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端午詩人節禮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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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 2023-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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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民俗傳統裡，端午節本來和屈原無關，而是與中國大陸南方吳越的習俗有關；划龍船、吃粽子、掛香包、插艾草、喝雄黃酒等，都和五月五有關。南方天氣開始變熱了，民間以儀式來提醒「惡日」已至，要注意生活周遭環境，身體健康。

不知何時開始，民間的傳說便逐漸轉而與楚國的愛國詩人屈原結合，而端午節划龍船、吃粽子等習俗，也被賦予崇高的意義。例如是為了追尋屈原的愛國精神，驅趕江中的魚龍，不要讓他們吃了屈原的遺體，或為了怕投江自盡的屈原被魚龍所食，便以粽子餵魚。雖然它逐漸和民俗學的研究不相符，卻因為它代表了民間價值觀，具有崇高的意義，反而更為風行起來。

時至今日，端午節也成為詩人節，許多詩人在這一天追念屈原。余光中寫過〈淡水河邊弔屈原〉讀來氣勢磅礴：「但丁荷馬和魏吉的史詩，怎撼動你那悲壯的楚辭？╱你的死就是你的不死：你一直活到千秋萬世！」而洛夫也寫過〈水祭〉悼念屈原：「在水中躺了兩千年的詩魂啊╱汨羅洶湧的浪濤╱高舉你於歷史的孤峰。」

如今每年到了端午節前後這一段時間，總會有許多詩人節的活動。辦朗誦會、詩歌節、出詩集以及音樂會等；應該說，這是台灣最為特殊的風景吧。以致於有一些詩人曾自嘲說：每年詩人節前後都好忙，端午節這一天，最不想做的，就是寫詩，這一天只想放假、去剪個頭髮；或者，「參加年度詩選發表╱（每人每年入選一首）╱為飲料寫文案╱做文學獎評審」。

這也讓人想起同樣有詩歌節的俄國。俄國詩歌節在六月六日，這一天是詩人普希金的生日。普希金只活了短短三十八年，卻以他的詩歌感動無數人。他在詩中追尋自由，歌頌理想主義精神，更擅於取材俄羅斯民間傳説，運用生動的民間語言，從內容到形式創造出不同於古典主義的詩歌。

這樣的精神，與屈原是不是很像呢？屈原在《楚辭》裡描述了中國南方的神話傳說，舉凡山神、山鬼、女神、女鬼，乃至於南方的花草樹木，都成為他筆下的神話。瑰麗動人詩篇，成為後世不斷流傳、不斷再創造的永恆題材。當代的雲門舞集、優人神鼓、無垢舞團等，都曾以九歌做為創作的發想，更不必說自古以來，多少詩歌戲劇創作了。

台灣地處南方，文化上自是繼承了楚辭的文化傳統，因此對端午節特別重視。特別是端午節紀念活動，諸如划龍船、廟宇舉辦祭典、家中節日祭拜祖先等，已成為既定的民俗。這民俗代表著對屈原愛國精神與藝術作品的敬重。在舉世滔滔，西方消費文明、網路媚俗文化、政治八卦攻擊等等風行一時的時代，在最傳統的民俗裡，民間猶且保存著這樣的一種沈靜而堅持的價值，會讓人特別感念。

是的，那些八卦與網軍、消費與物欲，都會成為過去，新的潮流會取代它們，但流傳在民間的，仍有一種恆常的價值，一種隨著信仰而長存的生之信念，依然讓人覺得，這人間仍有一種正道。

在端午節這一天，吃個粽子，想想屈原，欣賞一首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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