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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食自助餐 | 人間福報

素食自助餐

THE MERIT TIMES
文/周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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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盈君

店內播放的是小提琴款緩的節奏,味道像極了韋瓦第的《春》,叫人從外頭幾經廢氣洗禮、豔陽炙燒、噪音染我耳朵成瘡癰之際,一進門就聽見老闆娘與阿惠愉悅地談論家常,他們似乎在忙進忙出的廚房外場間獲得工作的歡快,廚房的油煙、外場菜盤擺置,素食繽紛多姿的視覺上映。

如果在自助餐營業的四點半去光顧,就會聽見咚咚咚跑下樓梯的聲響。有回我又聽聞此聲,阿惠的身影便從結帳櫃台後方的門簾轉出,她身材矮小、動作伶俐,老闆娘說:「阿惠,你的動作真快」,阿惠笑了幾聲,繼續爽利地將盤中熱菜倒入桌檯的圓盤。

幾次結帳,我的紙盒中滿是天貝,幾年前在北部某素食餐廳領受天貝的美味,煎炸得焦香、油光燦亮,吃得我滿口脆響,令我著迷那股厚實的嚼勁,雖然我的母親在我百般推薦後仍不愛其中無以辨明的發酵味道,她總說有股難言的隔閡,但我的魂魄為此牽絆,於是有陣子竟為了此物而多次造訪。餐盒中,天貝為主旋律,綠蔬、木耳、牛蒡、臭豆腐、九層塔煎餅則是配角。

此舉仍被阿惠發現,她說:「妹妹你喜歡天貝對吧,它的蛋白質很豐富。」其實若細見營養成分,天貝的蛋白質略遜於豆腐,但豆腐沒有天貝口感勁實,後者總有武將喧聲奪人之勢,豆腐則坐實了江南風光的溫柔楚楚。阿惠說:「這是老闆娘朋友在新竹鄉間自種黃豆,自製而成的天貝。」原來比諸商家冷凍庫的天貝,它更是在地小農精心的傑作。

我甚少在櫃檯和阿惠搭話,她的言詞我心頭領受,而我也非她口中的妹妹,若拿下口罩,報上生辰,我必然可做她的女兒了。

至於老闆娘,她對自己研發的菜色總感驕傲,比方某日中午,她突然歡欣地對我說:「妳來的正是時候,看我用非基因改造的豆類做成的這盤料理。」白玉渾厚的圓環,我心中大喊正好敲擊在這時間的音符上,於是挖取幾塊,回家一嘗,綿密動人,比豆腐細緻,專門馴化你牙齒的冷硬而生。這才想起老闆娘說:「有顧客一吃從此愛上,向我訂購。」

只是我日後再光顧,那盤美玉已匿跡,總覺那日相逢是邂逅了難得一見的世紀流星群、日環蝕等,只是後者若執意相見,仍可追蹤天文家的精算,而料理則非,得看在時節的面上、陽光、水與天氣,還有技藝職人身體安好否,否則我多年前在市場對客家素菜包一吃永難忘懷的美味──外皮筋彈、內裡蘿蔔絲纏夾、芋頭是骰子狀的,後因手作此物的婦人疲累,美食於是絕跡江湖,我幾乎飢渴成狼,即便在越過一座橋的都市一頭尋覓到素菜包,一樣墨綠色外皮,切得細緻的蘿蔔絲,但皮的嚼度就是比不上原先的。

素食餐館某些菜餚雖難以再見,但他們總對創新存有無限熱情,好幾次就見著老闆娘和員工在用餐區習作,當時疫情逐步升溫,不開放內用,他們遂將長桌擺滿即將登台的餐餚,若是開個素食料理工作坊,我一定報名學習。

至於櫃檯的桂圓饅頭,一個三十五元,價格不便宜,但熱愛者眾,一位顧客曾點了五六個,老闆娘大喊樓上的阿惠:「饅頭還有嗎?」阿惠秒回,咚咚咚地又從樓上端下數顆。

除非老闆娘與我攀談,否則我總是靜默夾菜後又疾出,但我特喜阿惠問上我幾句,我愛庶民的樸質感。

這或許是數個月前,我厚顏地問老闆娘免費的湯品可否多盛一碗,她回答只限一碗,日後再去,就見一旁紙帖上寫著若要再盛得付費。當然,他們的湯品料多,滿眼冬瓜、牛蒡、蓮藕、枸杞,不同於一般的自助餐店,若要收費也是應當,只是這麼一貼,我就想是不是我的詢問被解讀成占店家便宜?但必然是我多思多慮、自己生出無聊的小心眼。

因此我最愛看阿惠,看阿惠的笑容,看阿惠的勤快,看阿惠的忙碌,她必然有很多故事,我幾乎要想像那背後的時代以及她的身世使她成為更堅毅的人,甚至我的父執輩也多半是這樣走來,蜷曲的髮,禁錮在灰褐的頭巾中,汗珠微沁,我想像口罩背後她擁有的臉容線條,容受未知的過去而悍然擎起的堅毅。那過去必然是一只大甕,甕中的天然青菜最後釀成酸甘,成為陪伴人們度過冬季的醃菜,必然是如此的。

於是我的雙眼在結帳時全然坐落在阿惠右手的食指指節上,那不知被什麼器物削去而經歲月縫合成一只沒有嘴巴,不再嘶啞埋怨的指節,短如拇指與之相偕,與之相偕於是勤苦地成就這些料理,也彷彿要告訴我什麼,那些利齒的生活嚼爛人之身心體膚的,彷彿要告訴我什麼道理,但她總是沉默地工作著,並笑吟吟地對我。

是不是儘管曾經敗傷而自厭,依然可以驕傲地活著。我是如此想像阿惠,而一開始她的勤奮或許只是為了驗證什麼,比方,在眾人的評核表中,但後來便再也不是了,後來她就成為自己的核,而我的眼眸總圍繞她的發亮,也點醒了心頭的為種種失敗而起了的蒙昧塵暴。

我想我是這樣理解阿惠的。每回我總渴望再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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