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密基地】父親的樹繭屋

THE MERIT TIMES

文／黃長安 2023-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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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長安

父親有了另外一個家，在樹上。

父親在後院的菜園種菜，工作告一段落時，他會坐在玉蘭樹下乘涼。後來，他爬上樹，躺在平伸的粗幹上歇息，更舒服了。三棵玉蘭樹中間的空間，給了父親到樹上成家的靈感。

樹高到二樓，樹與樹的間隔約五步寬，那些交錯重疊的枝條，父親順著樹勢拉過來、彎過去，壓低或纏繞。他不知從哪裡找來兩片堅硬的舊門板，並排著剛好牢牢框在樹幹低處，作為懸空的地板。父親忙著打造，逐漸有了一個家的雛形，沒多久，他就在樹上建好枝幹與枝條編排緊繞的居室。

父親露出難得的笑臉，待在樹上的時間愈來愈長，他不要我們了嗎？感覺他是住進膠囊狀的新屋裡，更確切的說，他被層層密枝綠葉包圍，深居「繭」出了。

玉蘭花盛開時，我爬到樹上幫奶奶摘香花。躺臥在父親手築的繭屋裡面，整個身體有種被包覆的安全感。我開始羨慕父親與世無爭、遠離是非的處事哲學。當我遇到棘手事，心靈受了傷，就鑽入樹上的繭屋休養，所有的紛擾不安得以沉澱，靜心思索總能突破瓶頸，笑著面對即將來臨的困境。

父親不來了。不是我鳩占鵲巢，我知道他疼惜我，把最心愛的繭屋讓給我。我的眼睛流覽天窗上的藍空，白雲飄過，鷺鷥優雅飛過，清甜花香沁人肺腑，耳畔滿是鳥歌蟬唱，樹葉互相碰觸打著拍子，大自然的樂音隨風飄揚，彷彿天上人間，我要永遠住在這裡嗎？

孩子們爬到樹上，這個新天地很快就被機器人、布娃娃、繪本、拼圖等占領，成為扮家家酒的快樂天堂。我不大到樹上去了，那裡權充孩子們的遊戲室，他們爬上爬下，玩得開心就好。幸福包圍著，嘰嘰喳喳窩在繭屋裡沒有煩憂，他們不想回家了嗎？

這個讓人樂而忘返，父親親手構築的綠色繭屋是我們的頂級別墅，是安頓身心最舒適的好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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