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戲劇學院院長 郝戎 培養勇攀高峰的藝術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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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記者劉小草、薛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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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戲劇學院大門。圖/新華社
圖/新華社
2018年,在中央戲劇學院,一名學生朝考場內張望。圖/新華社
2019年,學生在表演音樂劇《身在高地》。圖/新華社
2016年,在中央戲劇學院東校區門前,眾多考生排隊準備進場考試。圖/新華社
文/記者劉小草、薛園

從1995年中戲表演系畢業留校任教至今,郝戎既是老師,又當演員,也做導演。身兼多職的他,最執著的卻是「老師」的身分——從中戲「96級明星班」算起,他和他的教學團隊為影視界培養了包括章子怡、袁泉、靳東、劉昊然等在內的大陸一線演員,至今仍活躍在影視戲劇舞台上。



「什麼是老師?」

「老師就是被學生逼著不斷進步的人。」

回憶起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走上講台的經歷,中央戲劇學院院長郝戎的目光一下子亮起來,話匣打開。「第一次上講台很緊張,特別怕被學生轟下來。教表演的老師既要能做演員,又要能做導演,還要善於解讀劇本,必須是全方位的通才。於是我產生了『本領恐慌』,從此逼迫自己不斷學習。」

青年教師培養計畫

從一九九五年中戲表演系畢業留校任教至今,郝戎既是老師,又當演員,也做導演。身兼多職的他,最執著的卻是「老師」的身分︱︱從中戲「九六級明星班」算起,他和他的教學團隊為影視界培養了包括章子怡、袁泉、靳東、劉昊然等在內的眾多一線演員,至今仍活躍在影視戲劇舞台上。

他坦言,刻意訓練自己接觸戲劇影視藝術創作的各個要素,是為了做一名合格教師而「有意為之」。他認為,所謂戲劇影視藝術,是融合戲劇影視文學與導演、表演、舞美等諸藝術要素為一體的綜合藝術,作為教師應當堅持在創作一線,保持對藝術的敏銳度,更好地反哺教學。

「演員是一個偉大且脆弱的職業。因為在舞台上要『一心二用』,容易出紕漏,所以演員講究『外鬆內緊』。」常年關注創作前沿,使郝戎對專業人才培養有了更深入的體察,「作為導演,要給演員創造一種心理上舒適和沒有障礙的狀態。而作為院長,我更多思考的是如何在體制機制上為孩子們創造良好的學習和創作環境,引導、啟發他們發展創作個性,不斷去探索、去實踐。」

自二○一八年擔任院長,郝戎將更多精力放在人才培養、戲劇理論研究上。為了提高藝術人才培養的質量,他打破傳統學科壁壘,設置中戲人文學部、籌辦戲劇學系、增設曲藝專業,推出「青年教師培養計畫」等一系列新舉措,帶領團隊不懈探索「構建中國自己的藝術話語體系」。他說:「培養專門的藝術人才是藝術作品質量提升的關鍵。而培養勇攀『高峰』的藝術人才,則是藝術教育者的初心和使命。為此,我們責無旁貸,必須篤行不怠。」

作為戲劇與影視藝術的研究者,郝戎主持開展了「新中國戲劇高等教育七十年」、「中國話劇演劇學派」系列研究,提出「建立中國自己的演劇體系」的構想。

作為首席專家,他承擔了《當代中國戲劇影視「高峰」作品創作建設研究》。他說:「藝術是一門系統的科學,有著自己獨立的學科體系、話語體系、學術體系。這中間,既包含了藝術的美學、哲學前提,也包含了藝術的史學根底、理論架構、訓練方法、人才培養、創作原則,以及足以與理論呼應,印證理論的藝術作品。藝術理論是藝術創造的發動機。要創作出經典的藝術作品,需要有科學的學理、學術的支撐和推動。「厚基礎、重實踐」是中央戲劇學院教育教學的優秀傳統。守正創新、博採眾長,使理論和實踐水乳交融,是藝術教育教學的法寶。」

藝術創作聚焦於人

二○一一年,為了回應「表演系的老師會教課不會演戲」的質疑,時任表演系主任的郝戎作為導演,將人藝經典話劇《紅白喜事》重新搬上舞台,讓來自教學一線的中戲教師和學生「同台競技」。

有嫻熟的表演技巧和過硬的理論基礎加持,這本該是一出挑不出毛病的好戲,但郝戎發現:「在北京的排練室裡反覆排,台詞也對,調度也好,一切都好像沒問題,卻總覺得哪不太對。」「和角色距離太遠,也不像農村的生活。」有學生反饋。

《紅白喜事》是一部講述當代農村現實生活的喜劇作品,故事背景設置在華北平原一個小鄉村。沒有農村生活經驗,怎麼演出好作品?「換句話說,是缺乏生活質感。」郝戎解釋。

於是,他帶著表演系師生,在河北定縣的村子裡一住就是半個月,也不急於排戲,就是待在田間地頭,跟當地老百姓一起勞動、生活。

再次回到北京的排練室,又是另一番景象。說同樣的台詞,這一次演員進門後先找臉盆倒半盆水涮毛巾,一邊擦著汗一邊說,或是嫻熟地從炕上拿起掃帚,一邊撣一邊回應。原來覺得很是生硬的台詞被大家貫穿於濃郁的生活氛圍中,演繹得生動、有趣、鮮活。

「詞兒還是原來的詞兒,調度還是原來的調度。我沒有教他們怎麼演,一切來源於生活,認真體驗生活,對生活的感悟自然被化到了演員的表演中。」看似只有微小的細節改變,卻為戲注入了「靈魂」。

「藝術創作一定是聚焦於『人』的。」郝戎認為,「演員這個職業,其實是一種生活方式。他無時無刻不在觀察生活、體驗生活。必須要有細膩的、敏銳的對生活,對人物的捕捉能力。」



作品和產品的差別 一字之差 差之千里

上課時,郝戎總喜歡給學生舉前輩演員石揮的例子。

石揮成名前生活艱辛。由於家庭經濟困難,他早早外出謀生,在天橋一帶討生活。他當過車童,鏟過煤,做過學徒,養過蜂,在電影院門口賣過票……就連演戲,也是因為「能管一餐飯」。對人間百態有著深刻感悟的他,總能將「小而壞」的市井人物演繹得淋灕盡致。

曾有人專程上門請教石揮:「您師從哪派?」他回答:「我的老師是天橋加京劇。」

講完故事,郝戎總愛問學生一個問題:「表演技巧和人生體驗哪一個更重要?」

「一些學生認為前者更重要。事實上,沒有不刻畫『人』的表演藝術,更沒有脫離生活的表演技巧。表演藝術最終一定要走出課堂,投身到實踐中,到生活的各個角落去聽、去看、去發現、去體驗,去深入了解生活中的『人』,從而展現角色的內心情感與精神世界。」在一篇名為〈表演不能脫離生活〉的文章中,郝戎這樣寫道。

好戲磨出來的

「創作最怕一個字︱︱攢。」採訪中,郝戎屢次感慨,「藝術創作只要抱有『差不多』、『大概齊』、『攢』的想法,作品就完了。這幾個詞代表的是職業態度,態度不端正,創作肯定不嚴謹。」

他提倡另一個字︱︱磨。「好戲是『磨』出來的,只有靠演員們相互『磨』戲,碰撞出火花,才能產生真正的好作品。」

戲劇學系創辦之初,曾有朋友跟郝戎半開玩笑地調侃,認為培養基礎理論人才不能快速出成績,不能立竿見影,是一種最笨的辦法。

郝戎不服氣,反駁道:「速成、求快是我們要堅決反對的。追求立竿見影,那就是走捷徑。要立足長遠,藝術教育與創作不能違反其特有的規律。」

他舉《茶館》為例:「老舍先生在寫《茶館》劇本的時候幾易其稿,最終很多情節、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是北京人藝的老藝術家們在排練中一點一點打磨、碰撞出的火花。《茶館》從某種意義上講不完全是寫出來的,而是排練『磨』出來的。」

功成不必在我

「搞藝術創作必須要有『功成不必在我』的情懷,甚至幾代人『磨』一個戲。不搞投機,扎到生活當中去,對人物體驗得愈深,廣度愈廣,有切實的感受和理解,才可能從生活的普遍性中提煉出藝術的特殊性。」

他接著反問道:「如果連到群眾中去體驗生活都做不到,怎麼做到以人民為中心創作,怎麼能做到實事求是、按照藝術規律創作?」

他認為:「藝術家要解決一個問題,就是杜絕作品成為產品。作品和產品,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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