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款情深深情款款

THE MERIT TIMES

文／吳孟樵 2023-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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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孟樵

等一盞燈／燈下的人／超逸絕塵

歌詞如詩，吟出曲調；如散文，舒活心境；難能可貴的是也如小說鋪展人事物的情境。〈一張琴一盞燈〉，讓聽者跟著進入湖之濱海之濱，滾滾於音符裡，由抒情的婉轉樂音，再轉為爵士版，輕快悠揚；〈我想飛〉具有古樂風，雙人合唱，猶如時髦又引人的古裝劇。

汪瑩導演首次發行音樂作品，不知情者必然意外她另個天賦，那就是她自學音樂，作詞作曲。原本就是理性與感性兼具的聰慧者，就讀台大法律系，醉心的是「藝術」，在美國攻讀電影，回台後從事的是影視業，在電視界、電影界、影評界有其豐盛的地位，也曾在爾雅出版過散文集《亮不亮的星星》。

我想像著汪瑩導演身姿豪邁、笑容開朗喊開麥拉的氣魄。她喜歡紫色衣服，應該是內在具有神祕與柔軟的心性吧，當看到她的音樂作品後，更感受得到她重情重義與細膩的心思。

她的記憶，綴連的不僅是自己與他者（無論是多麼親疏遠近）間的情感，可供腦袋載體儲存的，必得連上於心的，透過獨特的形式轉化成型。對於天性富於創作，心思敏銳者而言，織遊這些「故事」，能以多種途徑淬煉出專屬的神經元，激化性靈。

面對音符，那得有邏輯力吧，而不只是隨意哼唱的曲音，或動動幾個字詞。汪導演這張專輯《款款》收錄她自己作詞，以及朋友們共同創作曲子與演唱的十六首音樂，每一首都對應了她生命歷程裡的「人物」與「情感」關係。

我非常喜歡〈那一年〉，從浪漫少年至歷經四十三載，彼此偶爾相見，談話與不談話間，甚至是兩部鐵馬，每五分鐘輪流各戴一隻手套，可想見冰涼的天氣下，手套內的溫度只有兩人才能祕想與回味，每一流轉都如此地動人。

〈在風景裏翱翔〉：「風趣瀟灑的你，是圈內閃亮的星／藝文界的名號，更磁吸了各路人／你卻只偏愛青春和俊美／被男模般身影圍繞的你／那時節，日子就活得像首詩」讓我見到汪導演對故友的珍惜。他們從少年時代就是鄰居，就業後都是電影的熱愛者，如戰友同在一陣線上。他們也都在爾雅出版過書，而爾雅發行人隱地老師與汪導演筆下這位藝文界的戰友是小學同學，那也是我很熟悉的大哥──景翔老師，他翻譯過上百部書籍，譯筆與談吐以及詩作、影評，影響了許多讀者。而我很幸運地常被景翔大哥邀約一起吃飯。於是，汪導演的這張專輯與她親自剪輯的MV，都引得我們惆悵地懷念他。但是，現在有這首歌，好似他飛揚著俊逸修長的身姿，笑顏燦爛，重獲健康了，繼續他喜愛的生活，活得像首詩。

一看〈浩瀚天堂〉的詞，就認出筆下的主角，親近海熱愛海，卻也是被海神愛上而帶走的美麗女子，覆捲於浪，浪升天際，如一則帶著謎語的神話，而汪導演賦予這則神話最深的祝福，願這首歌可以安慰遭遇天劫者。而女人的故事，還在一首〈明暗處人之歌〉，由兩女輪番演唱心境。愛情，終究是炫耀於太陽下比較溫暖，還是轉身面對自己的別種選擇。女人，不再是單純地由性別與職場來區分，選擇，不是拋離，而是更認識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曲調輕鬆，洋溢著愛，最讓我覺得溫暖的曲子是〈老爸，我愛你〉、〈美麗人生〉，令人豔羨起汪導演的成長過程。爸爸身為外交官，豐富的國際視野植入她未來的求學中。歌曲訴及：「我的爸爸很調皮，我的爸爸很隨意，我的爸爸很有才氣」，及至「老了的爸爸不再犀利，但他依然對事物充滿好奇。」就是這番對事物的調皮，顛覆傳統教育，給予她電影的啟蒙；也因為充滿好奇心遺傳給汪導演，讓汪導演畢生傾注於創作。

在此，更要衷心感謝汪導演在我突然進入研究所念書時，感受到我的快樂，放在心底且為我作了一首〈雨停了〉，當初還沒配唱時，反覆聽曲子，猶如輕輕擺動的童謠，非常有韻律感，我超愛，那是多濃厚的感染力呀，像是萬物甦醒，脫下黯黑衣裳。雖我仍是熱戀於黑色衣著，但內心的確如雲彩，可以換裝，可以感受世間的種種情緒。

最好的閱讀與傾聽，在我個人認為就是依憑直覺，打進靈魂的就是能引起共鳴的作品。很感恩汪導演對我的「筆」與「聽力」的信任，邀我寫此篇文。我是誠惶誠恐，雖寫過音樂散文專欄也結集為書，但絕對是第一回為音樂專輯寫推薦序，不敢稱之為序，倒是得祝賀汪導演的創作又開出不同的火花與成果，令人折服她將愛與思念以作品延伸生命的寬廣度。

音樂是若即若離、若離若即的節拍關係，勾引人的不只是聽覺，而是進入每一位聽者的記憶深處。讚佩汪瑩導演長年豐富的創作力，展現的就是說故事的魅力，每一首都讓我進入畫面裡，想像這些故事。

在這些真摯的音樂故事裡，汪導演將內心的畫面重新洗滌與架構、探索與連結，具有慈悲與義勇的靈動力，也開展出多種創作的樣貌，而她細心尋找的幾位歌手也呈現了歌曲的音質。

《款款》如其字面意義，具有款款深情，徐徐釋放，深深記憶的感懷。我喜歡疊字的運用，讓人更深刻的體會杜甫「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的意境。

汪導演在回顧爸爸的曲子裡，以及〈看水不是水〉，把愛與場景延伸為家國歷史，那麼，這些走過的歷程就不再只是個人的記憶，而是如存在主義心理學家羅洛梅（Rollo May）所強調的：「創造力就是具有強度意識的人與他的世界之間的遭遇」。

在汪導演首張音樂作品裡，見到媒介的運用，以及與時代的連結。那絕對是藝術家的創造力，飛出的是節奏裡一層層的情，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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