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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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瓊璜 2023-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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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Pexels

文／王瓊璜

茹素已經滿三十四年了，每次和朋友聚餐，大家對我的飲食習慣總是充滿了好奇，我總是告以：「起初是為即將開刀的老媽祈福，後來就吃上癮啦！」

其實，我從小就不忍殺生，四歲時，看鄰居的哥哥姐姐灌蟋蟀，然後倒入木炭中烤來吃，小小年紀的我，竟然痛徹心扉，跑回家哭了好久。

小學時，好想養鳥，常常埋伏在草叢裡，希望抓隻鳥回家飼養，有一天真的讓我抓到一隻麻雀，卻看見那隻麻雀因為驚懼，兩隻黑眼睛瞬間充血變成紅色，我內心突然一陣不忍，想起父親教我背的詩：「莫道眾生性命微，一般骨肉一般皮。勸君莫射枝頭鳥，子在巢中望母歸。」心想：「如果牠是小鳥，鳥媽媽找不到牠，一定會很傷心；如果牠是鳥媽媽，不能回家，那牠的孩子怎麼辦？」於是我克制了想養牠的欲望，把牠放飛了。

彼時鄉下人種田，總是依賴著牛，他們在牛的肩膀上架上半月形的牛軛，在牛軛的兩端繫上繩索，利用牛力拉動犁耙從事犁田、翻土等農事。我常常站在田邊，看農夫犁田，只要牛的動作稍慢，農夫的鞭子就揮了過去，我在一旁常忍不住掉淚，甚至幫老牛求情。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牛的眼神裡充滿著無奈和哀怨。

長大後，讀到臧克家的〈老馬〉：「總得叫大車裝個夠，牠橫豎不說一句話，背上的壓力往肉裡扣，牠把頭沉重的垂下！這刻不知道下刻的命，牠有淚只往心裡咽，眼裡飄來一道鞭影，牠抬起頭望望前面。」頗覺心有戚戚焉！

蘇東坡寫過：「鉤簾歸乳燕，穴牖出痴蠅。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若現在與別人念叨這幾句詩，恐怕要被人恥笑：心疼老鼠所以留著飯，憐惜蛾子所以不點油燈，這不是傻子嗎﹖可是，我卻樂於作這樣的傻子，因為心疼彼亦是生命，我尊重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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