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芳草】馬背上的歌

THE MERIT TIMES

文／張敞 2023-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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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Thomas Hoang

文／張敞

「海邊竟然也有牽牛花！」這是我看見馬鞍藤的第一句話。

怪我無知，也怪旋花科長得差不多，都是漏斗狀的花、星星般的條紋、蔓生姿態。馬鞍藤和牽牛花是兩支紫色喇叭，一支吹海韻，一支奏山歌，前者匍匐，後者攀藤，各牽各的調，相同的是，都活成了一首歌。它們是生活在平行時空裡的薇若妮卡，彼此不一定相見，但總在冥冥中映照、註解、牽引……像是鏡子的兩面；如此說來，陌生人不只是陌生人，因為人都有類似的脆弱和快樂，就這一點來說，我們並不那麼孤獨。

馬鞍藤，又名厚藤、走馬風、沙燈心、馬蹄草等，在夏、秋時綻放，極盡豔麗，且大面積開花，素有「海濱花后」的稱號。其葉端凹陷，形如馬鞍，馬背上的人生總是更強悍些，它耐風、耐旱，而且吃過的鹽比我們還多──人家可是喝海水長大的，所以在沙地上依然能大鳴大放，只是那曲調總有幾分蒼涼；環境太惡劣，它得更用力活著，其每一莖節都會生出不定根，還會深入底層吸取水分，既防風，也定沙，彷彿要在易逝的時光裡捉住什麼。

或許也捉不到什麼，馬鞍藤的花朝生暮凋，和蜉蝣並無太大區別，但風吹來的沙，未曾惹它流淚，反而讓它悟了生命的意義，既已聞道，夕死可矣；至於那根深柢固的記憶，就留給下個夏天，和另一朵紫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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