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浮光】雙子星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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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錦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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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錦郁

多年來,來去吉隆坡,不論住在哪裡,總以著名的雙子星塔為座標。

二○○一年,陪同先生瑞騰前去參加「馬華當代文存」叢書發布會時,下塌在離雙子星塔不遠處的旅店,旅店面臨一條車水馬龍的大道,沿著大道往雙子星塔的方向行走四五百公尺左右,便到達雙子星塔下的熱鬧商場。趁著活動空檔,我獨自沿著大道走去,途中會經過一處大排檔。

每次到星馬,我都會想方設法找到地道的拉茶,如果還能配一份咖椰土司就更完美。我走進大排檔,跳過各色食檔、冰店,四處蒐尋賣拉茶的攤子,果真在角落處找到一個印度人的茶攤,我用僅會的一句馬來語說「拉茶」!印度人隨即執起一把長壺和濾網,從長壺裡將茶倒入濾網,以鋼杯接茶;再反過來將鋼杯裡的茶,倒拉至長壺,動作反復,然後將冰拉茶裝到塑膠袋遞給我。啜飲著拉茶,茶香融和煉乳的甜度,有種特別的南洋滋味。

我朝著雙子星塔的入口,在寬闊的商場裡,隨意閒逛,沒有目地性的轉了一大圈後,再緩步回到旅店,恍若這樣才完成到過吉隆坡的儀式。

二○一九年底,後來蔚為全球大疫的新冠肺炎病毒已悄然出現,但那時候大家都沒能預料之後數年的災情。該年十二月,有一個我上過的心靈課程在吉隆坡舉行,因為課程的延續性,我報名準備前往上課,並邀當時正好從美國返台的姊姊一起去。長居美國的姊姊從來未曾去過馬來西亞,在我的說服之下,答應一同前往吉隆坡上課。

我們搭機到吉隆坡機場後,轉乘計程車到課程舉辦的一個旅館,那家旅館位在吉隆坡南邊一處新發展的社區,社區有政府的辦公單位,一處大型的購物中心,以及一間我們入住的度假型飯店。因為課程緊湊,加上地處郊區,在上課的一周當中,我們都沒有離開過飯店,待課程結束,隨即有接駁車將來自各國的學員們載往機場,我只能在前往機場的路上,指著遠方露出塔尖的雙子星塔,對姊姊說,「你看,那就是吉隆坡的雙子星塔」,至今,我也無法確定那一趟大馬之行,姊姊到底算不算有到過吉隆坡。

當我和先生又重回吉隆坡,參加二○二四年第十八屆的海外文學書市時,邀請單位安排我們入住書展旁的飯店。這些年來,我經常到處旅行,有時晨起,連自己住在什麼飯店都不甚清楚。進到這家旅館,感覺環境陌生,而甚少旅行的先生卻肯定地說,之前兩次來參加書展,同樣是住在這家旅館。

這家飯店側門出去是一個咖啡座,往左一轉便直接連通到「城中城會議中心」的書展會場,展場位置在雙子星塔的腹翼,腹翼只有一側,沿著前往書市的長長廊道,可以一邊觀賞廊道外的吉隆坡中央公園,園內花木扶疏,靠近雙子星塔商場入口處的噴水池旁,顯見人潮聚集。

我們放下行李後,隨即從長廊往書市走,進入展場看到台灣館,我的記憶也慢慢恢復。記得是二○一七年,我陪先生一起前來參加台灣文學節「文學台灣:台馬交響閱」,那次受邀從台灣前來的作家,除了先生瑞騰之外,還有散文家廖玉蕙、小說家陳雪和甘耀明等,幾位作家都攜伴與會。大家下塌同一飯店,不論在飯店遇到或是在會場論壇,總是熱熱鬧鬧。書展期間,我們幾次被帶往雙子星塔樓上的餐廳用餐,雙子星塔的商場很大,來來回回的,感覺上我也有點熟悉感。

睽違七年再重返書展現場,熟悉中夾纏著陌生感,畢竟過去這幾年,因為大疫所致,不論經濟、生活,乃至閱讀的環境,改變太大,從現場展列的書籍,也可觀察到純文學的弱勢。

當晚,作家戴小華邀了幾個當地文友到我們飯店一起用餐,前來的幾位文友都是多年舊識,有報社記者、編輯,有任職出版社的,多半時候都知道大家在文學的園地裡各自耕耘,也知道在疫情期間受到的身心影響。數年不見,重新同桌共餐,除了作東的小華帶起話題,其他的幾位話都不多,但在這樣客人不多的餐廳裡卻不違和,反而有種久別重逢後的難得,不待多言,僅聚在一起共享一頓燭光晚餐,已十分美好。

隔晨,我們整裝前往書市會場,參加在主題廣場舉行的「星雲大師全集」發布會,這也是此行的重頭戲,同台的還有覺誠法師、慧喜法師。我們和覺誠法師認識多年,平時雖然很少見,但見面時都能感受到他的和氣,他送一條自巴基斯坦帶回來的灰色披肩給我當見面禮,邊說圍巾是當地的婦女所織,織品漂亮,希望能夠幫上她們一點忙。我知道這幾年他會前往阿富汗、巴基斯坦賑災,一個佛教比丘尼深入時有戰亂的回教國家,問她「不怕嗎」?她說,注意不要落單,且順著因緣往那裡去。

我們順利的完成新書發布會後,一起前往PAVILION一家素食館用餐,菜色可口,用餐愉悅,餐後下樓等車,一抬眼看到馬路對面正是誠品生活所在。上車回旅館途中,我認出幾家先前曾去過的餐廳,總算對市中心這一個商業區塊,有個比較明確的輪廓。

回飯店片刻,我們在主辦單位接待朋友的帶領下,又穿過城中城會議中心,左拐右繞的從地下走道前往雙子星塔,因為當地資深作家溫任平約了先生在二樓的一間咖啡廳敘舊,而接待朋友擔心我們找不到地點,便領著我們前往。找到咖啡廳,卻遲遲等不到溫先生,原來他們迷路了。當朋友看到溫先生終於出現後,要先行回去會場,臨走叮嚀我,雙子星的地方太大,「怎麼來怎麼回去」。

溫任平是馬來西亞天狼星詩社的創辦人,他和夫人偕同謝川成教授夫婦一起前來。他說曾經見過我,驚喜的是自詡記憶過人的他,對我及孩子時雍的作品都很熟悉,好像已神交許久。各自交換近況,配上咖啡茶點,氣氛融洽,時間匆匆過去。這一次到吉隆坡幾天,除了既定的活動之外,剩餘的時間幾乎都在會友,也讓行程格外充實,我們帶來自己的著作送文友,他們也回贈自己的作品,我想「以文相交」應如是。

因為還有下一個晚餐之約,我和先生只好先行離去,我記下「怎麼來怎麼回去」的提醒,原路來到一樓,看到後方入口的噴水池後,確定方向無誤。出了雙子星塔,正逢下班時間,來來往往的人潮快速流動,噴水池旁也聚集一群群站或倚的遊客。我站在原地,有點搞不清旅館的方向,先生則指著在中央公園另一邊的旅館建物,方向感頗佳的我,心想只要進入腹翼,便能一路走廊道回旅館。方向雖然清楚,但我們卻找不到通往城中城會議中心的路,反而走進中央公園內,在坡道起伏,遊人如織的小徑上,繞來繞去,走出一身汗。

在迷路的當下,我不時以雙子星塔當座標,以確定旅館的位置。過往,我曾以為對雙子星塔有些熟悉,此行在吉隆坡的幾天,雖在它的周圍活動,卻沒有尋回熟悉感,或許時間感和空間感的拉距太大。

所幸,曾在雙子星塔下經驗過的友情,循由此行,又有了深刻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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