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鐘聲】看見國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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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鄧名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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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鄧名敦

在一片選戰紛擾的日前,文化部公布七件故宮典藏書畫為國寶,其中〈蘇軾書前赤壁賦〉位列其中,也最受矚目。有人覺得這是遲來的讚譽,也有人覺得蘇軾相關的文物典藏已經不少,實無必要再「錦上添花」。

儘管爭論的路線不同,但仔細來看,他們的論述直指同個核心:蘇軾,本身就是國寶;蘇軾的人格,也是一部分的國格。

林語堂先生的《蘇東坡傳》裡,提及蘇軾首次到鳳翔任官時,為了幫百姓祈雨,他不僅寫了一篇情理兼備的祈雨文給龍王,更是親自出城迎龍水,鄉里父老、當地仕紳無不歡欣雀躍。

事後,蘇軾寫了一篇〈喜雨亭記〉來記錄這件喜事:「官吏相與慶於庭,商賈相與歌於市,農夫相與忭於野;憂者以喜,病者以愈,而吾亭適成。」大雨降下,枯萎的莊稼再次站挺身軀,愁眉不展的百姓也得以笑逐顏開,乾旱的最後一絲陰霾終於從他這個地方父母官的心上掃去。

那時候的蘇軾還年輕,前方的政治險惡、黨爭風波還未及朝他發起突襲,但正是這種做人的熱情,到哪裡都認真的生活態度,為日後漫長的政治磨難累積從中超脫的本事。

不過,看著林語堂先生筆下為祈雨既忙碌且快樂的蘇軾,又驀然驚覺他之所以在黨爭裡兩邊都不討好,不是因為不會站隊,而是他把民與主視為一種表裡,為政者的快樂與民眾的快樂應是一體:「無麥無禾,歲且薦饑,獄訟繁興,而盜賊滋熾,則吾與二三子雖欲優游以樂於此亭,其可得邪?今天不遺斯民,始旱而賜之以雨,使吾與二三子,得相與優游而樂於此亭者,皆雨之賜也,其又可忘邪?」

還是學生的時候,特別喜歡教授談起蘇軾。不僅僅因為投己所好,也因為課堂間往常枯燥艱澀的話語,多了一些少見的眉飛色舞或黯然神傷,彷彿生命的力量從一個個古典的詞語裡湧現。

直到自己開始跟學生介紹蘇軾,說起「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的神傷、追慕「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的豪壯時,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也比平常多了一點激動、一點感慨。

原來,在還沒有實際的歷練之前,蘇軾的文詞燦若繁星。然而,當自己多走過一些人生路,多意識到一些社會問題的糾結和無奈之後,那片繁星才會為自己投出落地且深邃的長影。

「吾儕雖老且窮,而道理貫心肝,忠義填骨髓,直須談笑於死生之際。」每當我想起這個千年前的詩人、詞人、書畫家、政治家時,心裡浮現的樣貌不是錦衣華服的少年進士,也不是威風凜凜端坐高堂的太守,而是「竹杖芒鞋」、「吟嘯徐行」的自在與任意,以及就算「敲門都不應」也能「倚杖聽江聲」的瀟灑與豁達。

願蘇軾的作品陳列在精緻的展示櫃時,走過的人都能從他的作品裡看見情懷與格調,看見國寶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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