那佛就是法身佛,另外還有一個報身佛,釋迦牟尼佛只是應現者。他是二千五百年前,出生在印度的應身佛。當時貧僧非常的幼稚,為什麼一尊佛又有法身,又有報身,又有應身,這許多不同名稱,又有什麼分別?實在不容易明瞭究竟。 後來,年齡漸漸成長,知道僧徒不能給社會譏為無業遊民,也不能讓佛教的信徒們感覺出家人寄佛偷生。覺得佛教要從事生產,應該要革新,僧徒要有生活的機能,比丘應該要能做醫師、教師、傳教士等;比丘尼也是要能做教師、護理,要能參與著書立說等弘法利生的行列。 須靠教育 不能只是誦經 我在棲霞山七、八年的歲月,也知道了佛教不能只靠念佛誦經,應該要教育,所謂要五育並進,尤其是體育。沒有健康的身體,一些年輕的僧侶,都是閉目養神,好像老僧入定,這樣子就能復興佛教嗎? 我沒有別的能量,那時候因年紀小,雖然也曾做過學院的自治會會長,但也只能想到做體育的倡導者。現在,社會人士都知道貧僧喜好籃球,其實貧僧不是喜愛籃球,只是覺得籃球的運動,適合佛教青年的學習成長,比較容易接受。 尤其,我從青少年就知道佛教團結的重要,因為打籃球需要有團隊精神,不是求個人表現,必須集體創作,要替隊友製造機會,彼此相互的同心協力,爭取勝利。打籃球,可以革除佛教僧青年的許多毛病。 例如:大家動作緩慢,可是籃球都講究一秒、零點幾秒的時間,要非常迅速,而僧青年精神渙散,不集中精力讀書、工作,透過打球可以激發人類的潛能,非得要積極迅速、勇猛向前不可。 境隨心轉 籃球進網得分 我又感覺到,僧青年都有很多的理由,不肯認錯。在籃球場上,只要教練的哨子一吹,犯錯的人,立刻舉手,還要向對方行禮道歉,這合乎佛教懺悔滅罪的意義。打籃球和佛教的教義,又有什麼違背嗎?就是說投球吧,打籃球並不是完全只靠力道、奮勇,要有心力,所謂境隨心轉,心中動念,籃球進網得分。體育運動,就是我革新佛教運動最初的想法了。 及至十八歲到了焦山,更受新思潮的影響,我知道了五四運動,知道了三武一宗的教難,知道了太虛大師「教產革命」、「教理革命」、「教制革命」,三革運動,我覺得要爭取佛教,非此不可。我也知道印光大師的三濫,所謂「濫收徒眾」,「濫傳戒法」,「濫掛海單」,我也很同意,但我認為,這還不是革新佛教最緊要的問題。 革新佛教,需要為佛教辦幾所大學,為佛教辦幾所醫院,為佛教辦幾家報紙,為佛教辦幾間電台(那時候還沒有電視),甚至於為佛教辦許多的農場、許多的工廠,僧徒要自食其力。當然,更要發心為社會人間服務,那是發心菩薩道不可少的行為。我就想到,要到大街小巷貼許多的標語,喚醒民眾對佛教信仰的注意,我也希望自己雖沒有力量去出版報紙書刊,至少能張貼壁報在重要的車站、人船碼頭,讓民眾了解佛法的真義。 太虛大師籌組「中國佛教會會務人員訓練班」時,他曾說過:「佛教要靠我們青年僧伽」,這是我那個時候最欣賞的名言了。可惜,在太虛大師即將被選為中國佛教會會長的前數月,就在上海圓寂了,當時他才六十歲。我為此真是如喪考妣,幾乎數日間,精神恍忽,覺得天地日月無光。這一段時間,好像是我的生命中感到最低潮的時日。 寧華藏寺 成為革新基地 後來承蒙蔭雲和尚的賞識,他看了《怒濤》月刊,知道我們這許多青年的志願,就把南京華藏寺,交給我們主管,作為佛教革新的基地。我們青年僧中,最初有智勇法師領頭,從焦山來的能培、敬三、惟春,甚至從普陀山聞訊而來的煮雲法師,都來參加我們的行列,一起為革新佛教跨進一步。我們提倡「僧伽新生活規約」,寺中一些以經懺為業的僧眾,對我們敢怒不敢言。 華藏寺位居南京侯家橋,距離現在南京市中心新街口不遠,不到一、兩公里。當時裡面已經有小小一座織布工廠,還有益華文具店、熱水供應站等設施。據說,當初在左近的數條街道土地都是寺方所有,後來住持吃喝玩樂,把它一一的變賣,使得華藏寺蒙受了法門不興的名譽。 我們希望把華藏寺的房地產收回來一部分,尤其是位在清涼山那一塊七公頃的土地。於是特地花了十石米的價碼,請來南京最有名的黃龍律師到法院訴訟。因為南京市政府強徵了我們的土地,預備做南京市第六中學。我想,要辦教育,我們也可以自己來辦,政府想辦,就去辦政府的學校,佛教辦佛教的學校。於是我們設立了華藏學校,為佛教來做一些改革運動。 可惜,國共戰爭開始,讓所有的美夢都破碎了,不得已,我們這一群青年也各自分散了。煮雲法師先回普陀山;曹敬三也隨軍不知道到哪裡去了;惟春、松風也不知道給國共兩黨哪一方逮捕,生死無法得知;智勇法師要去組織僧侶救護隊救護傷亡,把華藏寺主持交由我承擔。 因為朋友、同學都已分散,個人辦事業難成,在為前途徬徨徘徊的時候,智勇法師突然放棄僧侶救護隊,我這個人一向不喜歡退票,他雖是我的同學至交,我也不喜歡他這種臨場退票的性格,於是自告奮勇,繼續未完成的僧侶救護隊工作,把主持交由我在焦山的學長現華法師擔任。 那是民國三十七年(一九四八)的冬天,共產黨稱為「淮海戰役」,台灣稱為「徐蚌會戰」的這一場戰爭開戰,兩軍各投入了五十萬的軍人,在沙場撕殺,傷兵死屍難以估算。在臘月寒冬的南京下關鐵道旁,有許多死屍堆。我們想,不能把這許多死屍暴屍在外,應該給予埋葬。但是有人說,這個不合理,這許多死難的居民,假如家人要來收屍,我們把屍體都埋葬了,讓他們的家人都找不到。你們要做救護工作的,應該要組織專業的訓練。 護持信仰 持續投書周刊 到哪裡訓練?有人說,到台灣。台灣在哪裡?其實貧僧也不知道,不過有人這樣說,也讓我覺得做救護工作確實需要訓練。就這樣,在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春節新年期間,貧僧來到了台灣。很多人以為我是從軍來台,事實上我是參加僧侶救護隊來到台灣,我不是軍人,這一生沒有拿過槍,沒有打過一發子彈。後來,共產黨成立了新中國,我因在台灣,變成有國難歸,有家難回,只有在台灣落腳。 我們是在早晨到達基隆港,聽說晚上才會有車子送我們到台南訓練。期間就有人說要到台北一下。我問,台北在哪裡?他們用手一指,我以為台北大概只有幾百公尺。我說,你們快去快回。哪裡知道,有近二十人,一去就不回了。 所謂「到台灣訓練」,是因為貧僧的師父志開上人和孫立人將軍交誼很深,所以稟告了孫將軍。當時他在台灣擔任軍官訓練的工作,交代我們到台南待命等他約見。到了台南,等了一、兩個星期,他只來電話關心一下,後面就沒有消息。我們三十餘人中,大約十餘人不告而別,眼看僧侶救護隊已經沒有辦法成功,貧僧只有跟大家說,大家都各奔西東吧! 貧僧想,在台中寶覺寺,有我的學長大同法師在那裡當監院,他曾跟我通信,說他想要辦三千人的佛學院,邀約我到台灣來教書。我知道他的言詞太過誇大,那時候佛教還沒有條件能辦千人以上的佛教學院,也就沒有跟他回應。這時,因為前途茫茫,也只有去找他商量未來的去路。到了寶覺寺,才知道他在兩個禮拜前,因為匪諜嫌疑,已經逃往香港。訪友未遇,在台灣,貧僧就再沒有朋友、熟人了。 後來,貧僧又拜訪好幾家在大陸知名的台灣寺廟,他們都拒絕接受我們掛單。到處碰壁多次以後,承蒙圓光寺妙果長老跟我投緣,大概也由於他的徒眾弟子中,如智道法師幫忙事先說了多少好話,妙果長老一見到我們,就悄悄跟我講,你可以住下來。有人這樣親密盛情邀約,我就這樣掛單在圓光寺裡。 這個時候,台中有一個《覺群》周報,是太虛大師在上海創辦,由大同法師把它帶來台灣,因無人編輯,要我前去幫忙。我只編了一集,聽說就受到安全人員監視。有人跟我警告,我也不敢再前往台中了。不過,為了佛教革新運動,鼓吹佛教走出山門,走向社會,剛巧在台北有一個《自由青年》周刊,我就不斷寫文章投稿。 不久,台灣的治安單位逮捕有匪諜嫌疑的出家人,包括慈航法師等一百餘人,都被囚禁起來。經過多人營救出來之後,我們也不敢替寺方再製造麻煩,只有幫忙寺方做一些苦行工作。一年多後,到民國四十年(一九五一),貧僧到了新竹青草湖擔任教務主任。 提倡體育 學生卻怕碰球 這是因為創辦人大醒法師中風臥床不起,不能語言,住持無上法師是一位頭陀苦行的行者,對教育他也不敢聞問,就全權給我負責。大概有六十名學生,四眾弟子都有,我請心悟、心然兩位法師,一位擔任佛學教師,一位擔任佛教史教師,我教授國文。其它的世俗學科,皆由當時石油公司研究所幾位科學家,如:李恆鉞《向知識分子介紹佛教》的作者、程道腴等人教授。 我想革新佛教,需從教育著手,還是開始提倡體育。支援我的信徒,王鄭法蓮居士,從台北送來乒乓球桌、乒乓球和排球等運動器材。記得我拿了排球教學生們打球,所有的學生一個個都往後退,不敢碰球。我想想,真是感慨,當初年輕的時候做學生,想發揚佛教徒要有體育運動,遭受院方開除;現在我做了學院的負責人,提倡體育運動,學生不敢碰球。這個佛教革新,未來的前途又在哪裡呢?後來講習會搬去台北,我也藉此機會離開了。 雖然受警方監視,不過從青草湖開始,貧僧就到街頭講演,從事傳播佛教。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新春左右,受到佛教派系的排擠,我才應宜蘭居士們的邀約前往講經。 區分神佛 讓佛堂變單純 當時,每周六舉辦念佛會,我為大家講說《普門品》,本以為也只是一個臨時幾天的過程,還是會要離開的;但是人的因緣,難以料定。講過之後,男女老少都再三挽留,幾乎跪地請求,不要我離開。 可是一個小型的雷音寺,佛殿也不過三、四十坪,一百名的信徒念佛,都要站到殿外的走廊,裡面供奉大小佛像、神像一百多尊。我當然不能忍耐這樣複雜的信仰,既然要弘揚正法,要以禪坐、念佛為宗,我就把雷音寺裡所有的順風耳、七爺、八爺等神像,以及那許多肅靜、迴避牌子都收藏起來,讓佛堂單純一點,供人禮拜。我主張神佛應該要分清,不要讓人對神佛同等的看法,甚至把貧僧當為神壇的工作人員。 這一個舉動,又驚動了地方另外的一幫人士,他們認為我這種行為大逆不道,幾乎快被雷音寺管理人驅逐離開宜蘭。我為了弘揚正法;你要想趕我離開,我倒反而立志不要離開。不過,那時候宜蘭的佛教徒,尤其李決和、林松年等青、中年擁護我的人也多,讓我有機會在宜蘭繼續展開了青年學佛運動,和佛教走上社會的弘法。 辦歌詠隊 寺院弦歌不斷 後來,把周六念佛會改為宜蘭念佛會,貧僧也不曾要求擔任什麼名義,為他們建設講堂,將住在寺裡的三家軍眷,請他們搬家離開,還給寺廟一個莊嚴寧靜。宜蘭小鎮雖小,但是大家非常的純真,我也很樂於住在宜蘭。這時候,覺得可以進行革新佛教運動的開始。 最先,貧僧辦了一個文理補習班,接著繼續辦文藝班,後來宜蘭中學、宜蘭農校、蘭陽女中、陸軍通訊兵學校的老師們都來參與我的活動。有了這許多老師的支助,一下有了很多的知識分子,念佛會忽然改觀了。雖然在一個小小寺院裡,甚至借用丹墀戶外的場地,我就辦起歌詠隊、兒童班、學生會、弘法隊,每天幾乎是像個學校一樣,弦歌不斷。 那許多的青年學子,我讓他們參與到鄉村傳教,從基隆瑞芳、候硐、菁桐坑(菁桐)、頂雙溪、福隆,一直到頭城以南,羅東、蘇澳等地,這一條宜蘭縣的鐵道,完全成為我們的道場。那許多神道寺廟也都配合我們,把他們的殿堂借出來給我們使用。尤其,各火車站的站長如謝克華,甚至運務段的段長張文炳,也成為佛教徒。有時候到各處去傳教,買不起火車票,他們認為我們在淨化人心,對社會有益,都從另外一個方便門,讓青年弘法隊員進出,節省了很多的車馬費。 前後我在那裡二十餘年,以這樣的基礎,這許多人士,加上為我譜曲、教授音樂的楊勇溥等諸多信徒,散播台灣各地,把念佛會的一些方法傳播開來。例如:馬騰、王普有到了岡山,受到周羅漢的支持成立了念佛會,現在我在岡山的講堂,就是周羅漢的家宅。其它虎尾念佛會、龍岩念佛會、台北念佛會、頭城念佛會、羅東念佛會等,也這樣相繼的成立了。 車隊廣播 宣揚佛教來了 由於各地念佛會的幹部,都在宜蘭受過基本的正信佛教訓練,台灣的佛教就慢慢的改觀。雖然受到警察一些干擾,地方人士對我的疑慮,但是當我們的車隊,用三輪車裝上大喇叭出去宣揚;「我們的佛教來了!各位父老兄弟姐妹,我們的佛教來了!我們的佛教來了!」在那個蔣夫人領導的基督教弘揚勢力之下,我們能可以苟延殘喘,把佛教也能逐步的發展,把佛教叫得這麼響亮,實在說,對於台灣佛教歷史研究的人士們,應該要注意到這一點。 從此之後,台灣的傳戒、大學裡的社團、電台有佛教之聲等節目;李炳南在台中樹立的佛教蓮社,煮雲法師在鳳山的弘化,廣慈法師在澎湖的傳教,在台北一些大陸來的長老們,都能動員講經說法;以及林錦東、林大賡、外省的周宣德、朱鏡宙、趙恆惕、立法委員董正之,仗著在政府地位聲望很高的章嘉大師為背景,台灣佛教的活動一時蓬勃發展,欹歟盛哉!一大事因緣,我感覺到新佛教運動好像就從台灣開始了。 二十說 之十八 2015.03.27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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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十四說 我是一個垃圾桶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自號「貧僧」以外,自己也覺得是一個雲水僧;不過,現在又想起來,貧僧也是一個垃圾桶。 所謂垃圾桶的意思,就是在我的一生當中,接觸的萬千群眾,尤其是信徒和出家弟子,好事很少向我報告,他們都是有苦難、煩惱、妄想、委屈、不平、貪瞋愚痴了,才到我這裡來訴說。貧僧覺得,他們也應該有一些人間的樂趣才是,為什麼要到煩惱的時候,才來找我,讓我這個垃圾桶裡面經常都是滿滿的垃圾呢? 心中有焚化爐 也是放下 後來貧僧也學會了處理垃圾的方法,垃圾來了,只有告訴他對治的方法——「有佛法就有辦法」,就這樣,才有這句傳開的話題。對於別人丟給我的煩惱垃圾,我處理的方法,就是在自己心中設立一個焚化爐。煩惱垃圾來了,立刻把它焚化,讓這許多煩惱垃圾不要存在心上。 我提倡「放下」,都有人批評說,貧僧太消極。人生這樣也要放下,那樣也要放下,還有什麼意義呢?殊不知,放下才能「提起」。好像你出外旅行,要有一個皮箱,要用的時候,當然要提起;不要用了,你背著皮箱在家裡的客廳、廚房來來去去,有那個必要嗎?所以後來,貧僧自覺自己也是一個很能擔當,也有勇氣的人,把「放下」改成「提放自如」。凡是人間一切金錢事物,甚至於佛法,要用就提起,不要用就放下,何必在心上負擔那麼沉重呢? 誰是誰非 忍耐就過去了 處理煩惱垃圾的方法,除了「放下」以外,就是「忍耐」。我記得數十年前,開始辦佛學院的時候,年輕的學子在一起相處日久,有些人難免彼此之間會有爭執,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就有人氣憤不平,報告監學老師。監學老師就勸他,你忍耐一點嘛!當然他不服氣,再去跟訓導主任反映。訓導主任也跟他說:「你忍耐一下。」他還是不高興,甚至就來找我。貧僧那時候是院長,兩個人的爭執,誰是誰非,各有理由,也只能告訴他說:「你忍耐一點,忍耐一下就過去了。」 學生就在我面前忿忿不平的說:「忍耐、忍耐,你們都叫我忍耐,難道除了忍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貧僧只想,忍一口氣風平浪靜,退一步想海闊天空,對於爭執、計較,處理的方法,沒有比忍耐更好的辦法了。 過去有一戶人家,父親過世了,留下十七頭牛,遺囑上寫著,三兄弟分家,其中大兒子得二分之一,二兒子得三分之一,小兒子得九分之一。但是十七頭牛,二分之一、三分之一、九分之一的分法,都不是整數,怎麼分呢?三個兒子就天天吵架。 鄰居一位長者看到了,就把自己僅有的一頭牛送給他們,讓他們好分家。這下子,十七頭牛加上長者的一頭,共十八頭牛,大兒子應分二分之一,得到了九頭牛;二兒子三分之一,是六頭牛;小兒子九分之一,是二頭牛。最後,三兄弟發現,所分到的九頭牛、六頭牛、二頭牛,加起來剛剛好是父親給他們的十七頭牛,不多也不少。於是就再把多出來的一頭牛,還給隔壁的長者。長者絲毫沒有損失,反而替三兄弟解決了問題。像這樣對於分家的處理,貧僧也有過多次的經驗。 人不分地域 都是佛弟子 有一個信徒家裡起了糾紛,兄弟五人要分家,彼此僵持不下,就要我去為他們主持公道。這應該是貧僧在五十年前年輕的時候,遇到最難解的問題了,我哪懂得分家呢?尤其五個兄弟,各有立場,各有計較,每一個人爭的都有理,財產怎麼分? 後來,我就跟他們打趣說,你們這樣子相爭不下,最公平的辦法,就是把你們家裡的所有桌子,鋸成五份,一個人拿一根;把碗盤打碎,一個人拿一塊;把房子拆了,一個人拿一份,我想這樣子最公平了吧!他們聽了以後,才知道分家不能太計較,吃虧也是福哦! 我到宜蘭弘法,那裡的人很單純,信徒都像君子之交,其淡如水,也沒有什麼事故。後來我到高雄,高雄是一個很熱情的地方,在高雄佛教堂就發生了地域觀念。 最初,苓雅區的信徒居多,接著,因為我的關係,隔壁的新興區,就有很多信徒來參加共修,又再過了幾時日,鹽埕區信徒也過來共修了。在這一個小小佛堂裡,經常大家計較。這是這個區,那是那個區,甚至於說,這是高雄幫的,那是台南幫的,還有說是澎湖幫的,彼此爭執不下。 我也不得辦法,只有集合大眾說:「你們如果都這樣子計較的話,我也不是你們這許多區域的人,明天我也應該走路。」甚至於我也跟釋迦牟尼佛講,「你是印度人,還是回到印度去吧!」大家才感覺到他們的地域紛爭、計較,實在無聊。後來在佛教堂裡,從各地來的人,雖有區域不同,但信仰相同,都是佛弟子,也就沒有這許多爭執了。 沒人情包袱 就業更容易 在四、五十年前,台灣的社會經濟還沒有起飛,一些青年學生,學校畢業之後,想找個職業非常困難。有一些信徒,就想到來找師父幫忙,介紹一份職業。可是這個貧僧師父,雖然工商界的信徒也不少,但夠他信賴的人士,也不是一經介紹,就獲得他的信任,照單全收。要找一個適當的時機因緣,為這一個青年找一份職業,實在也是一個難題。不得已,經過了一個月、二個月,甚至三個月,好不容易找到一份適合的職業,叫他去面試的時候,他回答說,我已經在另外一個地方上班了。我那幾個月的辛苦,付之於流水,這個還不打緊,我對於負責人沒有交代,失信於人,這是我最難堪的感覺了。 接續這許多垃圾難題,後來凡是有人要我替他找職業,我就告訴他,現在一般的機構,對於人情、八行書都不會很信任,我建議你在報紙上,找那許多分類的小廣告,看到哪一個適合,跟他們的負責人說,我給你試用二個月、三個月,因為對方沒有人情的包袱,聽到給他試用二個月、三個月,他沒有負擔,你就很容易找到職業了。 再有,一個家庭母女兩人,前來要求出家,聽到母親的述,也覺得適合,發起道心。我們當然有成人之美的心願,就允許母女出家修道。四十餘歲的母親,信心道念確實非常的堅強,但十七、八歲的女兒才高中畢業,就不是那麼單純了,經常和外界通電話,甚至於過多的書信往來。在佛學院,很難容許這許多行為,對這種有叛逆性格的青年,老師們都要我處理。 貧僧自己過去受的是打罵教育,但是貧僧覺得,需要有上等根機的人,才能接受得起這樣的鍛鍊和考驗,現在一般人的根性,已經不適合打罵教育了。 人的煩惱垃圾 用心處理 客廳、餐廳有一些垃圾容易處理,團體裡的人,他有思想,有無明煩惱,要處理人的煩惱垃圾,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有一天,這一位初入道的學生來找我,對我說:「院長,我的母親一定要我跟她在這裡出家,但是我沒有出家的性格,因為我看到男人都非常喜歡,我這種個性怎麼能在清淨的僧團呢?請院長說服我的母親,讓我再回到社會吧!」 我一聽立刻答應,我覺得這一位學生這麼坦誠,直接了當,避免彼此走很多曲折彎路去了解。當然說服她的母親不難,不過,可憐這一位年輕的孩子,這種不成熟的性格,回到社會怎麼能生存呢?我就跟人借了五萬元新台幣給她,跟她說:「妳回去還要生活,慢慢的把頭髮留起來,幾個月後,找一個正當職業,將來要正派,找到一個好的對象,相夫教子,成家立業,就不能再有別的煩惱妄想了。」 另外,還有一位也是二十歲左右入道的女青年,已經出家二、三年,都很規矩守道,但是有一天,她跟我說:「院長,我家裡有個祖母,年已七十多歲,獨居生活,靠著我做舞女的母親賺錢養活,現在我四十多歲的母親,患了不治之症,也沒有辦法繼續做舞女了,就回家陪伴祖母。」她說她實在於心不忍,想要回社會就業,照顧她的祖母和母親。我一聽,唉!這也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 時月磨練 圓滿解決煩惱 那個時候,高雄縣政府有個公辦民營的老人公寓,政府把公寓交由佛光山辦理,裡面也收容了二百多位老人。我就找了黃美華主任,我說能容許這個青年人的母親和祖母在公寓裡生活嗎?獲得了她的認可,我再告訴這位青年學生。她認為不妥,她願意自己負擔起孝養祖母和母親的責任。人各有志,雖然可惜在修道的路上又增加了損失,可是在人倫孝道上,貧僧也不能不協助她再去到紅塵裡奮鬥吧! 總之一句,經常來找我的信徒也好,學生也好,都是有許多苦難的問題,很多的糾紛,難以排解的是非,都得要去處理他們丟給我的煩惱垃圾。 在佛光山開山初期,不少的退伍軍人到佛光山分擔各項工作,如:廚房、園藝、清潔、司機等,因為過去軍人的性格,在一個無諍的僧團裡面,有一些也不容易適應。佛光山的職事對這許多不適合的人事,都來找我去處理這許多問題。起初要叫一個不認識的工作人員離開,實在難以啟口;但貧僧經過時月人事的磨練,對這許多要丟棄的煩惱垃圾,總能很歡喜圓滿的解決,很少有後續的糾紛。 徒眾在世界各地弘法,有的好大喜功,在當地建設道場,也沒有計算,就跟人家訂約,到最後賠償,搞得要訴訟,這個都是給佛光山難堪的垃圾問題,我都得幫他們處理,現在才能讓佛光山在世界上,弘法利生,可以平安無事。假如不幫忙他們處理那許多的垃圾問題,我想,這短短五十年間,要想在全世界建立佛教的道場基地,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其它的,如:不慣四點半的早起,不慣三餐淡泊的素食,不慣每天刻板的排班、禮拜,或者發現到一些有妄想症、精神分裂症,尤其現代人的憂鬱症,好像氾濫成災,山上的職事,都會把這許多垃圾問題,交給我來處理。 沒多大本領 只是為人想 還有,現在兩岸的問題談不攏,也都是彼此嫌棄對方的垃圾。我曾說過,對於兩岸問題,大陸對台灣要用愛,台灣對大陸要用智慧。佛教講慈悲,人怎麼肯得慈悲呢?你要為人設想,或者人我立場調換,那還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呢? 垃圾還容易處理,有很多的人投給我變化球,貧僧就不容易接招了。今日的社會,雖然貧僧有出世的胸懷,但是難辦入世的事業啊!不過,既然承擔了佛教的捕手,有很多的變化球,就不能不接受處理。所謂變化球,各黨派、各地,派系之間糾紛,各種貪欲、無明,各種傲慢、瞋心,也難以一一的舉例。總之,垃圾桶裡的垃圾要會焚化,一些變化球,也要懂得接招。 貧僧處理這許多問題,並不是有多大的本領,只是說能為別人設想,可以化繁就簡,能肯得自我吃虧,最後,也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垃圾問題了。 貧僧一生的歲月,總想到安貧樂道,無是無非;但有時候,想起了童年喜愛在家庭裡面打掃,清潔櫥窗,倒除垃圾。只要甘願承擔,助人為快樂之本,又有什麼怨嘆不好呢?貧僧這一生處理垃圾的問題何止千百件之多,但承蒙唐一玄老師讚歎我「舉重若輕」,貧僧能得到一位德高的長者給我這麼一個評價,也自覺心安理得了。 貧僧寫這個「有話要說」,許多徒眾都擔心說:「發表後,各方的反應會有不一。」我都不太計較,因為「正人說邪法,邪法也成正;邪人說正法,正法也成邪」,後面人家怎麼看法,貧僧就不太計較了。 二十說 之十四2015.03.26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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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十三說 貧僧受難記

貧僧近九十年來的歲月,面臨生死的邊緣,從鬼門關又走回來,也不知道走多少次了,有些也不值得說。比方說掉進冰窟,還能自我爬起來,雖是奇異,但也不值一說;也曾騎自行車,從三層樓高的小丘陵,衝到深溝,車子跌得粉碎,人絲毫無傷,這也不值得一談。甚至在戰爭中,槍林彈雨,多少次的死裡逃生,好像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貧僧還是有許多受難的過程,在此一說。 被師父開除 首次感受苦難 童年家貧,這不算什麼苦難;軍閥、土匪的騷擾,還是一個兒童的我也不懂得害怕;對日抗戰,槍砲子彈齊飛,總想不會打中我,也不知道危險。 出家後,受的是打罵專制的教育,但貧僧認為這是當然的教育,也不覺得是苦難。直到十七、十八歲,在棲霞山已經過了七年歲月的我,忽然給師父開除,茫茫前途,不知道何處去安身,這才覺得第一次苦難的歲月真的來臨了。 我十二歲出家的時候,師父志開上人只是棲霞山的監院兼律學院的訓導主任,到我十七歲那一年,他已經是院長了。做院長的師父為什麼要開除我呢?原因是,我童年出生在揚子江邊,家門口不遠處就是運河,經常戲水,可以說水性很高。出家以後,在棲霞山上,連個池塘都沒有,就好比青蛙、烏龜,忽然一下子到了乾旱的地方,幾乎奄奄一息,真是苦不堪言。 但這還不算苦難,因為我還能活下去。青少年養成好動的習慣難以更改,最初在小型的律學院裡,就提倡打乒乓球,雖然受責備,但後來師長也是不了了之。對十七、八歲的青年而言,打乒乓球也不夠味道。這時候,同學裡有一位師範畢業的青年同學,擅長打籃球。我經常聽他講述打籃球的好處,因為貧僧當時身兼學生自治會的會長,也就想來設計籃球場,鼓勵同學打籃球。 籃球場位在棲霞山山門外,場地很寬廣,但籃球架、籃球如何取得,就沒有辦法了。不過,那時候棲霞山寺山上的森林經常有人會來盜伐樹木,寺院裡有時候會派我們巡山,驅趕這些偷伐樹木的鄉下人。我在他們身上動了腦筋,把他們盜伐的樹搬回來,做成籃球架子,變賣一點價錢,換了框子和籃球回來。就這樣,我們開始打籃球了。 離校返宜興 連路費都沒帶 棲霞山寺地處偏僻山區,平常沒有人來往,在山門外奔跑吶喊,也不會有人知道。但有一天,不幸師父從那裡經過,給他看到了,他認為我在山門外奔跑呼號打籃球,實在有失出家人的體統,一怒之下,集合大眾,宣布開除領頭打球的我。 但是住慣了七年多的棲霞山,一下子開除了我,我要到哪裡去呢?忽然覺得前程茫茫,不知如何是好。不禁感到一個人沒有前途、沒有倚靠、沒有未來,好像宣布了死刑,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離開了棲霞山寺,難道我要去做孤魂野鬼嗎?回想起來,這是第一次切身感受的苦難。 後來有幸,進入當時最負盛名的焦山佛學院,兩年後,二十歲那年的冬天,忽然對學院的教育制度不滿,就從焦山寫信寄到棲霞山,要求師父讓我回祖庭禮祖。記得有一天晚餐之後,我到院長室要求告假離開焦山佛學院;當時剛上任院長的東初法師,聽了我的話之後大怒:「不是期頭、期尾,怎麼忽然想起要離開焦山?我們有什麼對你不好嗎?」我千說萬說,他都不准假。因為東初法師的輩分很高,他甚至發狠說:「就是你的師父也要聽我的話,你怎敢不聽話呢?把訓育組長現華法師找來!」 訓育組長現華法師聞訊很快就趕到了,院長下令:「把這個學生關起來,不要讓他離開。」我想到,過去在棲霞山,我不要離開,院長要開除我;如今在焦山,我要離開,院長要關閉我。那時候我也不懂,關閉究竟是不是像閉關一樣,是一年呢?三年呢?都不知道,我也好像犯罪被判了刑似的。 不過,我已經得到師父的允准,他要在鎮江搭幾點的火車,要我趕往會合,準備帶我回宜興大覺寺禮祖。當然,我有恃無恐的跟訓導處抗爭,什麼東西也沒有帶,身上連路費都沒有,在第二天早晨天還沒有亮,就到江邊叫了渡船送我過江。 在偏鄉任教 戰爭中求生存 船夫倒也好心,雖然才在天將微曦的時刻,他還是搖搖晃晃的帶我過江去了。快要抵達對岸的碼頭之前,好像在焦山這邊的碼頭有人揮手大叫,船夫一聽,忽然對我說:「你是溜單的嗎?」他以為是焦山的人要他把我帶回去。 我內心有愧,但也不敢開口,心想:「這下子真是苦難來臨。」及至回到焦山的碼頭邊,才知道,原來是一位老師也想過江,因此叫船趕快回來。那位在家的老師一登船之後,我就理直氣壯的責備那位船夫:「你怎麼可誣賴我溜單呢?」他連聲向我道歉。到了鎮江,我登上了岸,趕緊跟師父會合。有關去留,是我感覺到的又一次苦難。 到了祖庭大覺寺,我們的廟是以務農為業,沒有香客、沒有信徒,只有靠幾個工人種田,維持生計。我本來就是農家子弟,回來後,當然投身以農為業,也不以為苦。正在這個時候,宜興的教育局任命我擔任一所國民小學的校長,我覺得非常的意外。我也沒有受過正規教育,沒有進過學校,也沒有看過學校,我怎麼能做校長呢?但好事降臨到我的身上,機會難得,我不能推辭,於是想辦法「做中學」。 從此,我就安住在祖庭大覺寺裡,我的理想是一面在大覺寺設立一座農場,辦好一所學校,讓社會不至於譏諷出家人是社會的寄生蟲、分利分子。 但是,幸運的後面,苦難的日子卻隨之而來。一年半後,儘管白塔山位在窮鄉僻壤的地區,白天,因為剛抗戰勝利不久,國軍經常來巡查,他們一來,我們寺廟裡所有的牙刷、毛巾都一掃而空,這也可見得,當時的國軍他們很是貧苦。晚間,共產黨的游擊隊前來問我們:白天國民黨的軍隊來這裡做什麼活動?夾在國共鬥爭之間的痛苦,生命猶如游絲。聽到寺外的狗吠,總是膽顫心驚;有時候半夜得爬到屋頂上,巡看四周有什麼土匪壞人,因為據聞我的一位師祖,就是在大覺寺給土匪砍斷了雙腿。 被五花大綁 險些槍斃送命 終於有一天半夜裡,忽然十幾枝槍對準我的床,把我叫醒。我也不知道是國民黨?共產黨?還是當地的土匪?我雙手給他們綑綁起來,走在田間小徑,我也不認識那些村莊道路。走了一、兩個小時,把我關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裡,裡面有近百人,有的人被綁在柱子上,有的人手腳被反綁在地上。 我進到裡面的時候,他們原本要用繩索把我吊在屋梁上,有一個人在要吊我的人耳邊說了幾句話,我才被免掉一些災難,讓我坐在地上。在房子裡面,和外面完全隔絕,沒有任何音訊,大家也不敢相談,左右都是監控的人,不知道自己身犯何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和自己有什麼冤仇。 一天、兩天過去,我記得將近有兩個星期,每天都看到兩、三個人被叫出去,不是被打得皮開肉綻,用門板抬回來,或者一去就是槍斃不回了。兩個星期後的一天,忽然叫到我,把我五花大綁,記得那是一個春暖花開的時節,陽光普照的下午,可是我覺得太陽非常昏暗,好似被綁赴法場,即將要被槍斃的樣子。但很奇怪的事情,我一點都沒有懼怕,只是感到遺憾,我才二十一歲,在這裡即將被槍斃斷送生命了。師父不知道,家人也不曉得,人生真是像水泡一樣,如《金剛經》所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後來,那許多人把我帶到另外一個房屋,裡面都是像老虎凳之類的刑具,應該是對犯人嚴刑拷打的地方。有一位先生約莫三、四十歲,跑來跟我講:「我們知道你是知識分子,我們也不為難你,你看看這些刑具,一切還是招供吧!」當我正要回答他:「我不知道要招供什麼。」他忽然起坐,旁邊有個人找他,講了幾句話之後,他的態度立刻改變,就叫人把我帶回原來囚禁的房子內。 第二天,也沒有要保人,也沒有問話,就把我放出來了。在門口,有師兄來接我,我想大概這十多天來都是師兄想辦法給我營救,回想起來,他們究竟真正的身分是什麼,到了今天,我也搞不清楚。但從此,就不敢在學校擔任校長,也不敢住在祖庭內了。在民國三十七年(一九四八)的春天,我回到了南京。 登台被逮捕 多人奔走獲救 當時在南京華藏寺,由智勇法師擔任住持,我們是同學,情同手足,他一見到我回來,忽然他不要做住持了,要把住持讓給我,所以,我在南京華藏寺做過短期的住持。因為那個時候正發生「徐蚌會戰」,路邊的死屍很多,智勇法師發心做「僧侶救護隊」,去收埋路邊這許多的死屍。他招募隊員半年以後,也招募了一、二百人,共同參加僧侶救護隊。但那個時候,忽然有人認為他們的行為不對,怎麼可以把不知姓名的人埋葬了,讓他們的子孫找不到他們過世的家人?這個工作應該要先接受訓練。 但到哪裡去訓練呢?他們說要到台灣去訓練。智勇法師忽然就放棄了組織僧侶救護隊的行動。我覺得他的退票不當,因為你邀約了那麼多人,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我就說:「你不去,我來去。」當時也有多少人說要到延安大學去讀書,有人說要到台灣的國民黨那邊去。我們年輕,根本就分不清國民黨?共產黨?因為關閉在寺廟裡面,對社會的情況不太了解。不過,在南京,已經由家師接洽他的朋友孫立人將軍,因此我就奉師父的命令,拿了他的十二塊銀元到了台灣。 決定要到台灣的時候,也有人叫我要到延安,我也搞不清楚台灣和延安,也搞不清楚國民黨、共產黨,只想到要有路可走,就這樣,我也糊里糊塗的,在太平輪失事後不久就從上海乘船到了台灣。這是在大陸最嚴重的一次受難經過了。 我到達台灣,是民國三十八年(一九四九)的春天,剛過年不久。雖然遇到一些困難,引發我生命的危險,掛單不著,前途渺茫,不過也不算苦難。感謝吳伯雄先生的父親吳鴻麟老先生幫我辦了戶口,讓我可以留下來,後來居住在中壢圓光寺。記得到了五月的時候,台灣的行政長官陳辭修下令逮捕大陸來台的一百多位僧侶,包括慈航法師、中年出家的黃臚初將軍(律航法師),當然我也在其中,那個時候抓起來的大部分不是槍斃,就是用麻袋包起來丟到海底。 我記得我們被關在桃園一個倉庫裡二十三天,好在是夏天,大家都睡在地上,也不覺得寒冷。靠著吳國楨的父親吳經明老先生、孫立人將軍的夫人孫張清揚女士,以及立委董正之、監委丁俊生等人,為我們奔走呼籲,在白色恐怖的那個時代,我們終於獲救了。這應該也算是一次比較嚴重的受難過程吧! 釋放以後,感謝圓光寺照樣收留我們,我們就更加勤勞的為常住服務。打水、擔柴、拉車,洗刷廁所等,心甘情願。當時的住持妙果老和尚,大概是欣賞我的勤勞,親自帶我到苗栗法雲寺,要我在那裡看守山林。我的《無聲息的歌唱》那本處女作,大部分就是在那個山上茅蓬裡,伏在地上寫成的。 警察頻上門 每周半夜問話 後來有機會,受大醒法師之邀,要我擔任台灣佛教講習會的主任秘書,其實就是一個佛學院的教務主任。我自知沒有行政的經驗,哪裡能做祕書呢?後來種種的陰錯陽差,隔了一段時間,我還是到了新竹青草湖靈隱寺,擔任起教務主任來了。那個時候,警察不准我們外出,可是佛教會要我們每個星期到新竹市區講說佛法一次,外出必須要向派出所請假允許才可。其實,說來好聽,名義上做教務主任,事實上是化地為牢。 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新舊曆年間,講習會遷移到台北,因此我也就得以脫身,離開了新竹,受邀到宜蘭講說《觀世音菩薩普門品》。這是一部由日本人森下大圓寫的著作,我邊學日文邊翻譯,很受台灣讀者的重視,也就一邊講說這部經典了。 那個時候,台灣距離二二八事件的發生已有一段時日,社會的「三七五減租」、鄉鎮長的選舉,社會白色恐怖的氣氛,已經有所改進了。但是,我在宜蘭,經常受警察不斷給我騷擾。比方,每個星期半夜叫我起來問話,甚至於弘法時,因為放映的幻燈片上有日文的字樣,都受到警告、監視。不過後來,因為對傳道的熱心,我也把生命都豁出去了,與各地的警察經常捉迷藏。慢慢的,終於為台灣的佛教走出一片天地。當然,其中艱難困苦的辛酸,就不是一、兩句話可以道盡的了。 貧僧一生的歲月,在國家、社會裡遇到的不平不談,就是在佛教裡受長老們的壓迫,雖不能說罄竹難書,也是不只多次了。例如,我為東初法師編輯《人生》雜誌,替他趕在交代的前一天晚上,從江子翠走到萬華火車站,再到台北轉車到北投,下了車,外面正下著毛毛細雨,貧僧怕雜誌淋濕,脫下長衫,把它包起來,扛在身上,爬上了山頂,好像已經將近夜晚十一點鐘了,發行人東初法師看到了也非常歡喜,就對我說,你很負責任。因為太晚了,也不得辦法有交通工具回台北,就留下來,住在法藏寺。 第二天他跟貧僧講,我中午要請客,你就留下來幫忙招呼吧。對於院長的託付,我當然樂意,就準備餐具布置。但當要吃飯的時候,他忽然叫我,你怎麼不到廚房去吃飯?貧僧覺得,這是很大的侮辱,我也做過校長,我也做過住持,我也是現在雜誌的主編,連跟你們坐一桌吃飯都不可以嗎?好,到廚房去吃飯。 這時經過廚房,看到廚房裡面忙的那許多人,貧僧都不認識,實在不好意思進去吃飯,就只有走旁邊悄悄的下山。法藏寺的台階到山下,應該有四百階之多吧,我好像踏在棉花上,或者走在雲端裡,怎樣走到山下,現在也不復記憶了,但我心中一點懷恨都沒有,發願將來一定要普門大開,歡迎別人來吃飯。 後來在普門寺,真的設了兩桌,每天供給往來,不問姓名的人用飯,在佛光山開山最初的時候,一、二十年中,凡是到佛光山的出家人,除了一宿三餐的供養以外,臨走的時候,還要給五百塊錢紅包作為車費。所以後來貧僧很多的事業都叫「普門」,就由此而來。 籲論文重賞 出訪反受阻礙 美國的沈家楨居士邀請我擔任「密勒日巴學人獎學金」的審查委員,每次從高雄到台北開會,都有六百塊錢的車馬費。但是有一次,我認為論文的獎金應該要提高,因為重賞之下,才有人願意為佛教著書立說,只有三千元,要人寫五萬字的論文,實在微薄,應該要五萬元。 但是主席南亭法師,三番二次的叫其他委員不可以聽我的話,並且怪我不可以有如此的建議。因為同樣的態度欺壓,一而再,再而三,終於讓貧僧那時候年輕氣盛的火,不能忍耐,桌子一拍,就說:你憑什麼倚老賣老!便拂袖而去。自己想來,愧對長老,不該忤逆犯上。實在說,青年僧伽通過這許多長老的言論、思想而能夠在佛門生存,實在不容易!正如李敖先生說,中國的老人,不但不肯交棒,還要給青年人當頭一棒。 白聖法師以中國佛教會理事長之尊,三番五次阻礙我出國訪問的機會。有一次,越南的禪定法師知道台灣的情況,特地專函邀請我到越南,參與他們的社會福利基金發展會議。當然,中國佛教會也受他們邀請了。 那個時候出國,都有出國前的會議,要由國民黨來隨隊監視,才可以出國,貧僧知道要出國一定要跟隨他們的團體。我從高雄坐夜車,到了台北,正逢他們即將開會,白聖法師一見到我就問:「你來幹什麼的?」我說:「越南也邀請我去開會,我想來參加出國會議啊!」他又對我說:「我們大家都不歡喜你,你回去吧!」我一向很有節制,但那個時候,剎那之間,我實在轉應不過來,不過我還是忍耐,跟他說聲謝謝,就回頭了。我走到會場外面來,會議中的立法委員莫淡雲女士跑出來說:「你就這樣子回去嗎?」我說,不這樣回去,我又怎麼辦?我想他也無能為力,我就走到火車站,搭火車回到高雄已經傍晚了。 總上所說,貧僧一生所受的苦難、屈辱、傷害、歧視,也一言難盡。不過,所幸佛門裡有忍的修行。忍,不但是力量,而且是智慧,六度裡的喜捨、苦行,尤其忍辱,雖不能圓滿,在濫廁僧倫中,貧僧也應該夠條件做一個出家人吧! 二十說 之十三2015.03.22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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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六說之一 夫妻相處之道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我的信徒中,青少年不少,老年人也很多,但中年的夫妻為數更多。說到夫妻,過去的夫妻大多廝守一生,現在的夫妻則離婚率不斷增加。記得有一首歌,描寫夫妻彼此的關係,先說妻子唱: 自從嫁了你呀!幸福都送完。沒有好的穿呀,好的吃。 沒有股票呀,沒有田地房產;沒有金條,也沒有金剛鑽。 住的也不寬,用的也不全,哪一件教我過得慣; 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 丈夫也跟她唱: 自從娶了妳呀!每天聽妳煩。妳說投機商呀,我不幹。 妳說囤積戶呀,我是更不願;不做貪官,哪裡來金剛鑽。 良心妳不管,名譽妳不關,難道妳要我做盜犯? 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 共同信仰 家庭相處融洽 對於夫妻之間的問題,在信徒中,找我協助處理的,也為數不少。例如:丈夫跑來跟我說,太太嘮叨,廢話很多,嫉妒心太重,懷疑心太強烈,對家族都不友善,實在難以再忍受……。太太也來跟我講,嫁給這個丈夫,她不勝懊悔,不負責任,吃喝玩樂,搞婚外情,甚至家庭暴力,最好能離婚……。可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對於家庭裡的這許多事情,實在講,我們一個出家人,也沒有經歷過這許多事故,很難幫他們調解。不過是信徒的家庭,也等於是我們團體中的一分子,總要給予一些關心、分析意見。 像有的先生跟我說,師父,請你幫忙我教訓、教訓我的太太。可是師父不是學校的老師,太太們也不是學生,不能像老師管教學生一樣的方式。有的太太跑來說,師父,先生如何、如何不顧家,請你幫我們來管管我的先生。你說那許多男士,有的年齡、學歷、事業,什麼都超過我,我不能因為我做一個出家人,有一個師父之名,就教育那許多男士們。總之一句,我說過的,我是一個垃圾桶,好事都不會告訴我,都是糾紛、吵架,都是難解的問題才來找上我。 夫妻沒有共同的信仰,這個家庭相處就不容易融洽。記得我在澳洲遇到一對台灣移民過去的夫婦,生活不成問題,但澳洲社會,除了大自然的風景之外,是一個人民生活很悠閒的地方,人事上都很逍遙自在。 兩個人因為退休了,也不得地方去,夫妻天天待在家庭裡,時間久了,慢慢的,你看我不慣,我看你不慣,就有意見產生。最初是語言不合,到最後生起氣來,甚至拍桌摜凳,摔壞東西。 後來我們在當地設立了南天寺,他們因為在台灣就有信佛的因緣,參加佛光山的活動,夫妻倆就來寺裡幫忙。之後,夫妻回家都互相分享在寺院服務的心得,怎樣接待、怎麼供應客人茶水、怎麼禮佛禪坐、怎麼煮飯揀菜……,話題多了,歡笑聲不斷。自此以後,家庭氣氛變了,夫妻也不再吵架,每天相親相愛。 有一天兩個人就談到,我們怎麼能友愛、和好呢?原來是因為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信仰,有佛教的道場可以服務奉獻。所以,我們成立佛光會以後,都主張先生來參加,要帶太太一起來;太太來參加,要帶先生出席。因此,人間佛教對於夫妻之間的和諧、尊重、相處,一定要有共同的信念、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生活,這對家庭就多了一層保障。 人間佛教不像過去的傳統寺廟,比方夫妻到寺院裡來,本來是雙雙對對,就有人來把丈夫帶到東方,把太太帶到西邊,合法的夫妻在一起,這在佛陀的制度裡,是被允許的天經地義倫理,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分開呢? 情感資糧 用愛能贏得愛 有一對夫妻,兩個人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結婚以後,因為雙方家庭都很有教養,所以沒有吵過架,不過夫妻彼此不講話,相互冷戰。這不講話很麻煩的,男人心裡想,太太妳應該先跟我講話;女人心裡也想,丈夫應該先和我說話,誰也不肯先開口。平時你吃你的飯,我做我的事,家庭顯得很沉悶。 先生是一位音樂家,愛好音樂,很顧家庭,性格也溫和,從沒有疾言遽色;太太則是賢妻良母,把家庭打理非常好,打掃得一塵不染。十多歲的女兒在旁觀看,爸爸媽媽都這麼好,為什麼他們不親愛呢?小孩子也不懂。 有一天,太太在擦地板,先生在彈吉他,太太忽然把抹布放下來,說:「這一段很好聽耶。」先生一聽很驚訝的說:「妳真的有聽我在彈琴嗎?」「怎麼沒有聽你彈,我天天都在聽你彈啊。」「妳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呢?」兩個人就想,好久以來,彼此誤會,冷戰這麼長的時間太不值得了。「我們從明天起,再回復談戀愛的時候,每天到公園散步十分鐘。」 其實夫妻平時要多溝通、讚美對方,常講我愛你,你愛我,這就能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現在有一些丈夫要上班去,說:「太太,再見!講一聲妳愛我好嗎?」太太不肯講。「講嘛。」這個先生覺得很尷尬,還是說:「妳講嘛!」「講什麼『我愛你』、『我愛你』,到了現在有什麼愛不愛!」其實,夫妻之間,愛是沒有時間的,愛是永恆的。 後來這對夫妻的女兒長大了,也有同母親一樣的性格,嫁給一個很好的男人,同樣的,彼此冷戰,互不講話。所以,男女雙方希望「對方要先對我好」,這一個觀念要修正。用愛才能贏得愛,就好比投資,你不投資哪裡有回本呢? 相互讚歎 夫妻感情增進 曾遇過幾次,從台北那麼遠來到佛光山的婦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氣憤、心情低落,說她要落髮出家。我們一看,就知道這必定是家庭有了問題,當然問她,她也不肯直說。 妳要出家,總要對妳的家世做一些了解,妳填一張表格,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家裡的電話、家裡還有什麼人?因為妳要出家,總要直說,她把一切的資料都訴說了,但對於夫妻吵架,家庭糾紛還是不肯講,只是說家庭不好。 有了資料,我們另外打電話到她台北的住處。她的先生正在著急的時候,聽到我們告訴他太太的消息,非常興奮的問:「我太太在哪裡?我太太在哪裡?」我們就跟他說:「先生,太太是在我們這裡,但是你要愛她,她才能回家;你不愛她,她就在我們這裡出家了,我們是個寺廟啊。」 先生就趕快說:「請你們不能讓她出家!今天太遲了,我明天就來,我明天就來。」第二天,先生來了以後,讓他們夫妻談話,不要一個小時,夫妻雙雙笑逐顏開,手牽手回台北去了。像這樣的故事,在佛光山經常有之。 也因這樣的因緣,我們就在台北設立一個「觀音線」,由朱唐妹、李虹慧等人主持,讓一些因一時氣憤的夫妻們,有個申訴的時間、窗口,給他們一些建議,減少夫妻對立的情況。 過去我常常講一個笑話:先生下班回家吃飯,太太煮了一道清蒸板鴨,先生一看,鴨子怎麼只剩一條腿,就問太太:「怎麼妳煮的清蒸板鴨只有一條腿呢?」 太太就說了:「我們家的鴨子都只有一條腿!」「亂說,我們家的鴨子怎麼可能只有一條腿?」太太說:「你不信,我帶你到我們家後院的池塘去看。」因為是正中午,鴨子正在休息。大家都知道,鴨子休息的時候,都把另外一條腿蜷起來,太太就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都一條腿嗎?」 但先生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被矇騙過去,他兩隻手鼓掌,掌聲一起,鴨子受了聲音的振動,伸出另一條腿,即刻划了水離開。先生笑著說:「太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是也兩條腿嗎?」 太太沉著臉:「先生,你不知道嗎?因為你有掌聲,牠才有兩條腿的啊!」意思是說,我天天煮來給你吃,你一句讚美都沒有,就讓你只吃鴨子一條腿,如果你早一點給我一些掌聲,我就讓你有兩條腿吃了。 所以,夫妻相互讚美,偶爾先生買一點小紀念品送給太太,太太偶爾要讚美先生。讚歎也是佛教修行的法門。父母讚歎兒女,鼓勵比打罵有用;夫妻相互讚美,相敬如賓,自然感情增進;不開口的夫妻,必定都會出問題的。 智言橋梁 婆媳關愛歡喜 其實,一個家庭裡也不只夫妻之間有問題,還有婆媳相處問題。尤其婆媳不合,讓一個男人夾在媽媽和妻子之間,實在難做人,一邊要盡孝,一邊要有情義,很難以兼顧。 有一對婆媳一直處不來,媽媽要求兒子必須跟媳婦離婚;妻子要丈夫搬到別處去,不要跟媽媽這個苛嚴的老太婆住在一起。 聰明的男人,就對媽媽說:「媽媽!我們才結婚不久就離婚,會給人笑話,也會說媽媽對媳婦不好;假如遲個半年,媽媽待她好一點,讓人家知道,我們家裡的婆婆很愛護媳婦,然後我們離婚,就不至於影響媽媽的名譽。」媽媽聽了以後,說:「半年我可以忍耐,但是你要有信用。」 兒子又對太太說:「我們現在剛結婚就出去,人家說我們不孝,今後也很難做人,這樣好了,以半年為期,妳對媽媽好一點,跟她說笑話,讓她歡喜,人家知道我們家庭和順,然後我們再搬家,也不至於讓人家取笑我們家的婆媳相處發生了問題。」太太聽了以後也說:「半年我可以忍耐,我會照你的話做,但半年後我們一定要搬家喔。」就這樣,婆婆為了對兒子的承諾,就對媳婦有所愛護;妻子為了對丈夫的交代,從此對婆婆也恭敬孝養。 半年以後,媽媽對兒子說:「兒子啊,你可千萬不能跟媳婦離婚,她實在是好得不得了。」媳婦也跟丈夫說:「婆婆實在是對我們很慈愛,我們還是不能搬家。」家庭本來都沒有事,只是婆媳之間有了成見,一個男人夾在兩人中間,如何把成見消除,就需要智慧了。 所以我經常講,婆媳之間要跳探戈,夫妻之間也是要跳探戈。就是牙齒和舌頭,有時候一不小心,牙齒也會咬到舌頭。所謂「敬人者,人恆敬之」。待人好,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就如現在一些做領導的人,對部下要愛護,要幫他解決問題,部下自然對長官就恭敬,那麼工作也會有效果。所以彼此體諒,彼此友好,人間的喜悅就會增加。 疼愛女兒 天下母親皆同 關於婆媳之間的問題,也有一則趣談。有一戶人家,因為端午節到了,婆婆就叫媳婦說:「媳婦啊,端午節到了,妳要包粽子。」媳婦一聽,現代的女孩子,哪裡會包粽子,但婆婆的話,也不敢拒絕,就非常辛苦,跟別人請教、學習。 到了端午節中午,好不容易粽子包好了,就在粽子快煮好的時候,她想向婆婆報告,可以吃粽子了,卻聽到婆婆在客廳裡打電話,注意一聽,婆婆在電話裡說:「女兒啊,妳的弟媳婦快做好了,妳趕快回來吃粽子喔。」 媳婦一聽,頓時生起瞋恨,無明火燃燒。心想,我這麼樣辛苦、艱難的包粽子,妳一點都不給我幫助,給我安慰,現在粽子好了,就叫妳的女兒回來吃粽子。媳婦非常不服氣,把圍裙一解,廚房門一關,就回娘家去了。 大概娘家也不遠,回到娘家,進了門,正好看到媽媽,拿起電話,一看到她回來,就說:「女兒啊,妳回來的正好啊,我正在要打電話告訴妳,妳嫂嫂的粽子包好了,叫妳回來吃粽子啊。」這個女兒一聽,這才明白,原來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母女有母女的感情,婆媳是婆媳的感情,不是不好,只是程度不同,親密不同。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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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三說 神明朝山聯誼會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貧僧是佛教徒,但我並不排斥其它的宗教,因為不管什麼宗教,所謂信仰都是代表自己的心,儘管人不同,信仰的對象不同。其實,人心要有信仰,這是都一樣的,你相信土地公,你的心就是土地公;你相信城隍爺,你的心就是城隍爺;你信仰耶穌,你的心就是耶穌;你信仰媽祖,你的心就是媽祖;你相信佛祖,你的心就是佛祖。 記得二○○○年的時候,貧僧到澳洲弘法,有一位參議員羅斯先生(Ross Cameron)問我:「你覺得世界上哪一個宗教最偉大?」我說:「你歡喜的、你信仰的,祂就是最偉大。」他一聽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認為我說得很對。信仰,不必輕視別人,你尊重別人的信仰,別人也尊重你的信仰,各信各的,不必要統一。 在一九八九年,《聯合報》邀請我和羅光主教在台北舉辦一場「跨越宇宙的心靈」座談辯論會。其實羅光主教和我相識已久,雖然彼此信仰不同,我們從沒有為宗教辯論過。記得有一次他到佛光山來,那時候佛光山才剛開山不久,連客廳都沒有,我就和他在香光亭邊上,一談就是幾個小時。 各說各的 天主佛陀各表 在這活動開始之前,我就問他:「主教,我們等會兒怎麼辯論呢?」他比我經驗老到,回答說:「各說各的。」我覺得他這句話回答得真妙。實在說,宗教就是各說各的。 不過當然宗教也有不同。有一次,天主教在台北公署召開宗教聯誼團拜,參與者大約三百餘人。因為都是各宗教界的領袖與會,為表示友好,大家都講「三教一家」、「五教同源」。那一天,剛好羅光主教擔任主席,要我做主講,我就悄悄的問他說:「假如說一個神壇上面,有城隍、有媽祖、有觀音、有耶穌,你拜得下去嗎?」他說:「我拜不下去。」 建立宗教的條件有三寶:教主、教義和教徒。宗教的教主不要把他同放在一起,好比你有你的爸爸,他有他的爸爸,各有各的爸爸不同,何必要把爸爸都放在一起,讓你的爸爸和我的爸爸都分不清楚呢?可見得,所以宗教只要「同中存異」,不必「異中求同」。 宗教的教義也不同。像基督教都教人「信得永生,才能得救」,佛教禪門教人「疑慮」才能開悟。所以,宗教的教義各有主張不同,也不必彼此計較。但宗教的教徒可以相互來往,這應該是很正常的。 天龍聞法 眾生皆有佛性 佛教的教主釋迦牟尼佛,他是人,不是神。神權是要講究權威的,風神、雨神、雷神、電神、山神、水神,各有祂的特性。世界上的神仙,正直者為神,否則就為鬼,鬼就等而其次了。但是在台灣拜神,也拜「好兄弟」(鬼)。在佛教裡講六道輪迴,天神比人高,人比其他的地獄、餓鬼、畜生要好。但是天人之上,還有天人師,那就是菩薩和佛祖了。因為他超越神仙六道,他斷除煩惱、了脫生死,已經不在六道之內,所謂「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佛陀也不排斥神明,過去每次講經的時候,都有八部大眾: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羅伽都一起出現,可見佛陀真正是在倡導眾生平等,一切眾生皆有佛性。 在我們中國古老的傳說,神比仙高。所謂神仙世界,神仙以外,就是妖魔鬼怪,那應該就不在信仰之列了。 貧僧和天主教的樞機主教單國璽,有四十多年的交誼,他在罹患癌症之後,寫了一本書叫《生命告別之旅》,在台北舉行新書發表會時邀我前往參加。我出席的時候說,因為單國璽樞機主教是河北人,是黃河的水,滋養他成為天主教的樞機主教;我是江蘇人,揚子江的水,也滋養我成為現在佛教的僧侶。我希望樞機主教來生還是做天主教的樞機,我還是做佛教的和尚,應該都沒有衝突。 聯合祈福 益顯信仰善美 又如美國的丁松筠神父也曾對貧僧說:「星雲大師,假如你出生在美國,可能就是我們美國一個優秀的神父;假如我生在中國,也可能是中國一個發心的和尚。」我覺得這許多宗教人士的開明,實在是很可喜的現象。 陳水扁擔任總統後,台灣一共有十七、八個宗教,他邀我擔任宗教委員會的主任委員,我就請簡志忠先生擔任祕書長。好多年來,我們各宗教代表在台北國父紀念館、板橋縣政府大禮堂等,元旦新年都會舉行「音樂祈福大會」,為國家人民祈福。這真是很美好的人我關係和宗教聯誼。 二○○一年美國「九一一事件」中,恐怖分子撞毀了紐約的雙子星大樓,當時紐約人士希望佛教界也在那裡為死難者祈福超度。貧僧在祈願的時候就說:「今天,在這裡受難的人民,有天主的信徒,有耶穌的信徒,有佛教的信徒,有穆罕默德的信徒,甚至還有好多宗教的信徒,希望佛陀、上帝、耶穌、穆罕默德,您們要各自加被信仰您們的子弟,讓他們能可以得到您們的加持,獲得冥福。雖然死於災難,能獲得一個幸福的未來、美滿的歸宿。」 尊重為先 泯除分別對立 貧僧在台灣六十多年,我最感謝的是宮廟的一些負責人,讓我在城隍廟、王爺廟的廣場上弘法傳教,大家也不以為忤。可見得他們都是認同佛教,彼此一家親。 在北港媽祖宮前的宗聖台上,媽祖宮的主持人也多次邀請我在那裡宣講佛法,理事長郭慶文在四、五十年前,要我為媽祖做一首歌。後來他雖然逝世了,我還是把〈媽祖紀念歌〉完成,以對朋友表示對承諾的負責,也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此外,對於每一間媽祖廟的後殿都供奉觀世音菩薩,我覺得那是信仰媽祖的信徒對觀音菩薩的尊重,也顯得媽祖對他過去信仰的觀世音,沒有忘本之義。 貧僧還在佛學院的時候,每次做早課念到「三世一切佛,阿彌陀第一」,就深不以為然。阿彌陀佛第一,難道是釋迦牟尼佛第二,還有什麼佛第三、第四嗎?後來才知道,在阿彌陀佛的地方——念佛堂,當然講阿彌陀佛第一,在大雄寶殿裡就是釋迦牟尼佛第一。同樣的,在教堂裡,就是耶穌第一,在城隍廟裡,就是城隍爺第一,所有我們信仰的對象,都應該尊重他第一。就例如,一盞燈光亮起來了,你再點一盞,也不相妨礙。所以,在經典裡又說「佛佛道同,光光無礙」,我們信仰的對象,應該他們是沒有爭執的,我們信徒何必要自設立場相互對立呢? 五十年前,開始建佛光山,就有一些信徒抬著他們的神明,到佛光山大雄寶殿來拜佛,他們說,這是神明叫他們來拜的。有的白天來,但有的時候半夜來,他們很計較這個時間。神明來大雄寶殿的時候,他們的神轎都會上下搖晃起舞。我記得那時候的香燈師依靜法師來跟我投訴,他們的樣子實在難看,應該不要准許他們進入大雄寶殿。 神佛友好 聖嬰同來赴會 貧僧就責怪他,人都可以拜佛,神明為什麼不可以拜佛呢?神明拜佛就是抬轎的人起舞,這有什麼奇怪?其實,人拜佛,有人拜佛的樣子;神拜佛,也有神拜佛的樣子,你何必要那麼計較呢?所以佛光山我們代表佛教,也包容神明,成為一家。 佛陀紀念館於二○一一年落成以後,就不斷的有神明來參拜,因為佛光大佛坐像高度有四十八米,連基座佛光樓,高度共一百零八公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高的銅佛坐像。所以,那許多神道教信徒,抬著神明來朝山的時候都說:「我們來拜老大了。」這許多神明的信徒也真可愛,從他們的口中說,禮拜佛陀叫作「拜老大」,雖是江湖口吻,但鄉土的氣味非常濃厚,也顯得親切。 確實也不錯,過去這許多神明,如:仙公呂祖就是拜黃龍禪師為師,關雲長曾在呂蒙旗下遇難之後,神魂不散,天天叫著:「還我頭來!還我頭來!」後來遇見天台山智者大師跟他說:「你過去斬顏良、誅文醜,他們的頭,你又怎麼還呢?」關雲長因此覺悟,就皈依了智者大師。像媽祖林默娘就是觀世音菩薩的信者,民間有名的清水祖師也是一位出家人;北港媽祖的聖像,還是樹璧禪師從福建背到台灣來的。 因此,貧僧曾和這許多神道教的信徒說,佛道自古以來好像兄弟,雖有吵吵鬧鬧,大家還是相親相愛。這許多神明最初來朝山的時候,貧僧還給他們一個紅包結緣,或者一片薄薄像紙一樣的金牌,表示歡迎的意思。 後來,神明愈來愈多,這兩、三年,上千尊的神明相約在十二月二十五行憲紀念日當天,也是耶穌教的耶誕節,來佛光山朝拜佛陀,作為各神明聯誼的日子,連菲律賓天主教的聖嬰、湄洲的媽祖、上海的城隍爺都來參加熱鬧。那一天,千位神明為萬千的信徒圍繞,在佛陀紀念館大覺堂和菩提廣場,或翩翩起舞、或者歡喜歌唱,真是不亦樂乎。讓人讚歎宗教界的團結和諧,猗歟盛哉,多麼美麗的台灣! 因此,就有聞現在聯合國發出聲音說,台灣宗教這麼多,都沒有鬥爭,相互來往,真是一個民主先進的地方。台灣「美麗寶島」的稱謂,也不是浪得虛名,從宗教聯誼上,可以昭告世界,在我們的台灣,大家在宗教裡團結,友誼交流,真是可以成為世界的範本。 傳統宗教 聯合成立總會 有感這樣的情況,貧僧就提議不如聯合成立「中華傳統宗教總會」吧!希望藉著總會組織,和正信宮廟及信徒往來,達到宗教融合、社會和諧的功能。於是,在二○一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於佛光山雲居樓先召開籌備會。承蒙立法院院長王金平前來主持,和數百位宮主、董事長等都來參加,雖然還沒有正式成立,大家就一致響應,並推選王金平院長擔任總會長,副總會長由心保和尚、立法委員許添財、北港朝天宮常務董事蔡、行政院政務委員楊秋興擔任。 後來又邀請高雄市長陳菊做首席顧問,慈容法師擔任監事長,陳嘉隆擔任祕書長等。經如常法師向內政部申請,現已通過立案,將在六月初舉行成立大會。 日前,聽徒眾告訴我說,高雄內門兩百多年「羅漢門迎佛祖」遶境活動,被選為國家重要民俗,我們也期待一年一度佛陀紀念館的神明朝山聯誼會,一起為我們國家社會展現多元文化、宗教融和的寶貴資產。 過去,佛教原本就有護法伽藍、韋馱天將二位護法,都是武將。現在,在佛陀紀念館有山東曲阜的至聖先師孔子,和山西運城的關聖帝君關雲長,我們也特地建了「文殿」、「武殿」供奉,表示四塔的四大菩薩與文武聖者,大家聯合共存。 在佛陀紀念館菩提廣場上,還有八宗祖師,一邊是行門:禪、淨、律、密的祖師;一邊是解門:華嚴、天台、三論、唯識的祖師。此外,貧僧為佛教倡導男女平等,也在十八羅漢裡,羅列了三尊女羅漢。 佛陀在悟道的第一句話就發出宣言:「大地眾生皆有佛性。」一切眾生都是平等,互相尊重,互相包容,互不侵犯,那才能達到世界和平哦。 2015.03.27口述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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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五說 我對問題的回答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我一生的弘法過程中,有些聽眾在聽講以後,於彼此的交流中,總有一些問題要問我。總計我回答的問題,也不止百千萬條了,但是我都沒有留下記錄,現在也記不清他們問些什麼了。就記憶所及,在此僅錄五十三條,表示《華嚴經》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意義,以誌我和聽眾之間交流的往事。 以下,「問」是聽者的語言,「答」是我的回響。這篇的體例,與別篇不同,請各位注意。 1.問吃素是要吃全素呢?吃初一、十五呢?還是每逢三、六、九呢? 答佛教勸人茹素,主要是因為不忍殺生,是為了長養慈悲心。有這麼一則故事:多年前,美國有一隻小鳥被小孩用箭射中了,中箭的小鳥雖然還能飛行,但是箭留在身上總是很痛苦。因此,全國的報紙、電台,都在找尋這隻小鳥。 有人就問:「美國人到了感恩節,吃掉萬萬千千的火雞都不計較,一隻小鳥有什麼了不起呢?有必要動用全國的力量來救這一隻小鳥嗎?如此大費周章的作法值得嗎?」 為了感恩而殺生、吃火雞,這是美國人沒有智慧的習俗。不過,對於小鳥,他們能感到牠真是生命,「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要想救牠,相對於吃火雞,總說還是有一些良知善心。 人雖然也會殺生,但是能有一種挽救生命的心念,總是好的。不論初一、十五,或是三、六、九日吃素食,總比完全不知道素食、不知道愛惜生命的人,要超越得很多了。 2.問在生物學裡,構成生命的條件有三,一生長、二繁殖、三死亡。動物有生命的條件,植物也有生長、繁殖、死亡的條件,那麼,為什麼動物不能吃,植物就能吃呢?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答動物和植物的生命有不同,動物的生命是「心理」的,植物的生命是「物理」的。例如,你要吃動物,牠會恐怖、掙扎,植物不會,植物雖有生長、死亡,但它只是物理上的反應。所以,佛教講「心」,認為有「心」,才是生命的真義。 3.問佛教說「不殺生」,但家裡難免有蚊蟲、蟑螂,不以殺蟲劑消除,人類的健康不就受到危害了嗎?甚至果園農田,不噴灑農藥,驅除害蟲,怎麼會有好收成呢? 答對於家庭裡的蚊蟲蟑螂,一者,你可以採取防治的方法,家中清潔、整齊了,就不會滋生蚊蟲,或者你驅逐牠們,也就了事了。假如不得已,非得要以「殺生」處理,這也不是殺人;殺人的罪,不通懺悔,而殺害微細的生命,雖不是沒有罪業,不過透過懺悔還可以消除一些。 說到「殺生」,就會講到佛教戒律上的問題,但是戒律要守得完全清淨,也是不容易的,只能說,做到多少,就算多少的功德。 至於農夫噴灑農藥,旨在保護植物,並不是以瞋恨心去對付。雖說殺生害命是不清淨的行為,但是農夫為了種植收成,一般也是無心無意的。目的不同,因果業報也就不同了。 4.問佛教講「不殺生」,但是佛教也說「一杯水裡有八萬四千蟲」,甚至所燒的木柴裡,也有蟲蟻、細菌、微生物。這麼說,是不是我們就不能喝茶、不能燒火了? 答你喝水的時候,是覺得在喝水呢?還是吃八萬四千蟲呢?你燒木柴的時候,是預備舉火呢?還是要燒死蚊蟲呢?心念不同,結果就不一樣;凡事與你的起心動念是有很大關係的。 5.問人為了活下去,要維護健康,生病的時候要打針吃藥。那麼,細菌也是生命,我們為了自己的健康,不就殺死很多的生命了嗎? 答生命的層次有高低的不同,細菌還不能稱為完整的生命。「以人為本」的佛教,是以人類的生存為主,縱使有時候為了維護健康而必須打針吃藥,也志不在殺生。所以,在戒律上,業報也是有輕重上的分別。 6.問我曾經打死一條毒蛇,有些信佛的人說我將來會投胎做蛇,假如我去打死人,將來是不是就投胎做人了呢? 答這是錯誤的說法。並不是說你殺這一命,就變成那一命。因果報應不是在形相上計算結果的,是依你殺心的輕重而有不同的結果。何況殺蛇的罪業,跟殺人的罪業,又有程度的不同。同是殺業,但結果不同,不可以混為一談。 7.問世間上有沒有鬼呢? 答世間是沒有鬼的,鬼有鬼的世界,等於虎豹回歸於山林,魚蝦生長於海洋,昆蟲棲息於泥土,飛鳥棲身於樹梢。但你不可以疑心生暗鬼,不可以用鬼計多端的用心去處世,否則人也就是鬼了。我常說:「冷不怕,怕風;窮不怕,怕債;病不怕,怕痛;鬼不怕,怕人。」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呢! 8.問天堂、地獄究竟在哪裡? 答有三個層次:一,天堂在天堂的地方,地獄在地獄的地方。二,天堂、地獄都在人間,你到市場去看一下,盡是烤的、燒的、掛的、割的、刮的,那不就是地獄了嗎?你到高級的大樓別墅去參觀,大家在那裡盡情地享受空調、福樂,那不就是天堂了嗎?三,天堂、地獄都在人的心裡,一個人一天當中,在天堂、地獄裡來往多次。生天堂的次數和下地獄的次數,你可以去做個比較、研究,不妨儘量地讓自己生在天堂裡。慈悲結緣的念頭,就是天堂;殺盜淫妄的念頭,那就是地獄了。 9.問佛教徒都說:「學佛是為了求解脫。」我們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求解脫呢? 答人造罪業,自己不知,不能說沒有。如:侵占別人的財務、批評別人的名譽,身口意侵犯了別人的利益,怎能說沒有犯罪呢?再說,你的煩惱不需要降伏嗎?妄想不需要去除嗎?罣礙不需要解脫嗎? 10.問釋迦牟尼佛現在究竟住在哪裡? 答一、佛陀的法身遍滿虛空,充塞法界。二、佛陀住在你的信仰中、禮拜中、善行中、恭敬中。三,佛陀住在你的心裡,只要「眾生心垢淨」,則「菩提月現前」。 11.問地理風水會影響一個人一生的窮通禍福嗎? 答世間的道理,天有天理,地有地理,人有人理,情有情理,心有心理,物有物理,風水地理不是沒有,但也不是從方位的東南西北來看的。一間房屋,只要能通風、採光好、視野好、有通道,空調設備齊全,不就是風水寶地了嗎?福地福人居,無論什麼地方,只要你歡喜,也不去侵占別人的地盤,正正派派的,就不必在外相上作分別了,風水地理的好壞都在你的心裡。 12.問佛教對死刑的看法? 答法律上的判決,是依據你的起心動念、行為,來決定罪刑的輕重。基本上,一個人犯了錯,法律會用各種徒刑給予處罰、處分;唯有殺人害命,死刑應該是免不了的。為什麼?這是因果定律,殺人者,必有其報,怎能沒有死刑呢?不過,也有一些人或者是因為被迫而殺人,或者是過失致人於死,或者是為國戰鬥,這又有主從輕重的關係了。 13.問佛教有「世界末日」的說法嗎?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答佛教有「正法、像法、末法」之說。其實,在這一個世界上,你看每一個人的遭遇,好運的,天天都是在正法時代裡;不幸的,天天就在末法時代裡。所以,正法、末法是隨業力在轉換的,倒不一定說什麼時候才是末法來臨。假如自己的行為不端,惡業昭彰,末法也就即刻現前了。所謂「正法」、「末法」,都在當下了! 14.問有人說,我做一個好人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受戒呢? 答好人就能不守法嗎?好人就能不守戒嗎?好人,要守法守戒,遵守道德的標準,才是好人啊! 就國家的法律來說,守法的人叫做「好人」,犯法的人就是「壞人」。同樣的,從佛教的戒律來說,你受持戒律,就是佛教徒;你不受持戒律,就是非佛教徒。受戒才自由,犯戒才失去自由啊!你肯守戒,就不會因為犯罪而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到全世界的監獄裡調查一下,哪一個人不是因為殺、盜、淫、妄、酒(毒品),侵犯別人、妨礙別人自由,才入獄的呢?犯了戒,怎麼能有不受果報的道理呢? 15.問佛教提倡受持五戒,假如說我受了戒,又犯戒,該怎麼辦呢? 答一個人無論有沒有受戒,身口意的行為都會招感因果業報。所以,就是會犯戒,也要受戒,因為你受了戒再犯戒,會知道慚愧,懂得懺悔,懺悔就能滅罪;相反的,你不受戒,犯了殺、盜、淫、妄、吸毒,因為沒有受戒不知道要懺悔,罪業更大呀! 16.問有人說,經常看到一些好人沒有好報,反而惡人享受榮華富貴,哪裡有什麼因果報應呢? 答這就是因果報應,他雖是好人,但因為過去有負債(作惡),不能不償還;他雖是惡人,但過去在銀行有存款(行善),也不能不給他支用啊!不過,禍福總有盡期,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 善惡業報都是有依據的,佛教講因果通三世,〈三世因果偈〉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過去做了什麼,就看現在所受的果;未來會有什麼果報,就看現在所言所行。 17.問有人說,佛教徒常講:「隨緣、隨緣!」會不會太消極了呢? 答世間上,哪一個人不是存在因緣中,受因緣轉動呢?你逆天行事,傷人害己,那就不正常,惡報自然跟隨而來;相反的,你能隨順因緣行善、做好事,未來的人生必定幸福。所以,「隨緣」是積極的人生,是正常的人生,不是消極的,你隨遇而安、隨緣生活、隨喜而作、隨心而住,必然得道多助。 18.問有人說,佛菩薩發願要度眾生,所以我信佛了,是不是佛祖就會保佑我事事順利,身體健康?我有求於他,他就會給我滿願嗎? 答佛教不是保險公司,未來的禍福還是要由自己負責。所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要健康,有健康的因果;你要發財,有發財的因果;你要順利,有順利的因果;你要長壽,有長壽的因果;你要成功,有成功的因果。如是因,招感如是果,這絕對不會錯的,不要錯亂因果。 就像《阿含經》裡說的,一顆石頭沉到水底,你祈求神明:「讓石頭浮起來吧!」可能嗎?油浮在水面上,你祈求神明:「讓油沉到水底吧!」可能嗎?所以,祈求還是要有因果關係的。 與其要求諸佛菩薩給你滿願,不妨看看自己現在的所行所做,都能自我滿願嗎? 19.問有人說,男女結婚二年、三年後,感情不好,不能情投意合,請問是離婚好,還是繼續生活好呢? 答如果已經生兒育女了,就忍耐一點,能恢復善因緣,在善的因緣裡面生活,當然最好;假如實在是惡因緣,不能忍耐,只要合乎法律,當然離婚也不是什麼罪惡的事情,不過,希望能好聚好散。 20.問人的禍福命運可以改變嗎? 答命運必然可以改變的!世間一切都是無常的,既是無常,就能改變。農業的「品種改良」,連水果都可以改良了,人的禍福又怎麼不可以改善呢? 21.問世間上到處都是天災人禍,如經典所說:「世間無常,國土危脆。」我們如何才能獲得安全呢? 答面對天災人禍,不要怨天恨地。看看社會上殺、盜、淫、妄的行為,你說能沒有因果嗎?所以,人獲得安全的方法,就是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果能如此,未來的前途自然就會改變了。 22.問學佛如何培養慈悲心?如何才能開智慧? 答慈,就是要給人快樂;悲,就是要拔除人的痛苦。如何才能有慈悲心呢?先要建立「人我互調」、「將心比心」的觀念,假如我是他,我應該怎麼待他?站在對方的立場,慈悲心就容易生起了。 說到「開智慧」,多讀書、明理、正信,自己內心的般若啟發了,當然就有智慧了。 23.問花草樹木可以成佛嗎? 答你為什麼不關心自己能不能成佛,而要去關心樹木花草能不能成佛?告訴你,你成佛了,自然樹木花草也會跟著你一起成佛的! 24.問有人說,生命的存在要靠殘殺,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佛教對這樣的說法有何看法呢? 答這個世間是一半一半的,沒有絕對。護生的護生,殘殺的殘殺,要讓佛的世界與魔的世界互相統一另一半,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只有想自己如何保護生命,增長善因善緣,擴大佛的世界,減少魔的範圍。 25.問住在海邊的漁民,靠捕魚維生,他們能學佛嗎? 答當然可以!佛法不捨棄任何一個人。雖然他是以捕魚為業,有「殺生」之行,但是沒有「殺心」。甚至於將來轉換事業,捨殺業而為護生的善業,不就能改善自己未來的命運了嗎? 26.問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民可以捕烏魚維生,為什麼就不能捕伯勞鳥呢? 答這就是眾生對於惡習的錯誤看法。因為捕魚捕慣了,就不以為意,捕鳥偶爾為之,就認為那不對。其實,關於「殺生」,無論捕魚也好,捕鳥也好,都是殺業。因此,沒有可不可以、應不應該的問題。總之,愛惜生命是人的天職,你做到多少,就算多少吧。 27.問假如人人都去出家了,男不婚、女不嫁,那麼人類不是要滅種了嗎? 答假如人人都做教師,學生從哪裡來呢?人人都開商店,顧客從哪裡來呢?人人都去當兵了,誰來種田呢?人人都去做工了,老闆誰來做呢?沒有「假如」的,你不必掛念,世間是不會統一的。就以你說的,假如大家都出家了,人人都能了生脫死,不也是天下無事了嗎? 28.問所謂「十方三世一切佛」,這麼多的佛,哪一尊最大呢? 答你是佛,你就最大;他是佛,他也最大。凡是有佛心的人,都是最大! 29.問人死了燒紙錢有用嗎? 答燒紙錢有用沒有用,這不一定,但是心裡的尊重、給予,那是有功效的。就例如:我讚美你一句,你不是很歡喜嗎?我向你行個禮,你不是很高興嗎?所以,用獻花、獻果表示心意感謝外,表示敬意還有許多方法,不一定燒紙錢。當然燒紙錢紀念,這也不算違法,不過站在環保的立場,還是少燒紙錢才好。 30.問到佛前燒香獻花,有必要嗎? 答對佛的恭敬,不一定要以香花禮拜,瞻仰、圍繞、合掌、問訊,都跟奉獻香花同等意義啊! 31.問可以在網路上點燈嗎? 答你覺得在網路上點燈,你的心光有點亮嗎?所謂「千年暗室,一燈即明」,點燈的真正意義,是要用心燈供佛,同時藉由佛力加持,來點亮我們心裡慈悲、智慧、信心、歡喜的光明。所以,傳統佛教的點燈,都要在佛前;有「燒佛前香」、「點佛前燈」的說法。 談到燈,過去都是燃油燈、點蠟燭,現在則是使用電燈,甚至有人要在虛擬的網路上點燈。不管你點的是什麼燈,最重要的是,你有把自己的心交給佛祖嗎?如果你有感覺到自己真的與佛感應道交了,那才是點燈的意義。 32.問我是信仰媽祖的,可以再拜佛嗎? 答媽祖也是拜佛的,為什麼你不可以拜佛呢? 33.問世界上的宗教,哪一位人物最偉大? 答你喜歡的、你最信仰的,他就是最偉大。 34.問世間上的宗教有幾十種,究竟信哪一個宗教最好呢? 答跟你最有緣分的、跟你最有關係的,能讓你向上、上進的,只要是政府登記的、國家承認的,是正信的、清淨的宗教,都可以信仰。 35.問佛教講「平等」,那麼家中的父母兒女都要同等待遇嗎? 答「同等待遇」不是平等,視身分的不同而給予應有的待遇,才叫做「平等」;祖父母有祖父母的享受、父母有父母的條件、後輩有後輩的責任,並不是說讓我來享受祖父母的待遇,就是平等。子女對待父母,是要恭敬;父母對待子女,是要慈愛,各有所不同,雖是差別,就是平等。 36.問孩子孝順父母,「孝」比較容易做到,「順」很難做到。我如何才能像孝子呢? 答「孝敬」父母容易做到,「孝順」就很難了。你說的不錯!所以,做父母的也要通情達理,兒女能可以對你「孝敬」,就不一定要他「孝順」。不必計較他一定要依你的意志行事;人各有志,你也給子女一些自由空間嘛! 37.問我們做佛教徒的,家裡要設立佛堂嗎? 答家中能有一間佛堂很好,因為它會啟發你心中要有佛。設備簡單不要緊。 38.問佛教徒一定要掛念珠嗎?上廁所、洗澡,可以戴念珠嗎? 答念珠不只是掛在手上,是要掛在心裡。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掛念珠,只要心地清淨,什麼事都能隨心所轉。執著、計較,只有徒增自己的麻煩啊! 39.問新春「撞頭鐘」、「燒頭香」,有必要爭取嗎? 答那是非常迷信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頭鐘、自己的頭香,何必跟人家爭取呢?就是你這一個正月沒有來燒香,二月再來燒,那也是自己的頭香。總之,你有你的頭鐘,他有他的頭鐘;你有你的頭香,他有他的頭香! 40.問你覺得現在的寺院收門票,合理嗎? 答不合理,因為宗教不是商業,不應該收門票。信徒自願添油香,那是他對自己信仰的發心。尤其,先人、歷史所留下來的藝術、文化財產,當代的兒孫是應該受到先人餘蔭的,不應該再叫我們買門票,增加我們的負擔啊! 再說,我們買的門票究竟是要給誰去用呢? 41.問我們在家人學佛一定要拜師父嗎? 答學佛要皈依三寶:佛、法、僧,不是拜師父,皈依三寶跟拜師父不同。應該多親近善知識,不一定要拜師父。 42.問皈依佛教後,又再轉信其他宗教,會遭到天打雷劈嗎? 答傳說中,改變信仰會遭天打雷劈,這種用神權來控制人信仰的方法,是不合理的。佛菩薩不會跟你計較的。不過,從自己的道德上說,假如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要轉變信仰,還是向佛菩薩說明原因,會比較適合。 43.問我原本信仰其他宗教,能改變來信佛教嗎? 答等於學校轉學、升學一樣,沒有什麼不可以,只要信的是正當的宗教,改變信仰也不是什麼嚴重問題。 44.問妄語是說謊,那麼該說的話不說,可以嗎? 答說錯了是妄語,好話不說也是妄語啊! 45.問我煩惱重重,佛祖能幫助我嗎? 答要看看你心中的佛祖,他應該會給你答案。 46.問我信仰佛教了,請告訴我,如何簡單履行我的信仰? 答一、你要禮敬三寶;二、你要深信因果;三、你要慈悲喜捨;四、你要廣結善緣;五、……等等。 47.問我年齡大了,已經從公家機關退休了,我如何度過餘年呢? 答你要有信仰。看經、念佛、行善、禮拜、參與道場共修活動,如此,就能開拓第二個人生。 48.問青年人一定要信佛嗎? 答不但要信仰,還要參與信仰的活動,才能增進德行,才能敦品勵學。 49.問結婚、搬家,要看日子嗎? 答不必要!日日是好日,時時是好時,只要你方便,別人也方便,都是好日,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50.問可以同性戀愛嗎? 答知心交誼、相互傾訴都可以。至於婚嫁,有違中國的倫理道德,那就要看道德、法律、輿論的看法了。 51.問一個人不想活了,自殺會有罪嗎? 答自殺跟殺人是一樣的罪業。所以,好好的生命你要斬斷它,無論是自己的、是別人的,都不可以。 52.問人死了以後,有靈魂嗎?它在哪裡呢? 答必定有靈魂的,他像遊子一樣,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家庭,那就是來生了。 53.問世間上有沒有輪迴呢? 答當然有。春夏秋冬,不就是輪迴嗎?老病死生,不就是輪迴嗎?東南西北轉一圈,不就是輪迴嗎? 以上列出的五十三個問題,當然不能代表我六、七十年來解答信徒問題的全部,等到有機緣,將來編一本《信徒千問》了。再看以後的因緣吧! 2015.05.12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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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六說之二 夫妻相處之道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從包粽子的這一個問題,我們看到中國婆媳之間的問題,都是由於互相不了解,互相計較,互相比較,產生了多少問題。如果拿佛教來說,佛教也有一個趣談。 有一個信徒,來拜訪一間寺廟的住持,年輕的住持在接待跟他談話的時候,身邊站了一位老和尚。年輕的住持跟老和尚說:「你去倒茶,請客人吃茶。」這個客人也有信仰,心想,怎麼這麼年輕的住持態度這麼傲慢,對年老的師父口氣那麼不好,心裡就有了成見,但自己是客人也不好說。 正在忍耐的時候,年輕的住持看到老和尚泡茶來了,他又說:「你去切一盤水果來,請客人。」老和尚一稱,是,就去切水果。信徒很想發作,但是也不好意思,談話就草草的了事了。 這時,年輕的住持對老和尚說:「等一會兒,你帶客人去吃飯,我先去辦別的事情。」年輕的住持走了以後,信徒趁這機會就問老和尚:「剛才那個年輕的住持,是你的什麼人?」老和尚回答說:「他是我的徒弟啊。」 信徒一聽,很驚訝說:「既然是你的徒弟,怎麼對你這麼沒有禮貌?」老和尚就說:「不會啊,我的徒弟對我很好啊!」「怎麼好?你看,他叫你去倒茶。」老和尚:「是啊!倒茶很簡單,他沒有叫我燒茶,燒茶就比較辛苦了。」「可是他又叫你去切水果。」老和尚回答說:「是啊,他只叫我切水果,沒有叫我種水果,種水果就很辛苦了。」 這個信徒一聽,覺得奇怪就問:「你們的寺院究竟是師父大,還是徒弟大?」「出家人哪裡還有談什麼大小,都一樣共同為常住服務,他年紀輕,做重要的事情,我年紀老了,就倒倒茶、掃掃地,做一些輕鬆的事情。」 闊達包容 共建佛化家庭 假如,我們中國的婆媳,能像老和尚這樣的闊達、開通,那還有什麼婆媳相處的問題呢?夫妻也是一樣,兩個家庭,不同的生活習慣下長大,總有一些不同的觀念看法,既然結婚了,就要相互的包容忍耐,相互的體諒,相互的尊重。夫妻通過了最初的磨合時期,以後就不會彼此計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還有什麼問題發生呢? 我們本山辦有大慈育幼院,有一部分孩子是孤兒,但也有一些是夫妻不和成為單親的家庭,為了讓孩子健康成長,就安排住進育幼院。我們有時候也告訴這許多兒女,爸爸來看你時,你就說你很想念媽媽;媽媽來看你了,你就說很想念爸爸。有時候這許多父母,還是有情義在,聽到小兒小女的話,心裡也會有感覺的。 甚至要他們跟爸爸說,上次媽媽來,說爸爸怎麼好;告訴媽媽,上次爸爸來,也說媽媽怎麼好。這樣的夫妻又再回心轉意,破鏡重圓的也很多。希望有情人成為眷屬,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 在我處理信徒一些家庭的問題中,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生命線的創辦人曹仲植先生。 那應該是在五十年前,半個世紀以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到北投的一間寺廟找一個朋友,見到一群信徒站在那裡,互相交談,隨後進來一位中年男士,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樣子,一位太太看到我,就大聲的說:「我先生來了,師父、師父,您叫我的先生拜佛好嗎?」 我一看,我並不認識這一位曹先生,而且信仰自由,我怎麼能叫他拜佛呢?但是礙於太太拜託我,我又不能不回答,我只有說:「妳先生不一定拜佛嘛,他可以行佛。」曹先生看到那麼多的群眾,也難以下台,聽到我這麼一說,馬上回答:「師父說的對,我行佛、我行佛。」 後來,他不但對我們在外國創立的道場,如美國西來寺等幫助很多以外,尤其捐獻輪椅,不只百萬輛以上,幫助了多少行動不便的人士。他一直都說:「我奉行大師的話,我要行佛。」因為這樣子,夫妻對同一個宗教,有共同的理念、信仰,當然感情就非常的美滿了。 多年後,曹太太去世了,曹仲植先生也成為佛光山的榮譽功德主,活到一百多歲才往生。我覺得,夫妻共建的家庭,能夠佛化、行佛,是多麼的重要。 溫柔暖語 挽救破碎家庭 再有,給我記憶更深的,是一對與佛光山創建都有因緣的夫妻。那應該是民國五十年代左右,我在宜蘭成立念佛會,每年都會打佛七,七天的念佛,好像是信徒的過年一樣,在外地服務的宜蘭人,不論男女老少,只要到了打佛七,都會回到宜蘭來參加念佛共修。 其中有一位女士,她的先生那時候負責有關山林樹木的工作。有一年,她遲到了兩、三天才來報到。我記得那天我們正在過堂吃飯,她到的時候,才坐下來,就眼淚鼻涕直流,跟我說:「師父!對不起,這一次幾乎不能來了。」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先生有了外遇。」愈說愈傷心,愈傷心愈哭泣,我也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過我在想,還是要安慰她一下。我就說:「辦法是有,就怕妳做不到。」她聽到了以後,立刻睜大眼睛,問:「什麼辦法、什麼辦法?」我哪有什麼辦法,不過情急智生,我就說:「妳的先生所以會有婚外情,如妳所說,給狐狸精迷惑了,狐狸精一定有她一套迷人的本領,妳能超過狐狸精的本領,妳就會勝利。」 「什麼本領呢?」「要讚美先生,妳要用好的給先生吃,不可以說破先生的外遇;甚至於妳知道他要出去和狐狸精約會,妳要對他更加的殷勤,送他外出。」她聽了以後說:「我做不到。」我說:「所以妳不能勝利,因為妳沒有狐狸精那樣的甜言蜜語,對先生那麼樣的柔順,當然妳要失敗。」 她聽了以後,回家還是有改變。她先生是個官員,對佛教不但沒有信仰,也毫無好感。有一天就問她:「妳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好呢?」太太很自然的回答說:「我聽我師父的話,和你不計較了。」這一個官員聽了以後,心裡想,一個和尚,一句話,把我快要破碎的家庭挽救回來。就這樣,他對我有所認識,可以說觀感不同了,就想給我補報。 感謝報恩 回饋植樹成蔭 有一次見到我,就說:「星雲法師,你們這個寺廟太小了,要建就建個大廟嘛!大寺院在大陸,像浙江的天童寺、育王寺,那種大叢林,不必講經說法,人家看了也會恭敬禮拜。」我一聽,就說:「是啊,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建寺院啊!」他聽了以後說:「我替你想辦法。」 不久,有幾位處長拿了幾塊地的地圖來找我說,天母有一塊地可以租借給民間建寺院,那就是台北榮民總醫院的現址。天母在哪裡?那時候的我都不知道。當時,我的建設只以台北火車站作為中心,離開火車站太遠,我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接著又跟我說,在陽明山有一塊地,就是現在的中山樓也可建寺院,我不置可否。 不過,過了幾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總統府的侍從室有人來找我。那位長官說:「總統聽說你要在陽明山那塊地建寺院,因為和官邸距離不遠,偶爾他在的時候,會有戒嚴,會妨礙信徒進出,他要我請你諒解。」我一聽,哪敢和總統為鄰,就不敢進行了。 後來再過一段時期,他看我對中山樓那塊地也沒有興趣,就跟我說,在烏來農民廳有一塊地,一個山頭,就是現在台灣銀行建的地方。我一看,烏來那麼遠,我連砍一棵樹的斧頭都買不起,我哪裡能在這個地方建寺院呢?所以我就不去妄想要建大的寺院了。我在宜蘭、高雄兩處來往,地方雖小,但人情味很濃。 後來佛光山開山,也有些殿堂建好了。記得某一天的下午,這一位官員駕到,他一見到我:「你真是莫名其妙,在這種醜陋的地方建寺廟多艱難啊!我當初給你那麼好的地方你不要!」我就說:「承蒙你的好意,這個地方雖壞,我不用花多少錢,慢慢建築,那是我的,不是政府的。那些國家的地方,我租借不起啊,就算讓我得到了,別人也會嫉妒。」 他當然也承認我的話說得很對,就跟我說:「那好了,你山上的樹木,讓我幫你來種吧。」所以,後來吳修齊先生幫我種了很多的菩提樹,這位官員也把局裡的很多樹,如桃花心木、印度紫檀等等給我栽種,讓佛光山後來也都樹木成蔭了。 三好人家 共同福德因緣 夫妻相處要以愛才能贏得愛,以恨怨恨、嘮叨,只有加重愛情的裂痕。已經作為夫妻的,不得不互相諒解彼此相處的關係。我為了幫助人家的夫妻和好,善意的語言規勸,無意中,建立了佛光山的因緣。你們能說,做一個出家人,對社會的關懷,對家庭的照顧,對人家夫妻的祝福,能不用心嗎? 當然佛光山建設以後,有更多美滿的家庭,夫妻一起成為佛光山的信徒,共同來護持佛光山的成長。例如:永記造漆創辦人張添永、張雲罔雀夫婦,萬華行的負責人莊許進治、莊萬賀夫婦,南昌行創辦人曹仲植、賀雲卿夫婦,南豐鋼鐵公司董事長潘孝銳、潘黃雅仙夫婦,日月光創辦人張德滋、張姚宏影夫婦,以及後來的立明集團董事長劉招明、陳秋琴夫婦,牛頭牌的蘇國課、劉珀琇夫婦,三洋維士比集團董座陳和順、戚品淑夫婦,寶成集團總裁蔡其瑞、蔡黃淑滿夫婦,監獄佈教師林清志、林秀美夫婦等。 在海外,如荷蘭羅輔聞、羅劉美珍夫婦,巴西張勝凱、陳淑麗夫婦,洪慈和、呂麗月夫婦,洛杉磯陳正男、范妍娥夫婦,南加州王家培、許月琴夫婦,休士頓趙元修、趙辜懷箴夫婦,加拿大賴維正、李美秀夫婦,法國江基民、許祥茵夫婦,泰國余聲清、劉素卿夫婦,香港陳捷中、蔡蝴蝶夫婦,及陳漢斌、韓玉儀夫婦等等。 甚至於這些夫妻再傳承下來給第二代、第三代兒孫,一直到現在都還繼續護持佛光山,如張德盛、張歐淑滿夫婦,賴義明、薛雲英夫婦,陳順章、蘇素賢夫婦,蔡國華、陳素雲夫婦,王德旺、游桂惠夫婦,謝承濂、詹靖霈夫婦,林金茂、陳瑞珍夫婦,江忠鴻、江黃湘玉夫婦,戰淑芬、游勝文夫婦等。 以上僅能羅列幾位代表,佛光山的三好人家不勝計數,或者是太太,或先生個人為佛光山護持,在這裡實在無法一一敘述了。這許多國內、國外的佛光人,共組佛化家庭,因為夫婦有共同的信仰,數十年來感情不變,護持佛光山,一心一意,雖說是佛祖的庇佑,也是他們自己的好因好緣了。 當初,褚柏思和他的太太,共同發起捐贈佛光山這塊土地,成就後來的因緣,所以護持佛光山的夫妻檔,在這裡已成為一種風氣,這也不是沒有因緣。佛光山成就了多少夫妻團圓,佛光山成就了多少的圓滿的家庭,和諧的夫妻,因為這樣的因緣吧,所以佛光山發展也非常順利。 至於夫妻如何相處?還是要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福德因緣。 20150502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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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僧有話要說二十說 「可」與「不可」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晚清末年的時候,知名人物曾國藩先生,他最大的特長,被人讚譽為「知人善用」,他對於如何知人、用人,讀他的《曾國藩全集》自能心領神會。他可以為滿清打敗氣勢如虹的太平天國,也是靠著他的識人、知人。在滿清對漢人不是太信任的狀況之下,他能夠保住大清的江山,曾國藩的「識人」,確實應該受到我們的肯定。 歷史上知人用人的能者很多,但是不能知人善用的人,也不在少數。世間上,凡是做領導的人,政治界的也好、企業界的也好、教育界的也好,對於選用部屬,「識人」可能是一個重要的能量。有的人,本來事業難成的,因為「識人」,得天下英才而用之,什麼都轉危為安、轉壞為好了。也有的人,本來做得轟轟烈烈,由於「不識人」,最後一敗塗地。可見得,這個「識人」,關係著人間事業的成敗,這是很重要的因素。 什麼是能用的人呢?什麼是不能用的人呢?在貧僧的心目中,凡是善事,都講「可」的,都應善用;凡是官僚,講「不可」的,就應該保持距離,以免影響好事。 貧僧對這一個「識人」的問題,不能和過去這許多的歷史人物相比;因為貧僧沒有財勢,沒有交友廣闊,沒有選用天下英才的能力,只是說,在佛門裡面,有一些老成持重的發心人,或者一些肯得患難與共,所謂「發心」、「有共同理念」,那就是我們最得力的人才了。 說「可」的人 必定有人緣 是人才?不是人才?要有選擇的慧眼。我對於是人才、不是人才,往往只看他做人對善惡能否分辨,他知不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他的性格是惡、是善呢?這是根本的條件。然後,我就是看這一個人對事情是肯得說「可」,或者說「不可」,我在這方面比較有計較。 凡是說「可」的人,我覺得他肯得與人為善,肯得從善如流,必定有人緣,能夠和人相處。凡是一個人找上他,他都回答「不可」、「不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這種人必然不受人歡迎,也就是所謂「官僚」、「打官腔」,沒有服務的性格。遇上這樣的人,大部分我也都不喜歡用他。 在佛門裡,有所謂「宗門思想」,你對於信仰虔誠不虔誠?你對於工作倫理知道分寸嗎?你對分內的事、不是分內的事,都能很關心嗎?你肯得主動的處理事情嗎?或者你有道德勇氣嗎?你對於情、理、法,都能照顧周到嗎? 記得多年前,有一個弟子從美國旅遊歸來,他很得意地說:「我只要講一個字,在美國就能夠通行無阻。」有人好奇問他:「一個什麼字?」他就用英文說:「No」,就是不可以、不知道、不懂、不會的意思。 又有人問他:「為什麼一個『No』字,就可以讓你在美國通行無礙呢?」他說:「例如,我在海關,他們用英文問我入境的情況,我就回他:『No』。因為他怕麻煩,怕跟我囉嗦,就批准我,讓我入境了。或者在美國駕車,有違規了,警察來取締,跟我講什麼話,我都跟他說『No』、『No』,意思是說,你講的英文我都聽不懂,他也嫌我麻煩,就把我放行了。」 就這樣,過了不久,他又到美國去旅行,但這一次,我從別人那裡聽到說,他被美國的警察機關逮捕了。因為「No」,不能走遍天下。 說「不」的人 無法與人合作 幾十年來,在我身邊接觸過的一些人事,如果我看到他們的性格不肯以助人為本、不肯以結緣為要,我大都是隨他們自然發展;因為凡是說「不可、不能」的人,必定無能,必定破壞好事,必定不能與人合作。因此,我對這些說「No」、說「不能」的人,大多不會重用他。 相反的,凡是肯得講「我能幫你什麼忙嗎?」、「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服務嗎?」、「什麼事我來替你做做看」,能夠主動、能夠見義勇為的,所謂「助人為快樂之本」,有這種性格的人,我都非常欣賞。 例如,做一個知客師,客人來了,他必定需要引導參觀,需要餐飲的招呼,需要聯絡什麼事情;但是,有的知客師父怕麻煩,都是問:「你吃過飯了嗎?」如果對方說:「沒有。」他就說:「喔,你趕快去吃飯!」事情就這樣推諉了。 或者,客人來了,有的知客師劈頭就問:「你有到大雄寶殿拜佛嗎?」客人說:「還沒有。」他就說:「你趕快走那邊去拜佛。」把客人打發走了,他就沒有事了。 這類的知客師,雖然看起來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人,但是這種沒有真誠待人的心理,哪裡能獲得人心歸向呢? 所以,做一名知客師,對於來訪的人,都要知道他的需要。所謂「知客」,就是要「知」道「客」人需要什麼,他需要吃飯嗎?他需要住宿嗎?他需要找人嗎?他需要辦事嗎?他需要聯絡什麼嗎?你都要能認識、了解,自己承擔下來,幫助他一一解決問題,不要推三阻四。 像我們當初建寺院,要去辦建築登記的時候,到了縣政府,他說你到民政局;我們到了民政局,民政局說:「你到建設局。」我們到了建設局,他說:「你這個是宗教的嘛,應該再回到民政局。」他們就在那裡推來推去,我們也不知道究竟要找哪一個局才好。 曾經香港有人寄了一尊佛像到宜蘭給我,我到基隆海關辦入關手續,就在那棟大樓裡上上下下,不知跑了多少趟,都還找不到頭緒。後來有人告訴我:「你不要這麼麻煩嘛,找個報關行幫你的忙,問題就能解決了。」我心裡想,唉!都怪自己。要節省經費,凡事親自操勞,有時候確實耗費時日,不容易達到目的。 記得有一次,我到海外訪問一個地方,他們用最好的飯店招待我,但是房門外面經常站了一個人。是來監視我們,還是替我們解決問題?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在房間裡,多次聽到有人來找我,他都是大聲地問:「你來幹什麼的?」「我來找星雲大師的。」「你找他幹什麼的?」來人聽了,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或者來人說:「我是大師的親戚。」這個人又說:「今天不可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說「今天不可以」。來人聽他這麼一說,也只得告退了。 我到這一個地方是如此,到另一個地方也是這樣;這種國民,已經養成沒有服務的性格,凡事都想拒絕了事,一句「不可」、一句「No」,什麼事就都了了。 後來,我又到了另外一個國家,那一個國家的飯店服務人員見我一到,就起身來問:「我能幫你服務什麼嗎?」「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他承攬了我想要做的事情。他說:「你跟我來,我帶你到什麼地方去。」他不但幫我找到我的目的地,還幫我找到我要找的人士。 親切招呼 將公司交給你 美國迪斯耐樂園,所以能在世界各地發展到這樣的盛況,他就是講究服務精神。例如我曾在一本書看到,一位母親帶了一個小孩,小孩忽然要上洗手間,不知道在哪裡。剛好有一位服務人員經過,母親向這位服務人員提出要求。他說:「我帶小朋友去。」走了好遠的路,之後又把小朋友帶回來。這位母親是一位很富有的人,後來就出錢支持迪斯耐樂園,感謝他們這種服務的精神。 另外,我還記得一件事。有一位老太太爬山,遇到下雨了,從山上走下來經過路旁一間小店,裡面有一位年輕人招呼她說:「老太太,請你坐下來,在這裡躲個雨吧!」並且端了一張凳子給老太太坐。這位老太太也沒有要買東西,不過,年輕人還是殷勤接待。等到雨停了,還送老太太從哪裡走路,到哪裡坐車。 過了幾個月,這位年輕人收到一封信,說這位老太太要贈送他一家公司。原來這位老太太也是一位富婆,她認為年輕人的主動熱忱服務,值得把公司託付給他。所以,推諉不能致富,服務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幾十年來,我在世界各地弘法旅行,也會遇到這許多歡喜說「可」、歡喜說「不可」,歡喜說「No」、歡喜說「Yes」的人;所以,我對於教育徒眾,也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辦法、技能,都是告訴他們:我們做人,第一要與人相處,辦事要主動,要先開口,要有微笑,要承擔對方想要做的事情,要能幫他解決問題。就是自己不能做到,也要很詳細地告訴他處理的程序:第一先找什麼人,第二可以找什麼機構,第三可以做什麼……事情要這樣的進行。 基層人員 懂服務有前途 在四、五十年前,我想,我們大多數的人都有過的經驗,為了報一個戶口,沒有到戶政機關跑個四、五次,戶口都報不成。在我們的經驗裡,第一次來報戶口,辦事的人說:「你有身份證嗎?」我就拿出身份證。「戶口名簿呢?」我說:「我不知道要戶口名簿啊!」他說:「沒有戶口名簿,報什麼戶口?」我只有說:「對不起,我明天再來。」 第二天,我拿了戶口名簿再來找他:「我要報戶口。」他說:「你有帶印章嗎?」我說:「哎喲,報戶口還要帶印章啊?」他就說:「你不蓋印怎麼能有信用呢?」想想他說得也是有理,我就說:「抱歉,對不起,我明天再帶印章來。」 到了第三天,我又去報戶口,「你的戶長有證明嗎?有承認給你報戶口嗎?」我想:「啊?這個戶口名簿不就是戶長給我的嗎?」他說:「不行,要戶長提個證明才可以。」 為了報一個戶口,沒有花一個禮拜來去,手續都不能完成。你為什麼不一次告訴我要帶什麼證件、什麼資料才完整齊全呢?其實,那個時候,是一個講究紅包來往的時代,有紅包,一次就「可」;沒有紅包,多次也「不可」。一個公務人員這種態度,這麼刁難人,你想,我們的行政效率還能有成果嗎? 吳修齊先生,是台灣最早期的企業界大老、統一公司的創辦人,有一次他跟我談到,他在二十多歲才開始做小服務員的時候,鄉村的人士在鄉公所裡,要領個什麼表格、填個什麼文件,因為早期普遍知識不夠,大多不會填寫,他說:「別人拒絕的,我都上前說:『我幫你』,我就是這樣歡喜幫他的忙,解決他的困難。這只是一個簡單的事,舉手之勞啊!所以,我後來事業順利,大概與我服務的性格也有關係吧。」 很可惜,過去我們政府基層的服務人員,都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就決定在他的性格的「可」或「不可」。如果常常說「可」,前途必定上升;如果處處說「不可」,只有越做越沒有人緣了。 所以,我們看到很多人,他們的事業順利,並不是單憑學歷,也不是只靠能力,就是憑著肯得為人服務、肯得主動幫別人的忙;反之,到處碰壁,到處沒有人緣。 貧僧自喻是「破船多攬載的人」,凡是人家和我商量,或者求助於我,只要能力所及,我都不擅於推辭。 例如:有人跟我說,現在的孤兒很多,要辦孤兒院,我知道這個可以,那麼我就辦孤兒院。有人跟我講,現在的老人跟年輕的兒女有代溝,應該要有個老人安養的地方。我想這是好事,可以,那麼我就辦老人院。有人說,現在的青年學子,為了繳學費困難,讀不起學校,由於過去我也是這樣,那麼現在我有能力可以辦小學、辦中學,甚至辦大學。辦一間不夠,可以再辦一間,從這個國家,再辦到那個國家。我自己雖然條件不夠,但我可以藉助別人的因緣,沒有什麼不可啊! 好事要「可」 壞事要「不可」 因為這一個「破船多攬載」的性格,貧僧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所以後來辦報紙、辦電台、辦電視、辦佛光會、辦讀書會、辦都市佛學院、辦叢林學院、成立美術館、推動雲水書車、雲水醫院等等,都是因為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可。 經常有人跟我說佛經看不懂,實在說,不是文字看不懂,而是道理很深。我不能因為道理很深就退卻,所以就努力想辦法,讓佛法的道理能夠淺顯易懂,能夠講了可以讓人明白。只要我肯發心、有心,又有什麼不可呢? 後來,我又邀請大陸一百多位教授來協助佛教經典的白話翻譯工作,請慈惠法師幾次到北京、上海去聯繫相關的事情;這麼一來,我的人緣越來越廣,我的助力越來越多,事情也成就了。可見得,好事要「可」,壞事要「不可」。 有的人在一生當中建一間寺院,都難以成功,像過去的寺廟,都要經過幾代人的建設才能完成。現在,我在世界五大洲多少個國家建了多少的寺院,我哪裡有能力?我只是有一個性格:「可」。 我到了美國,王良信先生對我說,要在美國建寺院,我說「可」;我到了歐洲,黃老太太和江基民跟我講,希望在法國建寺院,我說「可」;我到了荷蘭,中國飯店的羅輔聞說,要在當地建寺院,我說「可」。全世界所有的地方,要建寺院,我都講「可」,很少有什麼地方說「不可」。 但我說一句「可」,後面的負擔就大了。對方只是給一個建議,他是一位在家信眾,哪裡有那麼大的財力擔當?我必須去解決問題:我要幫忙買土地,我要集合地方人士,我要徵求大家的意見,我要找尋工程人員,我要在這裡有所示範,我要肯得服務、我要犧牲奉獻……。所以,這一個「可」的後面,跟著要有許多的能量、因緣,在這裡貢獻、在這裡助成。 所以我說,父母沒有給我什麼財富,但是,他們生給我一個很好的性格,那就是:「可」。因此,我有一次在講演的時候,忽然說到,我們不要只是讓上帝「萬能」,我們自己也應該「無所不能」。所謂「能大能小、能前能後、能進能退、能有能無、能苦能樂、能早能晚、能冷能熱、能富能貧、能上能下、能飽能餓、能高能低」……我無所不能、無所不可,自己做個萬能的上帝。就等於佛教說「人人有佛性」,自己能做佛,應該人人也能成上帝。所以我在想,假如基督教像佛教一樣「我是佛」,人人都能成上帝,那這個世界必定非常平等、非常美好! 內有能量 才有外在助緣 過去,貧僧在佛學院擔任院長的時候,學生要請假,這個事在訓導處應該就可以處理了,但老師們都說不准、不可。學生就來找我,我不但說可,還問他:「你要幾天呢?」他說:「三天。」我說:「路這麼遠,三天不夠啊!五天、一個禮拜吧!」學生一聽,感到很意外,以為我這麼好說話。其實,我只是懂得人性而已。 為什麼?因為他回去三天,和父母分別了一年、兩年,忽然回家了,家裡的人必然歡喜,等於過年一樣,請他吃飯,給他讚美,家庭真是樂園啊!佛學院修道的生活多清苦、多淡泊,當然,還是家裡讓人留戀了。 但我叫他在家裡待一個禮拜,三天以後,「過年」的日子過去了,總不能叫家人天天來宴請、天天來恭維、天天來讚美,到了第四天、第五天,大家都冷淡下來,他就百無聊賴了,開始想到佛學院團體生活的種種美好。一念之間,什麼是天堂、什麼是地獄,他就可以分別。他就會想再回到學院,不想要再回家了。 所以我覺得,人生要從積極面、向上、向前、向好去發展,不要朝負面的「不可」、「不行」、「不能」去想,那是不能成事的。 今天的青年們,在你的性格裡,好事你都「能」嗎?你能跟人結緣嗎?你能擔當責任嗎?你能吃苦耐勞嗎?你能勇於負責嗎?你能吃虧忍耐嗎?你「能」、你「可」,廣結善緣,放心,你必定會成功。「可」,也不是別人來教我們的,是自己內心的潛能。你潛在的能量,能夠發揮出來,這是非常重要的。 實在說,佛光山有的徒眾,也是勢單力薄;但是「為了佛教」,他發心、他「能」,就可以在海內外開山建寺。有志於向學的,鼓勵他讀書,他覺得「能」,我們就培養他,他就能從碩士、博士畢業。 所以,自己要有能量,才會有外緣,「能」是因,外緣是「緣」,有了「緣」沒有「因」,也不能成長啊!好比風調雨順都有了,沒有種子,又哪裡能生長呢?所以,大家不妨審視自問:「我是一顆菩提種子嗎?」 在西方國家,一條繩子一攔住,「不可」,這是法律,當然就是不可。在我們,辦大學很困難啊!但「可」,雖千萬人吾往矣!「可」的後面,要有承擔、要有力量。這麼簡單一個成敗的關鍵,你能叫貧僧不說嗎? 2015.04.24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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