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那爛陀智慧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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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釋覺明(南華大學宗教所專任助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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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華大學校長林聰明(右5)帶領南華大學團隊拜訪那爛陀大學。圖/覺明
那爛陀大學古蹟。
舍利弗塔。
文╱釋覺明(南華大學宗教所專任助理教授)

印度那爛陀古蹟(Nalanda Archaeological Site)是在那爛陀所在縣城中心比哈舍弗市(Bihar Sharif)南方15公里處,距離東南方比哈爾省首都巴特那城(印度古時稱華氏城)95公里,交通便利,火車和公路均可抵達。回顧古那爛陀,約在佛陀在世時的西元前6世紀,是佛陀最有名大弟子舍利弗出生與涅槃之地。

舍利弗與目犍連尊者,在王舍城見到我佛大沙門釋迦佛陀的莊嚴威儀,兩人連袂歸投佛陀座下。那爛陀古蹟群中,最映入眼簾、大放舍利之光與能量場的就是紀念舍利弗的舍利塔。尊者不忍見佛入涅槃,經佛陀同意後,選擇在生養之家鄉迦羅臂拏迦村莊,先於佛陀,證入般涅槃。不僅獲得佛陀首肯,也獲得僧團大眾送行。舍利弗回家先向百歲老母及家人等辭行,就連摩揭陀國阿闍世王,也親率大臣親睹及聆聽最後珍貴的法教誨。

舍利弗佛塔 今仍放異彩

這座供養舍利弗的舍利塔,歷經5、7、9世紀印度3個王朝不斷建造,至今仍在那爛陀古蹟群裡大放異彩。

然而成為著名之地,是起自5世紀時,被認定為是僧團和大學教育中心、一處東方人文和學習的佛教世界,吸引學生遠從不同國家而來,包含中國的玄奘和義淨。當時大學開設有各種不同的專業學科,比方宗教理論、文法、邏輯、天文學、形上學和哲學等。這所大學是募集鄉村收入充作教育經費,此是透過當時統治者的碑銘文來證實的。

進入寬闊校園和寺院廢墟之後,矗立在古那爛陀遺址偏左後方、映入眼簾的即是舍利弗塔。該聖塔方圓周邊都是大小塔,供奉過世比丘以作紀念。

目前,這裡是遊客禁區,以護塔區的清淨、莊嚴和神聖。依據傳記記載,舍利弗是佛陀十大比丘弟子堪稱智慧第一者。尊者是佛陀行化王舍城時,和目犍連一同,德行、智慧都證到了圓滿阿羅漢果位。

早些年,我屢屢朝聖此地,最鍾愛且流連忘返的,就是繞著大小塔、聽著古蹟維護導覽人員為我解說,從不厭倦。他們對我也熟悉如友,常問我:「你不是已經聽過無數次了嗎?」「就是愛聽啦!」我知道印度人好說、能說、不厭其煩搶著說,我這麼一副渴望專注又乞求的大眼神情,坦白說,是我每次給予導覽的精神費。

不論帶團來,或專程與少數朋友前來,或有事路過此地,這塊土地勢如我家廚房般,愛來就來,一天來回幾趟,不管聽幾百回始終記不住,也想不要記,無須記住。只消打開記憶的盒子,分區塊,那聲音以高科技卻免輻射自動轉換,前置後置化作縝密軌道,捲捲款款,密密影音,即刻植入我的腦海裡。雖然,從來沒有一次的版本是一樣的。無所謂呀,如飲清泉,津津有味,舒爽生液,回甘潤喉。通身如電流,串串交叉。

生死輪迴裡 澆灌菩提種

在古早輪迴裡,我是否也站在這一次一次的更替舞台呢?人事面貌全非,生生死死,如化春泥又護花捲土重來。試問自己是否再度來到人間?卻彷彿相識。回憶是否依然會像湧泉一般,也狀如海嘯狂捲襲來,淹沒過去、現在與未來?為什麼要去思索、史料到底「靠譜」嗎?這無關乎學術,更不是信仰問題。對我而言,走在廢墟裡,到底起了多少希賢希聖的情操?我只曉得,就是感到紅磚塊好自然、和諧、親切,就是融合為一。注定這輩子與紅磚牆有因有緣。東海大學雖以路思義教堂之西方文明建築聞名全球,但做夢年歲的我,最中意的卻是仿古建築的紅磚人文學院加上一片長長的相思林,走出林外,如今仍記憶沛然。年近不惑,有幸享有另一座古色古香、百年紅磚人文學院──就是印度德里大學。

朝禮每一處佛古蹟,都被片瓦、紅磚砌成了雋永與不朽。堆砌錯落,卻成細緻空間,是一世又一世的時間證明嗎?一次次的苦難翻滾後,再度掀起另一段塵沙飛揚的歲月。總是沾染滿身的汙垢,從來都是灰頭土臉的吧!就像一位劫難重生的過客,也誓將不忘菩提種子要灑水。導覽員用一種夾雜印歐古語的英語,渾身解數,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用相當專家又權威的語態,我將其語彙如小小花朵,以紅絲線縷編織成鬘,串串花靈,告訴自己得小心翼翼,以免散落一地。這是一段段的天方夜譚嗎?站立廢墟堆裡,從豔陽高照聽到晚霞滿天,就像是鄰家姑婆、辦公室同事,聊八卦和打屁的調調心情。人人喜愛,輕鬆有趣,撿拾精采,再度輾轉,流傳下去。

Sunia Kumar先生,是掌管此古蹟維護的負責人,又是門票主管。也是當地出生、出家的戒賢比丘的在家弟子,就每每以禮遇貴賓之姿,門衛就在比丘大拇指和中指捻彈的一彈指間,肅穆神情,一手三指併攏齊舉上揚,以表敬禮。

為訪師問道 進學術殿堂

車輛緩緩駛入,兩旁齊整,綠蔭林道,鳥鳴飛舞,藍天白雲,都一序列隊為我喝采:「歡迎回家!」那是怎麼樣的欣喜若狂啊!想像當年古戒賢是如何迎接中國和尚玄奘的到來,當師徒相遇,也是千古奇葩,和絃齊奏。那時玄奘大師是訪師問道者,進入這座巍巍的學術殿堂,代表7世紀、堪稱當時全世界最雄偉的那爛陀大學,於今又堪比20世紀後的牛津大學之英姿。

縱使2月寒意稍減的季節,到了午後,仍肆意讓豔陽射在我臉龐,如鎂光燈聚焦在這座舍利弗塔,寫著2500多年來的一個壯麗且悠遠的故事,舍利弗出生在此地,也選擇在自己的故鄉進入涅槃。

今年再訪新那爛陀大學,是為南華大學學術交流任務而來,是一種艱巨任務。看到新興建築體,卻意味它承載著那爛陀千年萬萬載永續真理、佛法教育之慧命!一群師生身在古蹟中,日夜賡續一盞光明,不讓煙滅。來自新那爛陀大學、能說中文的達喜(Aman Raj),雖帶著印度腔調,其熱忱接待與解說,也無礙於彼此的交流與互動啊。無心栽花,花已綻開。

今年7月底,重踏聖地,正逢印度雨季,從菩提迦耶驅車前往那爛陀,第一次看到尼連禪河充滿了水,滾滾蕩蕩,道路兩旁沿著河流,綠樹隨風飄動,稻苗綠油亮麗,跳起波浪舞。

佛法教育 交流傳承智慧

過去10幾年來,每每朝禮菩提迦耶正覺大塔,總會在天光升起前,走路到尼連禪河,布滿的總是在乾裂枯土,屎橛(糞便)一坨坨,提醒我注意腳下!就在這裡,悉達多太子從優樓頻羅村苦行林,放棄折磨身體極端禁欲的修行手段。我也彷彿在湍湍急流裡,看見了骷髏身形,僅剩一絲纖氣的太子,正在洗浴塵垢;他正在清理疑惑,釐清身心互依與平衡,是非常重要的修行關鍵。隨後,太子接受村婦蘇嘉達的乳糜粥供養。在南傳《大般涅槃經》,佛陀特別肯定,這是他成道前,首度接受供養,功德無量。

新那爛陀大學(Nava Nalanda Mahavihara)唯一隸屬於印度文化部,與其他大學不同,原因它承載著古文明那爛陀遺風,也肩負著復興玄奘精神的千秋大業於一身。

此時再訪,是巴利文系助理教授Dr. Rana Purushottam Kumar Singh為我接風。他曾是我就讀德里大學佛學系時,課堂外親近的戰友,我們經常圍繞著古典巴利經典語言激辯不已,不厭其煩。老師自由教學之態度,如今回憶起,正是一種無言之啟示!坐在他的學人宿舍裡,被誠摯禮遇之情,似乎又回到熟悉無比的場域。由於老師之故,我才有機會在教授學人宿舍區掛上一宿,讓我安心享用兩餐熱騰騰現做的印度慢食:奶茶與印度Paratha餅,頓時消融長途跋涉的疲累,身心獲得有機的療癒。

在此,巴利系系主任(Prof. & Head, Dr. Rajesh Ranjan)、中文系系主任孔達拉教授(Prof. & Head, Dr. U.Kundala)、佛學系教授(Assistant Prof. & Head, Dr. Lalan Kumar Jha)等師生30人齊聚一堂,鼓勵、交流,期許兩校間有更好的台灣與印度之連結,衷心祝願那爛陀智慧之光照亮人間,永續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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