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file_exists(): open_basedir restriction in effect. File(../layoutv3/pre_render.php) is not within the allowed path(s): (/home/merittimes/.composer:/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html:/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rivate:/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shtml:/home/merittimes/tmp:/tmp:/var/www/html:/bin:/usr/bin:/usr/local/bin:/usr/share:/opt) in /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html/parent/_page.php on line 160

Warning: file_exists(): open_basedir restriction in effect. File(../layoutv3/render.php) is not within the allowed path(s): (/home/merittimes/.composer:/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html:/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rivate:/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shtml:/home/merittimes/tmp:/tmp:/var/www/html:/bin:/usr/bin:/usr/local/bin:/usr/share:/opt) in /home/merittimes/web/merit-times.com/public_html/parent/_page.php on line 322
貧僧有話要說 | 人間福報

星雲大師

貧僧有話要說 四十說 真誠的告白──我最後的囑咐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貧僧出家七十多年中,經常討論到生死的問題。生了要死,死了要生,等於季節有「春夏秋冬」的循環,物質有「成住壞空」的還滅,人生當然有「老病死生」的輪迴。 對於死亡,我從小就有一個不在乎的想法,數十年的人生歲月,在死亡的邊緣來回也走過多次,如:槍林彈雨中流亡、監獄的蒙難、心臟的開刀,四、五十年的糖尿病,兩次中風,骨頭跌斷,抽筋剝皮……,這許多苦難,貧僧都不計較。 中國有一句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我在六、七十歲的時候,身體還很健壯,就想,活到八十歲就好了。哪裡知道,又這樣繼續的活下來,當然人生總是生命有階段性,我在八十五歲的時候,就預立遺囑,但只是給佛光山的弟子知道我一些想法。這篇遺囑我把它定名為〈真誠的告白〉,曾經對徒眾講說過一次,現在拿出來,又叫人念給我聽一遍,就作為《貧僧有話要說》的一個總結吧! 下面就是〈真誠的告白〉全文: 真誠的告白──我最後的囑咐 各位護法信徒、各位朋友、各位徒眾弟子們: 在這裡要向各位做個真誠的告白。 我一生,人家都以為我很有錢,事實上我以貧窮為職志。我童年家貧如洗,但我不感到我是貧苦的孩子,我心中覺得富有。到了老年,人家以為我很富有,擁有多少學校、文化、出版、基金會,但我卻覺得自己空無一物,因為那都是十方大眾的,不是我的。在世界上,我雖然建設了多少寺院,但我不想為自己建一房一舍,為自己添一桌一椅,我上無片瓦,下無寸土,佛教僧伽物品都是十方共有,哪裡有個人的呢?但在我的內心可又覺得世界都是我的。 我一生,不曾使用辦公桌,也沒有自己的櫥櫃,雖然徒眾用心幫我設置,但我從來沒有用過。我一生沒有上過幾次街,買過東西;一生沒有存款,我的所有一切都是大眾的、都是佛光山的,一切都歸於社會,所有徒眾也應該學習「將此身心奉給佛教」,做一個隨緣的人生。 我一生,人家都以為我聚眾有方,事實上我的內心非常孤寂,我沒有最喜歡的人,也沒有最厭惡的人。別人認為我有多少弟子、信徒,但我沒有把他們認為是我的,都是道友,我只希望大家在佛教裡各有所歸。 我沒有什麼個人物質上的分配,說哪一塊錢分給你們,哪一塊房舍土地分給你們,也沒有哪一個人拿什麼紀念品。你要,那麼多的書,隨便在哪裡都可以取得一本做為紀念;你不要,我有什麼良言好話也沒有用。我只有人間佛教供你們學習,只有道場供你們護持。 我對大家也沒有何好、何壞,在常住都有制度,升級都有一定的標準,但世間法上總難以平衡,升級的依據:事業、學業、道業、功業,這裡面大小、高低、有無,看的標準各有不同,都與福德因緣有關。所以大家升級與否,不是我個人所能左右,這是我對所有的徒眾深深抱歉,我不能為你們仗義直言,做到圓滿。不過,你們也應該學習受委屈,宗務委員會決議你們的功績升降,出家道行,自有佛法評量,不在世法上來論長道短。 今後,我所掛念的是徒眾的調職,佛光山它不是政府,但是單位多,又有調職制度,傳燈會竭盡所能安排適能適任,對於個人所長、想法縱有所差,大家都要忍耐。世間難以論平等,我們要把它創造成和平、美滿的人生,但也要看在哪個角度來論平等。未來如有不同意見,大家要依循《佛光山徒眾手冊》,可以更改,但要經過大眾的同意。 我一生,人家都以為我創業艱難,事實上我覺得非常簡易;因為集體創作,我只是眾中之一,做時全力以赴,結果自然隨緣。許多人以為我善於管理,事實上我只是懂得「無為而治」。感謝大家互助合作,除了戒律與法制之外,我們都沒有權力去管理別人。對於世間的一切,來了,並沒有覺得歡喜,去了,也沒有覺得可惜。總想,人生應該任性逍遙,隨緣自在,能夠與道相應、與法相契,就是最富有的人生。 我一生,服膺於「給」的哲學,總是給人讚歎、給人滿願;我立下佛光人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因為我深知結緣的重要,心裡只想到處結緣、到處散播佛法種子。我立志興辦各種教育,因為從小我沒有進過正規的學校讀書,明白教育才能提升自我,改變氣質。我也發心著書立說,因為從佛陀那裡一脈相承的法水流長,我不能不把心裡的泉源用來供應世間。 我這一生奉行「以退為進,以眾為我,以無為有,以空為樂」的人生觀,凡我出家弟子,都應本諸出離心,以出世的思想做入世的事業,生活要求簡樸,不要積聚。過去三衣一具、頭陀十八物、衣單兩斤半,這許多優良傳統,都合乎戒律,都應該深思熟記。佛光弟子不私自募緣,不私自請託,不私置產業,不私造飲食,不私收徒眾,不私蓄金錢,不私建道場,不私交信者,大家都能這樣做到,佛光山的法脈會更加光耀永遠。所謂「光榮歸於佛陀,成就歸於大眾,利益歸於社會,功德歸於信徒」,大家應該好好奉行。 須知「佛道遍滿虛空,真理充塞法界」,法界一切都是我的,但形相上的無常,一切都不是我的,不要對世俗有太多留戀。人間佛教雖然不捨世間,但是「猶如木人看花鳥」,不要太多留意、太多分別。時時以眾為我,以教為命,在佛道上安身立命。 凡我徒眾,擁有佛法就好,金錢、物質,儘量與人結緣,因為那是人間共有的財富。對於財務經濟,點滴歸公,我們每個人一切都是常住供應,不需紛爭,不要占有,只要大家正信辦道,生活應該不足掛慮。也希望徒眾不要為世間這種衣食住行太多的分心罣礙,此實不足道也。 我希望常住淨財要用於十方,不要保留,這才是佛光山未來的平安之道。除了道糧需要以外,如果還有淨財,一律都布施文化、教育、慈善。佛光山取之十方、施之十方,我們要濟助急難,關心鰥寡孤獨,或隨緣做些施捨予貧困民眾。因為災難、貧苦是人間的不幸,急難救助,這是理所當然要給予一些助緣。 佛光山、佛陀紀念館等土地以及所有的別分院道場,都不是國有的,也不是租借的,都是常住陸續以淨資購買。所有一切全為佛光山常住所有,沒有與人合股共業,沒有牽連,也沒有借貸,常住開山以來,從未向外借貸。 對於那許多別分院道場都要好好輔導、整修,給予信徒方便。如果實在不能維持,得到宗委會和信徒的同意,把它結束,淨財集中到教育、文化、公益基金,私人不可分配。和佛教界、道友都不共金錢來往,要有來往就是布施,沒有償還,不可借貸,免除日後紛爭。 我這一生信仰佛陀,以佛陀為我的導師,為我的道路。未來,大家在佛道的修學上,佛陀、十大弟子都是我們的榜樣,佛教的宗門祖師都是我們的模範。在佛法的弘傳上,世界各地的道場,要儘量給予本土化,請當地徒眾住持;我對人間佛教的所有言教,都要能傳達到家家戶戶,為人所接受。 我一生,以弘揚人間佛教為職志,佛說的、人要的、淨化的、善美的,凡有助於增進幸福人生的教法,都是人間佛教。苦,要視為我們增上緣的力量;無常,不是定型的,可以改變我們未來的一切,促進人生的美好;空,不是沒有,空是建設有的,要空了才有,我一生一無所有,不是真空生妙有嗎? 我堅信人間佛教必然是未來人類世界的一道光明;說好話是真,做好事是善,存好心是美,讓三好運動的真善美要在社會裡生根。智就是般若,仁就是慈悲,勇就是菩提,要努力做到,讓戒定慧在我們的心裡成長,以實踐菩薩道做為我們人間的修行。 人間佛教的本源發自於佛陀,現在已經成為普遍的氣候;所以佛光山、佛光會的發展,必定會成為佛教界一個正派的團體。但世間的人事各有所執,自古以來,在印度就有上座部、大眾部,傳到中國有八大宗派,在教義上實踐理念各有不同,無可厚非,但如果在人我是非上較量,那完全不能契合佛心。 假如你們有心,為團結佛光僧信四眾,可以效法過去古德聖賢成立一個宗派;但所謂創宗立派,則是看後代行人的作為,如果後來的人對佛教有所貢獻,又眾望所歸,有個當代佛教的宗派來為佛教撐持,做擎天一柱,這也未嘗不可。 對人間佛教弘法事業方法有所不滿意的,所謂「我執已除,法執難改」,要另立門戶,我們也要有雅量接受這種佛光的分燈法脈。只要對宗門沒有傷害,不要給予排擠,還是要給予包容。 我們的理念不在於自我的成就,是在於佛法能夠傳承,不分男女老少。在「佛光大道」上,僧信四眾現在已有規模,佛光山的僧眾比丘、比丘尼要擔綱,佛光會的優婆塞、優婆夷也要出一些人才,有所發揮,彼此不容分散力量,凝聚共識,讓大家有團聚的向心力,使佛光會日日增上,俾使佛光普照、法水長流。對於佛光會會員在社會上合乎八正道精神意義的事業,都要鼓勵,大家相互幫助發展。 佛光會永遠為佛光山教團所屬,僧信和諧,不爭彼此,不必對立,等於空有是一體兩面。佛光山已經推行民主的制度,今後佛光山和佛光會的領導人,都按照常住的循序,不要有所爭論,要以大眾意見為歸。 我倡導「平等」,深信男女、貧富都在平等之中,不可以有所歧視。眾生皆有佛性,情與無情,都能同圓種智,所以我從「人權的尊重」到「生權的提倡」,希望徹底落實「眾生平等」的精神。大家對山上的老樹、小花,要多多愛護,山下的村民、百姓,應該給予關懷;育幼院的兒童要多多鼓勵,精舍安養的老人要時常慰問,對開山的諸長老要給予尊重。 我對兩岸視如一家,我對世界都如兄弟姐妹,我希望把美好的因緣留給人間,把佛法的情誼留給信者,把信心的種子留給自己,把無上的榮耀留給佛教大眾。但願普世大眾,都能信仰因緣果報,希望每位仁者,都能奉行慈悲喜捨,把一切的心意留在人間。 人間佛教的事業:如辦大學、電台、報紙、編輯出版、雲水書車、養老育幼等,凡有利於社會公共事業的,都應該交由教團擔當,給予支持,不可間斷;滴水坊要把「滴水之恩」做得更加美好。對於佛光祖庭宜興大覺寺,有緣分,要常去禮拜。我對社會的文教、公益數數尊重,所以有一個公益信託教育基金,現在已有十餘億元,除了少數由信眾發心捐贈,全由過去的稿費和一筆字所得。今後,山上的長老可以護持,也希望佛教人士或熱心公益者的遺產都可以參與進來,讓公益基金壯大,更能造福全民,成為國家社會的一股清流。 像真善美傳播貢獻獎、三好校園獎、全球華文文學星雲獎、星雲教育獎等,其他再有項目,只要經濟許可,將來都可以設立。我們對於社會總要增加養分,這是每一個佛教徒不可以推卻的責任。 在教育上,開支最浩繁的,就是常住辦的幾所大學、中學等;若有緣分,無條件的贈予有緣人管理,不可買賣;如果賣學校,對那些募款辦學的人怎麼交代?這對佛光山的名譽不好,會給人批評。對於協助佛光山文化教育發展的社團,如有興辦,應該量力補助,以使其有心人更加團結。如有良言建議,甚至批評,只要是善意的,也不要排拒,要以「聞過則喜」的雅量接受,我們總要接受大家的意見,他人才會更加擁護。 我時常看到園藝組的徒眾們在那裡除草修花,看到環保組的同道們在那裡做資源回收分類,看到工程組的修繕、都監院的服務、大寮裡的典座,以及殿堂裡的香燈、殿主等,那種投入,任勞任怨,實在是山上成功的動力,我只有感動、感激。沒有大家的發心,何能有今日的佛光山?今後,對於客堂的接待,對於信徒的招呼,對於義工的參與,都要有種種教育訓練,以使我們的教團更增臻完美。 所以,集體創作的精神,要永遠的、無怨無悔的堅持下去,這是我一生的志願。因為誰都不能單獨存在,大家要互助互敬、共存共榮,那才是懂得佛法的核心精神,寧可以個人犧牲、忍耐,不要讓常住和大眾受到損失。 我的鄉親前輩唐朝鑑真大師,經過多少磨難到達日本弘法傳播文化,在七十五高齡,自知歸鄉無望,他寫下遺偈:「山川異域,日月同天,寄諸佛子,共結來緣。」在人生的生命之流裡,如同大江東去,終會有再回來的一日,人的生命一期圓滿,還會有另一期生命的開始。 人類不能獨居於世間,生活需要士農工商的供應,生存需要地水火風的助緣;大自然裡,日月星辰、山河大地,都是我們的生命,大家要愛惜我們所居住的地球,要幫助地球上的一切眾生,因為他們都是曾經給我、助我的人,對我們都有恩惠。我們大家都生活在因緣裡,要彼此相依相助。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生沒有帶來,死也沒有帶去」,回顧自己這一生,我不知道曾為人間帶來什麼?但我帶走了人間多少的歡喜、多少的善緣。我難以忘記多少信徒對我的喜捨、對我的護持、多少同門的祝福,我也難以忘記刻骨銘心的助緣。我這一生所受到的佛恩、友誼,真是無比浩蕩,我應該在人間活得很有價值。我願生生世世為佛陀奉獻,為大眾服務,以此上報四重恩。 現在,我雖然快要帶走了你們對我的尊重,帶走了你們給我的緣分,帶走了你們對我的關懷,帶走了你們與我的情誼,未來我會加倍補償你們。我一生所發表過的言論,如:「集體創作、制度領導、非佛不作、唯法所依」,又如傳法說偈:「佛光菩提種,遍灑五大洲,開花結果時,光照寰宇周。」希望大家都能謹記、實踐。所謂「有佛法就有辦法」,凡我信者,要實踐慈悲、喜捨、結緣、報恩、和諧、正派、服務、正常、誠信、忍耐、公平、正義、發心、行佛……這些都是佛法,能夠實踐,你就會有辦法。 我一生雖然遭逢大時代的種種考驗,但我感到人生非常幸福,我享受苦難、貧窮、奮鬥、空無;我體會「四大皆有」,我感覺人生「花開四季」,佛陀、信徒給我的太多了。雖然出家,注定要犧牲享受,但其實吾人也享受了犧牲的妙樂,我覺得在佛法裡的禪悅法喜,就已享受不盡了。 對於人生的最後,我沒有舍利子,各種繁文縟節一概全免,只要寫上簡單幾個字,或是有心對我懷念者,可以唱誦「人間音緣」的佛曲。如果大家心中有人間佛教,時時奉行人間佛教,我想,這就是對我最好的懷念,也是我所衷心期盼。 最後我所掛念的,除了信眾的幸福安樂,要重視世界各地辦的大學,這也是我們的根本;山上的大眾,尤其叢林學院的師生,他們未來都是佛光山菩提種子,要他們健全、發心,人間佛教才能長久與天地同在,與大眾共存。 法幢不容傾倒,慧燈不可熄滅,期願大家未來都能在人間佛教的大道上繼續精進,大家相互勉勵,共同為教珍重。 我最後要說的是: 心懷度眾慈悲願,身似法海不繫舟; 問我一生何所求,平安幸福照五洲。 星雲 於佛光山開山寮 (本文於2013年完稿)

MORE

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九說 我要創造「人生三百歲」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人生三百歲」,你問我哪有可能?彭祖的八百八十歲只是傳說,菩提流志活到一百五十六,那好像是人類最高的年齡吧!但貧僧的「三百歲」,不是指年歲的數字,而是指在人間貢獻的事業、功業,即使人生歲月只有短暫數十年,也要把它擴展到極致,在精神意義上能到達「三百歲」。 先來說「人生三十歲」這個小故事。 美好歲月 精華是三十年 話說有一天,閻羅王在審判人間的孤魂野鬼,善惡因果,他驚堂一拍,喊道:「趙大,你在人間,為人正直,造橋鋪路,守道有德,信仰因果,讓你到人間繼續做人,壽命三十歲。」趙大聽了以後,叩頭謝恩,站在一旁。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秦二聽著,你過去在世間上,愚昧無明,不明事理,對世間毫無貢獻,現在讓你返回人間做牛,也是壽命三十歲。」秦二一聽,大驚失色,對閻羅王說:「做牛做馬,得拉車犁田,最後還要給人一殺,吃我的肉,剝我的皮,太辛苦了,我不要三十年,給我十五年就好了。」閻羅王說:「還有十五年怎麼辦呢?」做人的趙大立刻跪下,對閻羅王說:「牛的十五年壽命,就給我吧!」閻羅王承認,所以人的壽命從三十歲增加到四十五歲。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孫三,你過去在人間欺善怕惡,凶惡無比,不明因果,惡性重大,現在讓你回到人間做狗,壽命三十歲。」做狗的孫三一聽:「閻羅王,做狗只能吃殘羹剩菜,每日替人看守門戶,還要被人吆喝棒打,太苦了,我也只要十五年就夠了!」趙大一跪,說:「閻羅王,狗的十五年壽命也給我吧!」人,於是從四十五歲增加到六十歲了。 閻羅王又再驚堂一拍:「李四,你在人間做人滑頭,欺騙說謊,狡猾多詐,魚肉鄉民,讓你返回人間做猴子,壽命三十歲。」李四一聽大驚:「閻羅王,猴子住在山中,日曬風吹,飢寒交迫,有一餐沒一餐,只能以水果裹腹,還要隨時害怕獵人的弓箭,每日恐怖為生,我只要十五歲就夠了。」趙大又說:「閻羅王,猴子的十五年也給我吧!」就這樣,人可以活到七十五歲了。 現在世間上的牛、馬、狗、猴子等畜生,壽命大概都是十幾歲,牠們的生命都給人爭取走了。因此,閻羅王給人,只有三十歲,可以說人生所有的美好歲月,只有三十年。三十歲以前,幼年父母養育,少年老師教導,不愁吃穿,要什麼有什麼;臨到二十歲,談情說愛,四處遊玩,人生多麼美妙。 真正人生 始於服務大眾 但三十歲之後,成家立業、養育兒女,做了家庭兒女的馬牛,這本來就是牛馬的年歲。四十五歲到六十歲,兒女都長大了,出外創業、談情說愛,終日在外流連;回到家裡,老父老母都讓兒女先吃飯,父母就吃他們剩下來的剩飯剩菜;兒女吃過以後揚長而去,在外面吃喝玩樂,到了半夜回來,還要老父老母守門等候他們,這時候就屬於狗的生命了。六十歲以後,年老了,老病死生不曉得什麼時候到來,就等於猴子每天害怕無常的弓箭射到自己,而這本來就是從猴子得來的壽命。 所以,人生美好的時光只有三十年,三十歲以後,為兒女做馬牛,為兒女看家、守夜,六十歲以後,只怕老病死生的無常,你說人生的意義是什麼嗎?這就是一般社會家庭的情況了。 佛經裡有一則「四歲老翁」的故事頗能發人深省: 有一位白髮蒼蒼,齒牙脫落的老公公,有人問他:「老先生!你今年高壽?」 老先生回答:「四歲。」 對方一臉狐疑地說:「不要開玩笑了,你鬚髮全白,少說也有七、八十來歲了,怎麼會只有四歲呢?」 老先生回答:「唉!說來慚愧,我實際年齡雖然已經八十了,但那只是馬齒徒增而已。我過去的人生是在因循苟且中渾渾噩噩地度過,我真正的人生是從四年前修學佛法開始。這四年來,我才懂得去追求人生的真理,我從行善助人、服務大眾中,體會到人生的意義與價值,所以覺得自己好像才只活了四歲。」 人生究竟是四歲呢?三十歲呢?七十歲呢?都不是標準。最標準的人生,每個人應該都能創造「人生三百歲」。 珍惜生命 工作講究效率 我知道,人生數十寒暑,哪裡有三百歲的可能?但我盡量珍惜生命,沒有假期,沒有年節休息,不但善用人生的時間,並且在工作的時候講究效率。例如,別人建一座寺廟要蓋多少年,辦一所大學,也要花多少的時日,但是我建設了二、三百所寺院,四、五所大學,另外還有中學、小學、幼稚園和其他事業等,我在這許多的好因好緣之下,感覺自己真的像活了三百歲以上了。 回想過去有一位日本企業家松下幸之助先生,就是主張人生要能活到「三百歲」的創始者。他不但身體力行,模範後學,而且積極為日本政經界培養具有奉獻精神的接班人。松下先生的成功,也是從小工、苦難裡慢慢發展起來的,被譽為經營之神的他,有一段經典的話,他說:當員工有一百人時,我必須站在員工前面,帶頭做事,以身教來領導。當員工有一千人時,我必須站在員工中間,指揮協調,分層負責。當員工有一萬人時,我只有站在樓頂上,在員工的後面向他們合掌,感謝他們的勤勞。 實在說,人生數十寒暑,其中的勞苦艱辛,與豬馬牛羊,又有什麼分別呢?因此,為了能度過酸甜苦辣的一生,我們必須超越世間法,超越六道以外的思想,學習聖賢的作為,以智慧、正直、善良、深信因果,盡情發揮生命的潛能,努力在精神事業上過到「三百歲」,甚至能像阿彌陀佛一樣,活出無量壽,散發無量光。試問,你希望活出「三十歲」,抑或「三百歲」的人生呢? 話說回來,現在的人,正常究竟能活到多少歲?在聯合國人口局的統計中,平均日本人八十四點二歲、澳洲人八十二歲、德國人八十點三歲、美國人七十八點六歲、中國人七十五歲。 人生七十 持續生命光華 記得一九五七年,張群先生在六十八歲生日壽宴上,喊出「人生七十剛開始」,推翻了「人生七十古來稀」的說法。像日本,有一對著名的雙胞胎姊妹金婆婆、銀婆婆,她們在一○二歲的時候,還到台灣來旅遊;住在我們佛光精舍的李逸塵女士,她是晚清大臣李鴻章的孫女,活了一○六歲;在宜蘭仁愛之家,有一位長輩許蟬旭活了一一三歲,我去訪問的時候,他還唱歌跳舞給我們欣賞。世界上哪裡的人壽命最長?據說是新疆。那裡有一位人瑞即將一百三十歲,被認證是世界第一長壽的人,而且村莊裡超過一百歲的老人還有很多。 過去,統一企業創辦人吳修齊居士每年都在佛光山過壽,他七十歲的時候,發了一個願心,說:「我如果能活到八十歲,就把台南一塊土地捐給佛光山。」之後,他在過八十歲壽誕時,真的把台南藥專旁的一塊農地捐贈給佛光山,他對我說:「希望可以活到九十歲。」 在他說了這一句話後,貧僧深深地為他祝福,希望佛祖加佑善人,滿其所願,還特地做了一首打油詩祝賀他: 「人生六十稱甲子, 真正歲月七十才開始,八十還是小弟弟, 九十壽翁多來兮,百歲人傑不稀奇。 神秀一百零二歲;佛圖澄大師,還可稱做老大哥; 多聞第一的阿難陀,整整活了一百二十歲; 趙州和虛雲,共活了二百四十歲; 菩提流志一百五十六。 其實人人都是無量壽,生命馬拉松,看誰活得久?」 後來,吳修齊居士在二○○五年,以九十三歲高齡往生,也算是所願成就了。 千古賢名 於志非關年齡 佛教認為,壽命有階段性,一期一期,就像時辰鐘一樣,從一點走到十二點,再由十二點走到一點,循環不已,會再回來,所謂六道輪迴,生命不死。因此也可以說,人人都是無量壽。 實在說,人,何必到了耄耋高齡才在感嘆?為什麼不及早把握人生,珍惜生命呢?尤其,現在的老年人和年輕人都有代溝,主要因為老年人不願與時俱進,思想容易落伍。佛教講的「轉法輪」,就是不斷滾動向前,所謂滾石不生苔。因此,貧僧經常警惕自己:不要做四歲老翁,而應該立志過「三百歲的人生」。 況且,人類生命的價值,不是活七十歲、八十歲。像顏回只活了三十歲,他的善德賢名不是流傳千古嗎?僧肇大師也只活了三十一歲,他的一部《肇論》,千百年來不也深深地影響著中國佛教思想嗎?曾經響應辛亥革命,發動反對袁世凱洪憲帝制,讓國家起死回生的護國大將軍蔡松坡,也只活了三十四歲。 其實,佛教倡導年輕化,不僅佛陀在三十一歲就已證悟成道、弘法利生,過去很多開悟的禪師也都非常年輕。例如:六祖惠能大師,他二十六歲就悟道了;玄奘大師到西天取經時,也才二十多歲;還有南海普陀山佛頂寺的開山祖師,就是一位沙彌,留下了「沙彌祖師創叢林」的美談。因此,中國俗諺說:「有志不在年高,老而不死謂之賊。」 曾經,有個小孩登基做了皇帝,他在龍椅上哭泣,可是大臣卻在下面禮拜,喊著:「萬歲、萬歲、萬萬歲。」事實上,世間哪裡有萬年的王朝?人都希望被稱「萬歲」,但其實「萬歲」這個名稱,在《戰國策》裡楚王說:「寡人萬歲千秋之後,誰與樂此矣?」所以人死也叫「萬歲之後」。 達三百歲 勿等待勤實踐 貧僧認為,壽命有所謂年月的壽命、言論的壽命、思想的壽命、事業的壽命、文字的壽命、功德的壽命、道德的壽命。像孔子、孟子、佛陀,就是道德思想的壽命;像顏回、僧肇、玄奘,就是智慧功德的壽命。因此,我們不要只從時間上、色身上去計較長短,更應該從其他方面去思量久暫,能夠影響深遠,利益群生,才是我們應該重視的壽命。中國古德所說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不正是無量壽的主張嗎? 回想起來,貧僧二十歲離開佛教學院後,就將自己奉獻給社會大眾,一生都沒有過假期,別說是年假、暑假、寒假,甚至星期假日我比別人還要更加忙碌。從早到晚我沒有休息,不但在教室、講堂、體育館裡弘法利生,在走路的時候、在下課的空檔,甚至在汽車、火車、高鐵、飛機上,我都在辦公、閱稿、讀書。每一天,我都在分秒必爭、精打細算中度過。貧僧曾經自許,如果一天能做五個人的工作,到了八十歲,就有六十年的壽命為人服務,六十乘以五,就是三百歲了。如今貧僧即將九十歲,可以說,七十年來,我孜孜不倦,努力不懈地實現「人生三百歲」的理想,因為三百歲不是等待來的,不是投機取巧來的,是靠自己辛勤創造出來的。 拿寫文章來說,別人一天寫一、兩千字,我從小就訓練自己每天能寫一、兩萬字;除了陪客人吃飯,我吃飯通常只要五分鐘,最多十分鐘,為什麼?為了爭取時間做事。比方看報紙,有人看一份報紙需要一、兩個小時,我可能三、五分鐘就看完了。又比方看書,有人一本書看了幾個月,我可能一天看完幾本書。像最近(二○一五年四月)鑑真圖書館、大覺寺舉辦「素食博覽會」,他們的籌備工作一個月前就開始,常常幾十人開會、商量、討論;若是我,可能只要兩、三個人,就能在兩、三天內把計畫完成。貧僧主張:做事要化繁為簡,實在不需要浪費時間。 唐伯虎有一首打油詩,形容人生的短暫,道盡了古往今來許多人心中的遺憾: 「人生七十古稀,我年七十為奇, 前十年幼小,後十年衰老; 中間只有五十年,一半又在夜裡過了。 算來只有二十五年在世,受盡多少奔波煩惱。」 生命不朽 分秒爭取善用 看起來,屬於我們能運用的人生,實在有限。然而,如果你了解生命的意義,就能從另一個層面展現生命不朽的價值。就像尼拘陀樹,即使只有一粒種子,也能夠繁衍出無限生機。真正懂得生命的人,是不會受時間限制,不會受空間阻礙的。 貧僧的「人生三百歲」,主要希望勉勵人:能夠勤勞、愛惜時間,不要敷衍拖延,消磨時光。我覺得韶光易逝,歲月荏苒,「等待」是生命的殺手。即使是掃地、洗碗、抹桌子,你若慢慢做,也是浪費生命。記得以前我掃地、抹桌的時候,由於灰塵天天有,為了清除灰塵,每天花去我不少時間,於是我就盤算如何快速清理桌上的灰塵?因而就想出,只要先用雞毛撢子拍掉灰塵,等兩、三天,集中一次灑水、抹桌、掃地、拖地,那麼地上的灰塵也就沒有了,不但節省時間,也能達到清潔的效用。 比方看書,我大概不會從第一頁開始,通常都從最後一頁,為什麼呢?因為我先知道結局,就能掌握住主題,也就能順暢快速的讀完它,甚至跳過幾頁也不要緊。就如同看藏經,可以看得懂的先看,不一定從前面看,也可以從後面看。 記得在棲霞山讀書時,給我最強烈的訓練,就是六、七年的行堂工作。當時棲霞山有四、五百人,吃飯時,各堂口都是一家家自己拿了去,但我們學院、禪堂、念佛堂一定要過堂,我記得經常都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午齋是十二點鐘,負責的糾察師不准我們十一點半進去,只容許在四十五分進齋堂擺碗筷,由於只有四個人行堂,這十五分鐘就必須講求速度,否則來不及。我們其中一個人負責打叫香,由於寺院大,要滿山到處去打,通知大家吃飯了;另一個人,要挑水、擦桌子、擺碗筷;最後兩個人去大寮挑飯、打菜。總之,我們四個人分工合作,非得動作快速不可。像現在本山的行堂,不但提早三、四十分進齋堂,還有幾十個人手,大家耗在那裡,你看我我看你,實在是浪費生命。 而我通常在大家念〈供養咒〉時,就把我的一份擺好在行堂的位置,〈供養咒〉唱完,飯菜稍微涼了,我就跟大眾一起吃飯。往往我吃完了飯,別人才開始推出碗來,所以那時我就起身,一路為大家添飯菜。印象中,有的糾察師不准我們在結齋前收拾碗筷、洗碗打掃;若遇到准許的糾察,我經常性的紀錄就是,〈結齋偈〉唱完,我飯也吃了,桌椅也擦了,碗也洗好了,可以跟隨隊伍一起離開。我爭取時間,就是到這種程度。 掌握時間 超越人生極限 有一位成功大學的總務長閻路教授,是一位研究自然科學的專家,壽山佛學院就邀請他來上課。他每堂課的教材都是一張表解,從上課鐘一響,他就開始在黑板上畫圖表解,一直到下課鐘響,剛好一面黑板寫完一個講題,功力之深,令人歎服。 我於是請教他,何以能此?他告訴我,原本他也不具備大學教授的資格,因為他二十六歲時就做了工礦公司的正工程師,那個時候,教育部的法規認定,正工程師與學校的正教授是同等資歷。有一次,大學請他去講課,他花了好幾個小時準備教材,沒想到,上台二十分鐘就講完了,他急得滿身大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覺得應該苦練。 於是他買了一面鏡子,依著鏡子觀察自己的表情、姿態,計算每一分鐘講了多少字,五十分鐘的時間又能講述多少道理,他就這樣苦練了兩年,終於練成。他的教學就是利用表解分層,一堂課就是一張表解,從開頭到最後,以五十分鐘為一課,包括:力學、電池學、專科化學等等,內容非常充實,十分獲得學生的喜愛,可說是當時的名教授。實在說,這種神乎其技的教法,在於閻教授對時間的精準運用,一個懂得掌握時間的老師,豈能不成功呢? 曾經有一位日本官員,請教澤庵禪師如何處理時間,他說:「我這個官職實在乏味,天天都得接受恭維,而且那些恭維的話千篇一律,我聽得實在無聊,簡直有度日如年的感覺。請問禪師,我該怎麼度過這些時間呢?」 澤庵禪師只送給他兩句話:「此日不復,寸陰尺寶。」 的確,懂得運用時間的人,他的時間是心靈的時間,因為能夠縱心自由,達古通今;不懂得運用時間的人,他的生命可能渾渾噩噩,渺小而有限。 人生,就是與時間在賽跑。奧林匹克為了讓人發揮潛能,所以舉辦各項跳高、跳遠、賽跑的體能競賽,目的就是要讓人更快、更高、更遠、更好。舉目望去,我們整個世界,就是一個展現生命力的舞台。即使是一莖小草,為了長養生命,它也懂得奮力從石縫裡冒出來,接受雨水的洗禮、陽光的照耀;即使是一棵寄生的樹藤,為了延續生命,它也努力往牆頭攀爬,迎風搖曳。因此我認為,懂得及時努力的人,當下就擁有了「三百歲的人生」。 貧僧八十歲的時候,就已經是三百歲了;現在年近九十,應該超過三百歲的目標了。但是我還是要努力,所謂「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鐘」,勉勵自己像阿彌陀佛一樣,過一個超越時空的人生。 2015.5.5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八說之二 我寫作的因緣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為了新佛教的弘傳,我們朝向一致的理念,奮力推動。於是,我們編寫了《佛教童話集》、《佛教故事大全》、《佛教小說集》、《佛教文集》等,甚至編印了《中英對照佛學叢書.經典之部》、《中英對照佛學叢書.教理之部》、《中英佛學辭典》,以及新式標點的「每月一經」、佛教美術的圖集等等,這一切無非是希望能把佛教的文化,普及於社會大眾。可以說,每個人都傾己所能,如火如荼想為佛教注入活水。 教育養才 佛教注入活水 即便如此,我還是感覺到人才不夠,力量有限,因而決定辦教育。所以,民國五十二年(一九六三),我們在小小的壽山寺,辦起了佛教學院。想不到,學院每年招生,人數都超額,小廟無法容納了,只得設法遷校。當時,也不敢妄求山明水秀的好地,只想有塊簡陋的小地,蓋個鐵皮屋,能給大家遮風避雨,也就心滿意足了。就在這樣的機緣下,民國五十六年(一九六七),我們到高雄大樹鄉麻竹園開創了佛光山。 因此,我為佛光山訂下「以教育培養人才、以文化弘揚佛法、以慈善福利社會、以共修淨化人心」四個宗旨,佛光山就朝這四個目標推展,因而人才不斷的增長,事業不斷的擴大,所謂「有志一同」,信徒有緣人集體創作,就百千萬慢慢地聚集了。此後,我不光是寫作維生了,我以弘揚佛法、普度眾生為我的目標。然而在佛門裡,我並無大用,主要我五音不全,無法唱誦讚偈;加上我書法不好,寫字也見不得人;只有想到教書,所以就擴展佛教學院。 但是擴展佛學院後,老師要月俸,學生要吃飯,我那時候年輕,實在沒有力量負擔。不過,感謝佛陀,佛法不誤人,只要有心,再大的困難都能逐一化解。當時,佛光山除了不斷的建設以外,信徒也不斷的增加,我們除了每十天發行四十萬份的《覺世》旬刊,也發行《普門》雜誌、《佛光學報》。總的來說,我那時寫作、教育、弘法、共修、活動,樣樣都做,從不推辭;所謂「破船多攬載」(揚州歇後語),什麼事情來了,只要於佛法有利益,為了佛教,我一切心甘情願。 就這樣,佛光山在世界的舞台發展、活躍了起來。然而「譽之所至,謗亦隨之」,雖說弘法路上風雨兼程,好好壞壞總無常態,但我一心想為佛教打些基礎,廣結善緣,因此在忙碌中,我不僅忘了榮辱毀譽,也時常忘了自己。 其實,在建設佛光山之前,我曾以撰寫的《釋迦牟尼佛傳》,向日本大正大學申請就讀博士班,校方審核通過,還寄來了入學通知書。當時,我之所以想去日本留學,其目的,是因為那時候所有從台灣去日本留學的男眾比丘,幾乎全軍覆沒,還俗去了。我就想,我要改變這個歷史,為男眾爭一口氣,我一定回來給你們看。但是後來,想到皈依的弟子那麼多,如果我現在去做學生,當初就不應該做人家的師父;現在既已收了這麼多徒弟,怎麼可以再去做人家的學生呢?這裡確實有著一些矛盾,所以博士就不要了,從此打消去日本留學的意思。 走樣電影 無奈承受苦衷 也在這個時候,電視台、廣播界開始有人來找我,希望把我寫的小說如《釋迦牟尼佛傳》、《玉琳國師》等,讓他們拍成戲劇。其中《玉琳國師》被上海滬劇團改編成話劇,在台北紅樓演出;空軍廣播電台將它錄成廣播劇,在電台播出;甚至也被改拍成台語電影,名為《千金小姐萬金和尚》。再後來,導演勾峰先生以《再世情緣》為名,拍成了電視連續劇,在中國電視公司八點檔播出,引起很大的轟動,海外地區也爭相播放。 我記得當時,為了配合各個電台的播放,我天天不計辛勞地為他們寫稿。然而我的弘法熱心,也為我招來了苦難。例如:金國戲院附設的製片廠,想將我的《釋迦牟尼佛傳》拍成電影,佛教電影化是多麼重要的事,我當然很歡喜的接受,況且我也不計較版權、待遇,承蒙他們邀請我做顧問,我當然也義不容辭了。 電影開鏡的時候,我特地趕到他們在彰化的攝影棚,想不到第一個鏡頭,導演就讓悉達多和耶輸陀羅擁抱接吻,我趕緊告訴導演這個不能,那個梁姓導演疾言厲色的罵我:「你不懂!你太落伍了!」給他這麼一個教訓,想說既然我不懂,就只有離開了。 電影上演後,就為了這一個鏡頭,有些出家人要衝毀我的佛教文化服務處;到馬來西亞放映時,當地佛教徒聚集包圍整個戲院,要求不准上映。頓時,風雲變色,怨怪四起,整個佛教界都說我不好,但其實我有苦衷。 後來做監察委員的游娟女士,也向我表明,她要將《釋迦傳》編成連續劇,在台灣電視公司演出,我當然應允。但後來,在電視播出的時候,我自己都看不懂,好像裡面的人物、情節都不是我的,都是戰爭、打鬥,我書裡的內容並沒有這些啊。當然,罵我的信件也如雪片般飛來,我也只能無奈了。 因此,我曾經一度覺得,新佛教實在很難!我遷就社會,社會給我這麼多難堪,讓我難以承受;我為了佛教,但卻沒有力量與製作方溝通、爭取、協調。後來慢慢到了老年,聽到楊惠姍演的一部電影叫作「我就這樣過了一生」,我想,我為了寫作,以及因寫作而衍生的種種事件,也可以說,我就這樣忍了一生。 以文會友 寫作題材豐富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事,例如:我以文會友,文學為我帶來了好多的朋友。像早期在宜蘭的楊尊嚴、楊詠譜、朱橋、楊錫銘、周廣猷,他們協助我譜曲、音樂弘法、《蓮友通訊》的編印發行。之後,包括郭嗣汾、公孫嬿、瘂弦、柏楊、高陽、司馬中原等好多的人,都跟我成為很好的文友;甚至何凡、林海音跟我也有很好的交情;其中孟瑤、劉枋女士,還在佛光山長住過十幾年。承蒙他們當時不嫌棄我是一個出家人,經常在新北投普門精舍我的一個小房子裡聚會,可惜我實在才、財兩缺,既沒有多餘的錢財招呼文友,也沒有很好的才智與他們應對,自慚條件不夠,就不敢和他們多所來往,因為對於這許多文人,我感覺高攀不上。 記得民國五十二年(一九六三),我將第一次出國訪問歸來的見聞,寫成《海天遊踪》。因為這本書,我結交了更多海內外的讀者朋友。當時雖然忙碌,但為了回報讀者的好意善緣,我每周固定一天或者半天,一定到三重的文化服務處,親筆回覆書信,而且每次都要回覆六十到一百多封。雖然徒弟們自謙,他們回覆書信沒有我的老練,其實我自知,自己不成熟的文體,只能算粗製濫造。 不過我對於寫作,不論書信、遊記、散文、小說、詩歌,各種題材,都很願意嘗試,所以後來寫《講演集》時,就感覺到自己的材料很豐富。然而平心而論,我最早期的〈星君仙女下凡塵〉以及〈宗教同盟大會〉等作品,都無法登大雅之堂。當時只是初學,但為了弘揚佛法,即使作品生澀不成熟,我也不顧忌地獻醜了。 不計批評 主持公平正義 貧僧想起五○年代初期,那些護教的文章遭人批評謾罵的時候,其實我並不計較,因為自青年時期開始,我參與多種佛教雜誌的編輯工作,就是一心想做個佛教的評論家。我自覺自己有公平正義的性格,應該能為佛教界的是非、邪正、善惡,留下公正客觀的歷史批判。 例如,我曾建議中國佛教會派人出國佈教以推動國際佛教、加強教會與訓練人才、建立信徒資格審查、確立佛教考試制度等;或者呼籲政府訂定國定佛誕節、主張寺院住持與管理人應由僧眾一人統一擔任、以「改良拜拜」代替「取締拜拜」,尤其對於政府頒獎表揚慈善,直言不諱地說,此乃促使佛教墮落之舉,政府應該鼓勵佛教從事文教弘法等。這些,都對當時保守的台灣佛教,確實產生很大的衝擊,但對日後佛教地位的提升,豈能說沒有助益呢? 但後來,貧僧因為辦了佛學院,想到自己為了主持公平正義,而批評別人,別人也必定對我有所批評;為了擔心傷害徒眾的信心,感覺到此路不通,為了保護徒眾,只有規規矩矩的興學、做人了。 這之後,也由於佛光山的發展,信眾們希望將我的著作,製作成電視節目,讓佛法更為普及生活化。雖然在民國八十六年(一九九七),我們開設了「人間衛視」,但在這之前,電視弘法,也是經過許多辛酸苦難。例如,我們曾與台視經理劉震慰談妥,買下每周一個小時做佛教節目,但開播前節目卻被取消了。我問:「怎麼會這樣不講信用?」台視的人也很無奈說:「並不是我們要刁難你,是蔣夫人說佛教不准上電視。」 另一次,跟中華電視台共同製作「甘露」這個節目,我們還特意在播出前,在報紙刊登廣告,周知信眾收看。可是冷不防地,播出當天一早,我接獲通知說:「這個節目不准播出!」我急忙趕到電視台,請教負責人:「節目怎能說不播就不播呢?」想不到他回答我:「和尚不能上電視!」我說:「電視連續劇裡,不也常有很多的和尚出現嗎?」他竟然理直氣壯地回答我:「他們是假和尚!」真和尚不可以,假和尚卻可以,你說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公道可言呢? 弘法寫作 傳真善美理念 究竟是他們怕蔣夫人?還是他們排斥佛教呢?真相我不得而知。不過,等到蔣經國總統主政之後,我在電視台裡面,也就無所顧忌可以講說弘法了。尤其當時台灣的電視台只有三台,他們各台都互不來往,只有我每天「遊走三台」,因此三台上都有我的「法語」播出。 那時候,我在中視播出《信心門》、《星雲說》;在華視播出《星雲法語》;在台視播出《星雲禪話》、《每日一偈》、《星雲說喻》,甚至《星雲法語》還曾經在民視播出一段時間。這一切的好緣分,應該感謝周志敏女士的幫忙,周女士是電視公司內部的節目主持人、製作人,在電視圈裡有一定的力量,她對我電視弘法的貢獻,可說居功甚偉! 如今,我的文字不僅印成鉛字,它也變成電台的廣播、電視的節目、電影的戲劇,甚至化作2D、3D、4D的各種圖書、動畫、短片,透過現代的網路科技,無遠弗屆在整個世界,以各種語言傳遞真善美的理念,這不是很值得欣慰的事嗎? 對於弘法與寫作的理念,貧僧一向主張要有文學的外衣、哲學的內涵,因為文學要美,哲學尤其要有理,內外相應,無論是長篇或者短文,必然是好文章。胡適之先生說,《維摩詰經》是世界上最長的白話詩,而《華嚴經》、《大寶積經》,都是長篇或短篇的小說。在我覺得,佛學就是文學和哲學的總合。 所以,曾有人問貧僧,為什麼我這一生,這麼熱愛文字寫作?我告訴他,文字,是生生不息的循環,是弘法的資糧,人不在,文字般若還在。一個人因為一句話而受用,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會對佛教有好感。透過文字媒介,不只是這個時代,不只是這個區域的人,都可以接觸到佛陀偉大的思想,幾千、幾萬年以後,此星球他星球的眾生,也可以從文字般若中體會實相般若的妙義。 編寫教材 佛陀教法傳世 因此,後來我不但帶領弟子彙編《佛光大辭典》、《中國佛教經典寶藏精選白話版》、《法藏文庫》,自一九七七年起,近四十年來,我們持續編修《佛光大藏經》,日後全部出版,這將是千餘冊的巨作。另外,我還編寫了《往事百語》、《佛教叢書》、《佛光教科書》、《人間佛教系列》、《僧事百講》等數百本與人間佛教相關的教材,希望提供僧團培育青年之用。 尤其二○○○年,《人間福報》創刊之後,我開始在頭版撰寫專欄,逼著我不得不每天供應他們文章。十五年來,我從來沒有缺席過一天,《迷悟之間》、《星雲法語》、《人間萬事》、《星雲禪話》、《星雲說偈》,都各自連載了三年,有徒眾打趣說,這應該去申請寫作的金氏紀錄了。 當初,貧僧從一個二十歲不到,為佛教改革與前途振臂疾呼的僧青年,到台灣駐錫弘講、建寺安僧,靠著一枝禿筆生存立足,及至後來創辦佛教的文教事業,將佛陀教法透過文字與出版品,流傳到世界各個角落。我這一生,也由於文字編寫的因緣,擴大了視野,廣交各界的能人異士,可以說,寫作豐富了我的生命。 而今,貧僧老矣,眼睛看不到,連書也不能看了,不過在國史館的邀約因緣下,我還是口述了一部一百六十萬字的《百年佛緣》。最近又靠口述,寫了《貧僧有話要說》,其實這不是預想中的事,我只是因為一些佛教團體,給社會媒體批評傷害,基於保護佛教的心情,我才寫了《貧僧有話要說》。發表以來,承蒙各界給我的鼓勵,我本來只想寫二說、三說就好,在盛情之下,如今也寫了四十說了。 本文所言,應該就是我這一生,寫作的大致過程。所以有人問貧僧生命何在?我說我的生命,就在文字寫作裡,就在講述傳教裡,就在信仰修持裡,就在廣結善緣中。至於其他像創辦大學、建設寺院等事業,那都是靠僧信二眾的團隊,大家集體創作而來,我個人就不敢居功了。 20150509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八說之一 我寫作的因緣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說起貧僧寫作的因緣,回憶起來,可以說是酸甜苦辣。 現在雖然有人讚美我寫作的題材廣泛、內容豐富、文章型態多元,詩歌、散文、小說,我都能沾它一點邊,甚至有徒眾替我算過,出版的書有五百多本、總共將近三千萬字,而且翻譯成不同國家的語言就有數十種。當然,這些著作都是我的生命。 千萬文字 人生智慧累積 佛法說,人的生命「豎窮三際,橫遍十方」,但那只是理論上的。在事相上,有人的生命在交友酬酢裡;有人的生命在酒色財氣裡;有人的生命在爭權奪利的政治漩渦裡;有人的生命在計算謀略的功名富貴裡。當然我們的生命投資在哪裡,成果就在哪裡。不敢說這幾千萬言的文字,對人間、社會、佛教有什麼貢獻,但總是我生命時間累積的成果。 當然,一個沒有經過學校、受過正規教育的人,一個生活在封閉寺院、沒有什麼社會經驗閱歷的人,不閉門造車,只是憑閱讀和想像寫了一些文章,雖然還是存在很多限制,但這一路走來,寫作陪伴我,在人生的旅途上,見到星辰日月,就想要去歌頌;見到花草樹木,就想要去讚美;講到山河大地,就想到與生命同在;說到芸芸眾生,全都是至親好友。唐朝李白的「大塊假我以文章」,世間上的人相、眾生相,人我間的是是非非、好好壞壞、善善惡惡,不都是我們寫作的材料嗎? 初學「寫作」,簡直不敢想像,於我而言,那是一個挺高的境界,自覺高攀不上。我在少年的時候,有一個朋友跟我說,他將來一定要寫兩本書,我一聽從心底要對他合掌崇拜,覺得好偉大呀!能寫兩本書,那是多不容易的事,我連兩百個字都寫不起來!而今,我那位朋友的兩本書,也不知道到了什麼程度,但是貧僧在無意中,因緣假予我,現在寫了也不只兩百本以上的書了。 記得初時摸索寫作,也有一段令人難忘的心路歷程。有一回,老師出的作文題目是〈以菩提無住直顯般若論〉,雖然當時連題目都看不懂,還是非常用心地寫了好幾張作業紙。老師閱畢發回,評語欄中寫著一首詩:「兩隻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同學們看到,在一旁嘲笑:「老師的意思是說你,不知所云啊!」 下一次的作文課,題目是「故鄉」,我認真地構思布局,在交出去前看了又看,自覺是得意之作,數天後發回,老師的評語又是兩行詩句:「如人數他寶,自無半毫分。」 一個初學的人,寫得好,老師說你抄襲;寫得不好,老師就怪文句不通。幼齡的童心受到這樣的挫折,可能洩氣,後面就放棄,當然就沒有未來了。但貧僧就是有一個性格,好像「皮球」,你一打壓,它就會跳躍。所以我可以經過初期老師的棒喝、教訓,通過了這個階段,柳暗花明,戰勝了崎嶇,看到了前途美景。 投稿刊登 鼓舞信心增上 我在十八、九歲後,進入當時全國最高的佛教學府「焦山佛學院」讀書,而其他的同學、學長們,也都是一時之選,才華很高。我因為不甘落後,就更加用功。焦山位於揚子江的中心,我就時常在傍晚時,到退潮後的沙灘上散步,一走就是幾里路,也確實讓我感受到王勃的〈滕王閣序〉:「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感,也在這種心和境的相應之下,開始寫了些不成文的小詩。並且還有很好的運氣,往往投稿都有刊登,因此也增加自己不少信心:「原來我能、我可以寫作!」 也由於寫作,在經常「抒發己見」的因緣下,我想起在南京大屠殺遇難的父親,當時與父親已多年不見,自從他杳無音訊後,我就成了孤兒,因此在滿懷思念中,就寫了一篇〈一封無法投遞的信〉,紀念父親。很感謝我當時的國文老師聖璞法師,他背地裡,將我的文章謄寫在稿紙上,並且親自投郵到鎮江的《新江蘇報》,五千字的文章不但發表了,而且分為上、下篇,刊登了兩天。 不但如此,他在上課的時候,還花了兩個鐘點念給同學們聽,同時講解我文章的內容、寫作的技巧,最後他在文章後面評語說:「鐵石心腸,讀之也要落淚。」老師偷偷的投稿,是因為擔心假如報紙不肯發表,會讓我灰心、喪志;等到文章發表了,他就歡喜地向同學們宣讀、公布。這種慈愛,我感動至今,難以忘記!所以,貧僧覺得,鼓勵可能比責備更有力量。 大約在民國三十四年(一九四五)八月,有一次,聖璞法師在一個星期六的作文時間,出了一道題目:〈勝利聲中佛教徒應如何自覺〉。我覺得,不一定在勝利聲中才要自覺,在失敗的時候,也要有自覺。甚至人生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有自覺,自覺才能進步,自覺才有希望。 我雖出身貧窮,但我不斷自覺,力爭上游。我不強求,只要有上進的機會,我決不放棄。這個時候,鎮江一下子出現很多的報紙,社會上一片欣欣向榮。我們只是一個學生,尤其是個出家人,對社會能做出什麼貢獻呢?我認為,就是寫文章。 所以,我雖然沒有見過鈔票,但是我從報章雜誌、文章書籍裡增廣見聞,於是我寫了〈鈔票旅行記〉;我即使從未離開過寺院,也不懂得現實世界裡生命的爭戰,只知道我們寺院裡面有一隻貓子抓老鼠,我見景生情,寫下了〈平等下的犧牲者〉,就想為小生命鳴不平。當然這些文章都發表了,所以也很感謝那時候的因緣。 歡喜創作 佛教雜誌播種 但是我到了二十歲以後,也曾有一個挫折。因為我有一位學長智勇法師,他跟我共辦了《怒濤》月刊,他寫作之快,就如過去古人說「下筆千言,倚馬可待」,一篇萬言的文章,他總能輕而易舉地交卷。那本《怒濤》月刊,可以說大部分都是他的稿件。我忽然感到自卑,覺得我愧不如也。 之後,凡是他叫我寫文章,我就說「你來啦!」他要我寫個評論,我就說「你代我寫!」在他前面,我不敢舞文弄墨了。本來共同合作《怒濤》月刊,是因為志同道合,想為佛教創立未來的新風氣,在意志上,但我卻覺得慚愧,感到不能與他相比,所以一度覺得不必丟人獻醜,遲遲不敢寫作。我們編了十八期的《怒濤》以後,在南京華藏寺為新佛教開始了一段革新運動。後來,我就到了台灣。 與智勇法師分別後,我覺得寫文章沒了壓力,好像就有一點活躍起來。尤其在掛單的中壢圓光寺,正是台灣佛學院舉行畢業典禮的時候。創辦人妙果老和尚,要我替他代筆,寫一篇〈回顧與前瞻〉的文章,要登在畢業紀念冊裡。為了報答他的收留,我就快速把文章完成了。 看過文章後,老和尚不放心,因為他是台灣人,對漢學不是有很深的研究,就把文章拿給教務主任圓明法師看,問他:「你看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圓明法師看了以後,坦白跟他說:「應該是出於東初法師之手。」我當時才二十三歲,所以妙老一聽,就非常稱心快意,覺得我能代他六、七十歲的高齡,寫出他的教育理念,還能夠跟有德有望的東初法師相比,因此他對我就更為重視愛護。不但讓我替他到法雲寺看守山林,帶我到苗栗客家村莊去傳道,尤其,他當時是新竹縣佛教會的會長,服務地區包括苗栗和桃園,我就幾乎成為他的祕書,幫他處理這些地區的佛教文件。 那時候的事務也不是很繁忙,年輕人總想有個事情可做,我又非當家、又非知客,在寺院裡面除了早晚課誦,百無聊賴,因此,就為台北的《今日青年》、《今日佛教》投稿。後來,佛教裡有了《覺生》、《覺群》、《菩提樹》、《人生》等雜誌,我感覺到我的園地很多,就不斷在這些園地裡播種,那時候沒有一點圖利的心,只要自己的文章能印成鉛字,看起來就很夠味了,可以說,比吃珍饈美味的飲食還要令人歡喜。 直下承擔 勤奮奉獻身心 記得,我替老和尚看守山林的時候,白天,我只能看看森林裡穿來插去的猴子和松鼠,計算著時間,等候寺中送來的飯食;夜晚,我只有聽聽風吹松柏以及貓頭鷹的叫聲,就住宿在山間的草棚中。為了不讓寶貴的青春與生命無謂的虛度,我就在那只能容身一人的草棚中,伏在亂草堆旁,寫成了《無聲息的歌唱》,這也是我的第一本著作。甚至,在新竹青草湖從事台灣佛教講習會的教務工作時,利用零碎時間,翻譯了日人森下大圓的著作,出版《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話》。 所以後來《中央日報》也要我去做記者,甚至《今日青年》的發行人秦江潮先生,還親自從台北到圓光寺來面邀我,到他的雜誌社擔任編輯。但,這些邀約我都推辭不去,為什麼?因為我要把和尚做好。因此,後來讀到古德「昨日相約今日期,臨行再三又思惟,為僧只宜山中坐,國士宴中不相宜」的詩偈,就頗為印心,古代大德辭卻社會的功名富貴,入山深居,在淡泊裡養護身心,我好像也有了過去古德的這種心情、言行。雖然當時,我一無所有,貧無立錐之地,但我知道自己,必能在佛教裡有所貢獻。因為我不懶惰、不推諉、不敷衍,無論什麼事情,只要與佛教、常住的利益有關,我都直下承擔。 也因為這樣的性格,我後來為《人生》雜誌義務編輯了六年;在《今日佛教》八個社委中,被推為首席。不但編輯、寫稿、發行,都是我一個人,那時候,也不知哪裡來的精神毅力,甚至還去幫忙其它的佛教雜誌寫稿。大概因為這樣的關係,獲得《覺世》旬刊創辦人張少齊長者的欣賞,他邀請我擔任《覺世》旬刊的總編輯。就這樣,貧僧一路走上了寫作的道路。 記得到宜蘭弘法三個月以後,信徒在監獄用三十塊買了一張便宜的竹椅給我,從此每天晚上,等到大家就寢以後,我就把佛前的電燈拉到房門口,趴在縫紉機上寫作。在現代人看來,或許感到不可思議,但是當時的我,非常珍惜這份難得的機會。那年我二十六歲,生平第一次使用電燈,在此之前在棲霞山、焦山、宜興、中壢、青草湖等地,都沒有電燈,所以儘管群蚊亂舞,蟑螂四出,我都不忍上床,有時寫到次日破曉,耳聞板聲,才在心滿意足中休筆。 護教文章 同道指責沓來 由於那時候年輕,只要起早待晚,就可以完成寫作。還有很多的餘力,就去度化青年、教育兒童,為佛教辦些活動。後來,為了佛教雜誌太過保守,文章乏人閱讀,就自己冒險寫了《玉琳國師》、《釋迦牟尼佛傳》,這兩本書引起的熱烈回響,其盛況真如洛陽紙貴,出版至今超過六十年了,仍然持續不斷地再版,發行早已超過百萬冊了。其實,那時寫作也沒有稿費可拿,完全是基於護教的心情,可以說是無心插柳的意外收穫。 然而這些基於護教而發表的文章,也為我帶來一些漣漪。例如,一篇文藝短篇小說〈茶花再開的時候〉,秦江潮先生專程來為我指教;一封寫給京劇名伶顧正秋女士的信,抗議她在永樂戲院演出有損佛教形象的戲劇,引發了軒然大波。尤其我寫了一封信給朱斐居士,批評他不該把太虛大師的《覺群》周報,改作紀念印光大師的刊物,也引起了對我很不利的反應,導致他把《覺群》停刊,另創《覺生》雜誌。另外,一篇短文批評《中華佛教美術》所刊出的佛像,把頭腳切斷,是對佛教不敬,招來東初長老對我的不滿。甚至佛教同道間的指責,也從四面八方紛至沓來。 所以這之後,我感覺自己志不在寫作,因為空洞的言論,對佛教也於事無補。因而就想進入佛教會,參與佛教界實際的改革運動。可惜,因緣不具。因為當時許多主事教會的長老,並不喜歡我這樣性格活躍的人,所以那些年我在佛教會裡,他們時而要我,時而拒絕我,讓我感到進退艱難。我後來想,「良禽擇木而棲,忠臣擇主而侍」,我應該找一個佛教領袖,跟隨他,助他推展佛教革新。 佛教革新 人間佛教道路 那時,我也曾經考慮過中國佛教的路線,然而它封閉保守,日後一定走下坡;南傳佛教,雖信心具足,但毅力不足;日本佛教,雖有佛學議論,但戒律不嚴。所以佛教究竟往哪裡走?我決定往太虛大師「人間佛教」的理念走,所以「人間佛教」始終是我走的道路。 然而,太虛大師在哪裡呢?法舫大師在哪裡呢?我所尋找的這許多長老:甲,自私自利,只顧自己;乙,怪你怪他、天天罵人;丙,朝令夕改、變化無常;丁,膽小如鼠、不夠擔當。當時我非常苦悶,因為我沒有頭、沒有領袖。 所幸,之後在宜蘭,遇到一些有為的青年。我們組織歌詠隊、弘法隊,成立青年團、設立文藝班,其中裘德鑑、楊錫銘、周廣猷、朱橋、林清志、吳天賜、李新桃、張優理、吳素真、張慈蓮等青年;以及後來一群縣政府的員工、電信局的小姐,如:蕭慧華、李素雲、黃惠加、曾素月、曾韻卿、朱靜花、林美森等二十餘人,都成了我弘法佈教的生力軍。他們本來在社會上都有很好的職業,由於信仰了佛教,一心想為佛教奉獻。 尤其中華印刷廠的吳天賜居士、蘭陽女中的李新桃小姐、宜蘭稅捐處的張優理小姐、藥廠裡面的吳素真小姐,這些青年都願意辭去職務,來為佛教服務。我覺得我們有了團隊,於是,就叫吳天賜、李新桃去辦佛教文化服務處;請張優理在宜蘭創辦佛教幼稚園;讓吳素真到高雄興辦幼教事業,協助高雄佛教堂的發展。就這樣,我的「寫作」因他們而擴大了。(待續)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三十七說之二 我弘講的因緣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可以說,香港的佛教,在紅磡體育館講演之前,有很不好的風氣,因為香港是一個賽馬的勝地,大家都不喜歡看到出家人,認為遇見光頭,他們會輸光,連計程車都不肯搭載出家人,貧僧今天也可以驕傲的說一句,我改變了香港社會對出家人的觀感。我告訴大家,出家人是財神爺,有佛法,你們要歡喜接受。後來我們團隊裡的出家人,在香港商店買東西,有的店家不要錢,或者打折扣,坐計程車那就更不用說了,到了目的地也不要錢,都說他們載了財神爺、財神菩薩。 在香港的佛教長老們,如覺光法師、永惺法師等,我的講座他們都出席支持,也給我很大的助緣。還有四大天王之一的郭富城,以及鄺美雲、丁珮、鄭佩佩、冉肖玲、曾志偉、陳曉東等,都皈依了三寶。佛教界能可以不要分地域、人我,大家合力去弘揚佛教,其成果就能更加輝煌了。 從一九八八年在紅磡香港體育館弘講開始,佛光山邁向佛教國際化的弘法;在此之前,雖然也到美國、歐洲演講,但都很零星,還不成為氣候。自從香港之後,好像舉世皆知,一下子對人間佛教的發揚普及,可以說各方響應,在世界各處遍地開花。 連天主教都請我去梵蒂岡訪問,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見面;同時他們邀請我到義大利和平之城,阿西西市的聖方濟修道院參觀。感謝他們以上賓待我,還帶我參觀內部的所有設施、圖書館,並且與所有天主教的神父一起用餐。我也記得有一年,南美洲巴西聖保羅各宗教聯合會也邀我去聖保羅SE大教堂做一次講演。 甚至,英國國教的修道院,都讓給我們做佛堂;也接受了法國一座百年古堡,作為法國弘法的基地;澳洲臥龍崗市長親自來台灣,贈送二十六英畝土地,作為南天寺建寺之用,而澳洲移民部長捐獻了澳幣一百元,作為南天寺後山園林用地一百年的租金,也增加了我們的建設。 世界各地 播撒菩提種子 一時之間,各地風起雲湧,徒眾們也都發心,或到哥斯大黎加、巴布新幾內亞,或到非洲剛果、史瓦濟蘭弘法。像依來、永嘉、滿穆法師他們幾位女眾比丘尼,先到非洲開疆拓土,後來再有男眾比丘相繼參與進來。甚至國際佛光會在聖彼得堡、莫斯科兩地成立佛光協會,俄羅斯的莫斯科大學、聖彼得堡大學的教授,都有人來參加成為佛光會員,我也曾經前往訪問。雖然我們的能力有限,但是人間佛教的菩提種子,仍然殷勤的到處播撒栽種。 在阿根廷、巴西聖保羅,張勝凱捨宅為寺,許多地方的信徒,也都紛紛站出來要建設道場。就這樣,一下子全世界有七十多個國家地區,二百多間道場如雨後春筍般的成立。 尤其在北美洲,從西部的洛杉磯開始,到中南部的休士頓、奧斯汀,再到東部的紐約、波士頓,甚至到加拿大的溫哥華、多倫多、滿地可、魁北克,受到當地的信徒、政府的護持,也要我們前往建寺。好在佛光山已經訓練了一些語言的人才,就能應付各地的需要。 在建寺訪問當中,講演的因緣也不斷湧來。例如:在美國講《六祖壇經》,六十塊美金一張票,連續講了三天,西來寺的大雄寶殿座無虛席。在西來大學以遠距教學的方式講《心經》,每堂課都要一百元美金,也有幾十個國家城市的人士參加。後來,這許多聽眾購票的所得(學費),我都捐給西來大學。現在參與我編印《世界佛教美術圖說大辭典》英文版的有恆法師,就是那時候參加網路聽課的學生。至於歷年來,在加州大學、哈佛大學、耶魯大學、康乃爾大學等學府的邀約講演,那時候只要時間允許,我都樂於前往和青年學子們結緣。 國際佛光會世界總會成立後,曾經在世界各大城市,像美國洛杉磯音樂中心、巴黎國際會議中心、雪梨達令港國際會議中心、香港國際展貿中心、東京國際會議中心等地舉行會員代表大會,每次有五千名的會員與會,增加了人間佛教傳播的影響力。美國政府還訂五月十六日為「佛光日」,幾次我也以〈歡喜與融和〉、〈同體與共生〉、〈尊重與包容〉、〈平等與和平〉、〈環保與心保〉等,為大家講述一些對當代社會的理念看法。也有好幾個城市都頒給我「榮譽公民」,想到當初簽證不易,來去困難;現在美國、澳洲進出都非常方便。 聽眾蜂湧 奠本土化基礎 這些講演的因緣以外,令我印象深刻的,在一九九二年,貧僧到馬來西亞檳城東姑禮堂講演,那一次可謂盛況空前。原本只能容納一萬人的東姑禮堂,擠進了將近兩萬人,還有許多人被拒於門外,進不到禮堂內。他們在外面大聲叫喊:「我們要進去聽我們的師父講演,為什麼不能進去?」州長許子根先生致詞的時候,在台上聽到外面的喧嘩聲,於是當場允諾說:「我要把這裡重建成兩萬人以上的體育館,請大師再來講演。」一九九七年,他兌現諾言,我也真的前去為新的檳城體育館啟用灑淨,並在那裡做講演。 除了台北國父紀念館三十年、紅磡香港體育館二十年之外,大概最盛況的,就要算一九九六年,承蒙回教國家的首相特准,由慧海法師在馬來西亞吉隆坡莎亞南國家體育場,舉辦的「萬人皈依典禮暨萬人獻燈祈福弘法大會」,當天有八萬人參加。我前往主講「人間佛教人情味」,時任交通部長也是馬華公會會長林良實、內政部長黃家定、能力資源部長林亞禮等六位華人部長也都出席聽聞。 後來,這六位華人部長為了提高華人的地位,提升華人的團結,聯合舉辦了十場講座,再度邀約我前去馬來西亞講演。那一次,他們也陪同我在各州巡迴,每場聽講者都在二萬人以上。 時隔十多年後,二○一二年,覺誠法師又再度於莎亞南體育場為我舉辦弘法大會,同樣八萬人參加,其中就有四萬人皈依,兩千名年輕人合唱〈佛教靠我〉,震撼全場,參與者皆受到青年的熱情活力所感動。此外,我到新加坡弘講,每一次都萬人以上,也講了多年。我提倡佛教國際化、本土化、人間化、生活化,應該就這樣子而稍有了基礎。 知識份子 認同看重佛教 在這個當中,還有許多的盛事值得一說。例如:美國加州議會找我們去議事會堂,主持新年度開議祈福;白宮也邀約我前去訪問;巴西的警察總監夫婦,專程到佛光山來皈依三寶;又如馬來西亞幾任的回教首相,都到佛光山東禪寺去訪問;又如美國舊金山柏克萊大學蘭卡斯特教授為我做西來大學的校長;耶魯大學外因斯坦教授率學生來佛光山參訪。 再有,美國的惠提爾大學、南美洲智利的聖多瑪斯大學、香港大學、澳洲格里菲斯大學、澳門大學,台灣的中山大學、輔仁大學、中正大學等,都頒給我榮譽博士學位。很慚愧,我連小學都沒有畢業,只靠寺院裡的一點學習,承蒙這些大學不嫌棄給我鼓勵,跟我結緣。由於這樣的關係,北京大學也邀約我做了榮譽教授。 此後,像上海同濟大學、山東大學、湖南大學、浙江大學、東北的吉林大學、南昌大學、廣州中山大學、雲南大學等,也紛紛邀我到他們的學校講演,敦請我做名譽教授。我在廈門大學講演「空有之關係」,不但校長親臨,還有師生四千多人聽講。去年(二○一四年),受到鎮江市政府的邀請,貧僧在鎮江體育館講了「看見夢想的力量」,當天鎮江的書記、市長等,有八千多人與會,次序非常良好。我一面講演,一面運用現代的投影設施,讓人家看重佛教,不再認為佛教是落伍的。 其他,像在四川重慶華嚴寺、三峽博物館、湖南嶽麓書院、內蒙古烏蘭恰特大劇院、上海中華藝術宮(原世博中國館)、北京人民大會堂、國家博物館、大連人民文化俱樂部、山東濱州明珠大劇院、廣西人民大會堂等等,我雖不便於行,仍然前往講演。其他像南京大學、上海交通大學、復旦大學,以及瀋陽、哈爾濱等地,更是經常邀約不斷,只是我個人現在年老體衰,也難以如願和大家結緣了。 我不敢說因為這許多種種因緣,讓人間佛教在大陸受到重視;但原先中國佛教學院的僧青年們,現在都成長到中年了,如聖輝、心澄、隆相法師等,他們都是未來中國佛教的希望。 可貴佛緣 佛教世界發光 最近,中國佛教協會換屆改選,全國副會長數十人,這是大陸多年來佛教的盛事。我特地請國際佛光會中華總會祕書長覺培法師,在他於宜興大覺寺舉辦「人間佛教交流聯誼會」的因緣,便邀約了台灣知名的青年法師和一些同道朋友,前往北京中國佛教協會給予祝賀,也是一樁盛事,增加兩岸交流來往。總希望兩岸團結,共同為中華文化、為佛教在世界發光。 最近(二○一五年四月),揚州為了慶祝開城二千五百年,在春暖花開的時節,於鑑真圖書館揚州講壇舉辦三天《般若心經》講座,市長親自來為我的講演致詞;每天四、五千名聽眾憑票入場聆聽。徒眾告訴我,講演最後一天,有一半人以上,淚灑會場,難分難捨。 上個月(四月),人民出版社為我出版的《獻給旅行者365日──中華文化與佛教寶典》,首刷一百一十萬冊,發表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後來《人民日報》還來採訪我,我非常高興,在中國大陸,人民至上,讓我能和人民站在一起,這也是我希望促進兩岸和平的一點微願了。 在世界各地的弘講中,大陸的領導人,從過去的江澤民、胡錦濤主席,到現任的習近平總書記,我都有過多次的因緣見面。而在他們之前,世界上的領袖,我見過印度總理尼赫魯,也訪問過菲律賓總統馬嘉柏皋,和他對話,泰皇蒲美蓬請我們到皇宮吃飯。到後來,二年前我在新加坡弘法的時候,總理李顯龍先生全程參與聽聞;甚至,今年(二○一五)三月,我們南天大學的啟用,澳洲總理艾伯特先生也來出席為我們祝賀歡喜。你說,世界上有這許多佛緣,怎麼不感到可貴呢? 僧人傳教 千年早傳美國 對於講演,我也記起幾件事。有一次,我在洛杉磯講演時,忽然有大概三十位左右,穿著白色類似佛教海青的基督教佛友,前來參加我的聽講。他們自稱是基督教裡的佛教派,其根據地在聖地牙哥,聽了非常法喜充滿。後來還到西來寺和我來往。不過,經過十餘年,我也很久沒有到西來寺,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說起美國佛教,十多年前,歷史學家唐德剛教授曾經告訴我,他研究過,在墨西哥中部有一個城市叫作Acapulco,都是佛教徒。據聞,這是一千五百年以前,大約在南北朝劉宋時期,有一位在中國居住的印籍比丘慧深法師前往傳教。可以說,他比哥倫布發現美洲早了一千年,在那個地區留下了佛教的基礎。目前,美國有許多古物,如舊金山博物館收藏的一個「石錨」,據聞就是慧深法師所遺留下來的。 也記得我初到洛杉磯開山沒有多久,有一位信徒寄給我一張《洛杉磯時報》創辦一百周年紀念,刊登了一張九位中國出家人到洛杉磯弘法佈教的照片;可惜我不懂事,沒能把那一張報紙好好的收存。假如有人來研究,佛教的種子應該在一千多年前,就傳播到美國了。 貧僧我這個人「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的性格,不曾想過要留下什麼事蹟。像現在口述《百年佛緣》、《貧僧有話要說》,也都是臨時起意,不是有預備的。因為我並沒有想要去創造歷史、記錄歷史,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遺憾,很多歷史上的事件,我都有經歷過,卻對這許多記錄都沒有重視。 這數十年來,弘講的聽眾對象無數,最特殊的,應該要算監獄裡的同學了。民國七十六年(一九八七)左右,貧僧受軍方的邀請,到新店、岩灣、泰源等軍中監獄,作了一系列演講。在此之前,早在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我第一次踏入宜蘭監獄佈教,就開啟我監獄佈教的因緣。可以說,全台灣各縣市的監獄,沒有一個我沒去結緣講過。由於我經常在台灣各個監獄佈教,貧僧也成為法務部第一個聘任的監獄教誨師。 獄所佈教 心靈引導關懷 我記得有一次到花蓮監獄佈教,裡面有兩千多名的年輕重刑犯,都是十年以上的罪刑。我在講演的時候,就跟他們說,假如你們都跟我出家,我帶領你們為社會做好事功德,我們不但改變了社會,也改變了自己。 我也曾在土城監獄舉辦過短期出家,傳授三皈五戒;好幾年前,我到高雄女子監獄,和六百名年輕女性的受刑者講話,得知她們大部分都是因為丈夫用她們做人頭,違反了票據法或吸毒而代夫坐牢,我覺得婦女偉大的情操,男人真是要自愧不如。 貧僧也曾想設立監獄與社會之間的「中途之家」,因為受刑人釋放了以後,社會不容易接受他們,他們也不容易適應社會。希望在刑期快滿前數月,把他們交來給寺院,我們給他們心理上的輔導、關懷。再說,監獄裡的管理大多「不可」,不准站、不准坐,不准這樣,不准那樣;我想,在合法的情況下,在寺院裡允許他們這樣、允許他們那樣,讓他們學習用積極、和善、慈悲心回到社會服務,找回自信心。我想,因為刑期快滿了,他們應該也不致於會逃跑,免得重蹈刑法。 但是,我這樣的想法,並沒有獲得認可,法務部基於法令上的種種限制,尤其怕受刑人真的逃亡,沒有人敢負責。原本我們預備提供兩個寺院做這件事的,後來沒有成功,我也深以為憾了。 不過,法務部也跟佛光山慈悲基金會配合,我們在台南明德監獄,認領了一個戒治班(戒毒村),由佛光山的法師在裡面佈教,我也因此和前後任的法務部長廖正豪、馬英九等多次的交流。 回憶起一路走來的弘講因緣,也不是一開始就有這許多人聆聽的。民國四十二年(一九五三),有一次貧僧在宜蘭講經,因為時值六月,天氣炎熱,時間到了,我站在講台上,下面空無一人。因為我一生的性格守時、守信,所以當我在台上站好了以後,也不管它台下沒有人,就開講了。在場外一、二十位乘涼的民眾,才陸續跑進來聽講。你說,貧僧最初的弘講,也曾有過這樣的尷尬情況。 貧僧在台灣一個甲子以上的傳教,讓佛教從寺院走向社會,從殿堂走進學校,從山林走到都市,從小廟走進會堂,從台灣走向國際,這許多的一切,都蒙佛陀的加被、信徒的熱誠;所以佛法弘揚要靠人,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我們的佛教人,希望大家共同努力,能把這許多佛光法語普遍於地球之上,這是貧僧最大的願望了。 20150507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三十七說之一 我弘講的因緣 雨曼陀羅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做一個出家人,弘揚佛法、宣講教義,這是應有的責任。假如頭腦好的,表示有智慧,他可以寫作,在文化上去發展。如果是口才好的,他可以講經說法,從傳教上去發展。如果頭腦不好,口才也不佳,沒有關係,只要肯發心,從慈悲中開發,就可以做慈善事業,可以發心為佛門苦行、修持,還是有成功的希望。 如果說,這三者都欠缺的話,那就要靠自己任勞任怨、廣結善緣了。結緣,必定佛祖和所有的人們都不會辜負我們。普世的人,哪一個不希望我們能跟他們結緣呢?因果不會辜負我們的。 結緣,也不一定要用金錢,你可以用佛法結緣;假如沒有佛法,你可以用勞力跟人結緣;假如勞力都不夠,可以用好心好意、祝福、讚歎、見作隨喜,這都是結緣了。 所以,在佛門裡面,應該是沒有一個人不可以修行、不可以得道。可以說佛法平等,人人都能成佛。 六根同修 行三好是修持 除了以上的修行以外,我倡導「六根同修」。眼睛,你要訓練慈悲的眼睛,瞻仰、看經、看書、看人,用佛眼看世間。耳朵,你要傾聽、要會聽、要善聽、要諦聽。佛法的道理,所謂「此方真教體,清淨在音聞」,每一部經典開頭的「如是我聞」,聞法,是聽聞,是耳根的修行。在《楞嚴經》裡面,有二十五圓通章,就講「耳根圓通」是重要的修持。 另外,鼻子,倒也不只是給我們聞香、聞臭、呼吸空氣,你可以聞到哪裡有法味嗎?有法味的地方,就如空氣,可以養活你的生命,法味能長養你的法身。所以,正法在哪裡?你有嗅覺能偵探出來嗎?其他,像嘴巴說好話,身體做好事,心裡存好心,這就是我經常提倡的「三好運動」。 所謂眼耳鼻舌身心,六根同修,貧僧雖然懂得這個道理,但自幼知道,自己的眼睛也不利,耳根也不靈,鼻子也不敏,其他的只有靠身口意修行,像「身做好事」,我確實做過多少苦行工作;至於「口話好話」,我也在自我修練,凡事都要留有口德。就例如《貧僧有話要說》裡,有一篇文章本來要寫「排難解紛」,只因為牽涉到一些人我是非,想來不說也罷,就免得麻煩。但是,我的心理鼓動我的嘴巴要去傳教、要去說法,所以,我就在這一章裡,訴說我弘講的因緣吧! 契理契機 故事蘊含佛法 最早,貧僧並不認為自己的六根有什麼特殊的功用。在十六歲的那一年,棲霞山舉行學生演講比賽,我師父的一個法兄主持這個活動,他就把我列為第一名。但我並不因為獲得第一名就歡喜,反而覺得自己不夠資格,在我認為不公平,應該另有更優秀的人才是。所以我就有點怨怪我師父的這位法兄,大概因為他和我師父的關係,他不該存有私心。人貴自知,貧僧從青少年起,知道自己的長短,明白自己應該怎麼樣努力。 在還沒有用道傳教之前,我就先用文字來傳教。所謂舞文弄墨,我在二十歲左右的時候,編過《怒濤》雜誌,做過徐州《霞光》半月刊的主編,在鎮江的《新江蘇報》上,也發表過許多篇的文章。 到了台灣來,也自知沒有其他的本領,還是要靠寫文章弘道,不但排遣歲月,也想藉此為佛教做一些貢獻。那時候,在台灣佛教講習會做了將近兩年的教員,現在回想起來,也不知道自己胡說八道些什麼,不過,那時只是教國文而已,文學的好壞得失,也不去計較了。 第一次真正的講經說法,那是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從農曆的二月初一,一直講到二月十九日,我在宜蘭雷音寺講〈觀世音菩薩普門品〉,這二十天,註定了貧僧這一生,是用講說配合寫作來供養給社會。 我也聽說過,講經不能講太多天,因為來聽講的人,還不習慣佛法,所謂「黃鼠狼拖雞,愈拖愈稀」,愈聽,人就愈少。就如印光大師,在民國初年左右曾經在上海講經三天,第一天人山人海,第二天就剩下一半不到,第三天人就更少了。他就感覺到,大家不是要來聽佛法,只想看看印光是個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看過了,也就沒有趣味了。所幸,我那時候年紀雖輕,在宜蘭二十天的講經,每天聽眾也有兩、三百人,只增不減,所以到了圓滿的時候,共有一百零八人發心皈依三寶。這算是我最早的弘講因緣吧。 不過,這次順利圓滿,應該與我初到台灣時,每個星期天在新竹城隍廟舉辦的弘法佈教訓練有關。那個時候講演,群眾因為對佛法的信心還沒有很具足,每當我講故事時,大眾就像潮水一樣,一步一步走來向我集中,等到故事講完,開始講道理了,大家又慢慢散去。一場講演兩個小時,人就這樣慢慢聚合而來,又慢慢解散而去。 從中,我就悟到一個道理,講經說法,有時要以事顯理,有時要以理明事,理事要圓融,要契理契機,能夠將故事和佛學相結合,才是一場成功的講演。這也是我後來為什麼一直用心於佛經裡的故事,或人間生活小故事的原因。 青年下鄉 開創歌聲弘法 再有,光是講說還不夠精采,若是能配合圖片更好,所以我也向日本購買許多幻燈片,透過幻燈機投射出影像,就像看電影一樣,很能夠吸引人的目光。當然,唱的比說的好聽,宜蘭佛教慢慢發展了以後,青年慢慢聚集而來,後來我就組織弘法隊、歌詠隊,帶領著青年們用歌聲下鄉弘法,這在當時也為講演開創另一個新的弘法方式。 在最初,台灣這個地方雖有寺廟,但並無佛教。佛是何名?法是何意?沒有人知道,只有民間宗教。民眾多求神庇佑,神道教的信仰非常普遍。我因為心中對佛法的不彰感到不平,曾經寫過諷刺台灣神道教的興隆而無佛法的童話,題目叫作〈星君仙女下凡塵〉、〈宗教同盟大會〉。 不過,後來一直覺得對民間的宗教,自己還是不應該有那樣子用佛教徒的心理對他輕慢。所以後來,我對老友煮雲法師發表批判媽祖的言論,我就叫他不可。沒有媽祖的信仰,當地沒有法師,也沒有佛法,當然就會大多歸信天主教、基督教了。好在,媽祖為我們佛教守住台灣這一塊土地上有佛教的善根善緣。 貧僧在宜蘭弘法講經,每個星期三、星期六,從不間斷,應該有十年以上,但台北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台灣的訊息就是這樣保守。記得我已經三十多歲了,才到台北來講演,也講了好幾年,但在台北市以外沒有人知道。 最初,我在台北志蓮精舍講過「佛教與生活」,那算是我在宜蘭「十年磨一劍」,到台北來一展心得。雖然聽眾熱烈,但那是一個在家信徒的大樓,基本上可以容納三、四百人,儘管每天擁擠,也如此而已。 後來,就有人建議我到國立藝術館講演。那是位在台北植物園裡面,由教育部部長張其昀建的藝術館,應該可以容納千人左右,我曾經在那裡講過,但講了什麼題目內容,已記不清了。 不過,有了這個藝術館講演的經驗,就有人建議我可以到中山堂光復廳做講座,那是國民大會開會的地方,可以容納千人以上。我確實又到那裡去做了講說,現在也回憶不起來講了些什麼。 創新講座 年年座無虛席 這兩個地方講過之後,也因為回響不斷,又有人建議貧僧可以到台北國父紀念館去舉辦講座,說這個場地可以容納三千多人。應該那時,我也在南部高雄佛光山開山建寺了。就這樣,貧僧每年在國父紀念館講三天,從一九七七年到二○○六年,整整講了三十年,每一年都座無虛席。在那裡服務的人說,國父紀念館建館以來,從不曾有過這麼多人。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聽眾呢?主要的我是想,所謂人間佛教,就是要把佛法推動到社會、推動到家庭,推動到人的生活裡,讓大家知道佛教是與人有關係的。意思是,能讓大家都聽得懂。這是一個重要原因。 第二個原因是,我有宜蘭弘法的經驗,把唱歌、舞蹈融入到講座裡。在講演之前,先有一些表演,在那個時代,這是很新潮的作法;而且宜蘭的青年,像後來出家的慈容法師,對於歌唱、舞蹈特別有天分,在他的帶動下,真是劃時代的盛況。 三十年的講座,講題三十年也不同。我依稀記得,從《金剛經》大義講到《維摩經》大義、《阿含經》選講、《大寶積經》要義;從佛教的致富之道、福壽之道、人我之道,講到禪修法門、淨修法門、律修法門等等。二○○二年,第一次比照傳統講唱文學的方式,把講說、唱頌、梵唄融和在一起,進行「佛教唱頌講座」;二○○六年則分別與嚴長壽、單國璽樞機主教、台北市長馬英九對話交流等等。 在這個三十年當中,除了有一流的主持人胡秀卿和勾峰,一流的台語翻譯慈惠法師,一流的宜蘭青年歌舞表演,還有一流的聽眾,儘管過道上都擠滿了人,但沒有一個人起身走動。 貧僧也很有分寸,三十年的講演中,我正在佛光山開山,但沒有提過開山的事情;也沒有借用舉行這個講座來招收徒眾,徵求各界人士上佛光山禮拜,可以很自豪的說,我從不以弘揚佛法為名義而有另外的企圖目的。我以佛法講佛法,我不在那裡宣傳佛光山,或為佛光山造勢,從來沒有過這個念頭。 佛法受用 廣布社會階層 回顧自己一生,無論做什麼事情,貧僧都非常務實,橋歸橋、路歸路,文化的歸文化,教育的歸教育,信仰的歸信仰,青年的歸青年,出家的歸出家,把因緣果報分得很清楚,不會錯亂因緣。我想,三十年的聽眾都可以做一個證明,貧僧在三十年的講座裡,有向大家提過一次佛光山貧窮,希望大家來幫助的話嗎?沒有。 應該說這三十年,養成我對於弘法、講經、佈教,專心關注的學習。因為我知道,佛教裡有一個情形: 你問他:「你到哪裡去?」「我聽經去!」 「哪一位法師講的?」「哦,某某大法師!」 「講的好不好?」「好極了!」 「怎麼好法?」「聽不懂!」 我就是為了這樣的緣故,所以才揣摩、用心,努力的把所有的佛法,變成現代的語言,講來給大家都能聽得懂,可以受用。這也是我這一生用功最勤的地方了。 所以後來,我自己的道友煮雲法師,也很公平的說過這樣的話,他說:「說你講佛法,你沒有一句是古典經文;說你不是講佛法,你每一句話,都是經文裡的意義。」煮雲法師他也是一位傳教佈道者,我引為知己,到底是同學多年,彼此成為知交。 當然,在這個期中,雖然我在國父紀念館講了三十年,所有講經的盛況,我們也沒有特別報導,佛法還是沒有走出台灣,仍然只在國內宣揚。不過,因為國父紀念館的關係,當然,台灣的各個大學、監獄、工廠,甚至政府的部會,像外交部、教育部等,我都曾經去講過。這就是說,我把佛教帶入社會各階層裡。 紅館弘講 開國際里程碑 而這三十年弘講期中,最值得記錄的事情,是在一九八八年,霍韜晦找我在香港何文田的法住精舍講《般若心經》,後來又到何文田大會堂講演。有了這次的因緣,就有信徒出面,邀我到油麻地梁顯利社區服務中心去講說,接著又轉往沙田大會堂,這裡的場地比較大,能容納一千多人。 因為回響熱絡,承蒙林耀明、張麗瓊夫婦和李小龍的女友丁珮小姐的熱心,他們極力要貧僧到紅磡香港體育館去講演。紅磡體育館裡,有二萬多人的座席,在香港,我哪裡可能會有這麼多的聽眾?尤其主辦單位策畫還要賣門票,每一張票二十塊港幣。假如說,兩、三萬個聽眾,就能賣到四、五十萬的港幣,大概夠講座的各種開銷了。 在紅館講演,加入了國父紀念館講經的元素,裡面有表演、有聞法,大家聽了以後,覺得有趣味又能受用,後來就一年一年的講下來,聽說包括大陸地區的民眾都來參與聽講。甚至,有很多民眾不得其門而入,主辦單位還在場外架設大螢幕給他們觀聽。 過去,紅磡體育館是香港一流的演藝人員才能進入表演的場所,現在,貧僧也像電影明星一樣,以一個佛教的身分進去弘講,當然受到很多的排擠壓力。所幸,我們聽眾的次序很好,就這樣,我每年在紅磡香港體育館的三天講座,連續講了二十年,每次講座,信徒也好像過年一樣,熱烈響應,這應該算是我走向國際新的里程碑了。 世界傳播 紅磡助緣最大 在香港的講經傳道,對貧僧弘揚人間佛教的國際化有了很大影響。為什麼呢? 因為我在香港講演結束,已經晚上九、十點鐘,他們回到家後,正是美國的時間、歐洲的時間第二天天亮;香港這許多聽過的信徒回去,就打電話給美國、給歐洲、給澳洲的家人,就說剛才在紅磡體育館,聽了什麼什麼道理。因為這樣的因緣,我後來在世界各地弘化,大家知道有紅磡體育館的傳教盛況,都支持我在當地進行弘法的開展。 我何以知道呢?一九九五年,澳洲南天寺要舉行動土奠基典禮,徒眾就互相問會有多少人參加。那是位在臥龍崗的一個市區,但是,距離雪梨市中心也有一、兩個小時的路程,那時候還是一個小荒山。在澳洲,我們無親無友,也沒有幾個信徒,有多少人會來?有人說一百個,有人說會有三百人,在我心裡估計,可能會有五百人以上,但我也不敢說出來。 我記得前一天晚上,由我和蕭碧霞師姑、幾位徒眾在另外一個精舍裡研究,明天要做多少個便當。一夜沒有睡覺,最後我們又增加了一千個。但不敢對人說,心裡頭想,人多就拿出來,人少就分給別人去吃,沒有人就給海鷗吃吧。 結果第二天的典禮,應該來了不只五千人以上,在臥龍崗的小山丘上,滿山滿谷都是人潮,他們扶老攜幼的用廣東話說,在香港的兒子、女兒、媳婦打電話來,叫他們來參加。所以我才知道,我在佛教的國際發展,應該紅磡體育館的助緣最大了。感謝香港這顆東方之珠,對於世界傳播訊息,它真是成了一個發電台的中心一樣。 我在香港的弘講,那麼大的場面,也靠著佛光山很多的弟子一同參與,他們都是青年,具備新時代的知識,各種的布置、各種適合這個時代的表演內容,一一展開。在歷任住持如:慈惠、依如、滿蓮,到現任永富等法師的帶領下,香港的信徒都成為義工,熱烈參與工作,歡喜我們這種佈教的燈光、色彩,共同成就一年一年的弘法盛事。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六說之二 夫妻相處之道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從包粽子的這一個問題,我們看到中國婆媳之間的問題,都是由於互相不了解,互相計較,互相比較,產生了多少問題。如果拿佛教來說,佛教也有一個趣談。 有一個信徒,來拜訪一間寺廟的住持,年輕的住持在接待跟他談話的時候,身邊站了一位老和尚。年輕的住持跟老和尚說:「你去倒茶,請客人吃茶。」這個客人也有信仰,心想,怎麼這麼年輕的住持態度這麼傲慢,對年老的師父口氣那麼不好,心裡就有了成見,但自己是客人也不好說。 正在忍耐的時候,年輕的住持看到老和尚泡茶來了,他又說:「你去切一盤水果來,請客人。」老和尚一稱,是,就去切水果。信徒很想發作,但是也不好意思,談話就草草的了事了。 這時,年輕的住持對老和尚說:「等一會兒,你帶客人去吃飯,我先去辦別的事情。」年輕的住持走了以後,信徒趁這機會就問老和尚:「剛才那個年輕的住持,是你的什麼人?」老和尚回答說:「他是我的徒弟啊。」 信徒一聽,很驚訝說:「既然是你的徒弟,怎麼對你這麼沒有禮貌?」老和尚就說:「不會啊,我的徒弟對我很好啊!」「怎麼好?你看,他叫你去倒茶。」老和尚:「是啊!倒茶很簡單,他沒有叫我燒茶,燒茶就比較辛苦了。」「可是他又叫你去切水果。」老和尚回答說:「是啊,他只叫我切水果,沒有叫我種水果,種水果就很辛苦了。」 這個信徒一聽,覺得奇怪就問:「你們的寺院究竟是師父大,還是徒弟大?」「出家人哪裡還有談什麼大小,都一樣共同為常住服務,他年紀輕,做重要的事情,我年紀老了,就倒倒茶、掃掃地,做一些輕鬆的事情。」 闊達包容 共建佛化家庭 假如,我們中國的婆媳,能像老和尚這樣的闊達、開通,那還有什麼婆媳相處的問題呢?夫妻也是一樣,兩個家庭,不同的生活習慣下長大,總有一些不同的觀念看法,既然結婚了,就要相互的包容忍耐,相互的體諒,相互的尊重。夫妻通過了最初的磨合時期,以後就不會彼此計較,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還有什麼問題發生呢? 我們本山辦有大慈育幼院,有一部分孩子是孤兒,但也有一些是夫妻不和成為單親的家庭,為了讓孩子健康成長,就安排住進育幼院。我們有時候也告訴這許多兒女,爸爸來看你時,你就說你很想念媽媽;媽媽來看你了,你就說很想念爸爸。有時候這許多父母,還是有情義在,聽到小兒小女的話,心裡也會有感覺的。 甚至要他們跟爸爸說,上次媽媽來,說爸爸怎麼好;告訴媽媽,上次爸爸來,也說媽媽怎麼好。這樣的夫妻又再回心轉意,破鏡重圓的也很多。希望有情人成為眷屬,不就是這樣的意思嗎? 在我處理信徒一些家庭的問題中,記憶裡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生命線的創辦人曹仲植先生。 那應該是在五十年前,半個世紀以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到北投的一間寺廟找一個朋友,見到一群信徒站在那裡,互相交談,隨後進來一位中年男士,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樣子,一位太太看到我,就大聲的說:「我先生來了,師父、師父,您叫我的先生拜佛好嗎?」 我一看,我並不認識這一位曹先生,而且信仰自由,我怎麼能叫他拜佛呢?但是礙於太太拜託我,我又不能不回答,我只有說:「妳先生不一定拜佛嘛,他可以行佛。」曹先生看到那麼多的群眾,也難以下台,聽到我這麼一說,馬上回答:「師父說的對,我行佛、我行佛。」 後來,他不但對我們在外國創立的道場,如美國西來寺等幫助很多以外,尤其捐獻輪椅,不只百萬輛以上,幫助了多少行動不便的人士。他一直都說:「我奉行大師的話,我要行佛。」因為這樣子,夫妻對同一個宗教,有共同的理念、信仰,當然感情就非常的美滿了。 多年後,曹太太去世了,曹仲植先生也成為佛光山的榮譽功德主,活到一百多歲才往生。我覺得,夫妻共建的家庭,能夠佛化、行佛,是多麼的重要。 溫柔暖語 挽救破碎家庭 再有,給我記憶更深的,是一對與佛光山創建都有因緣的夫妻。那應該是民國五十年代左右,我在宜蘭成立念佛會,每年都會打佛七,七天的念佛,好像是信徒的過年一樣,在外地服務的宜蘭人,不論男女老少,只要到了打佛七,都會回到宜蘭來參加念佛共修。 其中有一位女士,她的先生那時候負責有關山林樹木的工作。有一年,她遲到了兩、三天才來報到。我記得那天我們正在過堂吃飯,她到的時候,才坐下來,就眼淚鼻涕直流,跟我說:「師父!對不起,這一次幾乎不能來了。」我問她為什麼?她說:「先生有了外遇。」愈說愈傷心,愈傷心愈哭泣,我也束手無策,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不過我在想,還是要安慰她一下。我就說:「辦法是有,就怕妳做不到。」她聽到了以後,立刻睜大眼睛,問:「什麼辦法、什麼辦法?」我哪有什麼辦法,不過情急智生,我就說:「妳的先生所以會有婚外情,如妳所說,給狐狸精迷惑了,狐狸精一定有她一套迷人的本領,妳能超過狐狸精的本領,妳就會勝利。」 「什麼本領呢?」「要讚美先生,妳要用好的給先生吃,不可以說破先生的外遇;甚至於妳知道他要出去和狐狸精約會,妳要對他更加的殷勤,送他外出。」她聽了以後說:「我做不到。」我說:「所以妳不能勝利,因為妳沒有狐狸精那樣的甜言蜜語,對先生那麼樣的柔順,當然妳要失敗。」 她聽了以後,回家還是有改變。她先生是個官員,對佛教不但沒有信仰,也毫無好感。有一天就問她:「妳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好呢?」太太很自然的回答說:「我聽我師父的話,和你不計較了。」這一個官員聽了以後,心裡想,一個和尚,一句話,把我快要破碎的家庭挽救回來。就這樣,他對我有所認識,可以說觀感不同了,就想給我補報。 感謝報恩 回饋植樹成蔭 有一次見到我,就說:「星雲法師,你們這個寺廟太小了,要建就建個大廟嘛!大寺院在大陸,像浙江的天童寺、育王寺,那種大叢林,不必講經說法,人家看了也會恭敬禮拜。」我一聽,就說:「是啊,我沒有地方可以去建寺院啊!」他聽了以後說:「我替你想辦法。」 不久,有幾位處長拿了幾塊地的地圖來找我說,天母有一塊地可以租借給民間建寺院,那就是台北榮民總醫院的現址。天母在哪裡?那時候的我都不知道。當時,我的建設只以台北火車站作為中心,離開火車站太遠,我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接著又跟我說,在陽明山有一塊地,就是現在的中山樓也可建寺院,我不置可否。 不過,過了幾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總統府的侍從室有人來找我。那位長官說:「總統聽說你要在陽明山那塊地建寺院,因為和官邸距離不遠,偶爾他在的時候,會有戒嚴,會妨礙信徒進出,他要我請你諒解。」我一聽,哪敢和總統為鄰,就不敢進行了。 後來再過一段時期,他看我對中山樓那塊地也沒有興趣,就跟我說,在烏來農民廳有一塊地,一個山頭,就是現在台灣銀行建的地方。我一看,烏來那麼遠,我連砍一棵樹的斧頭都買不起,我哪裡能在這個地方建寺院呢?所以我就不去妄想要建大的寺院了。我在宜蘭、高雄兩處來往,地方雖小,但人情味很濃。 後來佛光山開山,也有些殿堂建好了。記得某一天的下午,這一位官員駕到,他一見到我:「你真是莫名其妙,在這種醜陋的地方建寺廟多艱難啊!我當初給你那麼好的地方你不要!」我就說:「承蒙你的好意,這個地方雖壞,我不用花多少錢,慢慢建築,那是我的,不是政府的。那些國家的地方,我租借不起啊,就算讓我得到了,別人也會嫉妒。」 他當然也承認我的話說得很對,就跟我說:「那好了,你山上的樹木,讓我幫你來種吧。」所以,後來吳修齊先生幫我種了很多的菩提樹,這位官員也把局裡的很多樹,如桃花心木、印度紫檀等等給我栽種,讓佛光山後來也都樹木成蔭了。 三好人家 共同福德因緣 夫妻相處要以愛才能贏得愛,以恨怨恨、嘮叨,只有加重愛情的裂痕。已經作為夫妻的,不得不互相諒解彼此相處的關係。我為了幫助人家的夫妻和好,善意的語言規勸,無意中,建立了佛光山的因緣。你們能說,做一個出家人,對社會的關懷,對家庭的照顧,對人家夫妻的祝福,能不用心嗎? 當然佛光山建設以後,有更多美滿的家庭,夫妻一起成為佛光山的信徒,共同來護持佛光山的成長。例如:永記造漆創辦人張添永、張雲罔雀夫婦,萬華行的負責人莊許進治、莊萬賀夫婦,南昌行創辦人曹仲植、賀雲卿夫婦,南豐鋼鐵公司董事長潘孝銳、潘黃雅仙夫婦,日月光創辦人張德滋、張姚宏影夫婦,以及後來的立明集團董事長劉招明、陳秋琴夫婦,牛頭牌的蘇國課、劉珀琇夫婦,三洋維士比集團董座陳和順、戚品淑夫婦,寶成集團總裁蔡其瑞、蔡黃淑滿夫婦,監獄佈教師林清志、林秀美夫婦等。 在海外,如荷蘭羅輔聞、羅劉美珍夫婦,巴西張勝凱、陳淑麗夫婦,洪慈和、呂麗月夫婦,洛杉磯陳正男、范妍娥夫婦,南加州王家培、許月琴夫婦,休士頓趙元修、趙辜懷箴夫婦,加拿大賴維正、李美秀夫婦,法國江基民、許祥茵夫婦,泰國余聲清、劉素卿夫婦,香港陳捷中、蔡蝴蝶夫婦,及陳漢斌、韓玉儀夫婦等等。 甚至於這些夫妻再傳承下來給第二代、第三代兒孫,一直到現在都還繼續護持佛光山,如張德盛、張歐淑滿夫婦,賴義明、薛雲英夫婦,陳順章、蘇素賢夫婦,蔡國華、陳素雲夫婦,王德旺、游桂惠夫婦,謝承濂、詹靖霈夫婦,林金茂、陳瑞珍夫婦,江忠鴻、江黃湘玉夫婦,戰淑芬、游勝文夫婦等。 以上僅能羅列幾位代表,佛光山的三好人家不勝計數,或者是太太,或先生個人為佛光山護持,在這裡實在無法一一敘述了。這許多國內、國外的佛光人,共組佛化家庭,因為夫婦有共同的信仰,數十年來感情不變,護持佛光山,一心一意,雖說是佛祖的庇佑,也是他們自己的好因好緣了。 當初,褚柏思和他的太太,共同發起捐贈佛光山這塊土地,成就後來的因緣,所以護持佛光山的夫妻檔,在這裡已成為一種風氣,這也不是沒有因緣。佛光山成就了多少夫妻團圓,佛光山成就了多少的圓滿的家庭,和諧的夫妻,因為這樣的因緣吧,所以佛光山發展也非常順利。 至於夫妻如何相處?還是要有共同的信仰,共同福德因緣。 20150502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六說之一 夫妻相處之道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我的信徒中,青少年不少,老年人也很多,但中年的夫妻為數更多。說到夫妻,過去的夫妻大多廝守一生,現在的夫妻則離婚率不斷增加。記得有一首歌,描寫夫妻彼此的關係,先說妻子唱: 自從嫁了你呀!幸福都送完。沒有好的穿呀,好的吃。 沒有股票呀,沒有田地房產;沒有金條,也沒有金剛鑽。 住的也不寬,用的也不全,哪一件教我過得慣; 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這樣的家庭,簡直是殯儀館。 丈夫也跟她唱: 自從娶了妳呀!每天聽妳煩。妳說投機商呀,我不幹。 妳說囤積戶呀,我是更不願;不做貪官,哪裡來金剛鑽。 良心妳不管,名譽妳不關,難道妳要我做盜犯? 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原子彈。 共同信仰 家庭相處融洽 對於夫妻之間的問題,在信徒中,找我協助處理的,也為數不少。例如:丈夫跑來跟我說,太太嘮叨,廢話很多,嫉妒心太重,懷疑心太強烈,對家族都不友善,實在難以再忍受……。太太也來跟我講,嫁給這個丈夫,她不勝懊悔,不負責任,吃喝玩樂,搞婚外情,甚至家庭暴力,最好能離婚……。可以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對於家庭裡的這許多事情,實在講,我們一個出家人,也沒有經歷過這許多事故,很難幫他們調解。不過是信徒的家庭,也等於是我們團體中的一分子,總要給予一些關心、分析意見。 像有的先生跟我說,師父,請你幫忙我教訓、教訓我的太太。可是師父不是學校的老師,太太們也不是學生,不能像老師管教學生一樣的方式。有的太太跑來說,師父,先生如何、如何不顧家,請你幫我們來管管我的先生。你說那許多男士,有的年齡、學歷、事業,什麼都超過我,我不能因為我做一個出家人,有一個師父之名,就教育那許多男士們。總之一句,我說過的,我是一個垃圾桶,好事都不會告訴我,都是糾紛、吵架,都是難解的問題才來找上我。 夫妻沒有共同的信仰,這個家庭相處就不容易融洽。記得我在澳洲遇到一對台灣移民過去的夫婦,生活不成問題,但澳洲社會,除了大自然的風景之外,是一個人民生活很悠閒的地方,人事上都很逍遙自在。 兩個人因為退休了,也不得地方去,夫妻天天待在家庭裡,時間久了,慢慢的,你看我不慣,我看你不慣,就有意見產生。最初是語言不合,到最後生起氣來,甚至拍桌摜凳,摔壞東西。 後來我們在當地設立了南天寺,他們因為在台灣就有信佛的因緣,參加佛光山的活動,夫妻倆就來寺裡幫忙。之後,夫妻回家都互相分享在寺院服務的心得,怎樣接待、怎麼供應客人茶水、怎麼禮佛禪坐、怎麼煮飯揀菜……,話題多了,歡笑聲不斷。自此以後,家庭氣氛變了,夫妻也不再吵架,每天相親相愛。 有一天兩個人就談到,我們怎麼能友愛、和好呢?原來是因為有共同的語言、共同的信仰,有佛教的道場可以服務奉獻。所以,我們成立佛光會以後,都主張先生來參加,要帶太太一起來;太太來參加,要帶先生出席。因此,人間佛教對於夫妻之間的和諧、尊重、相處,一定要有共同的信念、共同的語言、共同的生活,這對家庭就多了一層保障。 人間佛教不像過去的傳統寺廟,比方夫妻到寺院裡來,本來是雙雙對對,就有人來把丈夫帶到東方,把太太帶到西邊,合法的夫妻在一起,這在佛陀的制度裡,是被允許的天經地義倫理,為什麼一定要把他們分開呢? 情感資糧 用愛能贏得愛 有一對夫妻,兩個人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結婚以後,因為雙方家庭都很有教養,所以沒有吵過架,不過夫妻彼此不講話,相互冷戰。這不講話很麻煩的,男人心裡想,太太妳應該先跟我講話;女人心裡也想,丈夫應該先和我說話,誰也不肯先開口。平時你吃你的飯,我做我的事,家庭顯得很沉悶。 先生是一位音樂家,愛好音樂,很顧家庭,性格也溫和,從沒有疾言遽色;太太則是賢妻良母,把家庭打理非常好,打掃得一塵不染。十多歲的女兒在旁觀看,爸爸媽媽都這麼好,為什麼他們不親愛呢?小孩子也不懂。 有一天,太太在擦地板,先生在彈吉他,太太忽然把抹布放下來,說:「這一段很好聽耶。」先生一聽很驚訝的說:「妳真的有聽我在彈琴嗎?」「怎麼沒有聽你彈,我天天都在聽你彈啊。」「妳怎麼都沒有告訴我呢?」兩個人就想,好久以來,彼此誤會,冷戰這麼長的時間太不值得了。「我們從明天起,再回復談戀愛的時候,每天到公園散步十分鐘。」 其實夫妻平時要多溝通、讚美對方,常講我愛你,你愛我,這就能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現在有一些丈夫要上班去,說:「太太,再見!講一聲妳愛我好嗎?」太太不肯講。「講嘛。」這個先生覺得很尷尬,還是說:「妳講嘛!」「講什麼『我愛你』、『我愛你』,到了現在有什麼愛不愛!」其實,夫妻之間,愛是沒有時間的,愛是永恆的。 後來這對夫妻的女兒長大了,也有同母親一樣的性格,嫁給一個很好的男人,同樣的,彼此冷戰,互不講話。所以,男女雙方希望「對方要先對我好」,這一個觀念要修正。用愛才能贏得愛,就好比投資,你不投資哪裡有回本呢? 相互讚歎 夫妻感情增進 曾遇過幾次,從台北那麼遠來到佛光山的婦女,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氣憤、心情低落,說她要落髮出家。我們一看,就知道這必定是家庭有了問題,當然問她,她也不肯直說。 妳要出家,總要對妳的家世做一些了解,妳填一張表格,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家裡的電話、家裡還有什麼人?因為妳要出家,總要直說,她把一切的資料都訴說了,但對於夫妻吵架,家庭糾紛還是不肯講,只是說家庭不好。 有了資料,我們另外打電話到她台北的住處。她的先生正在著急的時候,聽到我們告訴他太太的消息,非常興奮的問:「我太太在哪裡?我太太在哪裡?」我們就跟他說:「先生,太太是在我們這裡,但是你要愛她,她才能回家;你不愛她,她就在我們這裡出家了,我們是個寺廟啊。」 先生就趕快說:「請你們不能讓她出家!今天太遲了,我明天就來,我明天就來。」第二天,先生來了以後,讓他們夫妻談話,不要一個小時,夫妻雙雙笑逐顏開,手牽手回台北去了。像這樣的故事,在佛光山經常有之。 也因這樣的因緣,我們就在台北設立一個「觀音線」,由朱唐妹、李虹慧等人主持,讓一些因一時氣憤的夫妻們,有個申訴的時間、窗口,給他們一些建議,減少夫妻對立的情況。 過去我常常講一個笑話:先生下班回家吃飯,太太煮了一道清蒸板鴨,先生一看,鴨子怎麼只剩一條腿,就問太太:「怎麼妳煮的清蒸板鴨只有一條腿呢?」 太太就說了:「我們家的鴨子都只有一條腿!」「亂說,我們家的鴨子怎麼可能只有一條腿?」太太說:「你不信,我帶你到我們家後院的池塘去看。」因為是正中午,鴨子正在休息。大家都知道,鴨子休息的時候,都把另外一條腿蜷起來,太太就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都一條腿嗎?」 但先生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被矇騙過去,他兩隻手鼓掌,掌聲一起,鴨子受了聲音的振動,伸出另一條腿,即刻划了水離開。先生笑著說:「太太,你看、你看,我們的鴨子不是也兩條腿嗎?」 太太沉著臉:「先生,你不知道嗎?因為你有掌聲,牠才有兩條腿的啊!」意思是說,我天天煮來給你吃,你一句讚美都沒有,就讓你只吃鴨子一條腿,如果你早一點給我一些掌聲,我就讓你有兩條腿吃了。 所以,夫妻相互讚美,偶爾先生買一點小紀念品送給太太,太太偶爾要讚美先生。讚歎也是佛教修行的法門。父母讚歎兒女,鼓勵比打罵有用;夫妻相互讚美,相敬如賓,自然感情增進;不開口的夫妻,必定都會出問題的。 智言橋梁 婆媳關愛歡喜 其實,一個家庭裡也不只夫妻之間有問題,還有婆媳相處問題。尤其婆媳不合,讓一個男人夾在媽媽和妻子之間,實在難做人,一邊要盡孝,一邊要有情義,很難以兼顧。 有一對婆媳一直處不來,媽媽要求兒子必須跟媳婦離婚;妻子要丈夫搬到別處去,不要跟媽媽這個苛嚴的老太婆住在一起。 聰明的男人,就對媽媽說:「媽媽!我們才結婚不久就離婚,會給人笑話,也會說媽媽對媳婦不好;假如遲個半年,媽媽待她好一點,讓人家知道,我們家裡的婆婆很愛護媳婦,然後我們離婚,就不至於影響媽媽的名譽。」媽媽聽了以後,說:「半年我可以忍耐,但是你要有信用。」 兒子又對太太說:「我們現在剛結婚就出去,人家說我們不孝,今後也很難做人,這樣好了,以半年為期,妳對媽媽好一點,跟她說笑話,讓她歡喜,人家知道我們家庭和順,然後我們再搬家,也不至於讓人家取笑我們家的婆媳相處發生了問題。」太太聽了以後也說:「半年我可以忍耐,我會照你的話做,但半年後我們一定要搬家喔。」就這樣,婆婆為了對兒子的承諾,就對媳婦有所愛護;妻子為了對丈夫的交代,從此對婆婆也恭敬孝養。 半年以後,媽媽對兒子說:「兒子啊,你可千萬不能跟媳婦離婚,她實在是好得不得了。」媳婦也跟丈夫說:「婆婆實在是對我們很慈愛,我們還是不能搬家。」家庭本來都沒有事,只是婆媳之間有了成見,一個男人夾在兩人中間,如何把成見消除,就需要智慧了。 所以我經常講,婆媳之間要跳探戈,夫妻之間也是要跳探戈。就是牙齒和舌頭,有時候一不小心,牙齒也會咬到舌頭。所謂「敬人者,人恆敬之」。待人好,什麼問題都能解決。就如現在一些做領導的人,對部下要愛護,要幫他解決問題,部下自然對長官就恭敬,那麼工作也會有效果。所以彼此體諒,彼此友好,人間的喜悅就會增加。 疼愛女兒 天下母親皆同 關於婆媳之間的問題,也有一則趣談。有一戶人家,因為端午節到了,婆婆就叫媳婦說:「媳婦啊,端午節到了,妳要包粽子。」媳婦一聽,現代的女孩子,哪裡會包粽子,但婆婆的話,也不敢拒絕,就非常辛苦,跟別人請教、學習。 到了端午節中午,好不容易粽子包好了,就在粽子快煮好的時候,她想向婆婆報告,可以吃粽子了,卻聽到婆婆在客廳裡打電話,注意一聽,婆婆在電話裡說:「女兒啊,妳的弟媳婦快做好了,妳趕快回來吃粽子喔。」 媳婦一聽,頓時生起瞋恨,無明火燃燒。心想,我這麼樣辛苦、艱難的包粽子,妳一點都不給我幫助,給我安慰,現在粽子好了,就叫妳的女兒回來吃粽子。媳婦非常不服氣,把圍裙一解,廚房門一關,就回娘家去了。 大概娘家也不遠,回到娘家,進了門,正好看到媽媽,拿起電話,一看到她回來,就說:「女兒啊,妳回來的正好啊,我正在要打電話告訴妳,妳嫂嫂的粽子包好了,叫妳回來吃粽子啊。」這個女兒一聽,這才明白,原來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母女有母女的感情,婆媳是婆媳的感情,不是不好,只是程度不同,親密不同。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 三十五說 我對問題的回答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在我一生的弘法過程中,有些聽眾在聽講以後,於彼此的交流中,總有一些問題要問我。總計我回答的問題,也不止百千萬條了,但是我都沒有留下記錄,現在也記不清他們問些什麼了。就記憶所及,在此僅錄五十三條,表示《華嚴經》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意義,以誌我和聽眾之間交流的往事。 以下,「問」是聽者的語言,「答」是我的回響。這篇的體例,與別篇不同,請各位注意。 1.問吃素是要吃全素呢?吃初一、十五呢?還是每逢三、六、九呢? 答佛教勸人茹素,主要是因為不忍殺生,是為了長養慈悲心。有這麼一則故事:多年前,美國有一隻小鳥被小孩用箭射中了,中箭的小鳥雖然還能飛行,但是箭留在身上總是很痛苦。因此,全國的報紙、電台,都在找尋這隻小鳥。 有人就問:「美國人到了感恩節,吃掉萬萬千千的火雞都不計較,一隻小鳥有什麼了不起呢?有必要動用全國的力量來救這一隻小鳥嗎?如此大費周章的作法值得嗎?」 為了感恩而殺生、吃火雞,這是美國人沒有智慧的習俗。不過,對於小鳥,他們能感到牠真是生命,「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要想救牠,相對於吃火雞,總說還是有一些良知善心。 人雖然也會殺生,但是能有一種挽救生命的心念,總是好的。不論初一、十五,或是三、六、九日吃素食,總比完全不知道素食、不知道愛惜生命的人,要超越得很多了。 2.問在生物學裡,構成生命的條件有三,一生長、二繁殖、三死亡。動物有生命的條件,植物也有生長、繁殖、死亡的條件,那麼,為什麼動物不能吃,植物就能吃呢?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 答動物和植物的生命有不同,動物的生命是「心理」的,植物的生命是「物理」的。例如,你要吃動物,牠會恐怖、掙扎,植物不會,植物雖有生長、死亡,但它只是物理上的反應。所以,佛教講「心」,認為有「心」,才是生命的真義。 3.問佛教說「不殺生」,但家裡難免有蚊蟲、蟑螂,不以殺蟲劑消除,人類的健康不就受到危害了嗎?甚至果園農田,不噴灑農藥,驅除害蟲,怎麼會有好收成呢? 答對於家庭裡的蚊蟲蟑螂,一者,你可以採取防治的方法,家中清潔、整齊了,就不會滋生蚊蟲,或者你驅逐牠們,也就了事了。假如不得已,非得要以「殺生」處理,這也不是殺人;殺人的罪,不通懺悔,而殺害微細的生命,雖不是沒有罪業,不過透過懺悔還可以消除一些。 說到「殺生」,就會講到佛教戒律上的問題,但是戒律要守得完全清淨,也是不容易的,只能說,做到多少,就算多少的功德。 至於農夫噴灑農藥,旨在保護植物,並不是以瞋恨心去對付。雖說殺生害命是不清淨的行為,但是農夫為了種植收成,一般也是無心無意的。目的不同,因果業報也就不同了。 4.問佛教講「不殺生」,但是佛教也說「一杯水裡有八萬四千蟲」,甚至所燒的木柴裡,也有蟲蟻、細菌、微生物。這麼說,是不是我們就不能喝茶、不能燒火了? 答你喝水的時候,是覺得在喝水呢?還是吃八萬四千蟲呢?你燒木柴的時候,是預備舉火呢?還是要燒死蚊蟲呢?心念不同,結果就不一樣;凡事與你的起心動念是有很大關係的。 5.問人為了活下去,要維護健康,生病的時候要打針吃藥。那麼,細菌也是生命,我們為了自己的健康,不就殺死很多的生命了嗎? 答生命的層次有高低的不同,細菌還不能稱為完整的生命。「以人為本」的佛教,是以人類的生存為主,縱使有時候為了維護健康而必須打針吃藥,也志不在殺生。所以,在戒律上,業報也是有輕重上的分別。 6.問我曾經打死一條毒蛇,有些信佛的人說我將來會投胎做蛇,假如我去打死人,將來是不是就投胎做人了呢? 答這是錯誤的說法。並不是說你殺這一命,就變成那一命。因果報應不是在形相上計算結果的,是依你殺心的輕重而有不同的結果。何況殺蛇的罪業,跟殺人的罪業,又有程度的不同。同是殺業,但結果不同,不可以混為一談。 7.問世間上有沒有鬼呢? 答世間是沒有鬼的,鬼有鬼的世界,等於虎豹回歸於山林,魚蝦生長於海洋,昆蟲棲息於泥土,飛鳥棲身於樹梢。但你不可以疑心生暗鬼,不可以用鬼計多端的用心去處世,否則人也就是鬼了。我常說:「冷不怕,怕風;窮不怕,怕債;病不怕,怕痛;鬼不怕,怕人。」有時候,人比鬼還可怕呢! 8.問天堂、地獄究竟在哪裡? 答有三個層次:一,天堂在天堂的地方,地獄在地獄的地方。二,天堂、地獄都在人間,你到市場去看一下,盡是烤的、燒的、掛的、割的、刮的,那不就是地獄了嗎?你到高級的大樓別墅去參觀,大家在那裡盡情地享受空調、福樂,那不就是天堂了嗎?三,天堂、地獄都在人的心裡,一個人一天當中,在天堂、地獄裡來往多次。生天堂的次數和下地獄的次數,你可以去做個比較、研究,不妨儘量地讓自己生在天堂裡。慈悲結緣的念頭,就是天堂;殺盜淫妄的念頭,那就是地獄了。 9.問佛教徒都說:「學佛是為了求解脫。」我們沒有犯罪,為什麼要求解脫呢? 答人造罪業,自己不知,不能說沒有。如:侵占別人的財務、批評別人的名譽,身口意侵犯了別人的利益,怎能說沒有犯罪呢?再說,你的煩惱不需要降伏嗎?妄想不需要去除嗎?罣礙不需要解脫嗎? 10.問釋迦牟尼佛現在究竟住在哪裡? 答一、佛陀的法身遍滿虛空,充塞法界。二、佛陀住在你的信仰中、禮拜中、善行中、恭敬中。三,佛陀住在你的心裡,只要「眾生心垢淨」,則「菩提月現前」。 11.問地理風水會影響一個人一生的窮通禍福嗎? 答世間的道理,天有天理,地有地理,人有人理,情有情理,心有心理,物有物理,風水地理不是沒有,但也不是從方位的東南西北來看的。一間房屋,只要能通風、採光好、視野好、有通道,空調設備齊全,不就是風水寶地了嗎?福地福人居,無論什麼地方,只要你歡喜,也不去侵占別人的地盤,正正派派的,就不必在外相上作分別了,風水地理的好壞都在你的心裡。 12.問佛教對死刑的看法? 答法律上的判決,是依據你的起心動念、行為,來決定罪刑的輕重。基本上,一個人犯了錯,法律會用各種徒刑給予處罰、處分;唯有殺人害命,死刑應該是免不了的。為什麼?這是因果定律,殺人者,必有其報,怎能沒有死刑呢?不過,也有一些人或者是因為被迫而殺人,或者是過失致人於死,或者是為國戰鬥,這又有主從輕重的關係了。 13.問佛教有「世界末日」的說法嗎?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答佛教有「正法、像法、末法」之說。其實,在這一個世界上,你看每一個人的遭遇,好運的,天天都是在正法時代裡;不幸的,天天就在末法時代裡。所以,正法、末法是隨業力在轉換的,倒不一定說什麼時候才是末法來臨。假如自己的行為不端,惡業昭彰,末法也就即刻現前了。所謂「正法」、「末法」,都在當下了! 14.問有人說,我做一個好人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受戒呢? 答好人就能不守法嗎?好人就能不守戒嗎?好人,要守法守戒,遵守道德的標準,才是好人啊! 就國家的法律來說,守法的人叫做「好人」,犯法的人就是「壞人」。同樣的,從佛教的戒律來說,你受持戒律,就是佛教徒;你不受持戒律,就是非佛教徒。受戒才自由,犯戒才失去自由啊!你肯守戒,就不會因為犯罪而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到全世界的監獄裡調查一下,哪一個人不是因為殺、盜、淫、妄、酒(毒品),侵犯別人、妨礙別人自由,才入獄的呢?犯了戒,怎麼能有不受果報的道理呢? 15.問佛教提倡受持五戒,假如說我受了戒,又犯戒,該怎麼辦呢? 答一個人無論有沒有受戒,身口意的行為都會招感因果業報。所以,就是會犯戒,也要受戒,因為你受了戒再犯戒,會知道慚愧,懂得懺悔,懺悔就能滅罪;相反的,你不受戒,犯了殺、盜、淫、妄、吸毒,因為沒有受戒不知道要懺悔,罪業更大呀! 16.問有人說,經常看到一些好人沒有好報,反而惡人享受榮華富貴,哪裡有什麼因果報應呢? 答這就是因果報應,他雖是好人,但因為過去有負債(作惡),不能不償還;他雖是惡人,但過去在銀行有存款(行善),也不能不給他支用啊!不過,禍福總有盡期,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啊! 善惡業報都是有依據的,佛教講因果通三世,〈三世因果偈〉云:「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過去做了什麼,就看現在所受的果;未來會有什麼果報,就看現在所言所行。 17.問有人說,佛教徒常講:「隨緣、隨緣!」會不會太消極了呢? 答世間上,哪一個人不是存在因緣中,受因緣轉動呢?你逆天行事,傷人害己,那就不正常,惡報自然跟隨而來;相反的,你能隨順因緣行善、做好事,未來的人生必定幸福。所以,「隨緣」是積極的人生,是正常的人生,不是消極的,你隨遇而安、隨緣生活、隨喜而作、隨心而住,必然得道多助。 18.問有人說,佛菩薩發願要度眾生,所以我信佛了,是不是佛祖就會保佑我事事順利,身體健康?我有求於他,他就會給我滿願嗎? 答佛教不是保險公司,未來的禍福還是要由自己負責。所謂「種什麼因,得什麼果」,你要健康,有健康的因果;你要發財,有發財的因果;你要順利,有順利的因果;你要長壽,有長壽的因果;你要成功,有成功的因果。如是因,招感如是果,這絕對不會錯的,不要錯亂因果。 就像《阿含經》裡說的,一顆石頭沉到水底,你祈求神明:「讓石頭浮起來吧!」可能嗎?油浮在水面上,你祈求神明:「讓油沉到水底吧!」可能嗎?所以,祈求還是要有因果關係的。 與其要求諸佛菩薩給你滿願,不妨看看自己現在的所行所做,都能自我滿願嗎? 19.問有人說,男女結婚二年、三年後,感情不好,不能情投意合,請問是離婚好,還是繼續生活好呢? 答如果已經生兒育女了,就忍耐一點,能恢復善因緣,在善的因緣裡面生活,當然最好;假如實在是惡因緣,不能忍耐,只要合乎法律,當然離婚也不是什麼罪惡的事情,不過,希望能好聚好散。 20.問人的禍福命運可以改變嗎? 答命運必然可以改變的!世間一切都是無常的,既是無常,就能改變。農業的「品種改良」,連水果都可以改良了,人的禍福又怎麼不可以改善呢? 21.問世間上到處都是天災人禍,如經典所說:「世間無常,國土危脆。」我們如何才能獲得安全呢? 答面對天災人禍,不要怨天恨地。看看社會上殺、盜、淫、妄的行為,你說能沒有因果嗎?所以,人獲得安全的方法,就是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果能如此,未來的前途自然就會改變了。 22.問學佛如何培養慈悲心?如何才能開智慧? 答慈,就是要給人快樂;悲,就是要拔除人的痛苦。如何才能有慈悲心呢?先要建立「人我互調」、「將心比心」的觀念,假如我是他,我應該怎麼待他?站在對方的立場,慈悲心就容易生起了。 說到「開智慧」,多讀書、明理、正信,自己內心的般若啟發了,當然就有智慧了。 23.問花草樹木可以成佛嗎? 答你為什麼不關心自己能不能成佛,而要去關心樹木花草能不能成佛?告訴你,你成佛了,自然樹木花草也會跟著你一起成佛的! 24.問有人說,生命的存在要靠殘殺,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佛教對這樣的說法有何看法呢? 答這個世間是一半一半的,沒有絕對。護生的護生,殘殺的殘殺,要讓佛的世界與魔的世界互相統一另一半,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只有想自己如何保護生命,增長善因善緣,擴大佛的世界,減少魔的範圍。 25.問住在海邊的漁民,靠捕魚維生,他們能學佛嗎? 答當然可以!佛法不捨棄任何一個人。雖然他是以捕魚為業,有「殺生」之行,但是沒有「殺心」。甚至於將來轉換事業,捨殺業而為護生的善業,不就能改善自己未來的命運了嗎? 26.問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漁民可以捕烏魚維生,為什麼就不能捕伯勞鳥呢? 答這就是眾生對於惡習的錯誤看法。因為捕魚捕慣了,就不以為意,捕鳥偶爾為之,就認為那不對。其實,關於「殺生」,無論捕魚也好,捕鳥也好,都是殺業。因此,沒有可不可以、應不應該的問題。總之,愛惜生命是人的天職,你做到多少,就算多少吧。 27.問假如人人都去出家了,男不婚、女不嫁,那麼人類不是要滅種了嗎? 答假如人人都做教師,學生從哪裡來呢?人人都開商店,顧客從哪裡來呢?人人都去當兵了,誰來種田呢?人人都去做工了,老闆誰來做呢?沒有「假如」的,你不必掛念,世間是不會統一的。就以你說的,假如大家都出家了,人人都能了生脫死,不也是天下無事了嗎? 28.問所謂「十方三世一切佛」,這麼多的佛,哪一尊最大呢? 答你是佛,你就最大;他是佛,他也最大。凡是有佛心的人,都是最大! 29.問人死了燒紙錢有用嗎? 答燒紙錢有用沒有用,這不一定,但是心裡的尊重、給予,那是有功效的。就例如:我讚美你一句,你不是很歡喜嗎?我向你行個禮,你不是很高興嗎?所以,用獻花、獻果表示心意感謝外,表示敬意還有許多方法,不一定燒紙錢。當然燒紙錢紀念,這也不算違法,不過站在環保的立場,還是少燒紙錢才好。 30.問到佛前燒香獻花,有必要嗎? 答對佛的恭敬,不一定要以香花禮拜,瞻仰、圍繞、合掌、問訊,都跟奉獻香花同等意義啊! 31.問可以在網路上點燈嗎? 答你覺得在網路上點燈,你的心光有點亮嗎?所謂「千年暗室,一燈即明」,點燈的真正意義,是要用心燈供佛,同時藉由佛力加持,來點亮我們心裡慈悲、智慧、信心、歡喜的光明。所以,傳統佛教的點燈,都要在佛前;有「燒佛前香」、「點佛前燈」的說法。 談到燈,過去都是燃油燈、點蠟燭,現在則是使用電燈,甚至有人要在虛擬的網路上點燈。不管你點的是什麼燈,最重要的是,你有把自己的心交給佛祖嗎?如果你有感覺到自己真的與佛感應道交了,那才是點燈的意義。 32.問我是信仰媽祖的,可以再拜佛嗎? 答媽祖也是拜佛的,為什麼你不可以拜佛呢? 33.問世界上的宗教,哪一位人物最偉大? 答你喜歡的、你最信仰的,他就是最偉大。 34.問世間上的宗教有幾十種,究竟信哪一個宗教最好呢? 答跟你最有緣分的、跟你最有關係的,能讓你向上、上進的,只要是政府登記的、國家承認的,是正信的、清淨的宗教,都可以信仰。 35.問佛教講「平等」,那麼家中的父母兒女都要同等待遇嗎? 答「同等待遇」不是平等,視身分的不同而給予應有的待遇,才叫做「平等」;祖父母有祖父母的享受、父母有父母的條件、後輩有後輩的責任,並不是說讓我來享受祖父母的待遇,就是平等。子女對待父母,是要恭敬;父母對待子女,是要慈愛,各有所不同,雖是差別,就是平等。 36.問孩子孝順父母,「孝」比較容易做到,「順」很難做到。我如何才能像孝子呢? 答「孝敬」父母容易做到,「孝順」就很難了。你說的不錯!所以,做父母的也要通情達理,兒女能可以對你「孝敬」,就不一定要他「孝順」。不必計較他一定要依你的意志行事;人各有志,你也給子女一些自由空間嘛! 37.問我們做佛教徒的,家裡要設立佛堂嗎? 答家中能有一間佛堂很好,因為它會啟發你心中要有佛。設備簡單不要緊。 38.問佛教徒一定要掛念珠嗎?上廁所、洗澡,可以戴念珠嗎? 答念珠不只是掛在手上,是要掛在心裡。在任何地方都可以掛念珠,只要心地清淨,什麼事都能隨心所轉。執著、計較,只有徒增自己的麻煩啊! 39.問新春「撞頭鐘」、「燒頭香」,有必要爭取嗎? 答那是非常迷信的。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頭鐘、自己的頭香,何必跟人家爭取呢?就是你這一個正月沒有來燒香,二月再來燒,那也是自己的頭香。總之,你有你的頭鐘,他有他的頭鐘;你有你的頭香,他有他的頭香! 40.問你覺得現在的寺院收門票,合理嗎? 答不合理,因為宗教不是商業,不應該收門票。信徒自願添油香,那是他對自己信仰的發心。尤其,先人、歷史所留下來的藝術、文化財產,當代的兒孫是應該受到先人餘蔭的,不應該再叫我們買門票,增加我們的負擔啊! 再說,我們買的門票究竟是要給誰去用呢? 41.問我們在家人學佛一定要拜師父嗎? 答學佛要皈依三寶:佛、法、僧,不是拜師父,皈依三寶跟拜師父不同。應該多親近善知識,不一定要拜師父。 42.問皈依佛教後,又再轉信其他宗教,會遭到天打雷劈嗎? 答傳說中,改變信仰會遭天打雷劈,這種用神權來控制人信仰的方法,是不合理的。佛菩薩不會跟你計較的。不過,從自己的道德上說,假如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要轉變信仰,還是向佛菩薩說明原因,會比較適合。 43.問我原本信仰其他宗教,能改變來信佛教嗎? 答等於學校轉學、升學一樣,沒有什麼不可以,只要信的是正當的宗教,改變信仰也不是什麼嚴重問題。 44.問妄語是說謊,那麼該說的話不說,可以嗎? 答說錯了是妄語,好話不說也是妄語啊! 45.問我煩惱重重,佛祖能幫助我嗎? 答要看看你心中的佛祖,他應該會給你答案。 46.問我信仰佛教了,請告訴我,如何簡單履行我的信仰? 答一、你要禮敬三寶;二、你要深信因果;三、你要慈悲喜捨;四、你要廣結善緣;五、……等等。 47.問我年齡大了,已經從公家機關退休了,我如何度過餘年呢? 答你要有信仰。看經、念佛、行善、禮拜、參與道場共修活動,如此,就能開拓第二個人生。 48.問青年人一定要信佛嗎? 答不但要信仰,還要參與信仰的活動,才能增進德行,才能敦品勵學。 49.問結婚、搬家,要看日子嗎? 答不必要!日日是好日,時時是好時,只要你方便,別人也方便,都是好日,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50.問可以同性戀愛嗎? 答知心交誼、相互傾訴都可以。至於婚嫁,有違中國的倫理道德,那就要看道德、法律、輿論的看法了。 51.問一個人不想活了,自殺會有罪嗎? 答自殺跟殺人是一樣的罪業。所以,好好的生命你要斬斷它,無論是自己的、是別人的,都不可以。 52.問人死了以後,有靈魂嗎?它在哪裡呢? 答必定有靈魂的,他像遊子一樣,總有一天會找到他的家庭,那就是來生了。 53.問世間上有沒有輪迴呢? 答當然有。春夏秋冬,不就是輪迴嗎?老病死生,不就是輪迴嗎?東南西北轉一圈,不就是輪迴嗎? 以上列出的五十三個問題,當然不能代表我六、七十年來解答信徒問題的全部,等到有機緣,將來編一本《信徒千問》了。再看以後的因緣吧! 2015.05.12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貧僧有話要說三十四說之二 我訂定佛教新戒條

文/佛光山開山星雲大師 七、要能長養慈悲 在修行裡,忍辱還是消極的修行,積極的精神則要發揚慈悲。慈能予樂,悲能拔苦,要能給予眾生喜樂,去除眾生的痛苦,必須要先學習服務,如果沒有服務的精神,哪裡能與慈悲相應呢? 所謂服務,在青年守則裡說:「服務為快樂之本」,我們能可以行菩薩道,像觀世音救苦救難,這是自我的修行,也是自我的安樂。能解脫別人的苦難,還怕自己的苦難不能消除嗎?所以,人能先做一些利他的行事,自己必然得到更廣大的利益。服務、慈悲,都要慢慢的灌溉、長養,就好像田裡的禾苗、山上的果樹,要在時間歲月裡,不斷修行,不斷成長,才能完成自己的慈悲發心。所謂「無相布施、無我度生」,那就是真正的慈悲了。 八、要有道德勇氣 修行學道,不是消極的做一個好人,以為自己與世無爭,那是不夠的。要能與人為善,甚至與人為善也還不夠,要能在犧牲受害的時候,可以為教、為人,提出道德的勇氣,這就是所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沒有道德勇氣,只是一個消極的好人,不算一個積極發心修道的菩薩。 在儒家裡為了成就仁義道德,有所謂「殺身成仁、捨生取義」,佛心和儒家的道德觀念,不但有類似,甚至更加增上。殺身成仁、捨生取義,或許還有一個為了什麼,但在佛教裡,捨身捨命,不著相,不執我,不求回報,不求讚美,一切無我無相。因為,不執著我相,才更有道德勇氣。 九、要能知道慚愧 佛陀有時候教訓弟子「不知慚愧」,這是非常嚴厲的批評。不知慚愧,就是不知道羞恥,所謂「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沒有一點羞恥心,品德不能增上。佛說「慚恥之服,無上莊嚴」,有慚恥心,是人格美麗的穿戴。恥有所不知、恥有所不能、恥有所不會,恥有所不淨,在修行的道路上容易成功。 慚,是對不起自己;愧,是對不起他人。如果我們經常行事覺得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別人,甚至不但對聖賢、父母,我們自己知道慚愧,甚至對學生、兒女也要有慚愧心,不能給予兒女很好的教導,不能給予學生廣博的智慧。能可以有這些慚愧心,自然覺得對世間萬事萬物有所欠缺;由於知道欠缺,就會發心,有了勇氣。所以慚愧知恥,就能增上我們的品德。 十、要能守時守信 時間就是生命,你不守時,就是不愛惜生命。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也不愛惜別人的生命,就不知道時間的寶貴。人無信不立,人格的養成,要從誠信開始;妄言、造謠,對別人的辛勞、功德不知道尊重,對別人的道德、人格輕易的毀謗,不必要別人來判斷,自己想想,也應該知道罪孽深重啊! 一個人要養成守時守信的習慣,如:與人約會,或者參加會議,或者與朋友往來,一定要遵守時間。守時的人生,才是美德,誠信的人生,更是為人生披金掛銀。因為我們讓人稱讚一句:某人很誠實,某人很有信用,那就表示你是一個道德君子。做人,為什麼不做道德君子呢? 除了上述「十要」以外,還要愛護常住、要有宗門思想,要能隨眾、勤勞、謙虛,具有因果觀念等等,這些都是成功之道。 十種不要 雖易持且遵行 前面講的「十要」,是積極的修道,下面十種「不要」是消極的品德。積極的修行,比較不容易做到;消極的修行,應該比較容易受持。但是,無論什麼修行,你不「行」,就不是道了。所以「十不要」的道,下列說明: 一、不可好買名牌 既已辭親出家,捨俗入道,就要與世俗的人士有不同的想法。別人好財,我們施捨;別人好名,我們無爭;別人生氣,我們忍耐;別人討巧,我們愚拙。所以,對於一個修道的人,羨慕世俗,尤其好買名牌,喜愛風潮,不能淡泊生活,不能簡單養道,是不容易成功的了。 既已學道,就不需要外物名牌來莊嚴自己,要從內心修學戒、定、慧學,來給予自己莊嚴。因為從內心美好的心念,來為自己莊嚴身相,那才是真正的名牌。 二、不可輕慢他人 在教團裡,我們上有師長,要觀德不可觀失;我們有同參道友,要互相勉勵、互相提攜;我們有後輩晚學,現在雖有缺點,將來他會成就大事。就是信徒,也是我們的衣食父母,如果我們的冤家對頭也可以成為逆增上緣,你何能對他人輕心慢意呢? 輕慢他人,就是自己驕傲;凡是成熟的稻穗,都是低頭的;凡是長成的水果,也都是垂下的;你要做一個真正的修道人,在生活裡,舉止行為一有傲慢,必然遭人輕視;只有低眉合掌、鞠躬問訊,口中常說「請、謝謝、對不起」,給人讚歎,自我謙和,修道才能進步。 三、不可嫉妒好事 說到嫉妒,就好像火一樣,嫉妒的火一燒起來,好人,會燒成變態的人;好事,也會燒成沒有價值。所以嫉妒的火,是人性裡醜惡的東西。人性裡見不得人好,見到人好,就嫉妒他,見到好事,就不歡喜,這都是自己醜陋的心態。 應該要知道,別人好,對我們有利;我的朋友升官了,我可以沾光沾光;我的同事發財了,他買華屋大廈,我也能進去拜訪。總之,別人擁有,雖不是我的,但我可以沾光享有,我何必要嫉妒他呢?難道天下都變成窮人,自己一個人發財才算富有嗎?修行的人,見到人家擁有,要隨喜讚歎。 所以,要想自己做好人,不嫉妒好人、不嫉妒好事。對於好人,要讚揚他,對於好事,也要歌頌它,世間這麼美好,我們為什麼不歌頌好人好事呢? 我和煮雲法師相處,他的習氣毛病很多,但是他有一個偉大的地方,就是不嫉妒別人。光是這一條,在一般人學習當中,就不是人人能做到的了。 四、不可侵犯他人 佛陀制訂的戒律,無論出家的、在家的,主要的,就是不可以侵犯他人。戒,是自由的意義,你要自由,別人也要自由,好人好事都要自由。所以佛教的五戒:不殺生,是不侵犯別人生命的自由;不偷盜,是不侵犯別人財產的自由;不邪淫,是不侵犯別人身體的自由;不妄語,是不侵犯別人信譽的自由;不吸毒,是不侵犯自己智慧、健康的自由。 侵犯別人,是不好的行為,你侵犯別人,別人自然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回報你,這樣就會對立、仇恨。如果都能像佛教所說,大家持戒,不侵犯別人的自由,互相尊重、互相包容,像現在新聞有報導的自由,但也要尊重信仰的自由,你有居住的自由,也有移民的自由,大家都要尊重自由,這才是美好的人生。 五、不可語言官僚 語言,一言以興邦,一言以喪邦;一句話,看起來簡單,好朋友之間,因為一句好話,結了好因好緣,後面的因緣果報都很順利;因為一句壞話,怨恨成仇,彼此難以相安。所以,說話要謹慎。現在有的人「烏鴉嘴」,都是講一些不好聽的話,讓人聽了討厭。是好人,就說好話,說壞話,必然是壞人,所以佛光會提倡「三好運動」:身要做好事,口要說好話,心要存好念,尤其說好話,又不要花錢,對你也沒有什麼損害,讓人家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六、不可去做非人 非人,這句話是很不好聽的,意思就是說你不像人。你的言行,不像人的言行,惡念、鬥爭、壞心、害人等等。在佛經裡,佛陀會不會罵人?佛陀雖然不直接罵人,但他也指出世間有「五種非人」,意思就是說不像人,也就是「應笑而不笑,應喜而不喜,應慈而不慈,聞惡而不改,聞善而不樂」,我們修道人怎能不自我警惕呢? 人,所謂為人,就要守禮、守信,在儒家有四維八德,在佛教有三皈、五戒、六度萬行,這些都是做一個人的原則,是人,就要像人,不可以做「非人」,讓人恥笑。 七、不可承諾非法 有的人,要我們幫助,應該可以幫助,但非法的,不能幫助。有的人,要我們給他因緣,如果是壞事的,不可以助長壞事因緣;有的人,要我們給他助力,如果是侵犯別人,對別人有害的,不可以幫助他。總之,非法,不合法律的事,當然是壞事;不合乎佛法的事,當然是惡事,我們要為世間助長善因、善緣,但不可以助長非法。 在菩薩戒裡有「饒益有情戒」,凡一切事,要與他人有利益、有幫助,成全別人,這是我們修行學道的基本要道。 八、不可打擾別人 有謂「寧動千江水,不動道人心」,打擾別人,讓他動念,尤其動不好的念頭,這也是我們的罪過。所以,和人相處,不可以隨便叫人做事,不可以隨便叫人服務,不可以隨便叫人家做牛做馬,不可隨意化緣,應該要互相尊重。 就是好事,也要獲得人家的歡喜、獲得人家善意的教導;但有的人態度惡劣,就是人家幫忙了,也心不甘情不願;有的人語言粗魯,就是有人幫助了,人家也不歡喜。所以,做一個修道者,不可以隨便打擾別人。 如持地菩薩,走路,不敢放重腳步,怕踩痛了大地;物品,不敢隨意亂丟,怕汙染了大地;講話,不敢大聲,怕吵醒了大地,這是菩薩行為,我們應該效法。 九、不可輕易退票 信諾,是做人的根本,「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已答應人家,就應該真心履行幫助。輕諾寡信的人,最後都會被人捨棄;你只要真心誠意,不隨意退票,不背棄自己的諾言,不是皆大歡喜嗎? 過去,有人為了父母的疾病要去買一些營養的食物,在東街就問,營養品一瓶三塊錢,但走到西街,卻只要二塊五。這個人心裡想,我在東街已經跟他說過回頭再買,我不能失信於人;雖然討便宜,但是信譽價值更高。就如人在戰亂的時候,大家沒有東西可吃,就採摘人家園田裡的水果,可是有德的君子,他就是不肯。人家笑他說,這是戰亂時候,這些水果已經是無主了。這位有德的人說:「儘管戰亂無主,但我心中不能沒有主啊。」 十、不可無理情緒 一些年輕人跟我出家,我最掛念的是,年紀輕的人,不懂得世間的人情禮貌,經常鬧情緒,一句話、一件事,就把它張揚得不吃不睡,讓團體難安。所以,我在〈剃度法語〉裡,就勉勵他們:「為僧之道要正常,不鬧情緒不頹唐;勤勞作務為常住,恭敬謙和出妙香……」 所以,一鬧了情緒,固然自己的品德給人看輕,也表示自己的修養不夠。情緒,要自我控制、自我駕馭,你自己都管理不住自己的情緒,你還能教育他人、管理他人,成為一位人天師範嗎? 上述這些新戒條,也不只適用於出家修道者可以實踐,所謂戒,就是法律,就是自由,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人人自由;應該都適用於每一個人的。 所以,貧僧這一生自我克制、自我教育、自我要求,對於這十要、十不要,也是數十年的辛苦實踐體會,至今仍然還嫌不足,只有一點一滴再去努力成就了。 2015.04.25口述完稿 本版歡迎讀者提出相關問題,並留下聯絡方式,將由專人為您解答。問題與回響請e-mail:mtn6@merit-times.com.tw或寄新北市汐止區大同路一段369號二樓人間福報編輯部—「貧僧有話要說」特輯收。

MORE
/6
追蹤我們 訂閱《人間福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