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看人生】器比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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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歸靜 2023-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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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歸靜

有人說晨起吹入庭院的秋風，總是格外孤寂，分外清冷，但是我始終不解，好不容易擺脫溽暑的燜風，秋來的涼風，陣陣吹拂，就是宜貓宜睡宜生活，何來孤清呢？

憨眠的我，隱約中，聽見貓奴們泡茶間的對話。最近他們拿出一直存放在櫃子裡、長輩留下的功夫茶具：茶盤、茶海、茶壺、茶則、聞香杯，還有七個小茶杯，杯上各有句蘇軾〈定風坡〉的詞句，古意盎然；其中一個杯子更有洗不淨的茶色，暈下一層又一層歲月的痕跡。

貓奴歪著腦門，思索了一會：應該有四十年了吧，算是我們家的古董囉。另一個貓奴則想到，「我們家的白蘭地老酒，是老父親跑船買回來的，差不多也半個世紀……。」

這兩貓奴，忽然對家中物件的年歲興致盎然，各自搬找出了他們自認的古董──最多的還是書籍，絕版的、善本的，還有一張比貓奴歲數大很多的老木桌……

古不古董對我沒有意義，令我不解的是怎麼這家裡的東西，隨隨便便都超過十年，連我喝水用的杯子、最愛聞那香氣的梔子花、還有西西里留下來的睡窩，居然都十幾年了，都超出我們仨貓的年齡，原來，這家裡最年輕的，是貓兒啊。

意識到自己年輕的我，並沒有沒半點歡喜。我掐指算算，現在的我是九歲，平均貓的壽齡為十五歲，就算我健康長壽到二十歲，相當於人瑞了，但這屋裡的那些物件也還是比我老，待在這家中的時間，依然比我久，我永遠都做不成這家裡的古董。真真是「器比貓長」啊，貓生太短了。

忽然，一陣涼風，穿過窗簾，飄過長廊，吹拂躺在法蘭絨上的我的長毛，晃左，又緩緩往右晃，就彷彿在盪鞦韆上，迎著風，再逆風，似乎是要隨著好風送我上青雲啊──緩緩閉上眼，在雲深不知處的我，朦朧中，對這家，對生命，我萌生出幾分不捨的寂冷感，啊，秋風呀，蕭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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