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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刊 | 人間福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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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朱札記】 台灣第一家 雕版印書坊──松雲軒

文/黃議震 「版本學」,在台灣一向不是熱門的學問,若干大學裡為數不多的版本學者,近年較常發表的研究成果亦多著重傳統範疇,對台灣早期刊刻相對著墨不多。 當然,若與他處相較,台灣書籍的出版起步不算太早,即使從現今所知最早的台灣出版品──現存於英國牛津大學的《大明中興永曆二十五年大統曆》,這部鄭氏王朝在一六七一年頒布的大統曆,距今不過三百五十三年。 清代台灣的出版業發展,初期,從文稿送至中國內地刊刻、印刷,而至內地刊刻版木台灣印刷,再至募工渡海來台雕版刊刻、印刷,而後發展為在台成立印書坊,培植刻工、印工自立出版,連橫的《雅言》亦曾提及台灣早期出版形勢:「活版未興以前,台之印書,多在泉、 廈刊行。府、縣各誌,則募工來刻,故版藏台灣。」 儘管連橫《雅言》陳言如是,然而台灣第一家可考的印書館──「松雲軒」,卻誕生於台灣「活版未興以前」,是一家從培植刻工、印工到自立出版的印書館,為六品縣學佾生盧崇玉於道光初年(亦有一說可能為嘉慶年間)於台南陳氏宗祠陳德聚堂附近成立。 在圖書流通不易的年代,「抄書」無疑是傳播知識的重要方式,雖說圖書經由印刷技術得以讓知識廣泛流傳,但松雲軒成立初期,紙張、版木大多仍須仰賴輸入,因環境所致台灣在清代時期抄書風氣依舊,島內漢文圖書銷售主要來源仍是泉、 廈居多。 所幸松雲軒在經驗積累中不斷滋長,連橫筆下書及台灣出版歷史時嘉許其「紙墨俱佳,不遜泉、廈」(《雅言》)。從現存台灣公、私庋藏松雲軒出版品來看,其曾出版經文、善書、 詩文集、童蒙讀本、科考範文、輿圖、籤詩等,諸如《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註解》、《彌陀經》、《玉曆鈔傳警世》、《急救良方》、《千金譜》、《澄懷園唱和集》等,品類繁多。 松雲軒至日治盧乙一代,因台南西來庵事件,盧乙以印刷善書《高王真經》、《北斗經》、《志公祖書》等,幫助余清芳宣揚抗日,而遭株連。 一九一五年盧乙被捕,同年,於獄中撒手人寰,盧家自此家道敗落,盧乙之妻在無人敢雇用下迫於無奈改以「洗濯業」維生,甚至鬻女,後為將孤子養育成人,不得已攜子改嫁。 此外,松雲軒轉讓給昌仁堂黃來成的書版,則在一九四五年毀於二戰台南轟炸。 附:一九九七年,台南府前路的德化堂閣樓,發現二百八十六片印刷雕版,經台南市文化資產管理處研究,發現其中《金剛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註解》雕版為「松雲軒」僅存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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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朱札記】南菜園的初曉──尾崎秀真誕生150年紀念

文/黃議震 南菜園,讓尾崎秀真實質貼近殖民統治的權力中心,而這裡更是尾崎一家得意與不幸的初發之源。 一九○一年五月,深具漢文學養的尾崎秀真在後藤新平的推介下來台任《台灣日日新報》記者。 後藤新平的推介,改變了尾崎秀真的命運,尾崎暫別了妻子喜多、長男尾崎秀波及剛出生幾天的次男尾崎秀實,隻身遠赴陌生的台灣。 或許我們能從尾崎赴台詩作〈入基隆〉末兩句「月光西墮天將曉,忽見雞籠一角山」,稍窺其「天將曉」、滿懷憧憬的心緒…… 十九世紀末,基隆港是許多中、日人士入台登岸之所,當船舶自東海航近基隆之際,「雞籠山」,這座錐形火山便漸漸越發清晰,而登島旅人的「忽見雞籠一角山」,即是日後此間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的開端。 尾崎秀真踏上基隆,便開始了漫漫的四十五載寓台生涯,一九○一年十月,尾崎之妻將長男秀波託付予尾崎父母,帶著出生五個月的次子秀實來台團聚。在尾崎秀實幾十年後的追憶裡,依然記得兒時瑣事:「當時我們一家住在台北古亭庄兒玉總督的別墅『南菜園』裡,替他看家。他來到這裡,戴著近視眼鏡,身著和服,和服褲裙下穿著一雙皮鞋……。」(見《舊殖民地文學的研究》,尾崎秀樹著) 尾崎秀實筆下的「南菜園」為一八九九年六月台灣總督兒玉源太郎「用六百日元的私房錢購買的台北城外古亭庄的一個別墅,說是別墅,其實不過是小小的茅屋而已。每到星期日,總督便會帶一名勤務兵到這個小屋來。他親自除草、施肥,開闢了一個菜園子,……因此守備絲毫不敢放鬆,在菜園斜對面建了一個眺望樓在那裡守備。」(見《舊殖民地文學的研究》)然而,尾崎秀真並非第一位因獲見重而受邀入住「南菜園」的名士。 昔年兒玉源太郎購下「南菜園」後的兩個月─一八九九年八月四日,受兒玉源太郎賞識的籾山衣洲即獲邀移居「南菜園」,籾山衣洲為日治時期台灣第一大報《台灣日日新報》漢文部主任,而這位名列「東京十才子」之一的任命,是有其政治上巧妙的作用的,然而其寓台履痕,卻是文壇深於政壇。 一八九八年甫任台灣總督的兒玉源太郎為解決薩摩派的《台灣新報》和長州派的《台灣日報》障礙殖民統治的對立態勢,主導由守屋善兵衛收購兩報合併為《台灣日日新報》,籾山衣洲任職其中,擁有報媒資源,「還身兼總督兒玉源太郎的文膽,這讓籾山在當時的台灣文壇擁有過人的影響力……,故學者神田喜一郎與島田謹二,在討論日治初期台灣文壇時,皆以『文壇祭酒』一詞,來推許籾山的重要性。」(註) 尾崎秀真來台後即與籾山衣洲過從甚密,在籾山的日記裡亦記有尾崎屢屢受邀至「南菜園」雅集之事。一九○二年九月,籾山因赤痢入台北醫院療養,隔年,「四月初,籾山因長期休養與《台灣日日新報》編輯群人事改革影響,被迫由《台灣日日新報》離職。」(註)在這場離職的餘波尾聲──一九○四年四月,尾崎秀真一家繼籾山衣洲之後,遷入「南菜園」。 尾崎秀真移居「南菜園」後,心境大為不同,這一年年底,尾崎繼鈴木虎雄之後出任《台灣日日新報》漢文部主筆,人生從此踏入異木奇花之園。南菜園,讓尾崎秀真實質貼近殖民統治的權力中心,而這裡更是尾崎一家得意與不幸的初發之源。 註:廖振富、張明權《在臺日人漢詩文集》,國立台灣文學館,二○一三年十一月初版,第一三二、一三三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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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在美】噢嘛獎

文/文外 近來華人活動中心頻頻傳來聽上去是「噢嘛、噢」此起彼伏一老群幼的怪聲。很多人好奇心大起,四處尋找發聲之源,一旦找到不由都忍俊不住。 原來聲源來自新開的幼稚班,只為解決班中新請的小老師的難題。 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當老師,畢竟經驗未足。最難的是讓孩子們集中精力,叮囑事情時,三四歲的孩子多數卻連應答都做不到。只有一個女孩例外,那是本棱的侄外孫。每當小老師說出什麼要求,女孩兒會立即「噢」地應答一聲,注意力也能立即轉過來;其他的孩子卻只瞪著兩眼堅決不肯張口。開班未久小老師已身心俱疲。 問題擺到中心負責人小秋面前,小秋第一個找阿三想轍;當阿三得知始末,第一個則是去找好友本棱;本棱卻徑直將他們帶到棱妻面前:原來他的侄外孫現由棱妻照看。 棱妻其實也只有一個簡單招數:每當叮囑孩子什麼事,結尾馬上來一句「噢嘛」?意為「聽見的話就答應一聲『噢』」。孩子果然立即答道「噢」,久之便養成了應聲而答的好習慣。 無疑這是他們家教的一種,且無疑是對高情商的一種培養。 僅陪本棱一家包了頓餃子,一切便水落石出;且棱妻同意小秋阿三的請求,令他倆大喜過望。 第二天起,幼稚班中所有遊戲都安排為有獎活動。 小老師但凡叮囑孩子們什麼事,棱妻便在一旁演雙簧似地插一句「噢嘛」?之後並不解釋。棱妻的小侄孫卻立即應道「噢」、並隨之按囑行動,自然占足先機總能獲勝。 孩子們沒多久便從「榜樣」身上明白了一切,紛紛效仿。每次棱妻「噢嘛」出口,像一聲令下,四下已一片「噢」的應答、並爭先恐後參加到活動中去。 優勝的獎品,是大孩子那邊的學生手工班做的小成果:紙疊長頸鹿,布製小娃娃等,大受幼兒歡迎;大孩子們得知自己的小成果成了獎品且倍受珍重,同樣興奮不已。 當然最大收獲,還是幼稚班孩子學會了即時應答和注意力的集中。 阿三後來還對應答做了改進:除了可以以「噢」應答、也可以英語「Yes」、「OK」、「Alright」、「Sure」等,甚或以各家方言應答。 小老師也突發奇想,叫道:「這就是大合唱的領唱,誰先答就是優勝!」 後來對「噢嘛」的指令也做了些改進,使用了中英文乃至不同的家鄉土話……這大增了即時應答的難度和樂趣,很快便成為幼稚班甚至圍觀者尤其家長們的一大遊戲。幼稚班一片歡聲笑語。 該年年底小秋設了個新獎項。阿三將獎杯遞到棱妻手上時,不由贊歎:「嫂子妳大大縮短了這些孩子從腦到口的距離、為他們一生的順利打下了基礎,功德無量!」 小秋則即時將獎杯正面轉了過來,那上邊刻著三個金色的大字:「噢嘛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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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輾轉於般若池畔

文/屈大原 鴻泥以蝕心的踏印 聚離 夜船,裂帛湖面 一盞燈點亮誰的前世今生 憂思如水草勃發 拍翅群起 虛空紛紛刮傷 沉思奮飛不出低眉掩映的目光 綠意,悄然與業鏈結 心舟無岸 紅塵有渡 月光封印河塘 梵音擊碎半噸的塵囂 是一座湧動,舉足不能跨越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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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花開】 櫻花舞春風

文/舒眉 被粉櫻包圍,無疑是一種幸福。何須殷勤打探?不勞舟車長途跋涉,整個春天,多次閃現在不經意的生活周遭,宛如瑰麗甜夢,為平淡日常糝上奇幻色彩,帶來難以言狀的喜悅。 慣常行走的郊山,幾株山櫻搶先報春信,一小球一小球殷紅妝點枝枒,冬之蕭索一掃殆盡,走山人瞬即精神抖擻、心情振奮了起來。 車過關西鄉間,路旁有老農賣橘。「自己種的沒灑農藥,外皮醜但味道還不錯。」果然酸甜多汁,隨手挑了一大袋。「妳是來看櫻花的吧?附近有一處櫻花祕境。」真是划算,買橘附贈一座櫻花林,外加成畦的金黃油菜花田。 午後天氣和煦,騎單車兜兜繞繞踅到麗池公園。哇!百餘株河津櫻漸次綻放、粉嫩一片,花叢間忙碌蜜蜂嗡嗡嗡;花樹下歡聚野餐多愜意,草地上可親稚子、頑皮毛孩追逐嬉戲,全成了我眼底心裡的和諧與美好。 一日,社區巷弄散步,突然瞥見芳鄰院牆邊那毫不起眼鐵鏽般的禿枝,彷彿被施了什麼魔法,紅麗絢爛的八重櫻一夕爆開,著實令人驚豔不已!原來長久沉潛,只為在最佳時機華麗登場。 又一日,驅車行經頭前溪左岸,意外撞見溫婉多嬌的「紅粉佳人」。綿延數百公尺粉櫻,恰似一條旖旎的紅絲帶,與「東西快速路」形成上下兩道平行線,四周車水馬龍、嘈雜不堪,這裡卻自成一方閒適天地。 台灣櫻花品類繁盛,從平地到中海拔山區,都可輕易覓得芳蹤,像約好接力綻放似的:河津櫻、枝垂櫻、昭和櫻、富士櫻、吉野櫻、八重櫻、大島櫻……多到看不完。 櫻花之美,古詩詞中有不少吟詠。「山深未必得春遲,處處山櫻花壓枝」……;而「紅飄雨」、「籠香霧」、「雪吹香」更描繪櫻花繁茂後的凋零...... 春天已是尾聲了,心下早已悄悄期待來春「百千萬樹櫻花紅」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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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遨遊藝事】京都竹苞書樓

文/林政儀 「川端康成從當時居住的下鴨散步過來,就坐在那裡聊天。在那時候,古書很暢銷,我覺得沒有比經營古書更好的行業了。」──佐佐木惣四郎。 這則京都竹苞書樓第七代店主佐佐木惣四郎,提及川端康成從下鴨漫步至竹苞書樓一事,刊登於二○二○年二月二十日佐佐木惣四郎接受日本經濟新聞採訪的一文〈古書の迷宮、京都に潜む·江戶中期創業やネット店〉。 在川端康成年譜裡,記有一九六一年川端康成為撰寫《美麗與悲哀》、《古都》,曾旅居京都市左京區下鴨泉川町二十五號的「下鴨泉川亭」,同年發表連載《美麗與悲哀》、《古都》。 川端康成筆下《古都》裡的京都,流轉千年,乘載了諸多無以名狀之物哀。常年與友人走訪京都,近來得知若干熟悉的老舖不敵疫情已告歇業,亦著實地感受無常裡的物哀,於是重新查詢京都現存百年茶舖、和菓子店、香舖和書店等,以便再度走訪,從而記錄歷史幾許鴻爪。 去年秋,與友人至京都特地重訪「竹苞書樓」,書樓位於寺町通,寺町這片古老街區,保存了不少歷史悠久的老舖,如和菓子、漬物、文房、香舖、古書店等,在此皆可覓得芳蹤,屢至京都不免在寺町通上往來幾回,大抵不由行經竹苞書樓,每每見到遊人一波一波地聚於店門前拍照,心裡便覺踏實。 竹苞書樓店門之外,廊下長年堆著層層疊疊的書垛,這些書籍從一本數百日圓至一萬多圓不等,路過行人如稍停腳步,或可邂逅經典。 那日,在鳩居堂買了餽贈書友的牛型生肖擺飾及和紙便箋後,便行至一旁竹苞書樓,一踏進店內,一眼望去仍是熟悉的舊時樣貌,令人欣喜。 書樓雖空間不大,然店內古本書海裡,書籍或豎或橫,一切錯落有致,每本書內一如既往,夾著一張以書法書寫著書名、作者和價格的書籤,讓顧客可以一目瞭然。 那個午後,恰巧看到店主怡悅地用簡易英文與一位西方人士談論古本,頗為詫異,回想過往,店主大多端坐在榻榻米上,或看書或以眼神巡視店內情況,有時眼神相對,亦僅以微笑回報,不曾想過店主竟有如此生動的神態,或許是出於弘揚文化的真情流露吧! 一九八二年,創業近百年的京都臨川書店為竹苞書樓疏理歷史脈絡,並出版《竹苞樓來翰集》,書中記載了竹苞書樓兩百七十三年來,歷代店主與文人學者往來舊事。 竹苞書樓至今仍留存不少大家餽贈墨寶,如賴春水與賴山陽父子、富岡鐵齋等著名文人書作,其中富岡鐵齋為竹苞書樓店招題字,即紀錄了第五代店主佐佐木春吉與富岡鐵齋交誼。 時至今日竹苞書樓仍深獲諸多學者、作家的喜愛,亦是不少書友反覆探訪的書店。衷心希冀竹苞書樓綿長恆久,一如其店名取自《詩經.小雅.斯干》 「如竹苞矣、如松茂矣」的堅固繁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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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在美】過期人

文/文外 近來小甜突然兩三周便回家一次,並總要出錢把老爸老媽支出去吃飯,說自己有事在家須獨自處理。每次事後食品櫃都會少很多東西,阿三夫妻相信是女兒帶到學校吃了,並不以為意,也沒問帶走的究竟是些什麼。 很快阿三終於發現了端倪。 本棱那天又請阿三他們周末來家吃飯。阿三要小甜必須也來,小甜本不想為此專門趕回一趟,但聽阿三叮囑是要「幫棱叔家也做咱家食品櫃裡的事」,立即明白,笑道:「啥事也難瞞老爸的法眼!」 那天小甜果然及時趕回,說當晚棱家的飯要和老爸一起完成。媽媽不由疑惑地問:「既然你倆下廚,為啥不請他們來咱家?」父女異口同聲:「只為不必刷碗!」 帶著一袋食材到了棱家,父女捲起袖子便徑去了廚房,在那忙了很久。大家飢腸轆轆了好一會兒,小甜才開始將一道道菜擺了出來。先是滾水燙的三樣青菜:青江菜、菠菜、茼蒿菜,淋點蠔油便可開吃;另有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在大家以為要繼續忍飢挨餓之時,阿三才將最後兩道大菜端上了桌:滿盤滿碗的叉燒和烤雞,且和現買的差不多鮮美。各位餓得前胸貼後背,餓狼撲食下自然沒空問罪阿三。 當晚小甜還要帶一大包食物走。本棱夫妻向來把小甜視如己出,當然一百個贊同。 第二天本棱想想覺得不對頭,於是找到阿三:「為啥昨晚耗去幾小時、食品櫃東西少了一大截,可你父女倆做的菜卻沒幾樣?而且──」他頓了一下然後衝口而出,說:「你嫂子還問:怎會沒烤箱,你們卻能做出了烤雞和叉燒?」 阿三一本正經:「瞧吧,那叫技術!專利懂嗎?所以無可奉告。」 隔日棱嫂滿櫃找不到海鮮醬、番茄醬甚至臘肉、香腸之類,終於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直接向阿三核實。阿三不敢不買棱嫂的面子,終於坦白交代,說小甜來蹭飯、做飯是假,趁機搜檢、扔掉過期食物才是真:「她前一周回家便搞了這一陰謀,我家藥品櫃食物櫃都『瘦』了許多。我發現後,才讓她照葫蘆畫瓢給你家櫃子也『瘦一瘦』。那晚的叉燒和烤雞確實是買了現成的帶去的,只為節省時間好讓她清理。」 「那又何苦瞞我們?只要提醒一下,我們完全可以自己清理嘛。」棱妻疑惑。 「按小甜言:『你們老輩人護過期如護犢子,絕對不能指望你們自己去把東西清了』。」阿三一臉苦笑:「仔細想想,她說得還真沒錯。她正在苦心策畫下次『陰謀』,說要去清理你家的過期藥品呢。」 當小甜得知自己的「陰謀」被棱家發現,反而開心一笑:「這樣也好!為防你們舊習難改,以後就改為搞陽謀,我要定期公開去清理了!」 兩家「老輩人」倒都贊同:「清吧,不然我們自己也快要過期、成了『過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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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靜看世界】青菜蘿蔔的街頭智慧──許湘鋐,夜市小販到總經理之路

文/王文靜 一位從青菜蘿蔔走過來的小販,之後,如何成為上櫃公司總經理?我主持「品味私塾club」三月分的對談,主角是餐飲業一方之霸許湘鋐。 我們相識,緣起於二十年前到中國大陸的一趟參訪。 出身社會底層,他與一票哥們通常這麼自我介紹:「阮是台灣大學社會系畢業,在台灣長大,沒讓社會害死ㄟ!」夏天的深夜,我在大連,聽許湘鋐講創業。國父革命失敗十次,他創業也失敗十次。曾經是麵包學徒,夜市的香腸小販,廚師……,多次倒閉或身陷六合彩賭局,甚至帶著妻小投靠親戚吃白食、去當快遞員。有一天大雨,他全身被淋得溼透,恨自己敗光一切,落拓潦倒:「淋乎死!淋乎死!為何不好好做生意?你若有駛賓士,今仔日就淋袂死。」 我稱他為「草根狀元」。 他在血跡斑斑中煥發渾厚的生命韌性,至今手上都還有當年廚房的燙傷疤痕。我在擔任總編輯時期,四年內二度製作「草根狀元」封面故事,報導、追蹤那群草根狀元們。 二十年後,再相逢。他闖蕩江湖成績斐然,成為加盟連鎖協會理事長、一家上櫃餐飲集團總經理,也開始併購公司。過程不乏成功,失敗也沒缺少,但他勇往直前,似乎鋼盔上身。我們第三度同台,我邀他閉門談失敗:「跨入烘焙業,慘虧十億的一堂課。」 我發問: 為何敗?十億怎麼虧掉的 ? 再爬一座山頭就能有曙光,或只是子彈耗盡跌入深淵?懸崖勒馬與堅持到底,分野何在? 當時,如果不想著上市,結局是否不同? 餐飲跨到甜品, 為何「看似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 艱困的十年,沒白白摔跤,累積哪些財務工程的能力? 這些年,我訪問過許多企業家,看著他們有了第一桶金,有些人繼續築高樓,有些樓塌了。經商成功,真需要賭一把的膽識。創業家與專業經理人的差異,就在擁有「能賭與敢賭」的氣魄。這是大贏與大輸的分水點,翻船與淘汰在這時,更上層樓與脫穎而出也在這時。我在許湘鋐的身上,看到「賭」的氣魄,也就是膽識。年輕時急於想成功,他出手草率了,但屢敗屢戰,而且好學,從沒有白白跌跤,變得成熟而強大。 他顛覆「學歷代表的知識,代表的成就直升機」,文憑限制不了他的天空。正如日本漢學家安岡正篤的看法:「知識只要翻開百科全書就可以學到,沒必要強記,也無需填鴨式地過度汲取,否則只是流於常識豐富;更重要的是將知識組合成有條理、有邏輯的信念,變成比知識更有用的見識。」 許湘鋐的智慧來自街頭,並從中蛻變。譬如,在勤奮跑快遞中,熟悉起台北大街小巷,培養出對於黃金店面的商業敏感度;又如,在人際應對進退上,學習到分寸拿捏與人脈布局。 這是他為何能從青菜蘿蔔走出來,成為上櫃公司總經理。什麼是膽識?如何區隔它與「暴虎馮河」的莽撞?許湘鋐呼應了已逝美國總統經濟顧問梭羅教授(Lester c. Thurow)所說的:「有膽識的冒險,雖然有可能會失敗;但不冒風險的膽識,則注定會失敗。」 當天,許湘鋐寫給大家一句話:「四十年只做一件事」──這是他的堅持。這場三小時的對談,彷佛閱讀一部商場傳記。他的女兒全程坐在台下,仰望父親。我把麥克風遞過去,接班中的女兒流下眼淚,情緒糾結;許湘鋐的情緒也被觸動,眼眶紅了。即便跨入烘焙業慘虧十億的那十年,他都沒掉淚。 我遞上衛生紙。人生,即便滿鉢金銀,頭銜滿滿,多少人能換到被孩子仰望的瞬間,多少人能成為孩子的英雄。夫──復──何──求,這是英雄的一生與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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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來去之間

文/木羅 穿越的姿勢有幾種可能? 這碎石陡坡的登山口 耳邊腳下心上 皆是鬆動的碎石聲 行山者鐵杉一般挺直背脊 誰也不靠 路險峻 正好專注擁抱笨拙 無階梯路段。陡升陡降 都面對那幾根繩索 驚心向陽大崩壁 遙望關山、庫哈諾辛山…… 稜線強風吹襲 你降低高度,置中行走 至少有回中心點的能力 小心邊坡雜草虛掩 能量燃燒於繼續前進 與是時候撤退之間 憶來時。霧鹿下霧雨 車到向陽卻旭日東昇 你轉個彎、升高海拔 風景便不一樣的明亮 附註:關山嶺山,台灣百岳之一,南橫三星第二星,海拔標高3176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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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日

文/耘之 窗外雨聲劈啪,陽台一片新綠,我卻猶豫起來。 每周一次的爬山日,夜半就醒的雨絲直賴著天空大床。我靠在窗邊,看它們像幼時手足共擠通舖般翻滾,玩樂笑鬧,沒有一絲要下床的意思,再見手機螢幕上「北部80%下雨機率」,躊躇起來——小雨倒無妨,但雨勢大得得穿雨衣,只能悶頭專注步伐、無暇感受山林美景的話,不如待在家。 我一向喜歡雨日——當然,指的是具象的雨日;而非充滿憂煩隱喻的另類雨日——源由應來自童年。上學以外的時日,農事像細胞般分裂,再生,永遠做不完;雖說天日晴好上學生活較多彩,但課餘難免犯嘀咕,相形之下,滿室泛潮之日,內心卻是乾爽的,因為,下雨就不必下田了。 不必下田,做什麼好呢? 公媽廳,拜拜的地方,我們沒請示神明與祖先,逕在玩過尪仔標的泥地挖了凹洞,讓彈珠在洞與洞間拚輸贏,橡皮圈在挖集的土丘裡等待喝采聲,歡樂像鍋中沸水,在廳裡翻滾,迴旋,連壁虎都不甘寂寞地應叫幾聲。 忽然間,「你宛若猶真細漢?塗跤挖遐濟空……」不知何時,三合院裡的大家長三嬸婆來到廳口,訓斥不過長我三歲的小叔叔,但其實指桑兼罵槐,而她罵完就走開了,我們則繼續瘋狂。 颱風天,屋外風雨交加,我們的三國也風雨交加,如火如荼。哥哥們和我奮力廝殺,妹妹太小只能當觀眾,突地,一隻巨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殺來,將紅「俥」直接擄進熊熊灶火中,並留下一條熟悉的語尾,「干焦顧耍,攏免食飯?」 怎麼辦呢?木製棋哪敵烈火熱情擁吻,搶救出來也徒然,大小雷同的米酒瓶蓋成了要角,並約法:取得遊戲開場權者,首輪不可掀那顆「棋」,然後,廝殺力道不歇,笑聲惋惜聲繼續纏綿。 但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底出不出門?點入群組,查探可有參考指標,手機畫面平靜無波;這些年,「跟上隊伍」數度療癒了我的人生低潮、生命雨日,早已似一日三餐,不可忽視,然而,雖手備行囊,削著芭樂,汆燙秋葵,心卻仍猶疑。 「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關鍵時刻,果斷顯得重要:隊長排行程一向謹慎,考量周全,既無行程取消公告,而雖有夥伴雨天定然不現身,但也有幾個始終堅持者,既然他們未表明不去,那麼走吧,傘下步伐篤定起來。 到達樟山寺,分享的物品擺滿桌,還有人帶茶葉上山——多年來,「爬小山吃大餐」隱然成共識,這代表今日不趕路,不趕時。窗外雨絲不歇,窗內氣氛如桌上攏聚的色彩,有人收攝後馬上上傳,說要教那些躲在家的隊友羨慕、後悔。我開窗,憑框外望,眼前的山林,稍遠的都會繁華,更遠的我們也許走過也許未踏及的層層山巒,在灰濛中儼然巨幅潑墨山水,呈顯另類韻致,蘊藏另種寧定與美好,多年前的記憶忽焉鮮亮起來。 二○一一年,六月底的一個午後,一家子踏入還沒有7-11的蘭嶼,卸下行李從野銀往東清部落尋食去。初來乍到一切都新奇,水芋田、吃西瓜的豬……,短短兩公里多的路程走了一個小時。到了東清,幾艘拼板舟停泊太平洋邊,映照夕陽餘暉。 填飽肚腹,還不想離開呢,雨從台灣本島追來。夜顏變臉,怎麼辦呢?轉頭四望,空寂人稀,連個雜貨店的影子都無。雨勢稍歇,拐彎,小跑步,探頭探腦終於買到四件貴參參的輕便雨衣。四個「大小飛俠」在陌生的雨夜勾肩搭背,顧得了衣褲顧不得頭臉,護了頭臉卻護不了衣褲地任風當啦啦隊,路樹當裁判,看誰的夾腳拖鞋踩出的水花最壯觀,聲音最特別,別開生面的初訪儀式,讓不識鄉野雨趣的姊弟樂翻了,老小都興奮。 一個多小時倏忽而過,隊長宣布原路下山。傘花隊伍像彩帶躍動於雨霧渲染的步道,潛藏默契與富足。過濟賢橋,轉進醉夢溪畔,芒草花滿邊坡,有人說再過不久紫紅花絮轉黃褐,就可做掃帚了。是啊,那是我熟悉不過的畫面,我在心裡回應起來。 「行,來去割菅芒。」濁水溪邊的芒草花熟成,我們和母親去採割,帶回芒草也帶回厲葉刈劃的傷痕,然後在大埕晒芒草,打芒草花,編掃帚,幾十年前的事了,彷如昨日事。 「哇,好多野薑花。」思緒才剛回到現下,旋又踅回鄉居的稻田旁,水圳邊。農事結束了,我們將搆得著的潔白都帶回家,插在米酒瓶汽水瓶,滿室生香,那是樸實童年唯一的風雅。 醉夢溪匯入景美溪,夢幻之名退場,水岸的白鷺蒼鷺喜鵲忽都警戒起來;悄悄飛移挪步的,伸頸翹首的,乜眼的,打量來者是善是惡,也許還想著:這種天竟還有人類來打擾,很煩咧,真是一群神經病。 轉上新店溪河堤,視野變寬廣了,老泉里菜園藏著我夢寐卻還無能實現的想望,一棵相思樹不理同伴再三叮嚀,堅持將頭髮染成亮黃色,唯不知當春夏到來,夥伴們同時亮燦奪人時,它將如何自處? 「咦,這什麼花?白花和粉紅花開在同一株,好奇特。」  「山芙蓉。花剛開時白色,要謝了才變粉紅或桃紅。」我又為認識一種植物而歡喜。 回到家,卸去背包套,雨鞋雨傘拿至後陽台吹風,收衣疊衣,進廚房備晚餐,心頭彷彿陽光晒過的棉被,鬆鬆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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