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GPT的文學創作水準

THE MERIT TIMES

文／孫博 2023-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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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孫博

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ChatGPT去年底橫空出世以來，短短幾個月就風靡全球。「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我也湊熱鬧，時而去問它幾句，大部分給出靠譜的回答，有時會得到看似合理但不正確的答案。

我們正準備南美洲郵輪之旅，包括阿根廷、巴西、烏拉圭三國。之前，在網絡上曾經搜索過一些景點、治安等內容，但有些問題講得較含糊，需要自己過濾數條資訊，一問ChatGPT就迎刃而解了。

經過幾個月的試用，明顯感到，ChatGPT掌握的諮詢知識頗豐富，不同語種之間的翻譯也能到位，但中文語言處理能力和反應速度，遠比英文差。ChatGPT不太聚焦於提供客觀事實的結果，而是更側重於人類語言交流的習慣，所以產生的結果往往是平庸化、程式化，缺乏感情色彩的表述，更缺乏個性化特點。誠然，給ChatGPT的提問設計非常重要，這是人機對話的一個嶄新課題，過於籠統的提問難以獲得理想答案，也容易導致出現不實內容。

那麼，ChatGPT的文學創作水準到底如何呢？最近借參加全球首次「ChatGPT文學作品研討會」的東風，與它聊了數次文學，也做了一點案例研究。

我首先要求它：「請寫散文『我在多倫多巧遇上海的小學老師』，我已五十歲，王美娟老師六十五歲。」三分鐘後，六百字就出來了。我說：「故事太平淡，請增加吸引人的內容。」兩分鐘後，它出來一千字。我又說：「整篇文章缺乏文采和詩意。」它立即說：「非常感謝您的建議，以下加入了更多的文學元素」，並附了五百字。我再說：「還是不夠理想。」它立馬說：「以下是我嘗試進一步增加故事的詩意和文學感，希望能夠讓您更滿意」，並附了五百多字。

十多分鐘內，它寫出了四個版本，速度確實驚人。我做了一個小小的民意調查，所有文本分別發給加拿大的六位華人作家，請他們打總體分。樣本人數雖然較少，但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他們都經常在海內外發表作品，也獲過文學獎，有的還是中文老師。

最終，最高打八十五分，最低六十分，平均七十三‧三分。由此觀之，ChatGPT的文學創作水準還不俗。大部分文友認為：文章條理清晰，語句通順也有邏輯性，具有一定可讀性；有的文友認為：不少地方是套話，沒有打動人的細節和個性化的語言，真的就像是機器人寫出來的。

再進一步，人工智能文學作品與著名作家作品的區別在哪兒呢？我第一時間想到了朱自清先生。我首先問：「你知道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嗎？」它瞬間給出了詳盡的介紹。我接著說：「請寫一篇『父親的背影』。」兩三分鐘後，它出來一千字。我又說：「缺乏細節和文采。」它立即回說：「非常感謝您的反饋，以下是我重新改寫的文章」，並附了五百字。

最終，它的表現差強人意。散文貴在獨特的取材和真情實感，細節才是散文立身安命的根本。而ChatGPT寫出的〈父親的背影〉卻是講大道理：「在我記憶中，父親雖然不善言辭，但他的背影卻展現出了他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感和擔當……每當我和母親向他道別的時候，他總是不經意地回過頭來，給我們一個微笑和鼓勵的眼神。這時，我能感受到他那高大的身影背後所蘊含的深刻意義，他是家庭的頂梁柱，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榜樣和支持者。」

這般文字很難引起讀者的共鳴，我給兩個版本打了六十分的總體分，剛好合格。也許，機器人收集大數據時喝了太多的「心靈雞湯」，生成了僵硬的固定範本，難以產生有血有肉的文章。

恰如著名歷史學家吳先生所言：「在中學生心目中，『朱自清』三個字已經和『背影』成為不可分割的一體了」。〈背影〉是朱先生回憶二十歲時離開南京到北京，父親送他到浦口火車站的情形，在他腦海裡印象最深的是父親替他買橘子時在月台爬上攀下的背影：「我看見他戴著黑布小帽，穿著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道邊，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難。可是他穿過鐵道，要爬上那邊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兩手攀著上面，兩腳再向上縮；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傾，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地流下來了……」

從以上簡析中不難看到，目前ChatGPT創作的文學作品缺乏靈性，尚處於初級水準，根本不可能與名家作品媲美，但它可以啟發我們思考、提高寫作速度，就像ChatGPT自己一再強調的：「人工智能會更好地服務人類，而不是取代」。

科技發展到今天，人工智能使人機關係突顯，人的創造將逐步進展為「人機合造」。日後進入成熟的智能社會，文學創作也許會由「作家獨造」，進展為「人機合造」。人工智能將從知識、思想、體驗等方面影響文學創作。眼下的機器人缺乏的是創造力、思辨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也是人類暫時無法被替代的智能。而文學創作是極需創造力的工作，所以作家不必擔心失業，文學也不會式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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